第7章
第 7 章
以前吃烙鍋只有自己和貍花,陸首秋覺得沒意思,退休的守門人都不敢跟她一個桌吃飯,覺得那樣會冒犯她,他們會尊稱她為首秋大人,從開始的害怕到後來的尊敬,也都是真心,就是不願意和她做朋友,為此她還傷心了好久。
唉,誰不想要幾個狐朋狗友呢,感情不需要多深,能當個飯搭子就行。
她說要吃烙鍋,自己卻不準備,坐在那裏唉聲嘆氣傷春悲秋。
就知道這個坑貨指望不上,阮鯨落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洗菜切菜,又在陸首秋的指揮下将櫃子裏的鍋拿出來。
這是吃活油烙鍋專用的,有三兩層,頂層是一個碗狀的小鍋,放蘸水用的,中層是可以涮菜的湯鍋,下層像鍋蓋一樣的可以烙各種菜。
陸首秋喜辣,愛吃折耳根,蘸水裏的糟辣椒、煳辣椒就放的特別多,碗裏的靈魂折耳根更是堆到離譜的程度。
看得阮鯨落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很難評陸首秋這是吃烙鍋還是吃折耳根,反正她是一點都碰不得,自己另外調了一小碗不怎麽辣也沒有折耳根的蘸水,她以前都不吃辣,是雲黔這邊的煳辣椒太香,忍不住,慢慢的也就能吃一點了。
煳辣椒的做法很簡單,就是用去籽的幹紅辣椒炒香炒變色然後搗碎,有的地方也不去籽,看個人喜好吧。
今天的煳辣椒是陸首秋炒的,拿個小瓦片架在炭火上,邊跟阮鯨落胡說八道邊用筷子翻辣椒,她現在也就樂意幹這點活,多了不行,她懶死。
菜有今天稻花嬸給的老酸魚,傍晚鬼寨的攤主又送了熏肉,鼓樓裏還有沒吃完的腌肉,跟腌魚一樣,外面一層紅彤彤的辣椒,切開裏面的肉是肥瘦層次分明的,可即食,也可煎炒炸蒸,口感香糯,入口即能品嘗到甜、酸、辣三味,放到鍋上煎熟,再配着蘸水吃,一點不膩口,還回味無窮。
在陸首秋往貓碗裏丢肉的時候阮鯨落本想阻止,現實中她沒養過貓,但網上雲養過十幾只,知道貓不能吃辣、鹹這些東西,可看貍花低頭嗷嗚嗷嗚吃的香,再看它那一身肥膘以及發光發亮的花皮毛,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連變異老鼠都敢抓回來的山大王,怎麽會吃不了腌肉。
“它打小就這麽吃,”陸首秋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麽,“喂貓糧它晚上會溜進我房間往床上撒尿。”
阮鯨落手裏的筷子差點掉進涮鍋,幹笑道:“……挺有個性的哈。”
“那是,也不看是誰養的貓,我這麽特立獨行的人,養出來的寵物能跟你們這些大俗人養的一樣麽。”陸首秋就不知道謙虛為何物,臉大起來能蓋過天,皮厚的能當城牆。
她不停往鍋裏下菜,風卷殘雲,吃相豪放,魚肉都吃的差不多了,籃子的菜也沒剩多少,這也是仙民送來的,有小竹筍、蒲公英秧子、柴胡的小嫩芽,都是山上當季的野意兒,随便都能采一筐,集市上也有賣,頗受生人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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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仙民在農場弄大棚種菇,別的都好說,陸首秋最愛的就是口蘑,掰掉中間的蒂,正面朝上放到鍋裏烤,會有汁水冒出來,是不同于調味出來的自然鮮甜,一口一個,很過瘾,唯一不好就是烤的時間挺長的,等得她心焦。
阮鯨落已經吃飽了,沒有離座,留那幫陸首秋烤蘑菇,不是她突然想做好人,而是看不下去陸首秋吃半生不熟的。
“你是餓死鬼托生的啊,這麽能吃。”別指望她嘴裏能有好話,想聽好話陸首秋就得給她發工資,也不多要,一個月能到五千她都跪下喊娘。
陸首秋拿兩片松茸夾住烤好的牛肋條,農場的牛羊肉也是搶手貨,但再怎麽搶手牧民也會把最好的那塊給她送來。
阮鯨落今晚都跟着吃了不少好東西,就桌上這幾盤牛肉,紋理都跟雪花似的,鮮嫩到入口即化,放外頭的店起碼大幾千,她這種窮鬼連肉渣都舔不起。
“不是啊,”陸首秋嘴裏塞了一大口肉,腮幫子鼓鼓的,話都說不清,但她還是很努力解釋,“我是惡鬼,罪惡的惡。”
阮鯨落呵一聲,動作粗暴的将烤好的口蘑丢她碗裏,還好裏面的汁沒有灑出來,要不陸首秋跟她拼命。
“你倒是對自己有很清晰的認知。”
看她那小心眼的樣,不就是沒給發工資麽,一天到晚拿這事說她周扒皮,陸首秋斜她一眼,“你老這樣就沒意思啊,簽合同之前我都跟你講明白了,不想做就別簽嘛,簽了又一直說,沒見過你這樣的。”
阮鯨落沒好氣道:“我還有得選?”
她都窮的揭不開鍋了,住的地方也沒有,工作又沒着落,總不能一直做兼職,下個月社保都沒法交,沒有工作單位,自己交要一千多塊錢,她正愁着呢。
那确實是沒有了,誰讓你得罪了人,別人又容不下你,陸首秋又開始嬉皮笑臉,“哎呀,農場這麽大,我可以批塊地給你種東西的啊,不是跟你說過了嘛,你又不幹。”
今天阮鯨落跟村民打聽過集市的物價,又問過幾個進來采購的市民,确實很有賺頭,她不是沒心動過,現在陸首秋再提起,她就不像先前那麽堅決的拒絕了,答應會考慮,等過幾天再說。
她都不确定自己能在這幹多久,說不定明天就跑路了。
“正好我要離開幾天,你慢慢考慮呗,”陸首秋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可得好好看家啊。”
阮鯨落一聽就不樂意幫她烤蘑菇了,丢開筷子,“看個屁,我又不是你養的狗。”
等陸首秋走了她就把這的東西全部搬空,一樣不留。
。
在阮鯨落入住鼓樓的第三天,陸首秋說走就走,就騎她養的蠢驢從寨子下方的土路晃晃悠悠離開,什麽都沒帶,阮鯨落不僅斷言她會餓死在半道上,還嘲笑她居然騎驢去而不是開車,簡直腦子有病。
“車子到不了啊。”擺渡車只能穿梭于地府和人間,無法抵達她要去的地方。
農場深處是另外一個世界,有億萬年前的粗壯古樹,樹冠遮天蔽日,高聳入雲霄,在人間已經變成化石的恐龍奔跑在叢林間,遠處接連的大海煙波袅袅,鲲鵬展翅飛過,天一下子就黑了。
夜視的飛禽走獸開始活動,角逐、厮殺、捕獵,和它們共生的原始仙民對此習以為常,該幹嘛就幹嘛,要是覺得它們礙事就轟到其他地方去,別在自己家門口打架。
原始仙民極其彪悍,還力大無窮,能徒手打死體型龐大的恐龍,對每天打架到家門口的奇珍異獸也不心軟,閉眼就是一頓揍,叉腰破口大罵:“誰把我種的玉菇給踩斷了!你們這幫吃飽沒事幹的玩意兒,就是欠收拾,趕緊滾出我家地盤,滾——”
罵聲傳出去好遠,嫌難聽的都捂上了耳朵,不過很快又放開,屏住呼吸仔細聽,咦?好像是首秋大人的歌聲。
銀飾盛裝的女孩邁着歡快的步調在林間小道蹦跶,手中揮着一根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孔雀尾羽,悅耳的山歌像精靈在樹梢跳躍,生靈們不再躲藏,紛紛湧出來圍繞在四周興奮起舞,叽叽喳喳向女孩問好,問她為什麽這麽久才來,怪想念的呢。
有只體型小巧的鳥兒落在女孩頭頂的銀飾上,與她告狀:“山神又罰我們給她幹活,還有海主,每次都給很少的報酬,跟承諾給我們的不符,您要為我們做主啊。”
陸首秋讓這只調皮的小家夥跳到自己手指上,舉到前面跟自己平視,點着小家夥毛茸茸的小腦袋笑道:“胡說,山神和海主一向講理,肯定是你們又頑皮才惹她們生氣。”
深處有十大仙山,分別為不周、昆侖、青丘、丹穴、章尾、長留、天帝、皇人、蓬萊、招搖,每座仙山都有一位鎮守的山神,再有其餘小仙山無數,與東西南北四海接連,四海各有海主,她們統管水中生靈,偶爾也會讓仙山的飛禽走獸幫忙清理大魚、神龜身上的藤壺,再把泛濫的生蚝、貝類、蝦蟹運送到邊界賣給外圍的仙民,後者可留下自己吃,也可以擺到集市售賣,被生人奉為龍肉的豬羔斑就是從這出去的。
陸首秋隔一段時間就會來深處巡查,要是碰上連山神和海主都鎮壓不住的生靈,她就會出手将此物帶走安置到別處,這個世界沒有盡頭,多的是沒有被開發的地方,那些容納罪惡、進去後生生世世都不能踏出半步的深淵是所有生靈的噩夢,它們寧可留在外面耕田種地也不願意被送去那裏。
每次它們都會先向陸首秋告狀,并且暗戳戳期盼山神和海主犯事,然後被首秋大人送去淵底做苦力,陸首秋非常知道它們的小心思,說教幾句罷了,不會真的把它們怎麽樣,能惹到她出手的生靈并不多,最近一次還是天地初開,正式分為三界的時候。
她可是情緒穩定的惡鬼,不會濫用職權的。
“稀客啊,”山神章尾出來迎她,有日子沒見,免不了要打趣兩句,“什麽風把你吹來了,來的不是時候啊,今天可沒有好菜好酒招待。”
章尾身材高挑,細卷的長發,蜜色的皮膚,是個陽光開朗的大美人,穿着很随意,嘴上那麽說,但她還是邀請陸首秋去自己的小院喝茶。
章尾山頂有一棵從混沌初期就有的古茶樹,樹冠如雲,有比翼鳥在上面做窩,偏偏枝條冒芽就是在比翼鳥孵卵期,母禽兇惡異常,任何生靈靠近都會被它叨一臉血,采摘極其不易,章尾也是費了不小的代價才摘了一小罐。
陸首秋不愛喝茶,覺得茶水寡淡,但她很愛拿古茶樹的葉子煮茶葉蛋,滋味非一般茶葉可比拟,所以問章尾要走了剩下的茶葉。
章尾重重擱下茶盞,肉痛道:“你這個貪吃鬼,每次都搜羅走我的好東西,從不見你拿什麽來跟我換。”
“我也沒有值錢的東西啊,都是些破爛,要是不嫌棄就自己去鼓樓挑咯。”陸首秋向來不要臉,笑嘻嘻将茶罐放進收納袋。
“算了,你那也沒有我用得上的,”章尾擺手,想起來又問道,“聽說你新招了一個守門人,很合得來,是不是真的?”
這個消息就像風,傳遍九州大地,大家都好奇,不少能自由出入深處的神怪都偷偷跑去鼓樓看過,章尾也想去的,只是近段時間沒有空。
喝了一肚子茶水的陸首秋準備去往下一個地方,“是啊,我很喜歡她,下次你來,我介紹你們認識。”
章尾站起來送她到門口,“你還要去哪裏?”
“随便看看,采幾筐玉菇,我答應了稻花嬸要給她帶玉菇。”
玉菇如名,質地像白玉,一種只能在深處才能生長的菌類,形像油紙傘,臂粗,口感清脆,有獨特的香味,适合炖湯、清炒,不宜曬幹,陸首秋惦記着阮鯨落也沒有吃過玉菇,便跟種菇的仙民多要了一筐。
阮鯨落這兩天的怨氣大得咧,一直算手頭上少得可憐的存款,就幾百塊,還是兼職攢下的,想申請失業補助又不符合條件,網上搜索怎麽把醫保賬戶的錢提現,加了一堆陌生人的聯系方式後發現都是讓她先轉錢過去的騙子,氣得一天到晚罵罵咧咧。
帶點好東西回去給她,讓她消消氣,哎呀,自己真是一個很好的農場主,陸首秋為自己豎大拇指,又讓仙民幫自己把玉菇送到山下,“我的驢在那,你們直接交給它,它知道看管的。”
她還想再轉轉,章尾山有很多好東西,現在正是蟠桃成熟的季節,可以摘兩筐桃子駝回去,再順路去南海撈幾簍魚,大扇貝也可以要點,鼓樓的海鮮存貨都被她吃完了,現在又多了個阮鯨落,得豐富一下餐桌才行。
仙民按照指示擡玉菇來到山腳,看到一頭黑毛驢在賤嗖嗖的招惹附近的生靈,仗着自己是首秋大人的坐騎,生靈不敢把它怎麽樣,就賤的讓人想打。
仙民招它回來,叮囑道:“首秋大人順山路去南海了,不曉得何時回來,她吩咐你看好這幾筐玉菇,可別丢了。”
蠢驢低頭嗅了嗅附贈的那筐翡翠白菜,嘴饞,想吃。
仙民揪它耳朵,警告:“不許偷吃。”
在陸首秋游山玩水式的尋食材的時候,獨守鼓樓的阮鯨落也迎來了驚心動魄的一夜。
晚飯沒見到貍花回來吃,阮鯨落不放心,這幾年偷狗偷貓的賊很猖狂,她怕貍花會被抓走,睡覺前她打手電在鼓樓附近找了一圈,還是沒發現。
門頭的貓頭鷹也不知道上哪了,鼓樓內很寂靜。
她獨坐在堂屋出了會兒神,不敢相信自己也有感覺孤單的一天,明明這麽多年都是自己生活,上班就上班,下班就回出租屋洗洗刷刷然後躺下睡覺,已經疲憊到沒有精力感慨人生了,怎麽來這住了兩三天就現在這個多愁善感的德行,人果然不能吃得太飽。
低頭看被視為不詳的斷掌,她發出刺耳的一聲嗤笑。
“別吃了幾天飽飯就對那個坑貨感恩戴德,你算什麽東西,輪得着你替人家擔心麽,別想了,洗洗睡吧。”她自言自語,像是在嘲笑自己。
她上樓,經過陸首秋房門前停了下來,耳邊沒有這個坑貨瞎說八道的聲音還真有點不習慣啊。
回到自己房間,她點開陸首秋的微信,想問對方什麽時候回來,走的時候說去幾天,幾天是幾天啊,又沒說具體的。
上方突然跳出來一條消息,光是那個備注就讓阮鯨落很煩躁。
“爸讓我問你,這個月怎麽沒轉錢。”
她低罵一聲,轉個屁。
“沒有,以後都沒錢了,有本事就讓他來弄死我。”
這麽一打岔她就沒有給陸首秋發消息,丢開手機迷迷糊糊睡到後半夜,被樓下锲而不舍的敲門聲給吵醒。
她腦子短路,以為是陸首秋回來,還罵對方出門居然忘帶鑰匙。
一臉怒氣開了門,對上外面兩張棺材臉,迎面吹來一陣陰風,所有瞌睡蟲全跑光。
半夜三更出現兩個陌生人,身後還停了一輛車,阮鯨落皺眉,靠,警惕心下降了,沒問清楚就開門,要是不法分子,她都來不及跑,對方可是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你們找誰?”她只能硬着頭皮開口。
範無咎天生冷臉,不喜與生人打交道,站在邊上不出聲。
還是謝必安沖阮鯨落揚了個還算和善的笑容,說:“我們是秋秋的親戚,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
他已經接到陸首秋有事要外出的通知,所以并不奇怪來開門的是阮鯨落。
親戚?阮鯨落想起那天陸首秋像個神經病一樣硬拉她去吃地攤火鍋,提過店老板就是親戚,她跟陸首秋認識也沒幾天,根本不清楚對方家裏的成員構造,想來要經營這麽大一個農場,光靠陸首秋自己一個人是不可能的,背後指不定是什麽大家族、大豪門。
她沒法确認眼前這兩個人的身份,冒然放進來,萬一是歹徒怎麽辦。
“陸首秋不在,我是她雇來看門的,”這回是真成看門狗了,“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先打電話确認二位的身份。”
還蠻有警惕性,謝必安表示理解的點頭,從兜裏掏出一部銀色的手機遞過去,見阮鯨落滿臉不解,又解釋道:“是要打給秋秋的吧?那用我的吧,你的手機現在沒法聯系上她。”
這話說不上哪裏不對,但阮鯨落就是覺得怪怪的,她半信半疑的接過手機,在上面找到陸首秋的名字,直接打了視頻過去。
既然要确認身份,視頻總比語音靠譜吧。
響了幾聲陸首秋就接了,她正坐在大鯨魚身上出海,月光皎潔,海面波光粼粼,鲛人在遠處唱歌。
鏡頭只掃到陸首秋的上半身和身後的一片海域,看不見其他。
阮鯨落聽她那邊盡是亂七八糟很吵鬧的聲音,很難控制不翻白眼,自己在家看門,陸首秋倒好,跑出去游山玩水,大半夜還在海上飄,怎麽不掉海裏淹死。
她将攝像頭反轉過去對準門口這倆,沒好氣道:“他們說跟你是親戚,現在怎麽個意思。”
“對啊,是我大表哥和二表哥,他們來辦事的,要在鼓樓住幾天,你放他們進去就行,不用管其他。”陸首秋怕風聲太大阮鯨落聽不見她的聲音,所以喊的特別大聲。
阮鯨落堵住一邊耳朵,“知道了知道了,就這樣,挂了。”
非常利落,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将手機還回去,她讓門外的兩個人進來。
安排住處的時候又傻眼,二層好像沒有多餘的房間了,三層往上她都沒上去過。
“你們……”睡哪?她想問。
既然是表兄妹,那總比她這個打工的熟悉環境吧。
擺渡車裏還坐着三個亡魂,謝必安不想節外生枝,主動說:“我們自行安排就好,你去休息吧。”
阮鯨落松了一口氣,轉身回自己房間。
“穿得跟黑白無常似的……”她小聲嘀咕。
身後的黑白無常:可不就是,貨真價實的,說出來吓死你。
睡不着,阮鯨落拿手機看了眼時間,誰家親戚會在淩晨兩點半突然上門啊,又不是家裏死人需要報喪。
陸首秋也不知道跟她說一聲。
越想越氣,她給陸首秋發了條消息:“下次不提前跟我說有親戚來的話,一律當賊處理。”
陸首秋沒回,估計還在瘋玩,這個坑貨。
輾轉到三點多才有點困意,又被一陣砰砰聲給吵沒了。
是樓下傳來的,像是砸車門的聲音。
她掀開被子坐起來,光腳走到門邊貼着耳朵聽,好奇得要死,最後還是忍不住開門出去看了。
擺渡車還停在門口,今晚引渡過來的亡魂戾氣很重,在車內不肯老實,一直拍打車窗想出去,慘白的臉貼在玻璃上,正對上往裏看的阮鯨落的眼睛。
“啊!啊——”
咚!
阮鯨落被吓暈在地。
聞聲跑出來的黑白無常看着地上躺的人,沉默震耳欲聾。
這似曾相識的熟悉畫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