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手上路
新手上路
林朝顏手上動作不停地拍着門，“好了沒？”
“快了快了。”衛生間裏祝依然的聲音聽上去并不是那麽愉快。
标準式的祝依然式回答，她說“快了”那就是要過一個世紀那麽長。
林朝顏趿拉着鞋，蹭蹭地準備去卧室外的衛生間。
她揉着額角，昨天喝得不多，肯能是因為睡得晚，頭還是有些疼，“就應該我先、去！”
說到最後一個“去”字，就像是被砍掉了尾巴一樣卡在了喉嚨裏，林朝顏把尖叫咽回了肚子裏。
面前男人穿着她熟悉的黑色無袖背心，下巴上都是白色的泡沫，聽到她的聲音正轉過頭來看她。
林朝顏差點就條件反射地要擡腳踹過去了，才想起昨天才來的這個新成員。
果然喝酒誤事，她差點兒忘了昨晚是和誰一起喝酒看夜景了。
“早啊……”林朝顏縮了縮自己那只想要踢出去的腳，勉強地笑着跟程钺打招呼，任誰也不會适應家裏忽然多出個男人來。
程钺投過來的目光略顯遲疑，對她點頭：“早。”這就算是打了招呼。
林朝顏尴尬地站在原地，想了想說：“回頭給這個門換個鎖吧，以前的鎖壞了我一直忘了修。”
這間房子上了年紀，外面這間衛生間的門鎖只是個擺設。好在她平時只是自己住不用這間，偶爾祝依然來了和她早上搶衛生間，這間才派上用場。現在多了個程钺，還是得修好鎖。
幸虧今天程钺只是刮胡子，林朝顏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快挂不住了，剛才被程越吓回去的洶湧的“靈感”又再次出現。
許是她異于平常的拖沓打通了程钺的任督二脈，讓他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我出去。”
他就頂着一下巴的白色泡沫，走了過來。
“謝、啊！”
林朝顏走得太急，不知踩到了地上的什麽東西。眼看着就要仰面躺下去了，卻被路過她的程钺一把撈在了懷裏。
畫面就……挺讓人遐想的。
“小小，我好了，你來……”祝依然總是在她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她看着眼前兩人暧昧的動作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打擾了。”
說完就跑回了房間裏，“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聲音把林朝顏拉回了現實，慌忙從程钺懷裏起身，多年的功力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致。
“謝謝，那個，你繼續。”林朝顏邊說邊走回自己卧室。
程钺倒像是沒發生過什麽一樣，答應了一聲又繼續回去刮胡子，只是在林朝顏走後，當剃須刀帶走一切，鏡中英俊男人低眉含眼把弄着剃須刀的手柄，輕笑出聲。
八月朝顏時隔半月終于開了門，祝依然在收到林朝顏不知道第幾次的白眼後，麻溜兒地拿起包對林朝顏沒良心地笑了下，就要跑了。
林朝顏也沒給她一個眼神兒，只扔下一句“打車回去”，依然低頭幹自己的活兒。
昨天數她喝得最多，到現在腦子還發鈍，确實不能再開車回去了。祝依然還是沒忍住走過去抱了一下林朝顏，“還是你最好了。”
說完就在林朝顏發飙之前跑了。她可沒錯過剛才在樓上，她小姐妹回來時候那股對她強大的殺氣。
祝依然擡手對正在收拾桌椅的程钺道別，又覺得後頸發冷，趕緊收回手跑出店外。
溜了溜了。
“這些桌椅擺到院子裏樹蔭下就好，今天你在前臺盯着，我教你用收銀臺。”林朝顏已經穿好了白色的廚師服，邊将長發挽起，邊囑咐程钺。
現在她已經完全清醒，昨晚和早上她的失态就像是沒發生過一樣，面對程钺的時候也沒流露出異樣和尴尬。
“好。”程钺依然話不多，動身開始搬桌子。
在這個小城，甜品對于許多家庭來說華而不實，小小一道甜品的價錢卻抵上了吃肉的價錢。所以林朝顏做的更多的也只有幾款基礎的蛋糕和冰淇淋，還有一些面包罷了。
至于偶爾想要在這裏靜一靜坐下來的客人，林朝顏也會心血來潮地做一些隐藏菜單的甜品。
所以至今，這個小店也将将能維持住不賠而已。
林朝顏別好碎發，腳步是朝着廚房走的，眼睛卻瞟向程钺那邊。
平日裏她要費些力氣才能搬動的桌椅被程越輕易地搬運，因為用力，手臂上肌肉線條明顯，臉上倒沒有吃力的表情。
收銀臺就在廚房前面，隔着透明玻璃，林朝顏低頭只覺得一個高大身影擋住了些光線。她擡頭看去，才發現程钺已經站在收銀臺前，像是在自己低頭擺弄。
忙到現在，兩人之間說的話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将手下的面包放進烤箱，林朝顏慢騰騰走出了廚房，來到程钺身邊。
“我教你用？”今天站在他身邊，林朝顏才覺得男人着實很高，自己只堪堪到他肩膀。
“已經差不多了，你只需要告訴我注意事項就可以了。”程钺邊說邊給她演示了一遍，熟練度甚至遠超于她。
“看不出來，你還會這個。”林朝顏确實沒想到，看上去程钺起碼在來到這裏之前應該是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怎麽還會這些。
林朝顏說着話就下意識側頭向男人看去，正好對上男人看過來的視線。男人目光似乎含着一點點笑意，讓她稍微慌張。
程钺淺淺笑開，依舊看着她的眼睛：“以前也打過工，況且這上面還有說明。”
“哦……厲害。”面對這樣的程钺，林朝顏忽然有點語塞。
程钺的眼神太坦然，讓她想起昨晚自己的失态。她覺得自己一向冷漠又自私，不去做那些讓自己陷入糾結痛苦的事情。
比如，不去反複回憶自己的過失，放過對她沒什麽感情的人，不去主動問別人的故事，以及，不允許自己胡思亂想。
林朝顏現在忽然覺得程钺有一點危險，起碼讓她打破了以往她對自己的忠告。
為了掩飾尴尬，林朝顏清了下喉嚨，收回視線從櫃臺下取出一個本子。
本子的封面是硬木板做的，上面幹淨得就只有木頭原本的花紋。
林朝顏将本子翻開，細白食指在第一頁上敲了敲，“這本其實就是咱們這裏的隐藏菜單，有些老顧客經常會來這裏後院坐一坐，點些新品嘗嘗。有時候來這裏旅游的游客也會直接問有什麽可選，你就給他們這個好了。”
她邊說還邊随手亂翻着本子，每一頁紙都硬挺厚實，上面有着甜品的照片和手寫的名字，甚至還貼心寫下了致敏物和大概熱量。
林朝顏明顯覺得她身邊逐漸靠近的熱量，有輕淺的呼吸打在她頭頂，鼻尖纏繞的皂香清新，卻讓她左邊神經立即緊繃。
她下意識地亂翻着本子，頭頂聲音響起：“這都是你做的嗎？”
這話聽上去就讓人無語，這個店裏除了她似乎也沒別人穿着廚師服了。
許是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話有多荒唐，程钺低低笑了一聲，“很漂亮。”
林朝顏低聲“嗯”了一聲，就覺得渾身難受。看來祝依然說得對，她确實太長時間沒和異性相處，現在這樣正常的交流都然她渾身難受。
“差不多就這樣了，我在後面廚房待着，有事你可以叫我。”說這話的時候，林朝顏依然是低頭看本子的。
玻璃門被推開，撞的風鈴叮當作響。
“今天我女兒嚷着和我說你家終于開門了，催着我來，我……”
聲音洪亮帶着笑意，林朝顏和程钺都擡頭向來人的方向看去，和來人四目相對。
看上去是個中年女人，穿着玫粉色的運動衣和黑色長褲，一看就是剛晨練回來。她手裏還提着個軟趴趴的袋子，五顏六色的晃人眼。
阿姨愣了一下，轉身将門關好，幾步走到櫃臺前，“喲小林，這位是？”
問的是林朝顏，視線卻略過林朝顏在程钺身上上下打量。
“陳姨，這是我店裏新來的店員。”林朝顏有點兒頭疼，怎麽就讓她碰見了。
“小夥子長得蠻好的，你叫什麽呀？”阿姨聽到是店員，不知為什麽就樂開了花，滿臉堆笑地問程钺。
程钺卻偏頭看向林朝顏，挑眉無聲詢問。
“哦對，這是陳姨，是咱們這的老顧客了。”林朝顏覺得，一定是沒吃早餐讓她忽然身心俱疲。
程钺了然，轉頭面對陳姨的時候，忽然笑得燦爛：“陳姨您好，叫我小程就好了。陳姨這是剛鍛煉回來？您看上去真年輕，不是我老板剛才告訴我，我都要稱呼您姐姐了。”
程钺忽然變臉吓了林朝顏一跳，就像是才認識程钺一樣，一直盯着他的側顏看。
果然，不管多大年齡的女人都喜歡被誇獎，陳姨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直擺手，“哪有哪有，你這個小夥子真會說話。阿姨女兒都老大了呀。”
“小程，聽口音你也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陳姨，剛才聽口音您是南方過來的嗎？”
“是的呀是的呀，這裏是我老頭子的老家，空氣好，我就跟他過來養老了。”
“難怪，看您皮膚很好。”
……
于是林朝顏就睜大眼睛看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恭維，陳姨一個勁兒地誇程钺長得好個子高性格好，最後還定下來好幾樣簡單的面包和小蛋糕，讓林朝顏瞠目。要知道陳姨平常都是要挑挑揀揀許久才買那麽一兩個，總怕自己挑到稍小點的吃虧。
直到聽到烤箱聲響，林朝顏才回到了廚房，留下程钺自己在那裏。
陳阿姨忽然湊上前，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玻璃窗後正在低頭繼續做甜點的林朝顏，壓低聲音問程钺：“小程啊，你和小林是不是？”
說完，還舉起兩只手，握拳，只伸出食指并排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