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錯過
第18章 錯過
◎他付出了,我就一定要接受嗎◎
魏淺禾見他神色怔忪,似是受到了驚吓,一下了悟他心中所想。
她若失了貞潔,他怕是沒法跟顧滄恒交代吧。
魏淺禾低下頭,做泫然欲泣狀。
顧滄恒心中雖亂,卻也不忍她傷心,結結巴巴勸道:“王爺不會介意的……你別哭了。”
魏淺禾側目,眼中含淚:“你又知道了?哪裏有男子會不嫌棄。”
顧滄恒趕忙道:“不會的,他不會,他只在乎你這個人。”
魏淺禾展顏一笑,眼中閃過狡黠。
顧滄恒猛然意識到自己被耍了,這個女郎,臉上哪裏有半分受辱的羞恥,只有戲谑。
他惱羞成怒,生氣地将她扔到地上。
麻布輕薄,魏淺禾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墩兒,又因為他驟然松手,頸項處打的結脫落,麻布緩緩滑落,露出光潔的肩頭。
“啊……”女郎尖銳的一聲驚叫。
顧滄恒大驚失色,趕忙蹲下手忙腳亂替她裹上,臉上羞的通紅。
魏淺禾沒想到逗他反倒害得自己丢醜,哭笑不得。
兩人正各自惱恨之際,一把尖刀架到顧滄恒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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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接送魏淺禾的士兵刀指顧滄恒。
“你是何人?襲擊我們意欲何為?”
顧滄恒頂着刀刃淡定起身,不慌不忙掏出腰牌與接任文書:“在下大理寺青龍使梓宥,即日起分管西柳村守衛。”
士兵看他裝束并非軍營兵士的常規兵甲,半信半疑接過文書,細細看過後恭敬遞還,彎腰行禮:“是小人們唐突了,冒犯大人之處還請見諒。”
顧滄恒道:“營帳重地,兄弟們謹慎些是應該的,方才情急動了手,也望弟兄們海涵。”
官大一級,士兵們哪敢造次,連連呼不必,他們只疑惑詢問:“不知大人為何會到我們營地任職?西北偏遠荒蠻之地,不比京都繁華富庶,大人隸屬大理寺,怎會被安排到西柳村?”
顧滄恒斜看一眼魏淺禾,半遮半掩道:“職責所在,聽從調遣罷了。”
士兵們看他目視魏淺禾,似是意有所指,眉頭一鎖後概是恍然頓悟的神色,這女子,怕是大有來頭,上面還有沒倒臺的人罩着呢!
士兵們彎腰叩謝:“多謝大人提點,今日來得及時,倒是救了小人們一命。”
發配西北的罪奴,其中不乏尚有人脈托人照顧着的,十個裏頭有一個,便要他們另眼相待了。
但再有交情,也只到口口相傳,遞個消息打招呼的程度罷了,如此女子一般,專門調遣官差一路護着過來的,是極少數中的個別數。
能夠留下人在西柳村特意照應,更是說明上頭的人權勢非常。
士兵們久居此地,極有眼色,怎會不懂其中厲害。
顧滄恒想要震懾一番的目的已然達到。
軍營裏消息傳得最是迅速,不到天明,新來的魏淺禾有人保這件事會傳遍每個角落。
起碼日後,不會輕易出現魏淺禾被随意帶走的情況了吧。
他狀似無意問道:“不知今日是哪位貴人點了此女子?”
領頭的士兵湊上前回他,語氣中卻明顯是偏向着那人的一通解釋。
“大人勿怪,今夜之事純屬巧合,怪不得小将軍半點錯漏,原都是營裏那幫老都督閑得發慌起事,非要給小将軍找個嫩雛開葷,這不來了新人兒麽,不巧挑上了魏姑娘,下回不會了。”
顧滄恒皺眉,再問道:“哦?哪位小将軍如此得都督們厚愛?”
魏淺禾乖乖躺在地上,看似老實,實則豎起耳朵一字一句的仔細偷聽着,她正愁初來乍到,信息掌握不全呢。
士兵見顧滄恒一定要問出将軍名姓,只得答道:“是宋小将軍宋青喬。”
顧滄恒面色大變,第一時間去看魏淺禾的表情。
果然,她一副震驚後大失所望、悵然若失的遺憾神态。
士兵見顧滄恒面露不滿,更是着急替宋青喬解釋:“小将軍今日帶兵出去了,壓根不知此事,他若是知道,必定也不能應了這荒唐事兒,大人高義,今日魏姑娘只是受了些許驚吓,或可不必向上頭的那位回報此事了。”
顧滄恒冷哼一聲,道:“你倒是忠心護主。”
士兵賠了個笑臉,心中卻是大罵眼前人,狗仗人勢的東西。
他們西北貧苦,駐紮的軍隊自然也跟着艱苦。
宋小将軍雖是不在意,但他們總得為他考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必要觸了京城權貴的黴頭,憑白多出了能在京城使絆子的敵人。
天高皇帝遠,顧滄恒也不會在西北這片土地上耍橫,只敷衍應一句:“這是自然,路途遙遠,傳信不便,并非事事都要向上頭回報的。”
還用回報嗎,他親自站在這裏,看得一清二楚。
士兵松了口氣,起手打算送客了,趕緊把這兩個麻煩送回去為妙。
顧滄恒攔住他們伸向魏淺禾的手:“不必了,我自己來吧。”
士兵們相視一眼,只能回道:“那有勞大人了。”
下蹲彎腰,打橫抱起活似繭蛹一般的魏淺禾,他的面色仍是不虞,某小女子卻仍是不懂看眼色,急切向後張望。
魏淺禾見幾名士兵已然轉身要走,情急之下脫口而出:“小将軍何時回來?我可以留在營帳中等他的。”
士兵們滿臉詫異,不知為何她與梓宥表達的态度迥然,也不知該如何回她,只能疑惑去看梓宥大人的表情。
顧滄恒咬牙,小聲警告魏淺禾道:“魏姑娘,你自當守好分寸,如此王爺才護得了你,否則萬一攀不上宋青喬,又失了王爺這層庇護,西柳村的日子可不好過。”
魏淺禾意識到自己表現太過急迫,重新向身後士兵們解釋道:“奴家并無惡意的,只是來都來了,最好能親自向小将軍道聲不是,以免将軍誤會奴家仗勢欺人呀。”
您這可不就是已經仗勢欺人了嗎?
士兵們腦中白眼翻上了天,面上卻是不顯,只仍舊一副假笑:“不必了,将軍什麽也不知道,就當沒有今夜這事兒就成了,我們什麽也不會說的,姑娘放心回吧。”
魏淺禾聽他這麽說更是急了,她做這所有的一切就是為了與宋青喬搭上線,今夜本來天賜,有機會說上一句話也成,可惜錯失良機,她心中已一萬個遺憾後悔,他們怎麽還能輕易抹去此事痕跡呢。
有柳樟留在西柳村看着她,恐怕日後再想要有接近宋青喬的機會,難于登天了。
魏淺禾還要為留下做出努力,顧滄恒卻已不耐煩了,他出手點住她的啞穴,令她瞬間失語,有苦難言。
只留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透着委屈與懇求。
可惜,士兵們不看她,也根本不會看懂。
顧滄恒道一句“告辭”,抱着她便決然離去了。
魏淺禾心中氣惱,使勁在他懷中撲騰,直拱得他臂力不穩,失手快要将她扔下。
“你再動?你再動我當真把你扔在此地,讓你哭着爬回去。”
過往那麽多年,顧滄恒沒跟魏淺禾說過一句重話,更別提威脅她了。
他們之間向來是相敬如賓、美滿和諧的。
卻原來概是因為她假意溫順,事事從了他的心意。
自從她拒絕留在他身邊開始,他就一直在威脅她、折辱她,意圖如此使她屈服。
他不想這樣的,可他卻笨拙地使用着這樣卑劣的手段。
即便從上位者的馭人之術上看,這也是最最下等的手法,可他該死的想不出任何其他的辦法。
他只是趨于本能的恐吓她、吓唬她,希望她回頭。
懷中女郎果然安分了下來,他重新緊了緊懷抱,低頭去看,卻見她淚流滿面,無聲地哭成了淚人。
被騙過好幾次的顧滄恒,如今已很能區分她眼淚中的心意。
這次的淚,似乎是真的,包含了她此刻最無助的心情,她在懊悔在遺憾,在為錯失和宋青喬的相遇痛苦。
顧滄恒更煩躁了,他想不通,為什麽她為自己流的淚盡是欺騙、戲谑、玩弄。
卻可以為了一個素未蒙面的宋青喬,流下這樣真情實感的眼淚。
“你哭什麽,你有什麽好哭的,你這樣哭對得起我們王爺嗎?”
他心煩意亂,借着柳樟的名說着自己不為外人道的心意:“你知道我們王爺對你多好嗎,他一顆心撲在你身上,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你卻這樣糟蹋他的心意,日日在他心上紮針……”
魏淺禾根本聽不進去,甚至等不及他把話說完:“你懂什麽,你知道他日後會對我做多惡劣的事嗎?你又知道這次機會對我來說多重要嗎?”
她越哭越兇,越哭越委屈:“你什麽也不懂,只知道王爺王爺的,他是你的主子,不是我的,我要随我自己的心意活,他付出了,我就一定要接受嗎,他喜歡我,我就一定要感恩戴德的謝恩叩拜嗎?叫他扒下王爺的那層皮來見我,如此才算平等,才算公允。”
顧滄恒沒想到激出她這許多真心話。
他喃喃問道:“一直以來,你都是這樣想的?”
魏淺禾從麻布中伸出雪玉藕臂,自己攥着結口,掙紮着跳下他的懷抱。
她怒目而視,毫不逃避他大受震驚後探究的眼神。
“你走,你回去告訴他,往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我魏淺禾不需要仰着他的鼻息過活,他也休想要再來阻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