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第46章 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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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沒着急着離開, 江安卿猛然發現禦花園內的花開的卻是不錯,很是值得欣賞一番,便揚了揚下巴, “坐下吧。”
奴才和主子同桌而坐是極為不合規矩的事, 就連大臣也得在上位者允許的情況下才能落座, 但大多數是分桌而坐,并不會親密地坐在一起。
但顯然這對景一來說算不上稀有的事,江安卿一側坐着的是長皇子,他并不願意跟小孩子計較什麽, 落座在了江安卿的另一側,規規矩矩的縮手縮腳,不逾越半分。
江關山只知道皇祖母器重景公公, 對景公公的态度不同于其他人, 更加具體的事情就不知曉了。
面對一個奴才跟自己同桌而坐,顯然長皇子一時間無法接受, 轟然地站了起來, 脹紅着臉只覺得羞辱。
“皇祖母怎麽能跟……”後面的話江關山沒能說出口,在禁苑內長大的孩子極會察言觀色,明白皇祖母輕飄飄過來的一個眼神已經表達了不滿, 要是他再不懂眼色, 估計要挨上一頓訓斥。
長皇子別過頭, 壓着翻湧的情緒, “皇祖母,孫兒想去看泉水裏的鯉魚。”
就算是離開, 他也決然不願意跟奴才平起平坐, 身為皇室的自尊不允許如此。
“去吧。”江安卿神情看不出什麽, 側頭對照顧長皇子的宮人吩咐, “在後面看着點長皇子,莫要讓他太靠近泉邊。”
長皇子落水一事使得照顧長皇子的宮人提心吊膽的,聽到長皇子要去泉水邊更是皺巴着一張臉,就擔心皇子不聽話的再把自己折騰掉進去。
鳳主發話了,心裏的不安才減少些,要是長皇子不停他們的勸誡,還能利用鳳主的名聲壓一下。
江關山一離開,亭子周圍的宮人少了一大半,清淨了不少。
有微風鑽過竹簾吹了進來,吹動江安卿垂在鬓邊的發絲。
“長皇子似乎很不開心,小的不該坐下來的。”景一語氣聽着懊惱,實則垂着眼睛冷冷地打量面前桌上放着的白瓷空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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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孤讓你坐的,難不成聽孤的話還錯了?”
景一一聽這話神色迅速收斂,再擡起眼時略帶着委屈,“小的可從沒這麽說過。”意識到江安卿的調笑後,跟着笑了起來,心底的那點不愉快煙消雲散。
“小的來不止是因為着急着想見您,還帶來了一則消息。”真讓景一對着江安卿說見不到她就想的厲害,在風平浪靜的午後怎麽不好意思說出口,只能借着傳遞消息作為遮掩。
江安卿心中了然,揮退了伺候的宮人。
“潛伏在西涼國的密探來報,說西涼國國主在尋找神山,而神山就在北羌的地界內。”景一拿出帶回來的信封,“且還流傳着一句話,得神山着得天下。”
江安卿拆信封的手一頓,驟然笑出了聲,“孤倒是好奇,天下不用兵馬打,僅憑一座山就能得到?”
江安卿說的什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少如此放肆大笑,眉眼舒展開,周圍的百花頓時黯然失色,景一眼珠子黏着看了許久,待到江安卿收斂了笑意,才堪堪移開視線。
“都是那麽傳的,肯定是有人相信了。”景一小聲的回道,不自然的擡頭揉了揉耳朵。
不過景一帶來的消息确實對江安卿有很大的幫助,一連串的事情彙聚到一起,一直困擾她的問題在此刻得到了答案。
所謂的神山在北羌國內,北羌國的皇室在戰争中被殺死,唯一兩位出現在大衆視野中的北羌皇室只有蒙古王身邊的日斯坦萊,還有一位是養在金鳳的日達木子。
且裴瑛雪來的信報中提到了蒙古王打量購買了鐵制品,似乎是打算擴充軍隊,并非戰亂年代,突然的擴充只有打仗一個目的。
那麽蒙古王的目的,大概率也是突然冒出來的神山。
只不過她比西涼國主知道的消息更多一些,但也僅僅是知道而已,不然可以直接帶着兵馬将北羌地界占領。
“日達木子。”江安卿喃喃道。
蒙古王身邊的日斯坦萊告訴了她神山的事,但日斯坦萊并不知道神山的具體位置,所以她們過來找另一位北羌皇室的後代日達木子,想要尋找到線索。
那麽一切就說的通了,只是……江安卿也有些好奇了,日達木子到底知不知道神山的具體位置。
低頭看着山脈圖上連綿不絕的山脈,一座一座山的去找,去翻越,是一件浩大的工程,甚至可以說勞民傷財,最後還不一定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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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後江安卿召了冬香秋菊過來,幾個人聚在屋內,把所猜測的事情同她們講了一遍,皆是對神山一事抱着懷疑的态度。
秋菊脾氣直些,當即一擺手不屑道,“什麽神山,鬼山的,姑奶奶我才不信這些,真要拜神有用,我們還拼死打什麽仗,幹脆都去廟裏燒香拜佛好了。”
“這是重點嗎?”冬香掐了下她亂甩的胳膊,“蒙古王要是找到了神山的地址,肯定要跟西涼打起來,争奪北羌地界,到時候蒙古大軍往哪裏走?”
蒙古國和北羌地界之間隔着金鳳,不論如何是絕不可能同意蒙古王的軍隊入金鳳領土半步,哪怕是借道也是不行。
秋菊立馬搖頭,“那肯定是不能讓道的,哪有給他國軍隊過路的道理。”
雨裏霧裏的景一在交談中聽明白了前因後果,相比較而言他站在鳳主身側顯得異常沉默,若不是江安卿注意到他,詢問他有什麽看法,冬香秋菊差點忘記屋內還有一個人的存在。
“你且說說看法。”江安卿看出了景一的猶豫,寬慰道,“無礙,想說什麽便說什麽。”
景一緩緩開口道,“小的也覺得神山是無稽之談,西涼國的國主小的不了解,但這段時間聽聞和接觸蒙古王,小的覺得蒙古王并非是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的人,她們想要找到神山,小的覺得只是個對天下開戰的借口。”
江安卿眼中劃過贊賞之色,點頭回應道,“如今天下太平,小規模的摩擦不過是小打小鬧,想開疆拓土必然大動幹戈,但百姓休養生息,最排斥的便是兵戎相見,需得打個幌子才能堵住悠悠衆口。”
而天命所歸,似乎是歷代常用的借口。
“那便更不能讓她們找到神山的位置。”秋菊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即便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依舊不希望再看見戰争的發生,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的場面太過于驚心動魄。
“先按耐住別輕舉妄動,敵在明,我們在暗,看住日斯坦萊和日達木子,一旦有任何異動,立刻前來彙報。”江安卿下達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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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賓使館的一座院子門口,伺候的宮人不動聲色的換了一批,時不時以探究的目光看向小樓,耳朵捕捉裏頭發出的動靜。
日斯坦萊的話像根刺紮在日達木子的心上,想了許久依舊不認為蒙古王是什麽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也是真的不知道所謂神山的地址。
年少時權當是傳說聽過就忘,壓根不留意這些,誰能想到多年後會為此引地争搶。
日達木子不明白為何日斯坦萊确定自己知道神山的具體位置,離開後獨自思考了許久,依舊沒在記憶中找尋到有關于神山的相關事情。
一遍遍的回憶從前對日達木子來說無比折磨,時刻提醒他亡國得痛恨,呼吸微滞,目光落在了卧房內的一架多寶閣上。
多寶閣上擺放着北羌國送來的文物,當時得知北羌滅國後的日達木子魂不守舍,江安卿便讓人将北羌送來的東西盡數送到了日達木子的眼前,希望他能時刻明白身上承擔的重量。
日達木子沒有辜負她的用意,渾渾噩噩的狀态再看見故國物件時清醒過來,明白了活着不止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費勁心思送他前往金鳳保命的母皇,更是為了千千萬萬刀下亡死的北羌國子民。
窗外陽光正好,透過窗戶洋洋灑灑照進來,光柱下塵埃飛舞,日達木子鬼使神差的踏步走向多寶閣,望着格上放的羊皮卷出神了會兒。
羊皮卷他反反複複看過許多遍,每當思戀故國時便會拿在手中摩挲,卷上記載着有關于北羌國的歷史文化,對日達木子來說比那些名貴的珠寶首飾還好值錢。
但羊皮卷上卻有一個個大小不一的蟲蛀洞,日達木子從未放在心上,權當是沒保存好留下的,因此特意把羊皮卷挑出來放到眼跟前保管。
羊皮卷上不規則的孔洞,連綿山脈下隐藏着的神山,日達木子神情凝重的展開皮卷,盯着看了好一會,直到眼睛酸疼也沒能找出半點關系來。
外頭響起敲門聲,日達木子一驚,胳膊撞在了多寶閣,格子上擺放的器具搖搖晃晃的砸了下來。
“怎麽了?”日斯坦萊推門而入,快步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器具砸在地毯上刻出裂痕,日斯坦萊狐疑的看了眼日達木子,見他眼神不自覺閃躲,了然一笑,“什麽事情着急忙慌的,我還以為你在裏面出事情了呢。”
挽過日達木子胳膊,“待會讓下人來處理,你就別動了。”
“一時走神,不小心碰到了。”被觸碰的胳膊僵硬住,日達木子覺得自己窺見到了什麽,可就差臨門一腳,再看日斯坦萊多帶了些不自然。
“小心些為好,幾年不見你還跟從前那樣。”日斯坦萊面上笑着,眼睛不動聲色的将屋內可疑的地方打量了便,沒能發現不同尋常之處,“你要是知道些什麽,一定要跟表哥說,現在只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了。”
日達木子怔怔的看着眼前變的無比陌生的人,緩緩點頭,日斯坦萊這才露出滿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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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壽宮內靜悄悄的,打掃的宮人大氣不敢出,走路恨不得跟貓一樣墊着腳尖,不發出一丁點動靜。
鳳主發話讓大家安靜,誰敢不聽,怕不是腦袋不想要了。保持安靜的同時又羨慕景公公能進去伺候鳳主,天氣還熱着呢,稍微動動身上就冒汗,唯獨屋子裏放着冰鑒涼快。
小允子扯着袖子擦去額頭上汗水,看了好幾眼緊閉的窗戶,提着木桶打水澆花去了。
剛走沒幾步就見一道身影直奔着屋子走的,吓的小允子連木桶都不要了,連忙跑過去攔着小祖宗。
長皇子不悅橫插過來的奴才,瞪着他道,“你敢攔着本宮?”
小允子一臉為難的賠笑道,“回長皇子,小的哪裏敢攔着您啊,只是鳳主發話了,誰都不能進去打擾,小的這也是沒辦法啊。”
知道是江安卿的意思長皇子嚣張氣焰小了不少,瞥了眼緊閉的屋門道,“皇祖母是在跟誰談話嗎?”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沒見有誰進去。”小允子回。
“景公公沒在裏頭?”長皇子。
小允子不清楚好端端的怎麽問起景一了,只能如實回答,“景公公在裏頭伺候呢。”
長皇子冷哼一聲,收回視線,“那本宮待會再來。”
小允子松了一口氣,要是長皇子硬闖進去,他還真不一定攔得住。
院子發生的事一字不落地傳進屋內,羅漢榻上咕嚕滾下一個人,罕見的景一唇瓣紅豔水靈,黑白分明的杏仁眼忍不住的朝窗戶處瞟,如受驚小鹿。
惹得榻上的江安卿輕笑出聲,渾身透露着貪足慵懶的氣息,半躺着視線不加掩飾的來回打量景一,“孤吩咐下去就不會有人能進來,剛差點咬疼了孤。”
景一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羞紅的整個人發燙,只想蹲在冰鑒旁冷靜冷靜。
江安卿招手,景一會意的湊上前來,捏着他下颌拇指掀開嘴唇,後者乖順的松開牙關,任由指腹擦過尖尖虎牙,尾椎傳來一陣顫栗。
“孤想在這兒穿個洞。”江安卿拇指摁上景一柔軟的舌頭,思考了一會唇角揚起,“戴顆蚌珠應當是漂亮的。”
景一眨了眨眼睛,含住了江安卿的手指,溫軟的舌頭怯生生舔了舔,舍不得吐出來,于是話說的含糊不清,“奴才都依您。”
舌頭上江安卿不過是想想罷了,真穿了讓景一戴蚌珠怕是要将嘴裏頭磨爛,江安卿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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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皇子再來時已經太陽落山,屋內撲面而來涼爽的氣息緩解了煩悶心情,進屋委屈巴巴的撅着嘴往羅漢榻上一撲,瞪掉鞋子爬了上去,期間不忘偷偷瞪一眼站在鳳主身邊的景一。
小孩子氣的行為景一全當沒看見,或者說他壓根沒心思去管長皇子生什麽氣,滿腦子是下午引人血熱的畫面,想着想着耳朵不自覺的紅透了。
“皇祖母,孫兒下午來找過您,但宮人不讓我進來。”長皇子拉着江安卿的手輕輕搖晃着撒嬌。
“找孤做什麽?”江安卿笑問道。
長皇子盯着皇祖母的笑看了片刻,總覺得今日的皇祖母跟平日裏不太一樣,但具體說出哪裏不一樣,他說不出來。
悶悶道,“父親說您要帶我去普華寺求平安福,是真的嗎?”
江安卿想了想确實有這事,因為天氣太熱和蒙古王前來耽擱了,“山兒還做噩夢嗎?”
長皇子猶豫片刻點頭,怯生生的,“回皇祖母,有時候還是會夢見奇怪的東西。”
“等入秋天氣涼爽了,孤帶着你去。”剛好那時候蒙古王也該離開了。
得到回複的長皇子喜悅肉眼可見,全然忘記了剛開始想要詢問皇祖母下午在做什麽的念頭。
恰好趕到用晚膳時分,于是長皇子留下一同用了晚膳。
江安卿吃的清淡,照顧長身體的孫兒特意讓小廚房炖了湯,又清蒸了條魚上來。
“孤聽下人說你近來胃口不好,以後每日從小廚房取碗蓮子百合降降火。”江安卿瞧着江關山确實清減了些,囑咐道。
總不至于孩子放她這裏養着,還給人養瘦了。
“孫兒聽皇祖母的。”長皇子美滋滋的舀着盅碗裏的湯喝,撐着江安卿不注意時得意洋洋的沖景一擡了擡下巴。
到底是小孩子,敵意和炫耀全寫在臉上,要是沒跟鳳主在一起前景一說不準心裏還會小小羨慕一番,畢竟能得到鳳主的關心是莫大榮幸。
但現在這些對景一來說全然不夠看,默默的無視了長皇子張牙舞爪,專心伺候江安卿吃飯。
江安卿嘴上教導長皇子不可挑食,不可不吃,自個卻動了幾筷子就沒了胃口,眼巴巴的瞧着景一布來的菜,放碟中不願意動彈。
不過是一個眼神,景一就知曉江安卿的意思,不給她找借口的機會,和顏悅色的說道,“主子,您剛吃了兩筷子青菜,一筷子蘑菇,兩個灌湯包。”
江安卿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碟子裏夾的是鰓後頭的一塊,又鮮嫩又沒刺。
長皇子跟找着機會似的立馬道,“皇祖母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怎麽還需要景公公教?”
景一眼睛沒擡,繼續為江安卿布菜,算着營養讓她多吃些。
這副态度讓江關山更氣了,扭頭對江安卿不平道,“皇祖母,您就是對手下的人太好了,讓他們分不清主次。”
話越說越過分,景一不計較是因為沒将江關山當回事,幾次三番出言挑釁,他可不跟宮裏人一樣,礙于長皇子的身份低三下四的。
眼神冷冷的掃過他,“回長皇子,小的心疼主子,什麽時候成了教主子做事。這也算教的話,那長皇子手都伸到仁壽宮,要管鳳主手下的宮人了。”
景一不留情面的怼了回去,氣的長皇子無法辯駁,臉脹紅怒目瞪着他,吼道,“你大膽!”
“好了。”江安卿放下筷子,劍拔弩張的氣氛立刻消停下來,“看來是吃飽了,回去吧。”
伺候的宮人大氣不敢出,埋着腦袋不敢擡頭。
江關山心中再多不滿,江安卿發話了,也不敢多言,起身悶聲道,“孫兒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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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允子守在門口聽全了,緊張的手心直冒汗,特別是聽見景一回嘴時膝蓋一軟,差點跪下來。
還得說景公公能做大事,面對主子一點不怕。
小允子彎腰進來将東西撤下去,看都不敢看鳳主臉色。
阿爺那般出言不遜,怕是要被鳳主訓責,小允子心裏着急擔心,卻毫無辦法。
只能出去順手把門帶上,驅趕宮人到院子裏去打掃,別繞着屋子待會聽見鳳主責罵,那臉還要不要了。
阿爺啊,兒子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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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
景一站着不說話,垂着的眼睛盯着放在身前的手,明明什麽話沒說,江安卿就是知道他在不開心,有些好笑的拉過他的手,将人朝跟前帶了帶。
“孤還沒生氣,你倒是先氣上了?”江安卿見他抿唇不說話,“難不成氣長皇子的話?以後孤不讓他來用膳了。”
景一察覺到手被握住,心頓時軟的一塌糊塗,“小的不在意長皇子說了什麽,小的是氣您又不好好吃飯。”
“孤這是留着肚子,吃明日早上的茶葉蛋呢。”江安卿眨了眨眼睛。
這下景一哪裏還有氣,全被江安卿四兩撥千斤的化解了。別扭着任由江安卿捏他手指玩。
“明日您得喝一碗粥。”景一。
“什麽時候敢跟孤談條件了?”江安卿板着臉,眼中卻帶着細碎笑意,見又要把人惹氣了,松口答應道,“好,孤答應你。”
景一半蹲下身子,臉貼上江安卿的手,暖洋洋的燭光照在蒼白的皮膚,鍍上一層溫暖光暈,幾乎是帶着懇求的說道:“您一定要好好的。”
江安卿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也明白自己身體狀态到底如何,好吃好喝的養在宮裏說不準晚年能少受些罪,但如今的世道,哪裏是讓她休息的時候呢。
江安卿并不明說,轉移話題道,“今晚你為孤守夜如何?”
景一知曉江安卿不願意多說,借着機會得寸進尺,“小的能上去陪您一起睡嗎?”
柔順的睫毛在燈下微微顫抖着,低姿态的搖尾乞憐,連帶着垂下的衣擺都極其依戀的貼着江安卿的腿側,“您下午說過的,讓您開心,小的就能睡您邊上。”
江安卿依舊沒說話,景一慌了,退而求其次,“那小的睡腳踏上也行,能看着您就行。”
外頭眼高于頂的景公公,此刻攀着鳳主的膝上,迫切的想要得到垂憐,着急的眼尾紅了一片,要是江安卿還不答應,下一秒就能落下淚來。
一切江安卿看在眼裏,終是沒忍住的彎下腰,親吻了一直仰視她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