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如今你們各自手上，還有多少銀子？”蘇老太太繼續問道。
楊氏趕緊回話，他們家借的少，有大房在後面，倒也不怕：“如今還有小一萬。”
蘇老太太合計了一番，轉頭看向羅氏。
羅氏道：“如今手上還有兩萬不到的盈餘。”
蘇老太太撫了撫胸口，顫抖着聲音說道：“借出來的這些錢，你們都花哪兒了？”
兩房加起來居然朝戶部借了十萬兩銀子，難怪蘇平山着急了。
戶部也不是傻子，不是哪個府上上門來都能借到銀子的，畢竟，這還是國庫的錢。
可是蘇平山本就在戶部任職，且如今官至侍郎，只要尚書一退，他也是可以争一争這個尚書位置的。
且戶部本就管理國庫的，算是自己人，自己人照顧自己人，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他一個戶部侍郎借了十萬兩銀子，若是皇帝深究下來，那他的仕途，說不定得完。
羅氏和楊氏互相看了看，道：“前年公爹去世那會子，夫君說要大辦，借了一次。
後來林林總總借了好幾次，都是拿來置辦田産鋪子和日常花銷的。”
此話一出，蘇家兩房的人皆低着頭。
蘇家其實是有自己的田産和鋪子的，這些産業從蘇老爺子在世的時候便開始置辦。
如今加起來，也不少，每年的出産養活蘇家衆人倒也不困難，不過就是日子過的清平一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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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在知道可以向戶部借錢起，他們便貪婪起來，以前只需要吃三錢的粗茶，如今得換上三兩銀子的雨前龍井。
原先每季做兩套衣服，換成每季做四套衣服，原先每個主子身邊留三人伺候，如今卻要五人伺候才行。
就這樣，一點一點的積累，一點一點的改變，在潛移默化之間，他們蘇家，已經漸漸的忘記了金錢的界限，反正不花白不花。
蘇老太太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如今再來糾結這些，也于事無補了。
“我這裏還有兩萬不到的現銀，加上現成的金銀首飾，估摸着能湊出兩萬兩來”蘇老太太首先說道。
“這怎麽行，娘，這些錢可是你自己的私房和體己，借出來的這些錢，我們會想辦法的。”蘇平山趕緊說道。
“就是，就是，怎麽好讓娘出錢。”蘇平啓也趕緊勸道。
蘇老太太擺擺手：“如今當務之急是趕緊将錢給湊上，就算加上我這兩萬兩，咱們家可還有5萬元的缺口呢。一個月的時間，你們準備怎麽籌措這筆錢？”
“要不，咱們把置辦的那些田莊和鋪子賣掉一些。”羅氏小聲的提醒道。
“待到明天，上京城應該有不少鋪子和田産出售的，這價格，怕是要被壓。”蘇平山道。
蘇老太太點點頭，說道：“産業置辦起來不容易，且就像老大說的，借錢的不止咱們一家，出售田莊鋪子的人家也不會少，這個時候出手，要虧不少。
可若是抓着這些産業，咱們又去哪裏湊這些錢呢？”
此話一出，屋子裏面陷入了一瞬間的寂靜。
蘇老太太此時感覺無比的疲憊，這兩個兒子，都是孝順的，可是。
老頭子在世的時候，整個家都靠老頭子，如今老頭子去了，他們居然還一點長進都沒有，實在是讓她有些失望。
“今兒天色有些晚了，你們就都先回去吧，老大老二你們明早該上衙門的上衙門，該上朝的去上朝。”蘇老太太吩咐道。
“至于你們兩個，回去将手上的金銀細軟還有田産和鋪子都收拾一遍。咱們明天得合計出家裏到底還有多少現銀。
另外，吩咐幾個得力的下人去外面打聽一下請款，詳細問一下如今田産和鋪子的市價，咱們也好尋了法子出來。”
老太太鎮定的語氣和神色給四人吃下一粒定心丸，四人的臉色好了不少。
四人走後，蘇老太太頃刻間便癱軟在了榻上。
“老夫人。”方媽媽趕緊上前去扶着她，給她順了好一會的氣，這才緩過來。
“去，開我的庫房。”蘇老太太推着方媽媽的手。
“老太太，你年紀大了，明天咱們再弄好嗎？”方媽媽有些心疼的看着老太太蒼白的臉。
老太太擺擺手，說道：“現在就去。”
方媽媽只好去找鑰匙。
蘇老太太這一生經歷的事情不少，原以為上了年紀了，可以享享兒孫福了，臨了臨了卻還要攤上這種事情。
可這怪得了誰呢，第一次借錢的時候，老太太不也是抱着僥幸的心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麽。
後來更是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些銀錢給自己生活帶來的好處，如今這苦果，也得自己擔着。
她閉了閉眼睛，複又強打起精神來，與方媽媽一起整理庫房。忙活了一整夜，快天亮了，老太太這才歇下。
蘇晨曦睜開眼睛，喊了一聲“平兒。”
屋門被打了開來，平兒帶着一溜端着盆拿着帕子的小丫鬟進了屋子。
“小姐，你醒了啊。”平兒将帳子挂起來說道。
蘇晨曦點點頭，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布巾，擦了一把臉，方覺得清明了不少。
在丫鬟的服侍下，她很快的打扮好了自己，端過桌上的小米粥，小口小口的喝着。
“大小姐，門房的姐姐來了，說是有要事要禀報大小姐。”小丫鬟進屋道。
蘇晨曦朝平兒看了一眼，平兒會意，出門去将人帶了進來。
“大小姐，奴婢是門房的，今兒一大早，顧家遣了下人人來回話，說是先生病了，請了幾天病假，暫時就不上課了，讓各位小姐和少爺們在家溫習課業就好。”小丫鬟低垂着腦袋道。
“病了？”蘇晨曦有些疑惑，昨天不是都還好好的麽，怎的今兒就病了，還是一起病了。
“可有說是什麽病，什麽時候病的，又什麽時候複學？”蘇晨曦問道。
小丫鬟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這些。
“你出去吧。”蘇晨曦只得作罷。
喝了兩口粥，外面又有人來回話。
“大小姐，大夫人說了，這幾天府上有要事，小姐們如果沒有要緊的事情，暫時就不要出府去了。”來人是羅氏身邊的媽媽，給蘇晨曦說完之後便告辭了。
蘇晨曦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怎麽那麽湊巧，顧家私塾先生病了，蘇家有事情。
“平兒，你帶上我前些日子給祖母做的抹額，咱們去給祖母請安。”
蘇晨曦放下碗，換了一套衣服，帶着平兒等人朝着蘇老太太院子裏面去。
來到蘇老太太的院外，卻被老太太身邊的方媽媽給攔了下來。
“大小姐，不是老奴要攔着你，實在是老太太剛睡下不久，囑咐老奴暫時不要打擾她，還請大小姐見諒。”方媽媽陪着笑臉道。
方媽媽是老太太身邊的陪嫁丫鬟，最是得老太太看重，蘇晨曦雖然是蘇家的大小姐，卻也不想輕易的得罪這位嬷嬷。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些再來見祖母。”蘇晨曦說完便帶着平兒走了。
“小姐，咱們回去了嗎？”平兒小聲的問道。
蘇晨曦頓足，道：“不，咱們去給母親請安。”
事情太不尋常了，她必須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羅氏見蘇晨曦來了，倒也不意外，自己這閨女，向來就聰明伶俐，再者說，這件事情也不是她想要瞞着就能瞞住的。
她索性拉着蘇晨曦，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這顧家私塾停了。怕也是因為這件事情，畢竟，借銀子的人不少，咱們家如今也正在為難的時候，顧家家大業大的，人口又多，情況不會比咱們家好到哪裏去。
且誰都不想将家醜給別個人瞧見，既然私塾停了，你就好生的呆在院子裏面，反正這私塾與你而言，也無甚重要。”羅氏有些疲憊的說道。
“娘，那咱們家該怎麽辦？”蘇晨曦問道。
羅氏苦笑：“能怎麽辦，湊銀子呗，若是湊不夠，怕是得将府上的産業賣了，只是以後啊，你們少不得辛苦一些了。”
蘇晨曦搖搖頭，說道：“我那裏還有一些往年攢下來的金瓜子，我都留着呢，另外還有一些金銀首飾，待會我收拾了讓平兒給娘親送來。”
羅氏摸了摸蘇晨曦的腦袋，欣慰的道：“曦兒最是識大體，只不過那些東西你還是自己收着吧，家裏還有你祖母和父親呢，又怎好拿你們的東西。”
蘇晨曦又陪着羅氏說了一會子話，直到二房的人來請羅氏，她這才告辭離去。
回到院子裏面的時候，已經到了午膳時間，往常這個時候，吃食都早就送來了，今天不但晚了好多，且送來的吃食，菜色皆有了縮減。
蘇晨曦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倒也沒說什麽。
吃過午膳之後，她還是和平兒兩個人将自己的小庫房清理了一番。雖然她手上的銀子可能抵不了多大的用處，但是她還是擔心。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蘇家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她們要面對的是什麽樣子的生活，那簡直就無法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