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絕兒從鄧友那裏詳細的打聽到了那位“新娘”的身家背景和住址,她本名叫何雪苓,家裏并不是周村人,只是住在離周村比較近的伏崖山的山腳,家中主要以耕田為生,所以鄧家才經人打聽到了她。
伏崖山在周邊小有名氣,不過這名氣的由來卻不是好事,相傳山上有鬼。
絕兒對此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畢竟她不住在附近,只是剛剛聽到站在鄧友身旁的女人們碎了碎嘴。
“要不,你還是跟你哥一起在家等我吧?”絕兒掃了一眼圍在院子裏的鄧家的親朋好友,低聲勸起了身旁的鄧恭。
自打鄧家的這些人聽說鄧柔是被惡鬼附上了身,絕兒還要去伏崖山那邊,剛才還積極的想幫着找人的,現在一個個都躲在一旁不吱聲了。
鄧友雖然護女心切想跟絕兒一起去,可他的身體狀況實在堪憂,去了也不過是托後腿,最後只剩下自動請纓的鄧恭。
可絕兒也不怎麽想讓他跟着,即使他身體再強健,可總歸不是道中人。
面對這樣的惡鬼怨魂,不過是螳臂當車,弄不好絕兒還要分神去救他,到頭來還不如她一個人去。
“那怎麽行!你好歹是個女人,再說這是我們鄧家的事,柔兒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我哥和嫂子不方便去,我不替他們誰替?”鄧恭瞥了一眼那些不想蹚渾水的自家人,眼裏頗有埋怨,“你就別再耽誤時間了,咱們趕緊去找人。”
說完他就去前院推起了自行車,沖絕兒拍了拍車後座:“上來吧,總比走去快多了,整個周村就我這一輛。”
絕兒見鄧恭去意已決,看來也是勸不過了,不過他說的沒錯,現在時間緊迫,騎車比步行快。
“那好吧。”她不易察覺的輕輕嘆了口氣,只好坐上了車。
鄧恭一刻也沒敢耽擱,見絕兒上了車,站起身撐着車頭就将車全速蹬了出去。
鄧家在周村人眼裏活得風光,鄧恭身下的這輛自行車功不可沒。
載着兩人的自行車從村裏的集市上疾馳而過,鄧恭着急趕時間,不斷的按着車上的車鈴,引得路上的村民紛紛側目,連連躲閃。
周村的村民只有幾百人,互相之間就算不是熟識也算打過照面,他們認識鄧恭,卻不認識坐在後座的絕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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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家的事還沒傳開,兩人這麽親密的坐在同一輛車上免不得引人議論。
鄧恭忙着看路根本就沒空留意到這些,絕兒坐在後座無所事事,對村名異常的眼光十分敏感,下意識的将腦袋埋了下去。
她不介意別人在背後說她喪門星,卻對女人家名節上的事十分在意。
雖然出嫁從夫這種每個女人都會經歷的事跟她還遙遙無期,可她心底總還是有些期盼的,不想無端的跟哪個男人扯上莫須有的關系。
想到這個,饅頭就跟個小人似的忽然從她的心頭跳了出來,就連絕兒自己也弄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無端端的想起他,明明就是喝氣得人牙癢癢的磨人精。
“也不知道他在家裏老不老實。”她抱着胸前的百寶箱憂愁的嘆了口氣,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了起來。
鄧恭沒聽清她在說什麽,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你剛才在說什麽?”
絕兒楞了楞,慌張的擺了擺手,紅着臉吞吞吐吐說:“沒、沒想什麽。”
說着她頓了頓,忽然想起了什麽,接着問:“聽人說伏崖山有鬼,怎麽一回事?”
“你沒聽說過?”鄧恭本有些驚訝,可轉念一想,絕兒也不是他們這兒的人,沒聽說也很正常,便淡淡的笑了笑:
“我也只是小時候聽長輩說過,伏崖山有鬼的說法是二十年前傳出來的,正是年頭最亂的時候。”
想起二十年前的事,鄧恭免不得兀自笑了起來,那個時候他才十來歲,頭上還留着清末的小辮子,
“那時清朝已經快不行了,全國各地都在跟着孫中山鬧革命搞獨立。宣統皇帝退位之後,伏崖山上也打過一場惡戰,不過不知打得是清朝的什麽人,聽說全都被剿滅了。自打那一仗之後,伏崖山上就鬧鬼了,總有人在半夜聽到山上有人哭嚎,還有人在大白天親眼看到一個滿頭白發的鬼在山林裏飄蕩。”
“聽說那鬼的白發遮着整張臉,連長什麽模樣都看不見,吓得好多人從山上跌下來摔傷摔瘸,自打那之後就沒什麽人敢輕易上山了。”
絕兒不置可否的牽嘴一笑,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調侃,這麽說那鬼還是個清朝的鬼?說起來這些人還真有意思,哪有鬼敢大白天出來晃悠的,要不是今天身上有要事,她還真想尋個時間上山探個究竟。
“還要多久能到?”絕兒發現兩人身處的位置已經漸漸遠離周村,四周除了雜木荒地,已經沒什麽民房建築了,而斜對面的山林卻已隐約可見。
鄧恭擡頭往前看了看:“快了,一刻鐘。”
“話說回來,既然伏崖山上鬧鬼,何雪苓家幹嘛還住在哪裏?”絕兒好奇的問。
“各家都有各家的基業,這年頭能有個安穩住處和營生都已經很不容易了,而且何家的條件也不好。”
絕兒點了點頭,也算是明白了一些,只怕何雪苓家住着的是祖宅,幾代下來家境也沒什麽長進,買不起地蓋不起房,也就挪不了地方,想想也是,自家親生閨女都還沒斷氣就能下狠心拿來賣錢,也不會是多好的人家。
雖說伏崖山上不太平,但住在山腳只要不上山也不會有什麽事。
鄧恭估計的沒錯,不到一刻鐘絕兒就看到一間平房出現在了伏崖山的山腳。
“到了。”鄧恭捏住剎車,兩腳繃直踩在地上,回過頭看了絕兒一眼,示意讓她先下來。
絕兒一下地就先取下了挂在百寶箱上的桃木劍緊緊握在了手裏,還沒走進對面的房子,就免不得緊張了起來。
要說剛死的鬼也沒多大本事,可是何雪苓偏偏陰差陽錯的附在了鄧柔的身上。
那個小丫頭生辰八字陰氣那麽重,也不知道會給何雪苓這樣怨氣極深的野鬼帶來什麽變化,不過肯定是不好對付的,而且還不能傷了鄧柔的身體。
鄧恭将自行車停在了一棵樹下,在絕兒之前先走到了何家的門外,試探性的大喊了一聲:“鄧柔——”
絕兒夠着腦袋從他身後往門口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說:“他家門是開着的,不管鄧柔在不在這裏,應該都有人出來看看才對。”
“那我直接進去。”鄧恭急着找鄧柔,也沒考慮那麽多就準備進屋,反正門是大開的。只是這裏背靠着山,太陽不容易照到,屋裏的光線很暗幾乎什麽也看不清。
絕兒見狀連忙拉住了他,一臉嚴峻的沖他搖了搖頭:“讓我先進。”
鄧恭看着她手裏的桃木劍微微一愣,這種時候本該是男人打頭,可是絕兒的表現卻讓他發起了虛,而且家裏請的道士被挖雙目的可怖場面也還歷歷在目,如果柔兒真像絕兒說的那樣恐怖……
鄧恭緊張的咽了口吐沫,咬了咬牙之後什麽也沒說默默退到了絕兒的身後。
絕兒邁開步子,将桃木劍提在身前,小心翼翼的走進了門內。
由明到暗的光線反差讓她的視線适應了好一會兒才看清屋內的景象,不過在她的視野變得完全清晰之前,一股十分刺鼻的血腥味先沖擊到了她的嗅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