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開學的第二個周末,顧承恩一大早準備去軍區大院,發現了在他家附近潛伏好久的程大慶。
程大慶被顧承恩抓了現行也絲毫不懼,反而趾高氣揚地甩出一沓顧承恩和程陽的親密照片,威脅他:“這些照片,我不要多的,給我五十萬。”
五十萬對于在程家村土生土長的地痞流氓程大慶來說,無疑是能夠富足過完下半生的巨款,況且只要他手裏一天有這些照片,他就可以一直找顧承恩要錢,就像當初威脅顧鴻運一樣。
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但他忘了,顧承恩可不是那個文質彬彬的顧老師,他是十歲就敢殺人放火的顧承恩。
顧承恩二話沒說,一腳踢開眼前礙眼的東西,狠狠地踩在那髒東西的胃部,冷笑:“就你,也敢來威脅我?”
程大慶在他腳底下疼得直抽氣,額頭上冷汗直流,聲音斷斷續續都快疼沒氣兒了,卻依舊吐出一大段話:“我雇了人,他會在約定的時間把這些東西貼在你們學校,還有你們學校的論壇,到時候也會被這些肮髒的東西貼的到處都是。你不怕人說,程陽能不要這個臉?”
程大慶話音剛落,顧承恩的腳就移到臉上,狠狠一碾,那張幾乎瘦脫相的臉立刻擠到一起,越發難看,人幾乎奄奄一息。
顧承恩一句話沒說,力氣卻沒有松懈半分,好像鐵了心要把人踩死似的,程大慶倒是畫風突變,一改往日的猥瑣膽小形象,絲毫不呼救,像一條死魚一樣任由他踩着,嘴角噙着一抹扭曲的、得意的笑容。
顧承恩當然不可能在這裏下死手,別說這裏有監控,就小區裏人來人往,顧承恩還沒啥到為了程大慶這種人賠命。
他的命,只能拿開陪程陽。
他松了腳,抱着胳膊鄙夷地看着這個像臭蟲一樣的男人,惡心得皺眉頭:“你要是敢發,下半輩子就不用過了。”
程大慶從地上爬起來,早有所料的嘴臉,嚣張地拍了拍自己手上地灰:“你知道,我這種吃過牢飯的人,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你想怎麽樣?”顧承恩冷冷盯着他。
程大慶不以畏懼,伸出五根髒兮兮的手指,“說了,給我五十萬,我就能管住我的嘴。”
顧承恩想了一下,“我可以給你五十萬,但我要怎麽确定你會交出全部的照片?”
“你沒有其他選擇。”程大慶越發嚣張起來,大言不慚道,“沒想到程陽那個二椅子,還挺讨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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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的嘴放幹淨點,小心牙掉光了。”顧承恩不想跟他多費口舌,直截了當地說:“三天後,公園的涼亭裏,我帶錢,你帶照片。”
“行。”程大慶爽快,把手裏的照片往顧承恩懷裏一塞,“這些留給你繼續回味。”說完踩着腳上那雙破球鞋,滿意地走了。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狠角色怕不要命的,被程大慶這種不要臉的地痞纏上,不連根拔起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如果不是法治社會殺人犯法,剛剛顧承恩就能一腳碾死他,而現在,他只能想辦法讓他永遠閉嘴。
軍區大院,沈建斌用餘光打量着顧承恩,雖然被刻意收斂,他還是看出兒子的不虞,放下手中裝腔作勢的報紙,他打破沉默,“你怎麽了?一大早上踩着一張死人臉給誰看。”
“給死人看。”顧承恩淡淡地開口。
“你!”沈建斌差點沒摔桌子,雙手撐在桌子上半天才緩過氣來,忍住拂袖而去的沖動,難得地耐心重複問題:“出什麽事了?”
顧承恩就着臺階,很給面子的下了坡,他咳嗽一聲,“沒事,你什麽時候放程陽回來?”
這句話一下子就把沈建斌激怒了,一個吃醋有別扭還脾氣大的父親,再忍不住,掀了手邊的茶杯,罵道:“混賬東西!老子才是你爹!”換言之,老子才是你的血親,別人都說外人,你現在為了個別人來質問老子,把老子置于何地?
顧承恩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沈建斌:今天忘吃藥了?
但畢竟有求于人,他勉為其難把這句話憋回去了,“戶口本上的名字早被你改姓沈了。”
“滾!”沈建斌一聲怒吼,幾乎要掀開房頂。
顧承恩施施然退下。
頹然癱在椅子上的沈建斌,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心裏有些後悔。
如果當初不是他固執,把程陽那孩子一起帶過來,他們父子之間,也不會敵對這麽多年。但世間沒有後悔藥,如今這些閑氣,也是活該他受着。
受兒子氣歸受兒子氣,兒子還是要照看着的,他讓人去調查顧承恩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他兒子他知道,這麽多年是個情緒內收的人,鮮少在他面前露出除了仇視以外的情緒。
第二天一大早,顧承恩還沒想到怎麽解決程大慶,就接到了沈建斌的電話。
“來地下室一趟。”沈建斌語氣嚴肅。
顧承恩也不多糾纏,穿了衣服就驅車前往。
地下室的門口守着幾個當兵的,一走進去,就看到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程大慶被挂在屋裏,只剩半口氣。
顧承恩一下子就明白情況,挺着日常僵屍臉沒說話。
沈建斌命令正在抽鞭子的下屬:“松手,出去吧。”然後朝顧承恩說:“他的照片都銷毀了,用幾根棒棒糖誘拐一個小破孩兒,就能把你威脅住,我沈建斌什麽時候有你這麽慫的兒子?”沈建斌話說的嚴厲,但句句帶着關心。
顧承恩也是關心則亂,只要他找個人調查跟蹤一下沈建斌,根本輪不到他來威脅自己,但事情涉及程陽,他不敢冒風險。
“謝謝。”顧承恩破天荒的,別別扭扭地道了句謝,沈建斌地嘴臉立刻挂起笑容。
後來沈建斌是怎麽處置程大慶的他沒管,但自從那事之後,顧承恩跟沈建斌的關系漸漸緩和幾分,雖然不至于父慈子孝,偶爾回家吃個飯不再針尖對麥芒劍拔弩張,顧承恩也不再追問沈建斌什麽時候讓程陽回來,而是憋着勁高考,買了高考結束當天去瑞士的機票。
程陽依舊一天好幾通電話,網絡通暢的時候還會視頻,程陽最近瘦了些,之前好不容易養回來的肉都沒了,下巴尖尖的,恨不得能戳破屏幕,那只瘸腿的黑狗倒是胖了不少,顧承恩面色不悅地盯着那只趴在程陽床上,黑乎乎的一大團。
程陽當然發現顧承恩的不高興,順着他的視線狐疑地看了一眼乖巧可愛的樂樂,又把臉轉回屏幕前,疑惑地問他:“怎麽了?”
“你瘦了。”顧承恩有些心疼。
程陽摸了摸自己的臉,笑着解釋:“這邊天氣暖和啦,不用脂肪禦寒,就瘦了點,放心吧,明年冬天準能長回來。”
“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長回來,不然別跟我視頻,看着糟心。”
顧承恩這麽一說,程陽當真有些害怕,顫巍巍地開口:“真的,很難看嗎?”他擔心自己瘦的太難看,顧承恩會不喜歡他了。
顧承恩看着程陽惶惶然的小表情,心快要軟成一攤水,他輕聲回答:“不是難看,是我會心疼。”
程陽聽他這麽說才終于放下心來,再三保證肯定會多吃,讓自己快點胖回來。
在程陽胖回來之前,也就是高考的前兩個月,在四月桃花盛開,櫻花落滿地的時節,他出事了。
蘇黎世教堂遭遇恐怖分子的襲擊,當時,程陽在教堂裏祈禱,沒能躲過,但好在警察及時趕到,腹部中彈的程陽被即刻送往醫院,才撿回一條命。
顧承恩得知消息的時候,沈建斌正好在旁邊,二話沒說,直接驅車把顧承恩送到機場。
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蘇黎世的午夜,他叫了一輛車急匆匆感到醫院。
顧承恩在重症監護室外看着身上插着呼吸器,面色慘白的程陽,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這應該是他,人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哭,他看着依然生死未蔔的,年輕的愛人,覺得渾身無力。
生命何其脆弱,嘗嘗一個轉眼,就被命運拽在手裏,地獄之門就在你腳下,稍有不慎就會跌落萬丈深淵。
但他想帶他看遍大千世界,想帶他吃各種美食,體驗人生中各式各樣的快樂,不枉他這一世來到他身邊。
他想摟着他一起睡覺,一起做飯,陪他畫畫,在屋裏的每一個角落□□,老了一起去樓下遛彎。
他還想,和他度百年。
所以,陽陽,堅持住,活下來,我在等你。
顧承恩耳邊回想起剛剛醫生的話,固執地扒在玻璃上,一眨不眨地看着程陽,像一頭絕望的雄獅,死死地盯着自己活命的獵物。
沈老爺子看不下去,把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寬慰他:“他還年輕,身體素質好,肯定能挺過來,子彈沒有傷及要害,醒過來就好了。”
顧承恩沒說話,頹然地坐在椅子上,直到天亮。
程陽第二天早上就醒了,醒來之後就被轉到了加護病房,顧承恩進去的時候,程陽還虛弱地朝他擠出一個笑容。
顧承恩捏着他冰涼消瘦的手,看着他沒說話。
程陽還插着氧氣,不能說話,只能彎彎自己的眼睛去安慰他。
“你別笑了,我看着更難受,好好養傷,好了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一個月不重樣。”他伸手摸了摸程陽的臉。
程陽眨眨眼表示同意。
下午的時候,程陽可以摘氧氣罩了,開口說得第一句話是:“去吃飯。”三個字說得很虛弱,顧承恩不忍為難他,讓護工去給他買了一份飯,自己卻沒走。
因為子彈打穿了胃部,程陽的胃被切除了三分之一,手術一個月內都不能吃飯,只能靠營養針維持,使得本來就瘦了不少的程陽,幾乎只剩一把骨頭,兩只大眼睛幾乎占了一半的臉,看着顧承恩常常紅眼圈。
一個半月後,程陽出院了,住在沈爺爺家裏,顧承恩依然每天小心翼翼地照顧他,一個多月下來也瘦了不少。
“承哥哥,我要上廁所。”程陽朝正在吃飯的顧承恩說。
顧承恩連忙放下碗筷,要去拿尿壺來給他把尿,程陽拉着他的手,弱弱地說:“扶我去廁所吧。”在醫院第一次用尿壺的時候,正好顧承恩去跟醫生說話,臉都憋成紫了一直咬着牙不說,幸虧護工有經驗,看出他的需求,拿着尿壺就要給他把尿,吓得他連聲拒絕,差點沒喘過氣。
護工沒有辦法,只好急匆匆跑到醫生辦公室把顧承恩叫出來,親自給他把尿。
當時的場面一度尴尬,程陽甚至尿不出來,還是顧承恩吹着口哨才解決問題,後來次數多了,程陽也就不尴尬了,這大概就是習慣成自然。
但是他都躺了快兩個月,就算醫生說他可以簡單地下床活動,顧承恩一直不讓他下床,生怕他扯着傷口。
顧承恩看着程陽可憐兮兮的臉,到底心軟,只能更加小心地把人護在自己懷裏,當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
可是這扶着上廁所,尴尬也沒見得少多少,顧承恩正氣淩然地拉下程陽的睡褲,扶着需要纾解的器官,盯着它說:“尿吧。”
見程陽半天不動,他還好心好意吹口哨助尿,手卻在粉紅的莖身上刮搔,程陽一個激動,一下子一瀉千裏,腥黃的尿液濺到顧承恩修長的手上,程陽臉一紅,低頭不說話,下身卻有些硬了。
顧承恩不說話,扶在上面的手給他抖了抖,接着改成握着的姿勢,上下撸動,給他纾解另一種欲望。
完事之後,程陽渾身軟綿綿的,被顧承恩半摟半抱地回床上躺下,一把拉住被子把臉蓋住。
顧承恩怕他喘不過氣,給他把被子拉下來,見程陽閉着眼,面色通紅,卷翹的睫毛還帶着□□後的濕潤,顧承恩心猿意馬,在他臉上吻了又吻,然後僵硬地離開房間。
程陽一下子更是羞得沒有辦法,明明□□被擺成各種姿勢時候都絲毫不害羞的程陽,卻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觸碰而窘迫,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但,就是很害羞啊啊啊啊!
程陽這次不敢捂着被子,只好用手捂住自己的臉。
十分鐘後,顧承恩帶着一身涼氣,換了一套灰色條紋居家服走進來。
程陽從指縫看着他,心想:承哥哥最近換衣服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程陽現在已經可以可以吃一點易消化的流食,顧承恩就變着花樣給他做粥,大多是魚類和蔬菜的粥,方便消化。
除了小便,大便才是程陽最尴尬的事情,而且比小便要艱難的多,但這些事情,依舊都是顧承恩手把手照顧,不把自己的寶貝交給別人一分一秒。
當真是,一把屎一把尿,當爹當媽又當老公的。
晚上睡覺的時候,剛開始顧承恩怕擠着程陽都是窩在卧室的沙發上照看他,後來等他好些了才跟他擠在一張床上。
為了防止壓倒傷口,程陽不能像往常一樣趴在顧承恩的懷裏,只能保持平躺的姿勢,覺得很是憋屈,只能歪着頭,在他耳朵鼻子上亂摸,以示報複。
顧承恩也樂的他跟自己鬧,這才有點小孩子的樣子嘛,多可愛啊,多可人疼啊。
俗話說,情人眼裏出西施,顧承恩覺得可人疼,夏喬可不覺得。在顧承恩卧病在床期間,夏喬來看望過他一次。
當然,還有那個怎麽也甩不掉的跟屁蟲路飛。
夏喬一進門,看到躺在床上被伺候的跟大爺樣的程陽,就沒好氣地滋了他一句:“喲,還沒死吶。”
“你還比他老兩歲呢。”顧承恩一邊喂程陽喝粥,一邊漫不經心地說。
言下之意,要死也是你先死。
趾高氣揚的夏喬當場被噎住,動動嘴皮子,卻沒反駁。
倒是路飛是個正常探病的,關切地走上前,問他的情況:“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程陽的嘴忙着吃飯,顧承恩代他回答。
幾個人在病房裏聊了一會,程陽吃完有些犯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顧承恩帶上門,把兩人拉到安全通道的樓梯口。
“有什麽事說吧。”顧承恩早就看出夏喬有事,直截了當的問出來。
夏喬也沒含糊,“你還參加高考嗎?”
“哦,班主任之前給了我一個保送W大的名額。”顧承恩說得雲淡風輕。
從來專業課逆天文化課茍延殘喘的夏喬氣得當場給他顧承恩一腳,“操!就知道炫耀!”
顧承恩難得的沒有反擊,“但我拒絕了。”
這下,夏喬直接跳腳,指着他的鼻子:“為什麽!你是不是傻!”
“我自己可以考得更好。”顧承恩說得雲淡風輕,好像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你腦子有坑啊,那你現在是怎樣,回去自己參加高考嗎?”
“嗯,但是今年不考,明年考,程陽的身體還要養一段時間。”
夏喬不想理這個缺心眼兒的東西,氣得當晚連夜回了A市,第二天繼續在教室死磕,争取文化課過線。
兩個月以後,顧承恩終于允許程陽下樓走走,但範圍僅限于別墅的院子裏。
顧承恩在院子裏擺了一個躺椅,上面鋪了一層軟軟乎乎的毛毯,小心翼翼地把程陽扶在上面躺着。
六月分的天氣,太陽已經有些熱,兩人坐在院子裏,看着院子裏生機盎然的花草,門前人來人往的街道,晴空萬裏,天上漂着軟綿綿的雲彩。
兩個容貌出衆的少年,穿着簡單的居家服坐在門口,曬着暖洋洋的太陽,腳邊還團着一個黝黑的毛茸茸的玩意兒,日子過得恬靜而溫馨。
偶爾,程陽也要想起來走一走,顧承恩會寸步不離地跟在他旁邊,以防他意外摔倒。
恐襲分子在事發不久之後,幾名團夥作案的罪犯就被警方逮住,人心惶惶的街道逐漸恢複往日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