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53
第53章 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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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廚房炖了雞湯, 裏頭配着中藥材拿瓦罐小火煨出來,蓋子一開香氣撲鼻,湯上冒着金燦燦油花, 飄着幾粒鮮紅枸杞。
伺候江安卿吃飯是景一為數不多的樂趣, 瞧着雞湯炖的不錯盛了一碗, 特意把整塊的雞腿肉撕成條泡在雞湯內好入味。
“您得把這碗湯全吃了。”放下碗後景一又去淨手剝蝦,鹽水煮的大蝦紅彤彤的,又大又飽滿,剝了一小碟放在江安卿面前, “丹陽臨河,河裏的蝦真是肥美的時候,小的記得小時候還經常去淺些的地方攔蝦撿田螺。”
看到蝦勾起回憶, 順嘴說了出來, 說完才覺得失言了,一擡頭見江安卿正好奇的盯着自己看, 頓時不好意思的抿唇, “小的想起随口一提。”
江安卿攪動着碗中雞湯,看似無意的問道,“孤記得你八歲才進宮, 八歲已經能記事了, 記得多少入宮前的事?”
鳳主問, 景一便如實回答, “其實小的記得也就模糊的兩件,時間久了, 久而久之就忘記了。”
“你可曾查過家人還在嗎?”江安卿問。
一般送入宮當太監的是家中孩子太多, 養不活了, 送宮裏最起碼還能有口飯吃, 說不準在宮裏混的好了,還能接濟家裏頭。
放身邊養着最終逃不過餓死,被野狗分食的命運。
依照景一目前的地位,別說養一家人了,就算是在外頭包養幾個花魁也是綽綽有餘,錢已經不是首要考慮的事。
對于景一私事江安卿從未探查過,一來在此之前江安卿并未将景一全然放于心上,所以他如何江安卿并不關心。
二來江安卿對無關于政治權利的事絲毫不想多花一點精神。
但現在不同了,江安卿想知道。
“她們還在的。”景一擦幹淨手,卻如何也蓋不去那股子蝦味,垂下纖長的睫毛,語氣平靜道,“她們來找過小的,小的給了些銀子算是仁至義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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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的多詳細,江安卿大致猜出其中彎彎繞繞,想來八歲被送入宮淨身,吃了十年的苦才摸索到自己身邊,博得一條出路。
如何能不恨送他進來的人,沒心懷怨恨的報複已經算景一善良。
江安卿拉過景一手,後者瑟縮了下,蜷縮起手指避免指上的味道沾染上。
“景公公比孤想的要善良。”江安卿捏着杯中茶葉放景一手中搓了搓,“倘若以後她們再來找你,你可以尋孤的幫忙。”
貪心不足蛇吞象,要過一次錢嘗到甜頭了,便不會善罷甘休,胃口只會一次比一次大。
“這點小事……”景一眨了眨眼睛,江安卿打斷了他,“景公公的事怎麽會是小事。”
一口一個景公公的稱呼,景一就差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江安卿擦幹他手上茶葉渣便放開了,不管景一燒的臉紅脖子粗,安安靜靜的吃着剝了殼的蝦。
景一忽然想起忘記了什麽,來後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若不是閑談差點沒想起來。
“您還記得長皇子小時候,您給他的一對耳墜子嗎?”景一去拿了背來的小包袱,裏頭裝着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子,“這時長皇子殿下讓小的帶給您的。”
江安卿打開看了眼,是一對白玉鑲着金,下面墜個镂空小金球,一轉裏頭跟着層層小球跟着轉。
景一沒打開看過,不免好奇的歪了下腦袋,“上頭白玉不足為奇,下頭的金球看起來花費了不少功夫。”
“你喜歡?”江安卿一側眉頭挑起。
景一憨憨一笑,“小的喜歡沒用,長皇子送您的,您得喜歡才行。”
“你喜歡便拿去。”江安卿合上蓋子,遞給了景一。
景一莫名其妙的被塞了盒子,放下不是,拿起來也不是,定在那裏動彈不得,撇着嘴一副被欺負的模樣。
“替孤保管,等回京後再還給孤。”江安卿道。
“好。”景一放下心來。
雖不喜歡長皇子粘着鳳主,卻也是萬般不敢拿長皇子送給鳳主的東西,哪怕是鳳主開口說給他了的。
景一心中清楚明白,無傷大雅之事寵着是疼愛,但若是他不知道好歹,仗着憐愛做些不符合規矩的事,這份恩露随時可以撤離。
況且長皇子是鳳主的親皇孫,他再怎麽樣也是比不過的。
景一心中百轉千回江安卿是不知曉的,白瓷碗中雞湯雞肉吃了幹淨,碟裏的蝦吃了一半,剩下的給景一解決了。
寄去京城的信派的是親衛八百裏加急送往,每到一個驿站換一匹馬,不停歇的趕往京城,直達江月谷手中。
算時間估計五天就能送到,江安卿略感惆悵的望着陰霾霾的天氣,不論對方是誰,江安卿始終抱着懷疑,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親女兒。
離京前江月谷來找過她,勸說江安卿并非需要親自前往,泱泱大國難不成連個帶兵的将領都找不出來嗎?
閉門談了許久,最後不歡而散,就連送大軍出征,江月谷依舊是板着一張臉。
吹來的風帶着絲絲縷縷寒氣,景一拿着大氅為江安卿披上,“起風了,您不如回屋休息。”
江安卿轉過身背靠在窗臺上,轉瞬間迷茫的情緒收拾一幹二淨,“裴瑛雪快來了,西涼國該有動靜了。”
兩天後夜裏,烽火臺燃起狼煙,號角吹響,挨家挨戶百姓聞聲出來,好奇的眺望遠處熊熊燃燒之處。
忽街道上黑壓壓一片的騎着駿馬的鐵騎推進而來,為首的女人面上戴着銀色面具,月光下泛着寒光,眸子一瞥,郎君懷中抱着的小孩被吓的哇哇大哭。
裴瑛雪愣了下,輕哼一聲,加快了馬匹前進速度。
宅院內江安卿聽着前方軍營回來的秋菊彙報戰況,西涼騷擾一陣便跑了,等她們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休息時又跑來騷擾,跟蒼蠅似的煩不勝煩。
“她們這是想消耗咱們精力。”半夜被吵醒的江安卿眉宇間帶着淡淡戾氣,指尖劃過輿圖,“這幾日的夜裏她們都會來騷擾,直到哪天咱們士兵精疲力竭,無人應戰時,她們剛好能攻打進來,即便是拿不下,也能重創。”
景一泡了濃茶遞到江安卿手邊,視線落在防輿圖上,不着痕跡的皺眉。
“裴瑛雪還有多久到?”江安卿問。
秋菊答,“按照時間來看,最遲今天晚上。”
外頭傳來陸陸續續腳步聲,為首的裴瑛雪大步走了進來,身後的将袍飛舞,單膝抱拳跪地,“臣來遲了。”
江安卿驟然起身,上前扶住裴瑛雪,“來的剛剛好。”
裴瑛雪來為江安卿提供新的思路,轉身拉過板子上的輿圖,“秋菊,你回去後将營中将士分為三組,輪流守夜抵禦夜晚騷擾的西涼騎兵,等到三日後她們再進攻,佯裝不敵後退,放開缺口。”
江安卿手指着後方位置,“到時裴瑛雪帶騎兵後面包抄,将她們圍困其中,一舉殲滅。”
命令吩咐下去,一刻不得耽擱。一路上裴瑛雪走的時無人問津的野道,她到丹陽的消息并未流傳出去,江安卿便讓她先安置手下兵馬,在丹陽縣內等候時機到來。
景一在京城軍營外見過裴瑛雪,對于江安卿的得力部下向來是禮待有佳。
只不過裴瑛雪看他的眼神實在算不上友善,景一絲毫不懷疑,若不是江安卿在場,裴瑛雪定是要抓住他審問個清楚。
午膳時分裴瑛雪前來同江安卿一起用膳,順便商談圍剿的具體事宜,當得知跟随的士兵中出現內鬼時,裴瑛雪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臣帶了不少人馬,可以将您身邊的人換下。”
“孤讓冬香秋菊排查過了,如今已無大礙,就等着京城的消息。”江安卿注意到景一站在旁邊沒坐下,習慣的伸手拉了下他,“怎麽不坐下用午膳?”
裴瑛雪目光迎了上來,景一一激靈,躲開視線搖頭道,“小的站着伺候就行,您和裴将軍好生用膳。”
江安卿看了看裴瑛雪,又看了看老鼠見到貓似的景一,心下了然,沒要求什麽。
景一松了一口氣,默默站在江安卿身邊布菜,這次連多勸她吃點的話都不敢說出口,安靜如鹌鹑。
“您相信陛下的手段嗎?”裴瑛雪問。
江安卿接過景一端來的湯,嘗了一口才道,“陛下長大了,孤确實不能再将她當孩子看待,遲早大權要落入她手裏,咱們終歸是要給後輩讓路的。”
裴瑛雪沒多勸說什麽,只道了句,“臣明白了。”
午膳過後裴瑛雪離開,景一目送着她背影消失,才可憐兮兮湊到江安卿身邊,憋着一肚子委屈不說話。
“你這是怎麽了?”江安卿好笑的拉過他,這次景一不再掙紮,“裴瑛雪是如何你了,你那麽怕她?”
“裴将軍看小的眼神很不得扒下一層皮,小的也不知道怎麽了。”景一拉過繡花凳坐下,臉蛋貼着江安卿胳膊蹭了蹭,“難不成裴将軍看出些什麽來了?”
“能看出些什麽來?”江安卿低頭恰好能看見景一卷翹的睫毛和滴溜溜轉悠的眼睛。
景一仰起臉,“看出小的和您之間的關系。裴将軍會不會将小的當成魅惑主上的奸臣?”
“孤有時候真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裏頭整天想的都是些什麽。”江安卿敲了下景一,後者捂着腦袋瓜更委屈了,要是裴将軍每天都來跟鳳主用午膳,那他不就無法同鳳主一起吃飯了。
越想景一越蔫巴,思考着圍剿西涼士兵後,裴将軍應當是要入縣城外的軍營駐紮的,到時候總不至于每天來回跑馬回來,就為了跟鳳主吃頓午膳吧。
顯然景一想多了,自那天後裴瑛雪除卻必要彙報外,不再陪同江安卿一起用膳。
起初景一還好奇的站在旁邊等着人來,江安卿讓他坐下都不肯。
等了一會裴瑛雪确實沒來後,景一才美滋滋的坐下,伺候着江安卿用膳,自個也跟着吃些。
景一是不是扭頭望向門口,疑惑問道,“裴将軍怎麽不來了?”
江安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涼飕飕道,“難不成景公公喜歡裴将軍陪着一起吃飯?”
“哪有,小的只想陪着您用膳,您多吃些,小的就開心。”景一從善如流的回道。
心裏約莫有了大概,裴将軍突然不來了,估計是鳳主說了些什麽。
景一手中的蝦殼是越剝越甜,他就知道鳳主是疼愛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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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夜,北羌地界駐紮軍營內,魯卡靼收到前線來報,金鳳駐紮的士兵幾日夜間突襲之下,終于是消耗精力,已無人燃起狼煙,連吹號角的士兵也沒了。
營帳內的一個将領大笑出聲,“江安卿也不過如此,相比此刻被咱們折騰的頭疼難耐吧。我們可要把握好機會,趁着打她們出其不意。”
“不可,我總覺得太過于輕松。”魯卡靼擰起眉頭,跟江安卿交過手,深知她絕不是如此掉以輕心之人,怎麽會被這點小伎倆弄的失去章法。
“中原有句話,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難道我們要白白錯過這個機會?”将領是個脾氣大的人,拍桌子不耐煩道,“你說的那個金鳳人,說好的刺殺江安卿,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怕不是被诓騙了吧!”
魯卡靼瞪了她一眼,拽起椅上墊子砸了過去,“查幹巴日,你少他爹的放屁,姑奶奶做事不比你謹慎。”
查幹巴日不與她争辯這些,只問道,“就一句話,打不打?”站起身緊了緊腰帶,“要打,我帶兵上,你總得放心了吧。”
魯卡靼沉默了,查幹巴日準備罵爹時,她才開口,“裴瑛雪的部隊到了嗎?”
問的是前來禀報消息的士兵,士兵搖頭,“屬下并未看見黑甲鐵騎。”
查幹巴日重重地拍着魯卡靼肩膀,語氣略帶嘲諷,“我看你啊,就是被江安卿打怕了。一個龜縮在深宮裏那麽久的女人,有什麽好怕的。”
“你他爹回來時,腦袋最好還呆在脖子上。”魯卡靼甩開她的手,冷冷說道。
“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查幹巴日朗聲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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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陽縣城外金鳳的駐紮營地的哨塔上,眼尖的士兵發現了铠甲在月光下泛起的光亮,立馬沖着下面打了手勢,一個傳遞一個的把消息擴散出去。
查幹巴日帶領輕騎兵直奔而來,看見金鳳士兵吓的抱頭鼠竄,連攔馬的栅欄都不知道安置,頓時士氣大漲,舉刀發出沖鋒信號。
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營地內,馬蹄踐踏帳篷,刀刃砍斷繩索,将能摧毀的東西一個不留,火光下查幹巴日笑的得意洋洋,“說不定咱們今晚還能直接将丹陽拿下!回去跟國主邀功,全都封個将軍當當!”
查幹巴日的聲音回蕩,激起士兵熱血,特別是在面對金鳳士兵丢盔棄甲,倉皇而逃時,野心膨脹到了極點。
金鳳士兵退到一半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全副武裝,穿戴精良的盾兵擋在最前方,同樣兩側被圍住,查幹巴日暗道一聲不好,中計了。
拽着馬喚士兵逃離,唯一可退的身後路上,堵上了黑壓壓穿着黑甲鐵騎,為首的那位臉上帶着銀色面具,如黑夜中的鬼魅。
查幹巴日汗水浸濕了裏衣,她知道,這次回不去了。
正張嘴欲談判時,裴瑛雪手握長斧,雙腿夾馬腹,眨眼間将查幹巴日的腦袋削了下來,骨碌在泥地上滾了好幾圈。
“敵将已死!爾等放下武器!”裴瑛雪的話被金鳳士兵傳頌,如浪潮起伏不停歇。
西涼士兵沒了主心骨,無頭蒼蠅亂撞亂跑,很快被制伏。
捷報很快傳入江安卿手中,查幹巴日雖不是什麽大将,卻是跟随魯卡靼最久的将領,殺了她不僅氣勢大振,也能搓一搓魯卡靼銳氣。
太陽還沒出來,天還是朦朦亮時,魯卡靼被一衆士兵裹挾着來到軍營門口,查幹巴日的頭顱不知何時被挂在了西涼旗杆之上,前去的西涼士兵一個個被綁着跪在地上,腦袋已經不見了,只留下僵硬冰冷的屍體。
魯卡靼氣的面色發青,她輕敵的。不論如何她都不該小瞧那個女人,魯卡靼攥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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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紮的軍營被摧毀的厲害,士兵忙碌的搭建重新整頓,每個人臉上洋溢着笑容,全然不覺得累。
昨晚上一戰徹底打出了自信,興致勃勃期待下一場戰争,好多殺幾個西涼人來換軍攻。
一輛馬車停在軍營前,看到的士兵駐足圍觀,馬車上先下來的是位小郎君,跳下馬車後扶着位十分貴氣的女人走了下來。
女人輕裝便潔,不戴一絲金銀首飾,指揮士兵搬運的冬香秋菊見到她後立馬放下手頭活迎來上來,期間不乏有士兵認出了江安卿身份。
“左鬥光呢?”江安卿問。左鬥光來後沒在丹陽縣呆着,而是跑到軍營內來充當後勤,一刻停歇不下。
“帶着幾個士兵去縣城內采買去了,估計得中午後才能回來。”秋菊手搭在冬香肩膀上,“主子,您是沒看到昨天的場景,查幹巴日那嚣張模樣和最後腦袋落地都沒反應過來的反差感,實在讓人好笑。”
“大都督。”江輕意從遠處跑了過來。
在軍營中不已母女相稱,只論官職。
江安卿上下打量了眼,見江輕意未受傷,只是臉上沾了炭灰,取出帕子替她擦了下,“忙什麽那麽火急火燎。”
江輕意愣了下,忍住沒動彈的讓江安卿擦完,不習慣的差點說話打磕巴,“就…就跟着士兵把燒毀的木材運走。”
江安卿點頭,“去忙吧,不用在意孤。”
江輕意應了一聲,走路差點同手同腳絆着自己,走出一段距離後拉着跟過來的士兵,摸着自己的臉小聲的嘀咕,“你剛剛看見了吧。”
士兵不明所以。
江輕意指着自己臉,“大都督給我擦臉了!”
“看!看見了。”士兵連忙回應,表情極其認真。
江輕意凝重一瞬,拍拍士兵肩膀,勸誡道,“好好幹活。”
士兵摸不着頭腦,但對方是長公主,說什麽都是對的,重重點頭,更加賣力的搬運燒廢棄的木頭。
營地重建速度比想象中快的多,士兵們情緒激昂,外加上江安卿前來視察,各個卯足了勁的想在大都督面前表現自己,一刻不停歇。
江安卿前來除卻查看受損情況,另外是來找裴瑛雪商談要事。
主營帳在營地靠後的位置,并沒有受到破壞,江安卿踩着土路過去,鞋底衣擺上難免沾了些泥濘。
江安卿微不可查的擰了下眉頭,只有靠的近的景一發現了。鳳主雖常年在軍營中摸爬滾打,滾過數不清的泥潭,但只要有條件便不允許身上弄髒,想必心裏是難受的,卻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
景一跟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悄悄打量同人交談的江安卿,依舊是那個運籌帷幄,決勝于千裏之外的金鳳太上凰,其實只有景一心裏清楚,鳳主現在有多想回去将髒了的衣裳換下來。
迎到主帳中,帳內有其他的将領在與裴瑛雪規劃營地建造分布,大多數是她們在說,裴瑛雪安靜的聽着。
江安卿到後衆人起身,裴瑛雪讓出主位給江安卿坐下,營地建造的小事就不用麻煩鳳主煩憂,默契的未提及此事,江安卿也不願意管那些小事。
“各位先坐下。”江安卿微微一笑,“今日孤前來是有要事與各位将領商談。查幹巴日被殺,必然已經激怒了魯卡靼,也讓其生了防備之心,往後太過于明顯的計謀是用不了了,正面的對抗将在不久之後。”
江安卿在輿圖上指出三條道來,那是日達木子所劃出的崎岖道路,“雖不一定能用上,但有備無患,務必要讓手下的士兵牢記此處,以待突襲戰時,打她個措手不及。”
兵走險招,那三條路江安卿非到萬不得已是不會用的,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若是碰上山體滑坡,別說見到西涼的軍隊了,怕是路上就得折了兵馬。
可惜北羌地界四面環山,唯一的缺口正對着西涼,不然西涼也不會在短時間內拿下北羌國,但金鳳要對駐紮在北羌地界的西涼軍隊發起進攻,地理位置便不占優。
江安卿眼眸帶着亮光,勃勃野心無處遁藏,“孤要的不止是北羌地界,西涼也該臣服了。”
營帳中的将領面面相觑,裴瑛雪率先單膝跪地,抱拳,“爾等定不負大都督之命。”
其他将領立馬跟随跪下,“爾等定不負大都督之命。”
站在後頭的景一掌心沁出細密汗珠,心跳如鼓的望向江安卿,連忙跟着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