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54
第54章 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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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風塵仆仆的親衛拿着太上凰的令牌疾馳縱馬入京城, 紫禁城的關卡處因令牌無人敢攔,親衛口鼻流血咬緊牙關,匍匐在馬背上一路來到養心殿門口, 撲通卸了力的從馬背上摔下。
守在養心殿門口的翠巧目睹, 一眼認出了此人乃是太上凰親衛, 不敢怠慢的招呼宮人将其擡起送入養心殿內。
心跟着提了起來,能如此送來的消息,必然是十分重要,一下腦海中幻想過無數種可能, 腿根打顫的進養心殿,本就瘸了一條腿,走起來更不利索。
“何時如此喧嘩?”江月谷從一堆公務中擡起頭來, 不悅的抿緊雙唇, 察覺到翠巧臉色慘白,擰起了眉頭。
“回陛下, 鳳主親衛加急送信來了。”翠巧回。
江月谷臉色一變, “快!快些讓人進來!”
親衛是被擡着進來,口鼻的鮮血暫時用帕子堵住,跪在地上說不出一段完整的話, 估計人是跑廢了。
顫顫巍巍的伸手從懷中拿出保存完好的信件, 翠巧接過後呈現給陛下, 仿佛東西有千斤重。
她們心中無比清楚, 能讓鳳主如此加急的送回來的消息,必然是天大的事。
江月谷拆開後先看到了母皇私印, 确認無誤後才詳細察看信件上書寫的內容, 越看眉頭擰的越緊, 最後發怒的掃落茶盞, 破口大罵,“混賬!朕竟然不知曉金鳳內有這樣的蛀蟲。”
江月谷疾步走到親衛前蹲下身子,迫切的壓低聲音,只用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詢問,“母皇可安好?”
親衛說不出話來,只能緩緩點頭。
“那便好,那便好。”江月谷送了口氣,“快将人帶下去好生治療,萬不可有所閃失。”
親衛被擡了下去,地毯上殘留的血跡宮人直接将其換掉,碎裂的茶盞很快送上一盞新跑的茶水,香爐內的熏香加大的份量,掩蓋住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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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谷捏着信紙緩緩揉成一團,扔進還冒着熱氣的茶水中。
“母皇的親衛可是一路疾行,未曾避開其他人?”江月谷緩聲問道。
“回陛下,未曾避開其他人,小的見到是她在宮內騎馬而行,想必全都被看見了。”翠巧皺巴着一張臉,她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本能的希望不好的事情別往外傳。
那親衛大張旗鼓的進來,人又狼狽不堪,很難不讓人想到不好的事情。
江月谷盯着她審視了一會,聽不出情緒的道,“母皇在丹陽縣被刺殺,先昏迷不醒,只說暫無生命危險。”
“什麽!”翠巧瞪大眼睛,這個節骨眼上太上凰被刺殺那還得了,西涼國虎視眈眈的等着撕咬金鳳。要是倒下了,依照西涼野蠻的性子,金鳳得大出血才能安撫。
“傳朕旨意,急召衆臣入宮商讨事宜。”江月谷腮幫咬得緊繃,攥着的拳頭指甲嵌入掌中,眸中燃燒着熊熊烈火。
親衛一路前來,京城的百姓全看見了,都在猜測是發生了什麽事,但要說起來近來大事,也就一個太上凰親自帶兵出征,為北羌國讨回公道。
看那親衛凄慘的模樣,不像是捷報,倒像是出了什麽事。
謠言越穿越兇,深知已經有百姓猜測是否太上凰出現了問題,而後陛下急召大臣入宮徹底坐實了百姓的猜測。
不少風向靈動的大臣已經猜測出一二,不敢耽擱,甚至有些怕的連官服來不及穿,一股腦的往紫禁城內跑。
江月谷高坐于金鳳椅上,面目莊嚴,與江安卿神似八分的鳳眼一一掃過臺下衆人,各個多少衣衫不整,有些連頭發還未來得及盤起。
江月谷不欲計較這些,視線停留在了一位穿着最為整齊的人身上,與旁人惶恐疑惑不同,她獨自站在一處,低垂着頭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江月谷眸子暗了暗,朗聲道,“想必衆愛卿已經猜到了朕喚你們來所為何事。”
“朕剛收到母皇身邊親衛傳信,母皇遭遇刺殺,性命垂危,刺殺之人已被全數捉拿,只待審問出幕後之人。”江月谷長嘆一口氣,“各位愛卿,西涼人多霸道野蠻,母皇此番倒下還不知會嫌棄如何風浪,朕想着和大家商讨能否有可用之才,前去暫代指揮。”
每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誰也說不出口自己有這能力。
裏頭不乏有江安卿在位時期的老臣,是見識過西涼國武力,當初對峙上時金鳳并沒能占多少便宜,江安卿當時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打退了魯卡靼。
若是江安卿倒下了,那天底下還能有人對抗魯卡靼嗎?
衆人心裏清楚,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
“皇姨如何看?”江月谷話鋒一轉,問向唯一一個穿戴整齊,和周圍人神色全然不同的敦親大公主。
敦親大公主一愣,上前道,“臣以為此事應當立刻封鎖消息,不能讓西涼國知道,先派人前去穩定軍心,等着前方彙報鳳主身體康複情況。”
“皇姨說的有理。”江月谷點頭,淡淡移開視線,“就按照這麽說的辦,誰有想法前往丹陽,可來同朕請願。”
朝會散去,江月谷在養心殿內坐立難安,細算了下手頭培養的暗衛,全然不夠監控滿朝上下的官員,萬一漏掉的一個就是暗通西涼的人,那她可就犯了大錯。
機會只有一次,是母皇給她創造的,也是母皇鍛煉她能力的時候。
江月谷沒有一次比現在還要後悔,終于是明白了江安卿同她說的,身為帝王要培養自己的親衛,從旁人處繼承的始終不是自己的。
倘若當時多聽母皇的話,別那麽倔強,現也不至于如此被動。
翠巧看着如困獸般多江月谷,低下了頭,恭恭敬敬彙報,“陛下,敦親大公主之女,江離求見。”
“她來做什麽?”江月谷煩躁的甩了甩袖子,剛想說不見,頓了下,調整心情坐回位置上,“宣。”
江離入養心殿叩首,她是中郎将沒資格上朝,還是聽其他人說才曉得朝上陛下說了什麽,立馬放下手頭的事情主動情願。
“臣願意前往前線,為陛下分憂。”江離铿锵有力。
江月谷沒料到她來是為了這件事,問,“你是皇姨長女,可曾問過她的意見?”
“臣自覺,為陛下分憂是分內之事。”江離不卑不亢,簡而言之就是沒告訴敦親大公主自個跑來了。
“好!”江月谷心情好了點,誰去前線都無所謂,只有她知道鳳主受傷的消息是假的,反而真送了人過去,在京城的內鬼才能相信,确有此事。
“你且收拾收拾,即刻啓程。”
江離激動言于表面,扣恩,“多謝陛下恩典。”
一整個人下午江月谷将自己關在養心殿內不讓任何人打擾,就連翠巧也只能站在門口守着門,不讓人進來。
“陛下還在處理公務?”君後隐約聽到前朝風聲,帶着親手熬煮的雪梨湯送來給陛下。
翠巧皺巴着一張臉,彎着身子道,“陛下一直忙着呢,誰都不見。”
“那就勞煩姑姑将東西送給陛下,前些日子本宮聽陛下咳嗽了兩聲,雪梨潤肺止咳,勸陛下多少吃點。”君後擔憂的看了看養心殿亮着燭光的窗戶,嘆了口氣。
翠巧接過後連連應聲。
後宮不得幹政,即便知道了前朝發生了什麽,也是不能插手多言,能做的就是給陛下做點養生湯送來。
“那本宮就先離開了。”君後點頭,轉身離去時恰好碰見一位面熟的太監,停頓了一下,問扶着他的靜月,“那人是不是之前在養心殿當差的?”
靜月認人有一套本領,立馬琢磨出了是誰,“回君後,确實是在養心殿當過差,小的記得是叫保寧,後來被鳳主要走,跟着景公公身後做事去了。”
君後隐約有了猜測,識趣的沒說出來,“回宮吧,今晚上山兒來用膳,別讓他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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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巧端着食盒進來,後頭還很着一人,保寧恭敬跪下行禮。
他身上的衣服跟宮裏頭太監服不一樣,是糾察處特有的服飾,看的江月谷眉心一跳。
“起來吧。”江月谷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食盒,并沒有詢問的打算,而是望着保寧道,“可是母皇叫你來的?”
保寧搖頭,“景公公離京前跟小的吩咐,若陛下有用糾察處上下,需全力協助陛下。”
“景一當真怎麽說?”江月谷可沒忘記她對景一的處處刁難,不都說閹人記仇,怎麽景一反倒是出手幫她。
“景公公說,幫陛下就是幫鳳主,糾察處上下是鳳主的人,自然也是陛下的人。”保寧笑呵呵的,全然不見當年謹小慎微的樣子。
江月谷冷笑一聲,沒做反駁。
“朕确實有用得着你們的地方。”江月谷拿出官員名單,“給朕盯緊了這些人,一旦有異樣立馬捉拿。”
保寧不問緣由,只接過名單退了下去。
江月谷長舒一口氣,享受風雨欲來前難得的寧靜。
糾察處的動作很快,如鬼魅般潛伏在各個官員的府邸,無人察覺,無人知曉。或許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有糾察處的人安插在其中,只是這些官員并不知曉罷了。
兩天後的夜裏,養心殿驟然亮起燈來,江月谷未來得及梳發匆匆起身,大步想着大殿內走去,每一步帶着無法言說的怒火和詫異。
糾察處的人抓到了夜晚可疑送信的侍女,避開宵禁的巡邏隊想從犄角旮旯處出城,翻越時恰好被糾察處的人抓個現行。
沒聽她一句狡辯,直接扣押送入紫禁城,送到陛下眼前。
江月谷看着承上來的信件,最下頭蓋着的章她如何能不認得,氣地猛拍扶手,“還不快如實招來!”
跪下的侍女抖如篩糠,意圖咬舌自盡被卸了下巴,口涎不受控制的從嘴角低落,痛苦的捂着下巴在地上蜷縮起。
保寧輕飄飄的瞥了眼,“陛下,認證物證俱在,再審問也說不出什麽來,不妨直接去敦親大公主府邸将人控制住再說。”
“你在教朕做事?”江月谷聲音冷冷的,未消減的怒火急需一個發洩口,死死瞪着保寧。
保寧順勢跪下,“小的萬沒有教陛下做事的想法,只是小的擔心敦親大公主反應過來,趁着時間做些對前線不利的事情,再給太上凰增添麻煩就不好了。”
一提到前線的江安卿,江月谷如夢初醒,沒工夫計較保寧到底何意,立馬派人前去包圍敦親大公主府邸,連一條狗也不能放出去。
翠巧懵懵懂懂的聽着,到後頭才明白過來,這一切是陛下聯合遠在前線的太上凰給所有人設的一個局,為的就是掉出金鳳內鬼。
只是萬萬沒想到,此人竟然是敦親大公主,太上凰的親皇姐。
是何等的笑話。
天還沒亮,敦親大公主府邸全員被捉拿押入順天府地牢內,唯獨已經出發去丹陽縣的江離逃過此劫。
江月谷無意派人去追,只寫了封信将事情經過寄去丹陽縣,日後江離去留全看江安卿如何處置。
京城十六衛包圍敦親大公主府邸并無遮掩,不少早起出攤的百姓看到了一排排訓練有素的士兵将府邸抄了個幹淨,擡出來的箱子蓋着油布,有人恰逢風吹起,看見油布下頭是白花花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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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陽縣新上任的知縣姓張,是位正值壯年的女人,今年科舉剛中的舉人,為人一板一眼,不思變通,哪怕是拜見江安卿時也一問一答,絕不多說一句廢話。
張知縣來帶着一大堆丹陽卷宗和賬簿,手邊的桌子上擺的滿滿當當,這些全是要拿給江安卿看的。
“張知縣這是要給孤指派任務?”江安卿好笑的問。
在場的人眼觀鼻鼻觀心,跟着張知縣一同來的官吏更是大氣不敢出,誰能想到這家夥帶着些東西過來是要給鳳主看的,她們還以為張知縣已經看過了,借着東西進行工作上的彙報。
要知道是如此,就算是死也會把人摁在知縣府內,絕不讓她踏出半步。
其他人不敢在鳳主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景一不一樣,明白不懂變通的張知縣是聽不明白鳳主言下之意,擠眉弄眼的給張知縣使眼色,好讓她麻溜點帶着東西離開,別等到鳳主發怒後哭都來不及哭。
但她忽略了,一個在面對最高上級都無所畏懼,一板一眼的人,怎麽能看懂擠眼睛的暗示呢。
張知縣起初沒注意到景一的表情,還是景一洋裝咳嗽了聲,才吸引了張知縣注意力,張知縣納悶的歪了歪腦袋,“這位郎君是有眼疾嗎?還是在嘲諷張某,為何一直在擠眉弄眼?”
噗哧,不知道是誰先笑出的聲,景一臉都黑了,扭過頭去不再看張知縣,任由她如何作死也不去拉一把了,白費好心,人家卻說他眼有疾。
江安卿瞥了眼身側的景一,端起茶水遮掩住揚起嘴角,開口打破尴尬,“張知縣食百姓奉祿,應當做好分內之事,這些還是你看完再同孤彙報吧。”
江安卿不欲多言,意味明顯。
張知縣沒聽明白,還想再說,被一旁官吏急的捂住了嘴巴,趕忙道,“下官這就帶知縣回去,好生彙總後能解決的解決,不能解決的再來請教您。”
江安卿點點頭。
張知縣被拉出宅院門一臉納悶不平,甩袖子不願意搭理捂她嘴巴的官吏,憤憤道,“在鳳主面前捂我嘴巴,你是當中羞辱我!”
官吏擦擦額頭汗,敢情您還知道面對的是鳳主,官吏問,“那您也不能把知縣的事全送給鳳主看啊。”
“規定上寫了,有上級在時要請示上級拿主意,我哪裏做的不對?”張知縣不明所以。
“您……您就是做的太對了。”官吏頭都大了,只盼着鳳主是個不記仇的人,不然張知縣的官帽沒戴多久,就又要被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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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到丹陽第一時間去拜見了江安卿,看見完好無損的江安卿一時愣住了,她都做好了臨危受命,上陣殺敵的準備了。
可眼前的鳳主好端端的坐在面前,氣色好的不能再好了。
“您……”江離拿不準該如何說,撓了撓腦袋只能憨憨一笑。
“坐下吧。”江安卿猜到了江月谷會用什麽法子抓出內鬼,就如同她為何要讓親衛大大咧咧的路過人群最多的街道,故意擴散消息。
江離忍不住問,“您身體好了?”
“本就不是什麽重傷,已經養好了。”江安卿莞爾一笑,“怎麽千裏迢迢的跑來了?”
“臣聽聞陛下要派人來前線,就情願來幫忙。”現在看來并沒有需要她做的事,江離不死心道,“臣也可以打雜,能跟在後頭學點東西就好。”
江安卿明白江離心中渴望,她向來會給年輕人機會,說道,“江輕意在前方軍營中,你可以去找她,你們是相熟的。”
果不其然江離揚起笑容,一刻不願意多耽擱,包袱還沒放下,熱茶一口沒喝,拽過院子裏休息的馬,往前線跑去了。
景一看過去時只剩下飛濺的灰塵,“江郎将還真有活力。”
江安卿招手,景一自然的握住,眨巴着眼睛等待江安卿說話。
“倘若戰事打起來,孤不得不上場,你要在後方看住補給和糧草,知道嗎?”
“小的明白。”景一鄭重點頭。
已經能在鳳主身邊陪着了,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并不奢望能同鳳主一起上戰場,在後方看好後勤是最好的選擇,況且後勤的重要只有行軍打仗的人明白,後勤部隊不及時或者後方糧草出現問題,哪怕是再厲害的将軍士兵也只能吃敗仗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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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谷的信隔了一天才收到,送來時悄無聲息,若不是景一一直伺候在江安卿身邊,都不知道有人來送過信,送完信那人就走了。
江安卿坐在靠窗的軟榻上,金燦燦的陽光正好灑在她身上,整個人散發着淡淡光暈,忍不住想靠近些。
景一确實那麽做了,搬着繡花凳坐在江安卿身邊,抱着她的腿輕柔的按摩。
信件上寥寥幾句話,看的江安卿心沉了又沉,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上頭寫了什麽嗎?”京城來的信,景一唯一能想到的是有關于內鬼的事,能讓鳳主有如此般反應的,必然是什麽親近的人。
景一腦海中閃過了許多人,卻沒一個能懷疑的,或者說都可疑。
機密的信件江安卿随手扔給了景一,景一接過後敦親大公主的名諱直直撞入眼簾,手抖了下。
敦親大公主可是鳳主的親姐姐,親姐姐勾搭她國人要置自己于死地。
景一喉間哽咽,想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只能默默将信件揉了,借着茶水泡爛。
“江離還在軍營中?”江安卿撐着腦袋,一瞬間覺得她疲憊了許多。
景一回答的小心翼翼,“她還在,同長公主一起跟在裴将軍身後。”
“這件事只有你知,孤知,不可讓其他人知道,。”江安卿明白敦親大公主的事情傳到丹陽縣是遲早的事情,又是一聲無聲嘆息,“最起碼現在別讓江離知道。”
江安卿并非是無腦遷怒之人,清楚的知道她與皇姐之間的恩怨與江離無關。
敦親大公主對她的恨意是日積月累無法避免,任由誰被無緣無故壓一頭都會心中不舒服,更何況江安卿自出生後處處壓在她之上。
小時候江安卿不清楚如何去解決這種事,不明白該怎麽樣才能讓皇姐明白她并非旁人口中說的那意思。年紀輕輕往軍營中跑其中也有這一層原因,她離開了,或許皇姐身邊的閑言碎語會減少。
可事與願違,江安卿越發的耀眼,頻繁出現在大衆視野,出現在朝臣的稱贊之下,同胞姐妹自然無法避免的被外人拿來比較。
從一開始的惶恐不安,到後來無法言說,最後的不欲解釋。
偏偏江安卿沒料到,皇姐竟然會聯合其他人要她的命。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孤終究是錯了。”
江安卿捂住了眼睛,敦親大公主活着的時候如何鬧騰找事江安卿不會手軟,但這次她必須死的時候,江安卿傷心了。
景一紅了眼眶,坐到軟榻上抱住了江安卿,讓她靠在自己懷中,“您沒錯,錯的是視百姓為草芥的大公主。”
真如敦親大公主計劃那樣,江安卿或死或傷,跟着遭受災禍的是防線後千千萬萬個百姓。一旦魯卡靼帶兵踏上金鳳國土,金鳳的子民會比當初北羌百姓還要慘。
景一身上始終萦繞着令人安心的淡淡茶香,江安卿漸漸平複波動的情緒,握着景一的手在掌心揉捏,喃喃自語,“孤還記得小時候皇姐總是一邊嫌棄孤年幼,一邊帶着孤在禦花園裏放風筝,抓蝴蝶玩。”
景一知道江安卿并不需要人回答,安靜的當個聽客。
“當時孤總會惹高太傅生氣,被罰在最後站着,皇姐會故意坐在後面,給孤偷偷遞吃的。只不過她動作太大,時常會被太傅發現,就兩人一起罰站,還被告到母皇跟前。”
沉浸在回憶中的江安卿輕笑一聲,“孤啊,想過,她只要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孤能護着她安穩的度過這輩子,哪知道人會變成這樣。”
江安卿似是清醒了過來,擺擺手不願意再說,“孤卷了,扶孤去歇息吧。”
淚水在景一眼眶中打轉,快速眨了幾下抑制住,穩當的扶着江安卿繞過屏風。
“小的永遠陪着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