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翌日淩晨,蘇輕眉得到李焱的禀告,說是信箋已成功送達。
綠桃不知內裏,焦急地跑到蘇輕眉身側詢問:“小姐,怎麽樣,您是和陸公子說了嗎?陸公子能幫上咱們嗎?”
但見小姐搖了搖頭,綠桃心疼的不得了,可想想也是,陸遲一介落魄書生,能幫得上什麽忙,送上去一同被知府大人宰割麽。
“小姐,奴婢先去給您做點暖和好吃的。”
蘇輕眉勉強朝丫鬟扯起唇,“好。”
當房門被輕輕合上,女子失了力氣般趴在桌子上,一時間竟不知該作甚。
陸遲看了信能不能恢複記憶,想起身世願意來蘇宅找她嗎,一切都是未知,沒想她她重活一世,竟有期待他來尋她的一日。
她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陸遲身上。
蘇輕眉腦海裏閃過很多可能,她最想帶外祖母逃走,可劉慧娘眼下看守這麽嚴,她尚能勉強伺機偷跑,外祖母年事已高,怎麽逃。
“小姐,湯來了。”
綠桃端着烏雞人參湯敲門進來,蘇輕眉讓丫鬟将湯留下,暫且實在沒什麽心情吃,“綠桃,外祖母房門前守着的人還多不多?”
綠桃無奈回道:“多的,夫人幾乎把府裏的護衛全安在了老太太門口,小鳥都飛不出一只。”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連續兩晚,蘇輕眉幾乎沒有多少用膳,也沒過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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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綠桃想起早上原封不動端走的參湯,将粥遞過去,心疼道:“小姐,您總得要吃點,奴婢聽說老太太那邊也鬧着不吃絕食,夫人找範媽媽強喂的呢。”
被迫嫁給張成魁的事,即使家中刻意瞞着老太太,林瓊英也能聽到仆從間的閑言碎語。
蘇輕眉最怕的就是外祖母為了不連累她自戕,所以她得快些振奮精神,替她和外祖母尋一條活路。
蘇輕眉在綠桃的關心注視下,逼迫自己喝粥,邊喝邊繼續想。
她忽然想到了個一了百了的辦法。
蘇文安在家中沒那麽多心眼,她不如買了迷藥掀翻整個蘇家,她趁夜帶外祖母逃出去,反正手裏的銀兩也暫夠她們用,化名後走一步算一步。
“綠桃,你不是和前院的春花關系不錯,能不能讓她通融,帶你去見見我外祖母?”
“我試試,小姐您說,讓我捎些什麽話。”
蘇文安不讓蘇輕眉這幾日見林瓊英,蘇輕眉決定讓綠桃偷偷去傳達計劃,好在春花是個心善的,聽綠桃說不舍得外祖母自虐受苦,央求去勸勸,便趁範媽媽午休,同意綠桃扮作她進去送飯。
綠桃回來後,湊在蘇輕眉耳邊說,“小姐放心,老太太曉得了,她這兩日好好用飯,說到時候一定得存力氣跟您一塊走!還說您別擔心銀子,她手裏藏的夠!”
“嗯!”
蘇輕眉聽完依舊輕松不起來,她安慰外祖母萬事俱備,實則連迷藥都不知到哪裏去買,她也不知要多少份量才能迷暈人一夜。
若是失敗還被發現……
蘇輕眉揉了揉額頭,她連着幾晚睡得不好,或者說,壓根就沒睡着,做的全都是和出嫁有關的噩夢。
“綠桃,外面一點消息都沒有?”
“沒有。”綠桃走到蘇輕眉跟前,“奴婢在街上有悉心留意酒樓出來的徽州商客,沒聽說任何有關陸公子的事,小姐,您到底是想打聽什麽消息?”
蘇輕眉難掩失落,輕道:“沒事。”
看來,陸遲那邊始終不能提前恢複記憶,她不該再抱無謂的希望……
—
蘇輕眉差李焱買好了壯豬片搧時用的迷藥 準備出嫁前一日下藥逃跑,這兩日須得多攢些力氣。
日日害怕地難以入眠,食不下咽,到時莫說爬牆,多走幾步怕都會喘,因此綠桃主動和蘇輕眉商量,去了城中藥房找老大夫抓了兩劑幫助入眠的良方。
當然,還有緣由是綠桃不忍心說的,小姐從開始到現在沒當着任何人的面哭過,憋得太狠了,她心裏着急,怕小姐憋壞。
回來後,綠桃很快煮完湯藥,進閨房端給蘇輕眉,等着小姐慢慢喝時,輕道:“小姐,奴婢覺得好怪。”
“怎麽了。”
“城裏靜悄悄的,畢竟是知府的混蛋兒子強娶,奴婢生怕小姐被議論,還不敢暴露是蘇家,但是城裏無人提及,好像沒這樁事情一般。”
蘇輕眉垂眸,“大概是不想再鬧出不好的傳聞吧。”
她記得蘇文安也說了句,納妾一事低調進行。
硬要找個理由,只能是張成魁每年帶進府的小妾數不勝數,次次高調,屍體擡出來時鬧得也就很風雲,以至于他而立之年沒個正經娘子,張知府是擔心一直尋不到兒媳吧。
蘇輕眉喝了藥發覺果然生出睡意。
“綠桃,我想睡一會兒,你先下去。”
“好,小姐您好好休息,奴婢讓人別來擾您。”
綠桃立刻收起遐思,諾了聲,将喝空的茶碗端走下去,輕輕合上房門。
蘇輕眉昏昏沉沉,手肘撐着腮,她好像又開始做夢,夢到張成魁那張崎岖不平的醜惡嘴臉,正舔着唇毫無顧忌地向她靠近,她怕極了,可他們關在一處喜房,她逃不脫。
他抓住她的手腕,她哭着推開他,再擡起頭發現夢裏的不是他,變成了熟悉的溫柔男子。
蘇輕眉眯起眸,瞧着面前的一抹月白虛影,“陸遲,是你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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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深夜,狀元裏街上的知府衙門後宅亂作一團。
張知禮急的在東廂房門口不停踱步,時不時往屋裏巴望,聽到裏面不斷傳出的慘叫聲心簡直揪到了嗓子眼,是以一看到廬大夫,就忙上前詢問情況。
“我兒到底如何,怎,怎會——”看着毫無傷痕,為何身上突然散發出難聞味道,十步內熏鼻,五步作嘔,下人們都得掩鼻伺候。
廬大夫是揚州城名醫,對患者一視同仁,淡淡道:“傷在暗處,大人自然是沒看到傷口。”
張知禮皺眉,“什麽?”
廬大夫指了指身下,重複:“我說傷在,暗、處。”
“怎麽會傷在那?”
“那就要問令公子,碰了什麽不該碰的。”像是中毒,又像是暗病,以他的功力,難以界定。
張知禮雖說覺得此病提起不堪,但他兒子在外沾花惹草慣了,或許這次玩的稍微過火而已,于是松了口氣道:“廬神醫盡管開方子,我喚下人去抓藥。”
“開方無用,我看他已開始發爛,趁現在只要剮掉小半,等個四五日就得全剮了,要不要做你們看着辦,想清楚了尋我或者小刀陳。”
小刀陳是江南替人淨身送進宮當太監的老師傅。
說完,廬醫師潇灑甩袖離開,留張知府一個人腿軟摔坐地上。
管家急匆匆從外面進院,尚未聽說大夫診治結果,禀告道:“老爺,兩日了,替大少爺納妾的人全都沒回來,奇怪的很,奴才怕是出了事。”
“納妾,還納什麽妾!”張知禮痛苦捶地,他連個孫子都沒有,兒子就快被閹了,忽地,他揚頭:“你說的對,趕緊把那良家子直接擡進門,立刻盯着他們洞房,看來不來得及給我留個種!”
管家不明就裏,慌張道:“啊?是,奴才這就再去派人!”
張知禮聽着屋裏的□□,眼睛通紅,拉扯住要離開的管家,“把全揚州的大夫都給我找來,不管如何,用藥止住少爺的痛,怎麽也得看着他把洞房做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