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一整個夏天,兩人沒有去過教堂,但他們偶爾會去周圍的畫廊,公園,書店,商場逛逛,買一些喜歡的東西,但必須在飯點之前趕回來。
顧承恩不允許程陽在外面吃,程陽的胃不好,每一頓飯都是顧承恩花心思做的,外面那些洋餐,顧承恩碰都不讓他碰。
有一天回家,途徑一家蛋糕店,程陽聞到草莓蛋糕的味道,欠得口水都要流到地上,可憐巴巴地央求顧承恩,還是被他狠心拒絕。
“你那三分之二的胃還能吃奶油?”顧承恩嚴厲地拒絕。
程陽拉着他的手不走,繼續可憐巴巴地望着他,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恨不能滴出水來。
“就算要吃,也得養兩年,把胃養好了,才能勉強讓你一年吃一口。”顧承恩猶豫再三,做出了自己最大的讓步。
程陽見蛋糕無望,只好戀戀不舍地離開。
這樣的事情不計其數,大多都是程陽提出一些各式各樣的要求,顧承恩權衡利弊,然後判定他能不能做,大多數事情是不能做的,但有些事,可以酌情做一做。
畢竟,大家都是男的,生理需求不能總靠沖冷水,到時候沖出毛病了怎麽辦?
六月十八是程陽的生日,顧承恩給他做了一個蔬菜蛋糕,紅薯為主要原料打底,四周和上面用水果和蔬菜擺成小王子的輪廓,用一個巨大的南瓜挖了一個精致的南瓜馬車,把蛋糕放在上面,周圍插着十六根蠟燭,燭光焰焰。
“陽陽,生日快樂。”顧承恩笑着看着程陽眉目帶笑,身後還跟着一只瘸腿的黑狗,規規矩矩地站着,圓溜溜的狗眼一下子看着程陽一下子看着蛋糕,搖着尾巴為程陽慶生。
蛋糕推到程陽面前時,他驚喜得叫出來,“好漂亮!”程陽一眼就看到蛋糕上面的小王子,喊着朝顧承恩要玫瑰花。
程陽特別喜歡小王子,他一直覺得玫瑰花雖然別扭,但是很可愛,比起狐貍的睿智,他更喜歡那朵單純的、獨一無二的、走進小王子心裏的玫瑰花。
顧承恩早就料到他會有這幅模樣,他轉了個身,露出衣服背後栩栩如生的玫瑰印花,扭頭朝他笑:“諾,你的玫瑰花在這裏,我就是你的玫瑰花。”
顧承恩難得的浪漫一把,程陽感動極了,眼淚刷刷地往下掉,伸出軟軟的短胳膊,朝顧承恩撒嬌:“抱抱。”
顧承恩噙着笑走到床邊,把程陽抱進懷裏,在他唇上吻了又吻,“我愛你,寶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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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再說一遍。”程陽的頭在他懷裏晃來晃去,高興得眼睛都笑沒了。
“我愛你。”
“再說一遍。”
“我愛你”
……
在這個陽光晴朗的午後,說了一遍又一遍的甜蜜愛語伴随着窗外搖搖晃晃的清風,和着樹葉的清香,一直晃到兩個人的心裏。
暑假的時候,夏喬再次光臨沈奶奶高興的不得了,當天下廚給小喬做了好多菜。
人和人的結交是有眼緣的,要說夏喬就是合沈奶奶眼緣的人,開朗又漂亮的人,本來就足夠招人喜歡,何況他身上還有股搞藝術的人身上特有的傲然不羁,更是合美術老師沈奶奶的眼緣。
沈奶奶身體不好,很早就來了蘇黎世,上次兩人第一次在醫院見面就一見如故,這次來更是再見傾心,幹脆收作自己的幹孫子。
這下,夏喬就真的成了顧承恩的弟弟。
緣分這個東西,大概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說不清道不明。
這次,路飛沒有來,盡管在沈奶奶的熱情招待下,夏喬依然活潑鬧騰,但眉眼間,還是藏着幾分失落。
飯後,沈爺爺和沈奶奶去街上散步,在廣場上喂喂鴿子,顧承恩出去給程陽買糖,最近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程陽愛上了甜膩膩的瑞士糖,最愛草莓口味。
天有些晚,這種時候顧承恩都是不會讓程陽出門的,夏喬就擔下了臨時照看程陽的重任。
修養了幾個月,程陽現在身體其實已經恢複很多,生活完全可以自理,更不需要人照顧,兩人在房間裏相顧無言,氣氛有些尴尬。
程陽想打破尴尬,想了想,開口道:“高考成績出來了嗎?”
“出來了,基本上能上央美。”夏喬外在沙發上,眼睛盯着窗外蔥綠的大樹,聲音有些缥缈。
“你真厲害!”程陽由衷的贊美,他見過夏喬的畫,姿态放縱,表現出明顯個人風格的美感,而且線條和色彩都充滿張力,基本功十分紮實,不像他半玩半學,純當是個愛好而已。
“哦。”夏喬明顯對這個話題興致缺缺,敷衍地應了一句,視線轉到對街的那間手工店,目不轉睛地看了很久,喃喃自語:“我好像有點想你了。”
程陽沒有聽清楚他的話,但他知道這些話肯定不是跟自己說的,便沒再接話,而是試圖轉移話題,“明天有丹尼爾的畫展,在美術館舉行,你要去看嗎?”
“我就是為畫展來的。”夏喬恢複往日玩世不恭的神采,掀了個白眼,“你不會以為我是專門來看望你的吧?”
門口出現端着甜點的沈奶奶,程陽眼珠子一轉,“你不是專門來看望沈奶奶的嗎?”
夏喬當然瞧見他突然變得甜美的笑容,連忙往後一看,張嘴就來:“是呀,探望沈奶奶是主要的,畫展只是順帶的嘛。”說完朝沈奶奶俏皮的擠擠眼睛,從她手上接過托盤放在裏程陽最遠的桌子上,然後拉着沈奶奶的胳膊開始撒嬌。
明明是187的大個子,卻因為占了長相的便宜,撒起嬌來一點也不油膩,反而十分的賞心悅目。
沈奶奶寵溺地戳了戳他的額頭,“你呀,就知道油嘴滑舌。”臉上卻挂滿了笑意。
第二天的畫展,程陽沒去,因為人多,他不忍心讓顧承恩擔心。
雖然他總是愛鬧顧承恩,但他常常還是舍不得顧承恩為他操太多心,反正他也不是多熱愛畫畫。
從頭到尾,從小到大,他真正愛過的,只有顧承恩。
夏喬去看畫展的當天晚上很晚才回來,顧承恩打了好幾個電話一直不接,想起之前的恐襲事件,顧承恩沒敢告訴兩個老人,只說夏喬去朋友家玩了,自己獨自去美術館附近找了一圈毫無所獲。
半夜,夏喬裹着一身酒氣回來,連被瞞着沈奶奶都給吵醒了,看着醉醺醺的夏喬,連忙讓顧承恩把他扶到房間裏,自己去廚房給他熬點醒酒湯。
喝醉了的夏喬很安靜,不吐也不鬧,就是腦子有些不清醒,看不到周圍的情況也聽不到人在說話,只覺得腦子一直嗡嗡作響,疼得他腦袋都要炸開了。
顧承恩接過沈奶奶給他熬的醒酒湯,把擔憂的沈奶奶勸去睡覺,轉身粗魯地捏着夏喬的下巴,把湯水灌到他嘴巴裏。
喝完醒酒湯,再加上被顧承恩又是拽又是捏,夏喬的倒真的清醒了一些,迷迷糊糊地開口:“我沒事,你去睡吧,小心你家程陽吃醋了。”
顧承恩見他清醒過來,便不再管他,扔下他急急忙忙地下樓,鑽進被窩裏摟着程陽睡覺。
被窩裏的程陽掙脫他的鉗制,明明白白是不高興了,人還往外面挪了一寸。
顧承恩跟着移一寸,再次把人圈外懷裏,語氣充滿困意的疲憊,“別鬧,睡吧。”
看着顧承恩困得不行的樣子,程陽心軟地沒再動,只是心裏還是有些不高興,氣呼呼地跟着睡着了。
他睡着了,喊着要睡覺的顧承恩卻睜開了眼睛,一雙深不見底的墨玉般的眼睛,深情的看着懷裏睡得香甜的人兒,在他額頭上落下溫柔的一吻,“晚安,寶貝兒。”
第二天,程陽計較顧承恩昨天為夏喬坐立不安的模樣,依舊別別扭扭地跟顧承恩鬧脾氣。
人就是這樣,他可以心疼顧承恩和夏喬之間的兄弟情誼,甚至主動去幫他們修複,但是如果顧承恩親自去系他們中間斷掉的那根紅線,靠得近了,他還是會吃醋。
畢竟,他只是比自己少認識顧承恩一年而已,除去四歲前沒有意識的玩鬧,夏喬甚至和他擁有更多的時間。
他沒那麽大度,他還是會吃醋,盡管他知道,顧承恩愛的人是他。
顧承恩沒有辯解,依然盡心盡力地照顧着程陽,在他不吃飯的時候,依然瞪着眼睛逼他多吃兩口。
夏喬在這裏待了近一個月,直到夏天的尾巴悄然而至,又到了一年一度開學的時候,三個人才打包好行李,告別兩個老人,一同回國,樂樂被留在這裏陪伴沈奶奶。
兩人依然在原來的學校上學,顧承恩重複高三,程陽直接跳過高二直接讀了高三。對他來說,高二讀不讀,對高考并沒有多大影響,他來上學最主要的目的,只不過是想多和顧承恩待在一起。
兩人在一個班之後,程陽才切身體會到顧承恩長德第二校草的魅力,不,夏喬走了以後,顧承恩已經榮登第一校草的寶座。
抽屜裏永遠有數不完的情書,下課總有女孩子在門口偷看,膽子大的甚至會直接走進教室,直接把禮物放到顧承恩的桌子上,雖然這些東西都被顧承恩毫不留情面的扔進垃圾桶,但依然有女生前赴後繼,樂此不疲。
而且程陽已經聽說之前那個叫什麽方子瑜的追了他好久,還給他送過飯,後來顧承恩去了瑞士,女生也考上了外地大學才無疾而終。
少了一個畢了業的方子瑜,多了千千萬萬個李子瑜張子瑜。程陽看着那些□□裸盯着顧承恩看得女生和抽屜裏的情書,心都快泡在醋壇子裏了。
“今天的作業我會讓課代表寫在黑板上,下課。”伴随着放學的鈴聲,怕老婆的班主任立刻的喊了下課,急匆匆往教室外面走。
畢竟回去晚了,搞不好得跪鍵盤。
這次好像輪到榴蓮了,班主任一邊疾走一邊苦哈哈地想着。
顧承恩收拾好書包,把抽屜裏不知什麽時候遺漏的一個信封扔進垃圾桶,手還沒松就被一個铿锵有力的女聲阻止:“不許扔!”
聲音雖然大,但聽得出是一個柔美的女聲。顧承恩和程陽雙雙回頭,只見一個高挑漂亮的女生,趾高氣揚地指着顧承恩手裏的信封,重複道:“不許扔。”
顧承恩移開視線,手一松,信封就輕飄飄落在堆滿垃圾還沒來得及倒的垃圾桶裏,然後漫不經心地走回座位,清好自己的東西,拉着程陽繞過女生往外走。
教室的過道本來就窄,并排站兩個人難免摩擦,女生微卷的長發飄到程陽的臉上,帶着高檔洗發水的香味。
程陽心裏湧起一陣天然的敵意,他不悅地皺皺鼻子,緊跟在顧承恩身後往前走。
剛走沒兩步,顧承恩的手就被女生拉住,她高傲而坦蕩地看着顧承恩的眼睛,“我叫阮婧,你隔壁班的,我喜歡你。”女生大膽的告白引來教室同學一陣起哄。
顧承恩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滾。”然後拉着程陽頭也沒回地走掉。
一路上,程陽都顯得十分的悶悶不樂,一回到家,他就把程陽抱起來坐在沙發上,舔了舔他軟軟的耳根,溫柔地問他:“寶貝兒,怎麽了?”
程陽靠在顧承恩的胸口沒說話。
“是我不好,我不該讓她趁機拉我胳膊。”顧承恩想了想,也只有這件事讓程陽生氣。
程陽從他懷裏爬起來,在他嘴上親了一口,又接着埋在他懷裏,語氣有些可憐,“好羨慕她可以當着所有人的面跟你告白。”
是的,盡管他們相愛,但是因為在學校,兩人只能隐瞞自己的愛意,偷偷摸摸地談戀愛,牽手都要藏在桌子裏,甚至為了減少路上指指點點的眼光,在路上也要保持距離,只有回家了才能親親熱熱地回歸男朋友的身份。
“那有什麽羨慕的,我明天也當着全校的面給你表白。”顧承恩不以為意地說道。
“不要。”程陽在他懷裏甕聲甕氣地拒絕。
“那我們先去做飯好麽,寶貝兒今天想吃什麽?”
“糖醋排骨。”
“好,你先去洗澡,我去做飯。”
“嗯,啾。”程陽跳起來,在他臉上啾了一口,然後跑回卧室拿睡衣去洗澡。
顧承恩原以為昨天那個大膽的女生被他那樣無情地拒絕之後,礙于面子也不會再來找他,這也是他這麽多年一直方面扔信件禮物的原因,不給別人留一絲希望,是解決這種事情最好的辦法。
只是阮婧顯然不是一般的女生,從昨天她那聲氣勢洶洶的告白就知道了。
阮婧依然每天來給顧承恩送情書和禮物,被扔進垃圾桶也不再生氣,而是笑眯眯地當着顧承恩的面背自己情書裏的內容,絲毫沒有女孩子的矜持。
一天又一天的堅持,阮婧追顧承恩的事鬧得全校皆知,甚至成為老師們辦公室裏茶餘飯後的談資。盡管顧承恩的班主任很有意見,畢竟是個上A大的苗子,生怕被阮婧給耽誤了。
但有意見也沒辦法,誰讓阮婧她媽是校董她爸是教育局的局長呢。
正所謂,胳膊擰不過大腿,雞蛋碰不過石頭,人上面有人吶。
顧承恩沒見過這樣的女生,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只能冷着臉一直不搭理,禮物照扔不誤。
因為阮婧的高調示愛和這些天的糾纏,程陽很不高興,這幾天都沒有給顧承恩好臉色,對他夜晚的求歡行為,也十分不配合,屢次拒絕。
顧承恩沒辦法,再傷人冷漠的話他都對阮婧說了,但人家充耳不聞,他總不能去把她打一頓吧?
要不轉學?顧承恩想了想,高三轉學的話,住處和學校都得重新找,一堆雜七雜八的手續,環境也要重新适應,挺麻煩的。而且說出去被一個女生給吓走了,他也覺得挺不是個事兒。
事情陷入一種詭異的僵局。
今天早上,程陽起床的時候嚴重鼻塞,嗓子沙啞得話都說不出來,顧承恩摸了摸他的頭,沒發燒。
顧承恩想着給兩個人請假,自己在家裏照顧他,程陽不同意,非要顧承恩去上學,說自己在家裏可以照顧自己。
他最近不僅要忙着期中考試,而且要準備一個生物競賽,确實忙的不可開交,就沒再堅持,給程陽做好早飯,喂他吃完之後就出門了。
程陽一個人在家裏睡到十點,頭也沒那麽暈了,想着自己很久沒有給顧承恩做過飯,就扒拉冰箱找了幾個菜,準備給他做個午飯送過去。
雖然學校離家很近,但是因為高三,中午休息時間有限,兩人一般都在學校食堂吃。而且因為程陽的胃,顧承恩特意跟一個粥鋪窗口的廚師打好招呼,讓他每天單獨給程陽煮點營養粥。
煮粥反正不麻煩,再旁邊單獨用個小電飯煲熬着就可以,電飯煲和材料都是顧承恩買的,還每個月出一千塊錢,廚師當然樂得高興。
程陽就着冰箱裏的菜,做了個番茄雞蛋,手撕包菜和豆腐魚湯,裝在保溫桶裏,看了看時間,連忙換了身厚衣服,匆匆忙忙地出門了。
進學校的時候被門衛攔下,因為他沒穿校服,好在他帶了學生證,才給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