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被萌宗抛到半空中的禪杖不但沒有落下來, 反而是快速旋轉了起來,而且還散發着微弱迷蒙的金光。
在同一時間, 絕兒和饅頭感覺到自己的腳下好像刮起了旋風,連褲腿都被吹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 一個嬌小的身影從不遠處快速朝着絕兒他們的位置奔跑了過來。
萌宗站在原地未動, 一直聚精會神的念咒, 直到哨聲再次響起,他便擡起一只腳往地上重重一跺:
“兩位施主抓緊了。”
他的話音剛落, 絕兒就感覺整個身體仿佛是受到了什麽外力一樣,重重向後一扯,四周的景象包括饅頭忽然都變得模糊了起來,腳下的地面好像正在快速向後移動。
她驚疑不定的回頭看了一眼, 震驚的發現夢月樓已經變成了拳頭大的光斑, 被他們遠遠抛在了身後, 而哨聲的位置卻離他們越來越近。
一旁的饅頭雖然也對這樣的現象感到驚奇,可臉上卻沒有露出像絕兒那樣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神色, 只是緊緊蹙着眉頭,謹慎深沉的注意着四周環境的變化。
直到周圍的景象再次恢複了清晰, 腳下的地面也停止了移動,萌宗便輕聲喊了句:
“到了”。
誰知他的話音剛落,一聲“哎喲”就從一個姑娘家的嗓門裏傳了出來。
饅頭下意識的看向絕兒, 絕兒卻不知所措的沖他搖了搖頭:“不是我……”
“你沒長眼啊, 我這麽大個人站在這裏, 你還往我胸口上撞?”徐恩予靠在摩托車座旁, 痛苦的揉着胸口,瞪了一眼在他面前同樣痛苦的揉着額頭的霜霜。
“你以為我願意啊?”霜霜撇了撇嘴,驚訝的發現她剛才明明還在夢月樓側面的巷子裏找絕兒,前後連眨個眼的工夫都不到,自己就換了地方,連夢月樓的影都看不着了。
“你怎麽來了?”絕兒懵懂的眨了眨眼,想了想之後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剛才我看到一個人影追過來了,難道是你?”
“可不就是嘛!”霜霜苦笑了一聲,“我剛想叫住你們,就感覺自己被一陣風給帶跑了。”說着她往徐恩予身上翻了個白眼,“好不容易停下來,把自己撞得眼冒金星不說,還被人倒打了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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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可能是剛才施法的時候牽連到施主了。”萌宗抱歉的對霜霜笑了笑,問絕兒:“兩位認識?”
“算是吧。”絕兒無奈的抿了抿嘴,問霜霜:“你找我做什麽?”
“當然是為了寫新聞呀!”霜霜從肩上斜跨着的小布包裏取出了一個皮質的筆記本和鋼筆,目光如炬的盯着絕兒,激動的說:
“快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訴我,算是我幫了你的回報。”
“你們兩個丫頭片子,要唠嗑就上一邊唠嗑去!”張先生不耐煩的對兩人兇了一句,站在他身後的兩個小徒弟見狀,連忙乖巧的走到了他的身邊,給他遞上了一鬥煙。
絕兒發現張先生的兩個小徒弟脖子上都挂着一個銀哨子,細細一想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們應該是去追那只狐妖的,怎麽現在都停在這裏了?
“你說誰丫頭片子呢?這裏的地是你家的嗎?許你站着不讓咱們站着?”霜霜可沒絕兒的性子婉轉,說話做事都是直來直去,遇到讓她覺得不對的事不管對方是誰,就是一個對應法子——幹淨利落的怼回去。
“你這個丫頭!”張先生手裏的煙嘴都還沒含到嘴裏,就氣得将煙鍋往地上重重一磕。
雖說張先生的性子不太讨人喜歡,可像現在這麽暴躁也并不常有,都是因為他們遇到了麻煩,讓他有些急火攻心,這才沒控制住脾氣。
“奇怪,我剛才明明走出去了,怎麽又回到這裏了。”
饅頭趁着衆人各自交談的時候往前面走了一小段路,想看看路。因為這塊地方有些奇怪,不知是何原因,周圍彌漫着很濃的霧氣,幾乎無法看清前面的道路。
可更奇怪的是,他剛才明明走的是一條筆直的路,沒想到繞了一圈又走了回來。
“咱們遇到鬼打牆了。”徐恩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一臉嫌棄的擡手扇了扇彌漫在四周的霧氣,“你也不想想,這個時節的夜晚怎麽可能有這麽濃的霧氣。”
“所以你們連鬼打牆都解決不了?”饅頭瞥了張先生和徐恩予一眼,沖着絕兒冷嘲熱諷道:
“就他們這樣還想跟咱們搶功。絕兒,你是神婆,對付鬼打牆肯定不在話下,來露一手給他們瞧瞧。”
“你別瞎說……”不知為何,絕兒的臉忽然變得紅彤彤的,“破鬼打牆沒你想得那麽簡單。”
張先生被饅頭這麽一頓數落,忍不住細細端詳起了他,“別人都說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可這才半天不到,你這小子怎麽就變得這麽目中無人了?”
他拿出火柴,将煙鍋裏的煙絲點燃,然後将燃了大半的火柴利落的在半空中甩了甩,“鬼打牆當然是小兒科,出去的辦法也很多,只不過我們現在正在追東西,必須得快。”
說完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絕兒一眼,問道:“丫頭,你說是不是?”
“是、是……”絕兒尴尬的別過了頭,她知道張先生想說什麽。
若是平時她自己遇到鬼打牆,要麽就是等着天亮,或者是靜心打一會兒坐,只要別亂跑,時間到了就能走出去。可今天不一樣,他們趕時間,要想早點破這個鬼打牆,只能用那個辦法。
可如果就連張先生都犯難停在了這兒,那就證明那個方法他也沒辦法做到。
絕兒将在場的幾個男人都在心裏過了一遍,忽然靈光一閃,将張先生拉到一旁悄悄問道:“您的那兩個小徒弟也不行啊?”
“要是行的話我早出去了。”張先生輕輕嘆了口氣,“他們兩個不是活人,是我将不願投胎轉世的早夭嬰兒的魂魄放進蓮藕裏做出來的蓮藕人,雖身輕如燕擅長追蹤,在某些方面卻不能當活人使。”
“蓮藕人?”絕兒忍不住又将那兩個乖巧的小徒弟端詳了一眼,沒想到他倆的身世背景竟如此奇特可憐。
不過她更沒有想到是,張先生的道行都已經到了如此高深莫測的境地了,竟能做出蓮藕人來,旁人幾乎無法以肉眼辨別出他倆的真身,“那怎麽辦?要是咱們等到天亮,那狐妖早就跑沒影了。”
“狐妖!?”張先生一頓,“原來是狐妖,難怪還會使這鬼打牆的把戲。”
他自嘲的笑了笑,忽然将目光放在了饅頭身上,俯到絕兒耳邊指着他壞笑着問道:
“跟着你的那小子難道不是童子身啊?”
“我、我哪裏知道!”絕兒就是怕張先生提這個,她一個姑娘家哪能對饅頭開這個口啊,可如果是饅頭的話,應該是能幫上忙的吧……
“诶喲,你竟然不知道啊?”張先生裝作很震驚的樣子,故意揶揄起了她。
“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麽……”絕兒小聲嘀咕着,目光四處游移,落到徐恩予身上的時候忽然放起了亮光。
而正好徐恩予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先發制人的抱起胳膊冷冷一哼:“別打我的主意。”
“原來他也知道破鬼打牆最快的方法。”絕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裏愈發想不通了,這個徐大夫為何從頭到尾都一直跟着張先生,方才還充當了一回他的司機,以他眼高于頂的個性,未免太過纡尊降貴。
不過徐恩予可沒給她這個時間思考那麽多。
“鍋蓋頭,你應該還是童子身吧?”他徑直走到饅頭面前,大張旗鼓的問了起來,“現在我們需要一泡童子尿才能即刻從這個鬼打牆裏走出去。”
絕兒尴尬之餘卻不禁松了口氣,總算有人替她問出來了,這下可以走出這個鬼打牆了。
誰知饅頭倨傲的看了徐恩予一眼,語氣平淡的說:“你問錯人了。”
絕兒聞言整個人都蒙了,饅頭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他……他不是處子身?這怎麽可能!
她陡地想起在夢月樓,自己闖進房去救饅頭的場面。饅頭躺在床上,而那個狐妖身上只穿了件肚兜,垮在他的身上,難道兩人在她來之前就已經……
“下流!”絕兒咬着牙罵了一句,可剛罵完她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連忙捂着嘴巴轉過了身去,兩手一個勁的攥着衣角,就像是在拿衣角出氣。
“噢,你不是童子身。”徐恩予說着忽然一愣,後知後覺的按起饅頭的肩膀,一驚一乍的問道:“你這個愣頭愣腦的鍋蓋頭竟然不是處的!?”
張先生聽得不耐煩了,冷不丁的走到了徐恩予的身旁,擡起煙鬥就往他的後脖頸上敲了一下:“那就你了!你要是再磨磨唧唧不願意脫褲子,可別怪我!”
“師父!——”徐恩予扭扭捏捏的往張先生面前湊了湊,捂着嘴低聲說:“當着這麽多人呢,還有倆姑娘……”
“師父!?”除了霜霜之外的其他人都一臉詫異,誰都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是師徒。
可一個是大夫,一個是方士,八竿子打不着,徐恩予身上看不到半點師承到了張先生衣缽的痕跡。
除了他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刻薄嘴巴。
“我又沒叫你當着他們的面尿!”張先生不悅的擡了擡眉頭,含着煙嘴,淡淡的對身後的兩個小徒弟說:“去把你們師哥的褲子扒了。”
“是,師父!”兩個小徒弟笑眯眯走到徐恩予的面前,一面抱着他的腰,一面要解他的褲腰帶,“師哥,我們要不客氣啦!”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徐恩予急紅了臉,邊躲閃邊想辦法。他的目光迅速從在場的每個人身上劃過,直到注意到萌宗,他便急不可耐的指着他說,“這不是還有個和尚嘛!他總是處子身吧!”
“阿……阿彌陀佛……”向來沉穩的萌宗這會兒竟也結巴了,背着身吞吞吐吐的說:“貧、貧僧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