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今日不宜赴宴
今日不宜赴宴
周要機生怕日子過得久了，大家将這件事忘了，所以将接風宴的日子安排的和昭明長公主的宴會很近。
不過幾日的差距，周扶疏其實已經做好了回家見見周扶月的心理準備，但是事到臨頭還是有些膽怯。
她很少和周扶月出現在一個場合裏，因為十分相似的面孔，和尴尬的身份，每次出現少不了被比較的。
她樣樣都比不過姐姐，便是說她愚鈍木讷便也算了，但是有時候遇上嘴碎的人，還要暗暗的貶損兩句周扶疏的生母，來巴結白氏，她自然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久而久之，不僅周要機夫婦不希望她出現，就連她也不想出現了。
從始至終，執着讓她走出家門的，在周家好像一直都只有姐姐周扶月一個。
為了讓她能被那些有名的小姐才子接受，她堅持跟每一個人說“這是我的妹妹，扶疏，性情文靜了些，但是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十分可愛。”
然後再每一次她們提出比較的時候說， “我只是多讀了幾本書，你們能看見我的長處，但是其他地方，我不如扶疏很多，你們接觸之後就知道了。”
但是這又有什麽用，那種比較，那種輕視，從來都不言語裏。
在她們的視線裏，在她們避開她的交談裏，在游戲輪到她時，她們安安靜靜的等待裏。
周扶疏在姐姐出嫁的一段時間，有一段時間她在內心最最深處是竊喜的，再也不用應對這樣的比較了，然後唾棄自己。
她和周扶月之間的關系雖然大體上是好的，但是也十分奇怪，盤根錯節總是糾結的，之前因為周扶月遠嫁，那些因為現實産生的矛盾被深深的掩埋，現在随着她回來又重新出現在了。
周扶疏當時雖然見到她的側影便急沖沖的沖上去，想去看個究竟，但是其實她還沒有做好和姐姐見面的準備。
周扶月當初代替她遠嫁出京，一出去便是兩年，現在回來的姐姐是否還如曾經呢
有沒有因為背井離鄉而對她心生怨怼，有沒有因為婆家的生活移了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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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周扶疏也沒能做好準備去應對這樣的場合，想到這裏，周扶疏不自覺的便和身邊的顧懷珏撒嬌， “你當時怎麽就迷了心竅，應下了!”
顧懷珏看得出來周扶疏并不是不想見姐姐，只是心中忐忑，才說出這樣的話，便開口給她解釋， “你同她是親姐妹，這番她回家，于情于理我們都是要到場的，推拒不得。”
“不管咱們家的真實情況如何，周家終究是你的娘家，是你的面子，京中的人，各個都恨不得長了六只眼睛，八對耳朵，一萬顆玲珑心，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恨不得分析個明明白白出來。”
“若是這麽重要的事，我們不回去，指不定怎麽編排你呢，我答應只是不想他們覺得你在顧家沒有地位，畢竟你可是咱們家唯一的少夫人。”
周扶疏知道這件事是沒辦法推拒的，一開始覺得顧懷珏答應也是為了這個，她也只是随便抱怨一句，排解內心的忐忑，沒想到顧懷珏還有這樣的考量。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擔心······”
顧懷珏看着周扶疏， “不過我也算是有一點小小的私心在的，扶疏，別擔心，今日不會有人再說你像姐姐了。”
周扶疏懵懵懂的看着顧懷珏，不知道她這一句從何而來。
路程總有盡頭，周扶疏還沒整理好心情心情，周家便已經到了。
周扶疏和顧懷珏進門的時候，周要機正拉着周扶月四處介紹。
今日聽了上次的話，為了沈玉槿前來的人不是沒有，他們對周要機父母自然是不假辭色的，但是周要機并不覺得尴尬，而是接着殷勤的想要和那人搭上線
他對周扶月總是一片慈父心腸的，竭盡全力的将周扶月的每一步路都鋪好。
這樣的場面周扶疏見過無數次了之後，再見到還是會覺得唏噓。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後拉着顧懷珏去打招呼，周要機最開始還不以為意，畢竟他前不久才被這個不孝的女兒忤逆過，現在餘怒未消，打算好好涼一涼周扶疏，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但是方才還對他不假辭色的人卻在見到周扶疏夫婦之後變得熱切起來。
周要機這才正眼看了一眼周扶疏，然後看看周扶月，馬上心頭明悟了，趕緊為那人做介紹， “這是我的二女兒，扶疏，扶疏小時候養的嬌慣，不太愛出門，所以很少露面。”
“她小時候最仰慕姐姐，也和姐姐關系最好，只有扶月叫，扶疏才會出門游玩。”
那位夫人看周扶月的目光這才熱切起來。
他們這邊的動靜不小，或者說，顧懷珏生來便是這樣場合的中心，身邊很多人看向了她們這邊。
周扶疏又覺得有視線在她和周扶月那張相似的臉上掃來掃去，然後他們再看向顧懷珏，之後露出然的表情。
周扶疏擔心的就是像現在這樣，明明和姐姐沒關系，但是所有人都只會關注這張相似的臉，無論她做了什麽，都會因為長得和周扶月相似合理化。
她在之後經歷了什麽，付出了什麽，都沒人會去在意，畢竟她是“周扶月的妹妹”，有人優待她是正常的。
周扶疏看着身邊的顧懷珏，幾乎想把他藏起來，雖然并不完全屬于她，但是顧懷珏是她目前擁有的一切裏唯一一個和姐姐無關的。
顧懷珏自然也注意到了這樣的視線，周扶月才名在外，周扶疏的風評也是一般，兩個人長得又這樣的相似，他們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
顧懷珏趕緊和眼前的周扶月打招呼， “這邊是大姐吧，初次見面，真是聞名不如見面。”他加重了初次。
那些探究的視線才收回去些許。
沒有在被那些視線圍繞着，周扶疏才算放松下來，将方才微垂的頭擡起來，去看許久未見的周扶月，顧懷珏察覺到之後，偷偷把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一下，以作安慰。
顧懷珏在觀察情勢的時候，周扶月也一直在打量顧懷珏，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們這點小動作。
周扶月微不可查的點了頭，然後轉身和周要機說， “爹爹，快開宴了，我們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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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不比昭明長公主的氣派，把宴會辦在院子裏，人人分席而坐。
這場接風宴來的人算不上多，也算不上少，便是擺了幾桌，簡單的吃了一些飯罷了。
其中前來巴結周家的小官員和小權貴還占了一大部分。
剩下的不是沖着偶遇沈玉槿來，就是奔着崔明治的面子。
周扶疏簡單的打眼掃過，竟然連當初周扶月在京中的朋友都沒能來全。
周扶疏坐在主位上簡單的打量一番之後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心中有些唏噓。
到底是人走茶涼，京城這個地方，最是勢力，恨不得将拜高踩低，利益算計刻進骨子裏。
周扶疏本來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又沒能和周扶月說上話，一頓飯吃的沒有什麽滋味。
吃完之後，人群便四散開了，各自去尋自己想要搭話的人，顧懷珏當然是場中最炙手可熱的那一位，就算是幾番推拒，還是被人拉離了周扶疏的身邊。
周扶疏像是之前無數次一樣，湊近在觥籌交錯之間得心應手的周扶月。
剛剛走到背後，猝不及防的便聽到了一句， “我來找顧少夫人，你們姐妹長得真像。”
然後那人好像是見到了周扶疏， “啊，顧少夫人!”
周扶疏第一時間去看周扶月，第一次在周扶月的臉上看到了一點無所适從的表情。
她扯了扯嘴角，又扯了扯，然後勉強說了一句， “确實，我和妹妹長得很像。”然後拉着将周扶疏攬到一邊。
周扶疏随了來自江南的生母，身姿玲珑，被周扶月一拉，整整矮了半個頭，一下就看出了兩姐妹的分別來。
“扶疏，真是不同了，今日倒是有不少人将我認成你呢。”
周扶疏仔仔細細的去看周扶月的臉上，希望能從上面看出什麽情緒來。
但是周扶月的表情像是被計算好的一樣，什麽也看不出。
“畢竟我們······”長得像。
後面的三個字還沒出口，不遠處已經傳來了周要機的聲音，他叫周扶疏。
相隔不遠，周扶疏自然能看到他明顯并不愉快的臉色。
顧懷珏不在身邊，不知道周要機的目的是什麽，她猶豫着不想過去，又去看身邊的姐姐，之前都是這樣的，遇到不想做的事情，便去求長姐，長姐會給她提供庇護。
周扶月看出了周扶疏的意思，輕輕撫一下了她的肩膀， “別怕，先過去，一會兒姐姐去救你。”
一如往常的回複，突然就讓周扶疏那顆無法安放的心放了下去， “好，我等姐姐來救我。”
周扶疏跟着周要機進了書房，她很少能跟着進書房，這是姐姐才能随意出入的地方。
除了周扶月，剩下的幾個孩子周要機可以說是一視同仁的不上心，打了一個包裹統統扔進內宅裏，只要看起來活的好好的便好了，至于讀了什麽書，有了什麽愛好，過得開心不開心，他一概不理會。
相對來說，他對還算是比較上心的，因為周家只有這兩位嫡女，白氏生怕周扶疏搶了周扶月的，每每有機會總要挑撥一番，所以周扶疏還比其他姐妹多挨了一下罵。
但是一般也是在白氏的房間裏，她基本沒有被周要機叫進書房悉心教導過。
是以現在她倒是對這個地方有點好奇。
“亂看什麽跟沒見過似的!”周扶疏在書桌前面坐下。
書房有幾把閑散的椅子，周扶疏尋到一把，也想坐下，只是還沒來得及，便聽到周要機冷哼一聲。
“沒規矩，誰讓你坐了!”
這樣子，就算是周扶疏也能感受到來着不善了，沒辦法周扶疏只能接着站在椅子邊，心中祈禱周扶月也好，顧懷珏也好，快些來救救她吧，口中也不忘了應答周要機， “父親，是我犯了什麽錯麽”
“犯錯我哪裏敢說你的錯，顧少夫人好大的威風!這滿院子的賓客，誰不知道你顧少夫人!回個家罷了，這樣大的威風，你還記不記得這是你姐姐的接風宴!啊!”
周要機說到怒火處，狠狠的将手邊的茶盞拿起來然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聲，吓的周扶疏心髒也跟着咚一下了。
“你是不是誠心回來攪和你姐姐的接風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