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今日宜談心
今日宜談心
周扶疏便是知道他的心偏，也想不到他竟然能夠如此離譜。
“爹爹這是什麽意思，女兒聽不懂，今日不是爹爹叫我回來的麽”周扶疏和周要機吵架的這幾個來回，已經積累了一些經驗。
周要機聽到周扶疏還敢犟嘴，更是生氣了， “你還敢頂嘴，是我讓你回來，我是讓你回來幫忙，不是讓你回來搶你姐姐的風頭。”
“當初我為你選好了夫家，你不願意，你姐姐就瞞着大家夥替你嫁過去，若不是你，她早就狀元及第了!她舍了前程這樣護着你，如今好不容易熬死了那個病秧子，能回京了，你呢!好大的排場!”
“白眼狼一個，幹脆你也不要叫我爹了，下次您再回來，我就跪在地上迎接您這位顧少夫人!”
周扶疏剛開始還不明白，現在聽了幾句也聽明白了，他是不開心她搶了姐姐的風頭。
但是京中之人拜高踩低，哪是她能控制的，周要機只是有氣不敢朝着別人發，只敢沖她罷了。
“父親說話好沒道理。”周扶疏施施然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我今日的衣着首飾，回家的馬車仆人，應該沒得一樣逾矩，父親倒是說說，我是哪裏做的不好了”
周要機自然是說不上來，只能說， “你是什麽心思，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你若不認，我也沒有辦法，我只問你一句。”
周扶疏安安靜靜的聽着，她也想知道周要機還能說出什麽話來。
“你打算什麽什麽時候讓扶嬌回來”
周扶疏實在沒想到他會突兀的提起這個，失态一瞬，又很快調整了過來， “扶嬌扶嬌不在家裏麽她是未出閣的女孩，一切都仰仗着您，怎麽您倒是問起我來了”
周要機自然也沒有錯過周扶疏方才那一瞬間的失态。
最開始周扶嬌失蹤的時候，他也是一頭霧水，周扶嬌在沒有其他的親眷，也沒有什麽所謂的朋友，那個時候他甚至懷疑是死在外面了。
不是沒有懷疑過周扶疏，只是周扶疏一直都是唯唯諾諾的，他也不相信她有這樣的能耐，敢藏起來一個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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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近周扶疏越發的放誕忤逆，他重新想起了這回事，便來試探一下，這一試，果然讓他試出了馬腳。
“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們都是被嬌寵壞了，從來不知道體恤我們為人父母的苦衷，一個不滿意親事要姐姐替嫁，一個直接跑了!天下哪有這樣的事情，要是降生在外面那些賤民的家裏，你們就不會這樣忤逆了!”
周扶疏用衣袖掩住唇角的嗤笑， “父親為妹妹定親了我都不知道這事。”
“你少給我裝傻，跟她說，快點給我回來，不然這輩子都別回來了!這京城一共只有這麽大，總有露出首尾的時候，就算是顧家也沒有偷藏別人女兒的道理。”
周扶疏心裏冷笑，只可惜周扶嬌已經出了京城，而且也自然是不會再回來了， “父親和我說有什麽用，等到找到扶嬌，我也幫您好好說說她。”
周要機顯然是被她這幅态度氣急了，胸口起起伏伏的， “你···你······”說不上話。
門外适時地響起了敲門聲，外面的人也沒有等應答，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是周扶月。
她好像沒看出裏面劍拔弩張的氣氛，只是閑話一樣的和裏面“躲懶”的周扶疏還有周要機說話， “爹爹，妹妹，你們怎麽都在書房窩着，外面好多的人，我都應付不來了。”
然後也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周扶疏的身邊， “你們在說些什麽讓我也聽聽。”
周要機不欲周扶月處理這些雜事的，便想擺手說沒事，但是周扶疏已經先一步說了出來， “扶嬌好像不見了，父親疑心是我藏了，正在審我呢。”
周扶月聞言多看了周扶疏一眼，裏面的神色複雜，然後輕聲說， “這事你怎麽會知道。”
“扶嬌為什麽不見了”
周扶疏自然是要應答的，但是這次先讓周要機搶了先， “誰又知道她，你也知道，那孩子随她那個上不得臺面的生母，每人陰沉沉的，讓人也猜不透到底在想些什麽。”
周扶月又觑了周扶疏的神情一眼，然後朝着周要機說， “現在外面亂的很，她一個嬌小姐有什麽生存的手段，只怕已經遭遇不測，便是活着，恐怕也···再找些日子，若是找不到便算了，說是病逝了吧，總歸還要顧念家中姐妹的名聲。”
周扶月說話，周要機沒有不同意的。
“便是為了這件小事，既然解決了，那我就把扶疏帶走啦。”周扶月拉起周扶疏和周要機做了別。
出門之後，周扶疏沉默的跟在周扶月的身後。
半響才聽到前面傳來悶悶的一聲， “下不為例，你也太膽大了一些。”
周扶疏聽到姐姐這麽說，便知道這一關是過的，但是看她們越走裏宴席的位置越遠， “謝謝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去我房間，我得好好問問你。”
兩個人面對面坐下，将下人全都打發了出去之後。
周扶疏心知這件事不能瞞着周扶月，便将周扶嬌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
說到為周扶嬌定親的時候，周扶月聽過沉默了半響，然後說， “別這麽說，父親也是為了咱們家。”
周扶月聽完周扶嬌的事情，确認了周扶嬌安全之後便不再糾結這個。
“好，我知道了，這樣終究還是太大膽了些，下次可不許了，再有下次，我可不再為你遮掩了。”
周扶疏自然是連連點頭稱是。
周扶月看到周扶疏這樣也是滿意， “以後你也少同父親較勁，父親年紀大了，資質也平庸，有時候辦了壞事也是有的，但是都是為了咱們家，你也體諒體諒。”
周扶疏向來不同周扶月争這個，畢竟他們看到的周要機是兩個人，周要機在她面前不管是多麽的不合格，多麽的惡毒，在周扶月面前也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父親。
周扶月想象不到周要機有多壞，就好像周扶疏也想象不到周要機有多好一樣。
他們争不出結果，周扶疏點頭答應周扶月。
周扶月得到周扶疏的承諾，心頭倒是感慨萬千， “扶疏，你真是不一樣了。”
“以前每次你被父親訓斥，我去救你的時候，你都是用那種希冀的求救的眼光看着我，今日你沒有，你和父親分庭抗禮，我進門之後，你沒有露出過一次哀求的表情，你好像一下子長大了。”
周扶疏沒有注意到這個，好像确實是這樣，之前被周要機訓斥的時候，她好像從頭到尾都在心裏哀求姐姐能來救她，當周扶月出現的那一刻，也是如同見了天神一般。
今日好像确實沒有，她甚至和周要機辯論的時候忘了周扶月回來的事情。
“也許吧，姐姐不在我身邊，我可不就得長大了。”
周扶月不知道應該怎麽解讀這句話她也不敢向深處想這句話，生怕不小心便摸到了這幾年的辛酸，她伸出手撫一下了周扶疏的發絲， “以後姐姐回來了，你還能做那個小孩子。”
周扶疏笑一笑，沒應答這句，而是問起了周扶月的近況， “姐姐呢姐姐怎麽樣”
周扶月面色僵硬了一瞬，好像是不想提起此事。
周扶疏看到這樣便自知失言，如今姐姐是因為丈夫去世才回到娘家的，年紀輕輕的人，成婚兩年就沒了，可見這兩年恐怕也是災病不斷，這才油盡燈枯了。
想到這裏，又想起這樁婚事的內情，周扶疏心間湧起許多的愧疚來， “對不起，姐姐，都是我的錯，當初那個人是該我嫁的。”
“沒有，是我自願的，在山西這段時間，是我最開心的時候了。”周扶月攥住周扶疏的手，微微用力讓她安心， “扶疏，你當時什麽都不知道，也不必因為這件事愧疚，當時是我想嫁到山西去，不是你的過錯。”
她說完之後，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似的， “可是父親因此責怪你了也是我想的不夠周全······”
周扶月好像真的開始檢讨起了自己，良久才喃喃說出一句， “這兩年，苦了你了······”
“姐姐，我不苦，姐姐才苦。”周扶疏搖搖頭，覺得自己這兩年也不過是吃了幾頓排揎罷了，哪裏能和姐姐背井離鄉又所托非人想比呢。
“怎麽會呢，我在山西過得很好，陛下有心推崇女子入仕，我公爹也不是墨守成規之人，宣郎身體不好，他那邊自然有丫鬟婆婆照料，用不上我，我便和公爹一拍即合，辦了家女子書院。”
“扶疏，那真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了。”宣郎就是周扶月的丈夫，周扶月說這些的時候，眼中含笑，容光煥發，不像是騙人的。
周扶疏這才微微的安下心。
只是還不等周扶疏徹底将心放下，周扶月就很突兀的開口。
“扶疏，你呢我你好像是嫁人了，那是···顧家的二少爺麽”
周扶疏聽得心頭一緊， “是，姐姐。”
“你們相處的怎麽樣”周扶月盯着周扶疏的眼睛，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問她。
周扶疏自然也看着周扶月，是以她清楚的明白，周扶月想問的根本不是這一句。
她想問的是， “為什麽”
為什麽要嫁到顧家。
裏面的恩怨曲折實在複雜，還勾連着周扶月的事情，周扶疏自己也還沒想好從何說起，是否要說起。
“挺好的，姐姐，顧家真的挺好的，我跟他，也不是你想到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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