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什麽?和尚你竟然……”饅頭笑得人仰馬翻, 忍不住拍起了萌宗的肩膀,調侃道:
“畢竟和尚也是男人, 我明白,我明白。”
“阿彌陀佛, 施主不要誤會, 那都是貧僧遁入空門之前的事, 之後便再沒有過了……”萌宗紅着臉辯解道。
絕兒實在是受不了這一群大男人,見霜霜別提多認真的在筆記本上寫着什麽, 便拉着她走到一旁問道:“你寫什麽呢?”
“你們的聊天內容啊。”霜霜回頭看了徐恩予一眼,見他已經被脫了褲子,露出了半邊白花花的屁丨股,便連忙将轉過腦袋看向手裏的筆記本, “你們聊的內容真是太深奧了……”
“什麽深奧啊, 都是他們這群男人臭不正經。”
絕兒憤懑的瞪了饅頭一眼, 問霜霜:“難不成你想跟我們一起去抓狐妖?”
“狐妖?”霜霜将眼睛睜得大大的,停下了手裏的筆, 十分驚奇的看着絕兒,“這麽新奇的事, 我當然要去!”
“可是很危險啊。”絕兒看着她憂愁的嘆了口氣,“你一個姑娘家什麽都不懂,還是等我回來跟你講吧。”
“不行, 我得身臨其境的去體味, 筆下寫出的報道才傳神細致, 幹咱們這一行的就得這樣。”霜霜合上筆記本, 目光堅決的看着絕兒,“你不也是姑娘家,還不是往這些危險的事上撲,既然你行,我也能行。”
“可我會些保命的法術呀。”絕兒就沒見過膽子這麽大,性子還這麽執拗的姑娘。
“那正好啊,我跟着你肯定不怕出岔子。”霜霜笑了笑,狡黠地說:“你不是還欠我個人情呢嗎?”
絕兒無言以對,看來她是勸不住霜霜了。而此時,張先生已經順利從徐恩予那裏弄來了至陽的童子尿,他的兩個徒弟也分別從肩上斜挎着的帆布包裏取出了一只瓷碟和一捧朱砂。
張先生将朱砂置于瓷碟之中,然後将徐恩予珍貴的童子尿混入其中,待朱砂與童子尿互相融合之後,便将其分別撒向東南西北四角。
“破!——”
張先生将食指和中指豎起合攏,用力抵向眉心,站在東南西北四角的正中大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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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喊聲落地,四周的濃霧便像被什麽東西抽走了一樣,悄無聲息的消散開了。
“行了。”張先生的這一套法子絕兒也會,眼前這鬼打牆雖已破,可接下來就有些犯難了。
負責追蹤秦筱的兩個小徒弟既然也被困在了這裏,那便意味着現在沒人知道秦筱逃到了什麽地方,該怎麽繼續追?
張先生倒好像沒有絕兒這樣的困擾,他大步跨到了摩托車側邊的大車廂裏,往車座上一坐,沖正在一旁鬧着情緒的徐恩予勾了勾手指:
“開車。”
“你知道狐妖逃哪裏去了?”絕兒走到了摩托車旁,好奇的看着徐先生。
“你鼻子壞掉了嗎?迷疊香氣味都聞不到?這是那狐妖的障眼法。”
張先生斜睨了絕兒一眼,對車下的兩個小徒弟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你們兩個坐到師父身上來。”
“迷疊香?”絕兒一愣,連忙聳了聳鼻子,确如張先生所說,秦筱逃竄的這一路上都殘留着迷疊香氣味,只是沒夢月樓裏那麽濃,她一時着急分神,都差點沒留意到。
她順着張先生的話細細一想,這才明白其中玄機。
狐貍天生體味重,不管有沒有成精化成人形,這氣味都是遮蓋不住的,所以才需要依靠芳香濃郁卻又極其少見的迷疊香來掩蓋氣味。不管是夢月樓裏,抑或是在她的身上。
絕兒這頭才剛剛解開疑團,徐恩予那頭就已經将摩托車給發動了。被留在原地的,只有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聲,以及車後排氣口那一溜不太友好的尾氣。
絕兒見張先生他們轉眼就沒影了,心裏別提有多着急,也就沒心思去計較饅頭的“貞操”問題,抓起萌宗催促道:
“你趕緊帶我們追過去啊!隆家的舍利你不想要啦!?”
萌宗本來還在因為童子尿的事晃神,一聽到絕兒提到佛家至寶舍利,便立刻恢複了神智。
他正想施法,忽然發現他們這邊好像少了一個人。
“剛才跟你一起的那位女施主人呢”
絕兒一愣,連忙看了看四周,驀地發現霜霜真的不見了。
“她剛才偷偷上了那輛摩托車。”饅頭輕描淡寫的說。
“怎麽可能?都沒人發現嗎?”
絕兒覺得霜霜簡直就是胡鬧,且不說去追秦筱這事有多危險,關鍵是她與張先生他們根本就不認識,怎麽就敢上了他們的車?而且怎麽都沒人發現?
“天這麽黑,那車的動靜又那麽大,沒被發現很正常。”饅頭看着絕兒抿着嘴淺淺的笑了笑,“看起來,她比你還要人精,小算盤和鬼點子不輸你。那麽輕而易舉的就上了徐大夫的車後座。”
饅頭臉上的笑竟讓絕兒看得入了迷,和他平時那種大咧咧的傻笑完全不一樣,含蓄而又溫柔,就仿佛是冬日裏被埋在地下,歷經了嚴寒的樹種,終于在某個春光和煦的清晨,靠着堅韌頑強的生命力破土而出,冒出了象征着生機的樹芽。
在那一瞬間,絕兒甚至覺得自己的魂都被他給勾沒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趕緊追上他們吧。”萌宗十分合事宜的打斷了絕兒腦中缥缈的思緒,将她拉回到了現實,“趁着我們還能聽到一些摩托車的聲音。”
絕兒怔怔的看了萌宗一眼,最後只是機械的點了點頭,心中暗暗慶幸着,幸好有萌宗在,沒讓她在饅頭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感情淪陷。
她不是不願意接受和面對自己在剛才那一瞬間的心動,而是饅頭對她所表現出的男女之間的情感太過模糊,特別是在這個夜晚。
絕兒需要的是踏踏實實的安全感和明确的心意,在不能完全确認對方即使在知道自己的命格的情況下,也能接受自己的全部,付出和自己對等的感情之前,她寧願固步自封,自己守着自己。
她是可以的。這件事,沒人能比她做得更好。
一時的頭腦發熱并無法讓絕兒忘記自己的身世,她要保全自己,更想保全饅頭。
這樣一想,絕兒竟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對于饅頭,她對待起來,或許必須更加的心如止水。
別太去介意他的來歷,他的過往,他能在自己身邊待多久,以及他為什麽不是處子身。
饅頭的心思都撲在抓秦筱的事上,絲毫沒有察覺到絕兒臉上細微的神情變化。
萌宗很快便再次施展開了“縮地成寸”之術,在張先生他們所乘坐的摩托車聲徹底從耳畔邊消失之前及時追了過去。
張先生他們追尋着迷疊香的氣息,一路将摩托車駛到了鎮外。
明亮的屋舍漸漸被他們抛至身後,除了車頭燈所照亮的範圍之外,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見任何的建築物、燈光和人跡。
因為遠離了鎮上的喧嚣,所以這裏的許多細小的聲音都被放大了,特別是隐藏在黑夜之中的動物低鳴。
“前面是不是要進樹林了?”徐恩予艱難的辨認着前方的道路,因為地面的不平坦,摩托車的車身變得越來越颠簸,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不讓車頭的方向打偏。
“是呀,樹林後面就是泗泥沼澤了。”
“那咱們就不能開車進去了。”徐恩予一頓,陡地覺得剛才接話人的聲音怎麽那麽陌生,還是個女人?
他下意識的回過頭一看,驚訝的發現霜霜正拿着筆記本坐在他身後記錄着什麽,“你是幹嘛的?怎麽坐到我的後面去了?”
“诶喲,原來你們不認識啊。”張先生語氣平淡,并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一份驚訝,“我見她方才硬往你胸口上撞,現在坐到了你的後座你都沒反應,還當她是你的相好呢。”
“師父,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徐恩予郁悶的嘆了口氣,很快就将腦袋轉了回去。
他沒有辦法一心二用,這輛借來的摩托車本來就夠難開了,他實在是沒有本事一壁保證車身的穩定和一車人的安全,一壁對霜霜這個不請自來的陌生女人進行審問和聲讨。
“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的問題就別這麽多了,好好開車。”霜霜簡直就是個沒心沒肺的自來熟做派,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處境尴尬,甚至還對張先生拿出了自己的記者素養,“請問你們是做什麽的?為什麽要追那個狐妖呢?”
“你問這個做什麽?”張先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之前他親眼看到霜霜是從夢月樓裏跑出來的,“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是夢月樓裏打下手的丫頭吧?”
“那只是一個掩飾。”霜霜用嘴巴銜着手裏的鋼筆,翻開随身的挎包取出了自己的記者證章,白銅打造的圓形帶鏈證章上,從右至左刻着“風聲日報記者”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