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陸首秋是個很會見好就收的鬼,很快洗漱完畢換了衣服下來。
阮鯨落沒等她已經先開吃了,深底的小鐵鍋裏面是和酸菜一起炖好的雞肉塊,又酸又辣又香,她迫不及待的去盛飯,邊吃邊吐槽阮鯨落居然不等她就吃,不禮貌,好歹她也是鼓樓的主人,是阮鯨落的雇主,沒這樣對雇主的。
阮鯨落才不慣她這種臭毛病,譏諷道:“這是我做給自己吃的,你還沒有經過我同意就動我的飯菜,到底誰不禮貌啊。”
“見者有份嘛,別這麽小氣咯。”陸首秋很快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美食面前她向來沒什麽節操,阮鯨落做飯的手藝很可以啊,早上貍花跑上來在她耳邊念了好幾遍,說一定要想方設法留下這個生人,做飯太行了,青菜煮面都那麽好吃,其他肯定也不能差了。
阮鯨落發現陸首秋這個人真的很能耍無賴,還不要臉,“什麽話都讓你說了,我無話可說,您吃您吃……”她把墊着墊子放桌上的小鐵鍋往陸首秋那邊挪了挪。
陸首秋沒有絲毫壓榨勞動力的愧疚之心,下筷子的動作又快又準,吃的心滿意足,就這樣一副欠揍的樣兒,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也能把阮鯨落氣得半死,她還很無辜。
阮鯨落也不是軟柿子,吃完了她就指揮陸首秋去洗碗,“做飯不洗碗,洗碗不做飯,你選吧,不能什麽好處都讓你撈。”
“行行行……我洗碗。”這回陸首秋倒是很乖,沒作妖,也沒說些有的沒的,收拾碗筷去廚房,洗到一半聽到外面阮鯨落的驚叫聲。
“啊啊啊啊!這是什麽東西啊卧槽——”
陸首秋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丢下碗跑出去,就見阮鯨落縮到了牆角,矮桌旁邊是一只橄榄球那麽大的鼠身鼈首的蠻蠻,這是流傳至人間的《山海經·西山經》中記載的獸類,叫聲像狗,貍花每次都跑進農場深處将蠻蠻當成普通老鼠捕捉,她以前警告過貍花不許将已經不存在于人間的鳥獸帶回鼓樓,貍花這家夥又把她的話當耳邊風。
阮鯨落原本坐在凳子上玩手機,這東西就這麽毫無預兆從屋梁掉下來砸她腳邊,很厚實的砰一聲,有幾滴熱血還飛濺到她新換的褲腿上,她吓了一大跳,低頭一看,險些昏過去,以為是什麽變異的怪物,跳起來狂奔躲到牆角,在陸首秋出來前她已經把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
幹保安以來她鬥過流氓,趕過野貓流浪狗,逮過手指大的蛇,也掀過老鼠窩,自認膽子比一般女的要大,現在也照樣被這個怪模怪樣一看就不是地球正常該有的物種給吓得顫不成聲,都要哭了。
“陸首秋,你家有怪物!”她一下子跑過去抱住自己的雇主,樹袋熊似的攀着,拒絕下地。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是老鼠來的,就是長得有點奇怪而已,不怕不怕啊。”陸首秋一邊安慰一邊往屋梁的方向看。
罪魁禍首趕忙将自己肥嘟嘟的花皮身軀藏進縫隙,搞什麽哦,明明是這個生人早晨跟她說要老鼠的,它抓來了啊,怎麽吓成這樣,雖然蠻蠻長得确實不咋地,但……en……完了,首秋大人生氣了,三十六計,跑為上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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貍花從屋梁逃竄到外面,天高任鳥飛,朕要仗劍走天下咯,沖——
等陸首秋一腳把地上的蠻蠻踹到角落,阮鯨落才敢下地,但她很拒絕再靠近剛才那塊地方,嘴裏還一直念叨鼓樓有怪物,傳說都是真的。
“什麽傳說?”陸首秋拿拖把将地上的血跡弄幹淨,聞言好奇。
阮鯨落坐在凳子上雙手抱膝縮成一團,“網上傳的啊,農場有鬼,半夜有人碰見過。”
她也是犯賤,吃飽沒事幹去搜有關農場的帖子,在旮旯角找到一篇恐怖标題的。
“哦?”陸首秋頓時來了興趣,地也不拖了,跑到阮鯨落面前故意吓唬她,“對啊,有鬼,我就是鬼,你怕不怕?”
臉色還慘白的阮鯨落舉起拳頭,“怕死了怕死了,怕到想一拳打死你。”
“我真的是鬼。”以後可別怪我沒告訴過你喏。
阮鯨落被她這麽一鬧反而沒了剛才那麽心驚膽戰,将腿放下來,人也恢複正常,道:“呵,你比鬼都可怕,鬼見到你都得跪下。”
陸首秋瞪大眼睛,露出一副你怎麽知道的震驚表情,很誇張,讓阮鯨落覺得自己被陸首秋當小孩來哄。
無聊,幼稚,神經病,她沒好氣的碎碎念,跑回自己房間歇着去了。
陸首秋目送她上樓,随後嘴角一揚,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了啊。
。
貍花沒竄多遠就遇上牧民養的兩條牧羊犬,它們是一母同胞的姐倆,靈性很高,不工作時就喜歡守在鼓樓附近伺機吓唬貍花,它們早聞到蠻蠻的氣味了,首秋大人對農場外圍的管理十分嚴格,蠻蠻一般只能作為中藥材出現在後村的小醫館,還是以骨骼的形狀,也就貍花仗着是首秋大人的寵物才敢偶爾犯忌諱。
“汪汪汪!”姐倆伏擊了出逃的貍花,把它按在爪下,對着它耳朵狂吠。
貍花只覺得雙耳嗡嗡響,暗罵這兩只傻狗,小時候愛玩這種你抓我逃的游戲就算了,現在都成年了還這麽幼稚。
它揚起爪子撓牧羊犬的臉,別來沾邊!
一貓兩狗在鼓樓後頭的草叢打得不可開交,毛發滿天飛,根本分不清是貓毛還是狗毛,反正停戰的時候雙方都沒落好,身上的毛被扯的亂七八糟,貍花的兇性被激發出來了,僅剩的毛炸的像刺猬,沖牧羊犬不停哈氣,随時準備再幹一場,牧羊犬也不遜色,前爪抓地,呲牙咧嘴發出威脅的低吼。
貍花好鬥,已經要再次往上沖了,今天非要分出一個你死我活不可。
“哈……”
後面那聲嘶還沒有發出來,後脖頸就被一只漂亮的手抓住,貍花整個被抄住胳肢窩提溜起來,它拼命扭動肥胖的身軀,哪個不知死活的敢抓朕,結果一回頭對上陸首秋笑眯眯的臉,瞬間痿了,嚣張的氣焰全沒,改為嬌裏嬌氣的喵一聲。
陸首秋将貍花抱在懷裏,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撫着它光滑的皮毛,看到被牧羊犬扯掉的幾處光禿禿還假模假樣心疼道:“哎呀,這裏的毛怎麽沒有了呀,是不是壞狗狗咬的哦,我早就跟你說過外面的世界很危險,讓你不要随便亂跑,這回知道了吧,乖哈,跟媽媽回家,以後就不要出來了哦。”
貍花瞳孔地震,不!不——
陸首秋又和藹可親的讓牧羊犬姐倆趕快回家,別在外面亂玩了,說完才帶着貍花回鼓樓。
看着自由在向自己揮手說再見,貍花貓生無可戀,別救了,它已經死了。
堂屋已經恢複如初,陸首秋讓貓頭鷹将蠻蠻的屍體送去醫館,蠻蠻是上古獸類,骨骼是極好的藥材,能滋陰補陽,強身健體,磨成粉制成藥丸就是有錢都未必能買到的補藥,農場深處的蠻蠻泛濫多年,已經成災開始禍害莊稼,生活在深處的鬼怪仙民很煩惱,跟陸首秋提過多次,她有意在近期往深處走一趟。
将貍花丢回貓窩,“面壁思過三個月,表現好了再考慮放你出去。”
喵!這就要了貓命了!貍花很想抗議,但它沒那個膽子,只能縮在窩裏假裝自己聽話,琉璃眼卻滴溜溜轉,好像在找什麽。
它揚屁股陸首秋就知道它要放什麽屁,受驚吓過度的阮鯨落已經去大門那邊了,小保安脾氣不小,倒是很有責任心,就算沒工資也還是老實幹活。
阮鯨落要是知道陸首秋是這麽想的,肯定會跳起來破口大罵,她并不會如此敬業,完全是因為剛才那只不明物種讓她覺得鼓樓妖裏妖氣的,待在裏面感覺陰森森很吓人,還有昨晚上做的那個真實到她都懷疑自己有毛病的夢境,白天再看鼓樓房梁屋檐上古老到掉漆的圖騰就更詭異,她幾乎是亂滾帶爬跑出鼓樓的,一路絕塵,晚上要不要回去還難說。
。
下午有仙民撈魚做老酸魚,陸首秋閑着沒事就去湊熱鬧,農場有圍起來的魚塘,稻田也會養,有鯉魚和草魚,做酸魚一般都用稻花鯉,從放苗到收獲都不喂飼料,吃的都是稻田裏的植物和蟲類,喝的也是銀河天上水,如此養出來的稻花魚肉質才緊實鮮嫩,活魚在神仙集市能賣到三十多一斤,還供不應求。
仙民不會将所有魚都拿去賣,大部分還是留下做酸魚,也就是腌魚,一種用糯米、辣椒面腌制再用筍殼包裹蓋住發酵的特色佳肴,成品鹹、酸、香、甜四味渾然天成,腌的時間越長就越香越好吃,有的仙民家裏有腌了二十年以上的老酸魚,顏色還很漂亮,這種年份的酸魚只在重大節日的時候會拿出來,平時都是吃腌了兩三年的。
陸首秋挽起褲腿下田抓魚,身後的木桶是她今天全部的收獲,大大小小的稻花鯉,魚尾和魚背的地方都是稻穗熟了的黃色,魚鱗也比池塘養的要大片,魚嘴也偏長,擠在桶裏鼓動雙鰓,她提着木桶上岸,小腿都是淤泥,臉也成了小花貓。
她來幫忙抓魚,除了閑之外還有一個貪嘴的請求,“稻花嬸,這一桶我買下了,你幫我做一壇老酸魚呗?”
稻花嬸很會做老酸魚,陸首秋想做一壇放個十幾二十年再拿出來吃。
“好啊,阿嬸幫你做,”稻花嬸笑呵呵答應道,“不收你錢。”
“那就謝謝稻花嬸了,過兩天我去深處,給你帶兩筐玉菇回來。”陸首秋也不占便宜,仙民會往鼓樓送東西,她也有回禮。
外圍的仙民要去深處不容易,路途遙遠,路況也複雜,從人間滅亡的飛禽走獸都在深處,還是十分危險的,生活在外圍的仙民都很普通,他們并沒有自保能力,都會盡量避免去深處,但深處也有稀罕玩意兒,陸首秋每次都會順路帶點回來送給他們。
“你走了,留生人在鼓樓行嗎?”稻花嬸有點擔心,每個半夜白黑無常都會引渡亡魂到鼓樓,秋秋要是不在必出亂子。
陸首秋露出狡黠的笑容,“遲早都是要經歷的。”
她要的老酸魚沒這麽快做好的,稻花嬸另外拿了自家腌好的給她回去吃。
陸首秋抱着腌魚壇走在路上,被下山的黃桃婆婆攔住,還有養黑毛豬的豬大姐。
兩人是多年老鄰居了,隔三差五為一點雞毛蒜皮吵架,黃桃婆婆還惦記着上午跑進桃林吃掉她幾個大黃桃的黑毛豬,阮鯨落走後她又去找豬大姐,想把黑毛豬占為己有,吵起來了,豬大姐就來找陸首秋主持公道。
“黃桃婆婆你愛占便宜的毛病怎麽還沒有改掉,再不改我就漲租金了啊。”陸首秋這個和事佬當的也不是太合格,吃了黃桃婆婆的黃桃還繼續周扒皮作風。
黃桃婆婆露出吃了屎的表情,上午那些大黃桃算是白送了,“別啊,再漲租金我就要喝西北風了。”
“那就把毛病改改,”陸首秋也不想天天一睜眼就一腦門官司,“還有豬大姐,看好自家的豬啊,別老跑去偷吃別人家的東西。”
豬大姐臉上讪讪的,她家的豬不知道随誰,偷吃的毛病打小就有。
不過要這兩人和好是不可能的,陸首秋對她們也不抱希望,都是千年的妖精,跟誰玩聊齋都不合适,說完她就走了,留兩人在那繼續吵嘴,路過的仙民在邊上煽風點火,沒有盡頭的生活怪了無生趣的,看人吵架也能給這漫長的歲月增添點樂趣。
陸首秋來大門口找阮鯨落,沒看到人,停在木屋窗棂的鳥雀告訴她,阮鯨落被仙民叫走了,說是前陣子偷雞的黃鼠狼抓到了,讓阮鯨落過去斷案,看要判黃鼠狼幾年。
這個問題阮鯨落也想問,判幾年?不對,這種事跟她有什麽關系啊!為什麽要找她!
她覺得發現野生動物這種事,要麽直接放生,要麽報警讓有關部門來處理,村民的損失應該也是由政府賠的,可剛才這麽跟村民解釋的時候她們都搖頭,說農場的事農場解決,外頭不管的。
這算什麽?阮鯨落目瞪口呆,自成一國啊,暗驚自己上了陸首秋的賊船,那個裝瘋賣傻的坑貨指定不是什麽善良角色,說不定是黑澀會分子!
越想越後怕,現在又跑不了,她一臉崩潰的被架到關黃鼠狼的籠子前,跟裏面那只正歪頭打量她的黃毛生物大眼瞪小眼。
她在一圈氣憤的村民的圍視下麻木開口:“肚子餓了你出聲啊,偷雞是違法的,是不對的,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沒有?要是知道了就點點頭,我幫你向村民求求情,争取寬大處理,你放心,就是送動物園關兩天,用不了多久就會把你放歸山林了。”
顯然,她說的動物園跟黃大仙想的動物園不是同一種。
籠裏的黃大仙跟受了巨大刺激似的橫沖直撞,吱吱咔咔亂叫,聲音很刺耳,爪子還不停撓籠門,救大命啊,它不要回深處,那裏根本不是黃鼠狼能生存的地方,嗚嗚嗚……
哭了,黃大仙哭了,眼淚稀裏嘩啦,把阮鯨落吓得不輕,跳起來喊道:“喂喂喂……怎麽回事啊,成精了啊,救命——陸首秋!陸首秋!”
一受到驚吓她就搖人。
從大門閃現到這的陸首秋還抱着那壇老酸魚,穿過人群來到前面,看着很沒出息的小保安,問:“幹嘛?”
“它它它……”阮鯨落指着籠子,顫聲道,“會哭!”
黃鼠狼會流眼淚,多吓人啊。
“有什麽好奇怪的,萬物皆有靈。”陸首秋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兒。
看得阮鯨落特別想打,什麽意思啊,說她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面嗎,真是的,她第一次看到會哭的黃鼠狼覺得驚悚怎麽了。
“你來的正好,”她将陸首秋拽過來,“處理吧,我不管,以後這種事也別找我。”
嗯?被迫過來還一直想跑路的人居然會說以後?陸首秋頓時心情大好,把懷裏的壇子交過去讓她抱着。
壇子很沉,阮鯨落差點沒抱住,“這什麽鬼東西。”
“老酸魚,稻花嬸送的,我下午幫她抓魚來着,晚上我們吃烙鍋怎麽樣,酸魚煎着很好吃的。”她蹲到籠子面前敲了敲頂蓋,還不忘和阮鯨落商量晚上吃什麽。
黃大仙覺得首秋大人想吃的是自己,它縮起四個爪子,努力将自己團成一個餅,它不屬于農場外圍登記在冊的獸類,是從深處和外圍交界的地方跑過來的,之前還算規矩,首秋大人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偷雞吃,它肯定完了。
“您是金主,您說吃什麽就吃什麽,”壇子抱着太沉,阮鯨落放到地上,又覺得哭唧唧的黃鼠狼挺可憐的,怪了,她居然也是有同情心的人了,“報警吧要不,私自處理野生動物是違法的。”
“它偷吃了多少只雞?”
“村民說有八只。”
“超了。”
“啊?”阮鯨落很懵逼,聽得雲裏霧裏。
陸首秋站起身,對黃鼠狼的眼淚視而不見,回頭跟被偷了雞的仙民說:“放回深處吧,別讓它再來了。”
聽到自己會被送回去,黃鼠狼也不團了,前爪扒着籠門,眼淚汪汪。
陸首秋不為所動,黃大仙從來都不是規矩的獸類,經常偷雞摸狗,死性不改,還是個戲精,在深處待不下去并不是因為那裏生存環境兇險,而是所有獸類都厭煩黃大仙的本性,誰也不喜歡家裏遭賊。
它在外圍除了偷雞,還試圖跑出農場,被負責監控的鳥雀發現給攔了回來,現在兩罪并罰,它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這已經是陸首秋心情好法外開恩的結果了,遇上她郁悶的時候,黃大仙高低得去更糟糕的地方。
“深處在哪裏,是什麽地方?”回鼓樓的路上,阮鯨落忍不住好奇。
陸首秋嘴裏叼根狗尾巴草,後頭是半路遇上的蠢驢,它又跑出去偷吃別人家的東西。
“深山老林呗,想去嗎?我過兩天要去看看,可以帶你一塊啊。”
阮鯨落踮腳遠望,不知道多少公裏開外的地方有山,撇嘴道:“不去。”
陸首秋也就随便說說,現在不能帶阮鯨落去深處的,會把人吓死,雖說死亡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但一般生人都不這麽認為,生人覺得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嘴上說着世界上有鬼,其實潛意識裏還是相信科學,并不認為死後會去另一個世界。
“真不去啊,那裏很好玩的哦,有那麽大的鳥,”她展開雙臂比劃,深處鲲鵬,展翅九萬裏,這次不會帶阮鯨落去也不妨礙她拿人逗悶子,“還有大恐龍,霸王龍知道吧,就電影裏面那種,前爪縮在胸前,就這樣,”她學霸王龍奔跑的樣子,很滑稽。
“噗嗤……”阮鯨落差點笑死,完了說道,“你編瞎話的時候也請考慮下聽者的年紀和智商。”
“有一句假話就天打雷劈。”她舉手發誓。
阮鯨落冷哼一聲,不理,這種所謂的毒誓她小時候聽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對她媽說過很多次了,鬼才信,所謂的天打雷劈也沒有來,報應這種事從來都只針對好人,因為好人沒好報,惡人一直活得很好。
太陽快下山了,火燒雲連天,景色很美。
陸首秋還在講故事,從山川河流講到神界九重天,西游記都沒她講的這些玄乎,但阮鯨落是個心不在焉的聽衆,聽了上句漏掉下一句,而且對內容抱有極大質疑,連個标點符號都不信,陸首秋還是樂此不彼的講。
快到鼓樓的時候阮鯨落再也不忍住她的聒噪,評價道:“你是不是獨居太久了,寂寞了啊,說起話來就沒完。”
她也是今天才從村民嘴裏知道陸首秋一直都是自己住鼓樓,沒有親人,只有貍花貓跟一頭看上去不怎麽聰明的驢作伴。
“對啊。”陸首秋大方承認,她是很喜歡跟生人說話。
阮鯨落呵了一聲,理解不了有錢人的煩惱,她要是像陸首秋這樣財大氣粗,得開心死,天天吃喝玩樂,周游世界,還孤獨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