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封疆17
封疆17
出征前一天,璎璎終于見到了東君。
這些日子,東君也是忙的焦頭爛額,臨時從各地集結起來的軍隊猶如一盤散沙,花費了他不少心思。
璎璎道:“兄長,我想同你一起去。”
“不行。”
“不行!”
賀昭東君異口同聲地回絕了她。
璎璎瞪了賀昭一眼,意思在說有你什麽事!又轉頭問東君道:“為何不行?我看你隊伍裏多的是的老弱殘兵,我自小同你一起練武,難道我還不如他們?”
沈昱答說:“你自然是要比他們厲害許多。但是你留在京中,東君方能安心應戰,陛下也能安心将大部分兵力交給東君,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他這時候還疑心我兄長?這個狗皇帝!”
璎璎這話一出,剩下三人都變得臉色,賀昭忙捂住她的嘴,“你可真是什麽都敢說!”
東君也道:“璎璎,不許胡說!”
沈昱搖了搖頭,語氣有些無奈,“你放心,我會同東君一起去,你就好好的在京兆呆着,等我們凱旋歸來,為我們接風洗塵。”
璎璎自知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只得點頭答應。她心中知道,兄長他們将要面對的将是一場惡戰,如今糧草不足,雖能湊出高于對方的兵力,可大部分都是一些一輩子都沒上過戰場的散兵游勇,何況現在拓拔家氣勢正盛,打得夏軍節節敗退,弄得将士們人心惶惶,還沒開打氣勢就輸了一半。
軍心不穩,乃是大忌!
璎璎正胡思路想之時,東君對賀昭說道:“知行,我不在的時候,要麻煩你多照看一下璎璎了,她性子沖動,脾氣也有些大,你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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璎璎不服,抱怨道:“兄長!哪有你這麽說自己妹妹的!”說的好像她好像一個無腦莽夫似的。
賀昭也十分認可東君的話,鄭重其事地說,“你放心,有我在!絕不讓她闖出什麽大禍來!”小的他可不敢保證,這人發起狠起來連皇帝都敢罵,也不知究竟有什麽事情是她不敢做的?
璎璎擺了擺手,“行了,你們要诽謗我,好歹也別當着我的面,背後說不行嗎?”
東君笑答:“偏你自己沒有一點自知之明,我們說的都是事實,你卻冤告我們诽謗。”
“嘁,不同你們争了,兄長!明日便要出征了,你可想好計策了?”
東君點了點頭,走到版圖面指了指道:“如今拓拔家的先行部隊已到了恒川,我已派斥候前去,拓拔家這支部隊的主帥名叫拓拔兊,是拓拔涘的長兄,此人性情急躁,一身蠻力,最擅長強攻!”
他指了指圖上一個地方,璎璎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隕州!兄長你是想……”
沈昱接着道:“沒錯!隕州地方偏僻但卻是他們的必經之路,此處地廣人稀,樹密林多,拓拔兊的最厲害的騎兵在這也沒法發揮其一半的威力。”
“他們如今正是連勝易驕的時候,此人素來魯莽!若我們的軍隊在此處設伏,必然一擊必中!”賀昭點了點頭,若能先挫敗金軍的先鋒部隊,那對鼓舞大夏将士低迷的士氣定能有極大助力!畢竟輸人不輸陣,要是還沒開打,自家就哀嚎連天已經先怯場,那這仗如何能贏?
璎璎一拍手,笑到:“不錯!這地方我記得,這崎岖坎坷的山路夠他們喝一壺的了!如果沒有熟悉地形的人帶路,只怕他們要在裏面繞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出的來!與其跟他們正對面的硬碰硬,咱們不如在林間設伏,來一個甕中捉鼈!”
出征這日正逢小雪,璎璎站在聞星公主身後目送大軍開拔,戰鼓震天,和着千軍萬馬的踏步之聲。
她的兄長和沈昱并騎而出,兄長一手勒着馬繩,一手持白纓槍,正是父親從前贈予他的,不知為何,兄長的背影竟然在她模糊的淚眼之間和父親的背影重疊起來……
兄長去接父親回家了……
站在太子身後的賀昭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低聲道:“虎父無犬子,東君必能叫拓拔壽铩羽而歸!”
還不等璎璎回答,聞星公主便道:“那是自然!趙……哦不!飛鴻大将軍定能将金人打得落花流水!趕出關外!再不敢來犯!”
璎璎只道:“刀劍無眼,但願兄長他們平安歸來。”
……
半月之後,戰報傳來,飛鴻大将趙景明攜精銳五百于隕州密林伏敵三千,生擒拓拔兊。
拓拔壽派使者,願意以飛鴻大将之父趙沖的屍首換回拓拔兊……誰知飛鴻大将當着使者的面将拓拔兊斬于旗下,又砍其雙足丢與使者道:“滾回去告訴拓拔壽,哪只腳踏進我大夏的土地,我便先砍哪只。”
之後飛鴻大将率領部隊晝伏夜出,借助地形優勢奇襲拓拔兊殘部,且稱金人屠戮無辜百姓故只殺不降,所有投降的殘部都被斬殺,此舉大震軍心,士氣高漲,一路将金兵逼退至恒川……
聽到這一大快人心的消息後,賀昭便急匆匆來當耳報神來了。
聞星公主聽得十分暢快:“我就知道!趙侍郎真乃戰神下凡啊!”
賀昭喝了口水,瞥見鎮定自若的璎璎問道:“你怎麽好像一點都不吃驚,不高興的樣子?”
“是啊,璎璎,你兄長首戰告捷,這可是大喜事?你倒是是安之若素的。”
璎璎不為所動,“這有什麽好高興的,這才是第一戰,又不是已經将金人趕出去了,現在就高興未免太早了點,真正的惡戰還沒開始呢。”
聞星不解,慢慢說道: “我聽說金人已經退至恒川了……若是趁現在一鼓作氣……”
璎璎斜眼看了賀昭一瞬,問道:“賀知行,你也這麽認為嗎?”
他皺起眉,長長的睫毛猶如蝶翅振翅,“不!恒川與隕州不同,恒川地勢平坦,東君他們從京兆奔襲至隕州,又和拓拔兊在那打了許久,将金兵逼至恒川,可這些……不過是拓拔壽的先頭部隊!他們的主力軍養精蓄銳已久,東君不是這時候與他們正面交鋒,怕是不占優勢。”
賀昭頓了頓又道:“何況他才将拓拔兊殺了祭旗,如此大辱拓拔壽必然懷恨在心,勢必憋足了勁要和東君打一場的!”
璎璎點了點頭,又問道:“沒錯,那如果你是兄長這時候會怎麽做?”
聞星公主恍然大悟,“應當避其鋒芒!”
“敵進我退,敵退我打,北地前些年的災荒至今未能緩過來,他們若想在此處長期作戰,必然得保證後續軍需,可是要将戰線拉的這麽長,你說……”
賀昭一瞬間便明白了璎璎的意思:“妙啊!蛇打七寸,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聞星公主不由感嘆:“璎璎,你倆不愧是雙生兄妹,相隔千裏你還能算到你兄長到底要怎麽做!若是你也可以帶兵出征,一定也是個威名赫赫的女将軍!”
後面傳來的消息,果然如她所料。
飛鴻大将追至恒川卻突然止步不前,這個地方之所以叫恒川,便是因為其間有一條恒川河,水流湍急,這将近寒冬臘月的天河水更是冰冷刺骨,兩方大軍就遠遠隔着河,所謂敵不動,我不動,雙方都沒有再貿然出手。
還是飛鴻大将先在對方眼皮子底下安營紮寨,金國這邊群龍無首直到拓拔涘的到來。
拓拔涘一到,飛鴻大将送的禮也到了他的營帳前,打開一看正是拓拔兊的首級,氣得拓拔涘睚眦欲裂,可他亦知過了恒川河他的騎兵會大為受限。
既然他的人過不去,不如就逼對方出來!
隕州多密林,以火油長箭燒他個片甲不留,就不信他趙景明龜縮不出!
果然此計一出甚有效果,恒川河對面霎時間火光連天,趙景明的部隊自然是不敢出來應戰,只得連連後退,如此良機拓拔涘豈有不追的道理?
“璎璎,拓拔涘放火燒了……!”聞星急忙回來喊道,果不其然,賀昭也在,看二人的樣子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璎璎面上波瀾不驚,甚至還問道:“今天是什麽時候了?”
賀昭回答說:“初六了,再過幾日,便是冬至了。”
璎璎點了點頭,“許久沒吃烤兔子了,天天在宮裏悶着,宮裏的馬場我閉着眼都能遛完,幾時咱們出去圍獵,好叫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聞星急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念叨這個?你沒聽我方才說嗎?拓拔涘他……!”
璎璎笑到:“殿下,我聽到了,聽得再清楚不過了。”
聞星嗔道:“那你還一點都不擔心?我聽說拓拔涘已經親自領兵追飛鴻大将去了!”
璎璎哈了口氣,白霧霧的,“殿下,拓拔涘既然有錢,有油,那就讓他燒去,這麽冷的天,除了恒川河還沒結冰,其他的東西早就凍成冰塊了,這火燒不了多久,他無非就是怕我兄長給他下套,用這個辦法逼兄長現身罷了。”
賀昭笑道:“看來他比拓拔兊倒是多長了幾個心眼。”
“我聽說他是最受拓拔壽寵愛的兒子,他們那邊不論嫡庶,全憑本事,拓拔壽對他這麽器重,想必他肯定是有過人之處。”聞星接道。
璎璎聽她這樣說,不由得想起從前在萬花樓遇見拓拔涘的那個場景,這麽早之前他便能和曹子為勾搭上,确實不簡單,現在想來,他在關外手握萬花樓這樣一個場所,怕也不僅僅是為了做尋歡作樂,斂收錢財之用……
聞星又問道:“璎璎,你在想什麽呢?”
璎璎回過神來,擺了擺手道:“沒什麽,想起一些之前的事。”
賀昭聞言望了她一眼,或許二人想到一塊去了。
聞星還是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在內殿裏來來回回踱步,坐立難安。
“殿下,你就放心吧,他是追不到我兄長的。”璎璎好不容易把她摁住。
她聽這話,立馬來了精神,猶如一只歡脫的兔子一般湊上前來,“什麽?什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賀昭道:“想必東君現在正在幹一件拓拔涘意料之外的事情……”
璎璎聞言,同他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