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施鸠在一片血霧中緊握雙拳,渾身緊繃,僵硬的站在原地。
一雙修長的手搭在施鸠肩膀,滑來滑去,時不時地搔他的下巴,那人圍着施鸠跳起舞來。
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施鸠終于忍無可忍推了那人一把。
在血霧的影響下,賀青面容模糊,施鸠卻感知到對方看過來的委屈的目光。
“站好。”施鸠半天憋出兩個字。
“不嘛。”那人開始原地轉圈,每轉一圈,便脫一件衣服。
“你這是做什麽。”施鸠咬牙道。
“熱嘛。”那人脫了一件又一件,最後一件裏衫也被他丢到一旁去了。
無論從哪方面看,眼前的家夥都不可能是真正的賀青,但如何離開這幻境,施鸠還在尋找突破口。
“你怎麽不敢看我了。”‘賀青’伸出一只手擡起施鸠的下巴,纖細小臂白嫩細膩,賀青皺起眉頭,解了自己的外衫,罩在對方身上。就算不是本人,施鸠也見不得對方頂着賀青的臉裸着身體。
“讨厭。”‘賀青’嬌嗔一聲,推了他一把,施鸠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最喜歡你這個假正經啦。”
周圍除了‘賀青’之外被濃濃的血霧包圍,所以突破必定在‘賀青’身上。
“你特別喜歡我是不是?”‘賀青’洋洋得意,再次貼上來,“可是我啊,最讨厭你啦。”
施鸠反握住‘賀青’的手,輕聲道:“是麽,你還真會戳我的痛點。”
“那當然,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了。”‘賀青’依偎着施鸠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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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鸠摟住‘賀青’的脖頸,松了握着他的手,突然狠狠插進他的胸膛,“那可真是多謝你了。”
‘賀青’的口鼻滲出血來,面目猙獰咆哮着,“都是你的錯!是你害了我!我恨死你!”
“要恨也輪不到你來恨我。”
‘賀青’和血霧一同消散,眼前一花,施鸠在睜開眼,就見到一張放大的臉正滿懷關切的注視着他,見他醒了,興奮地對他比劃起來,“這是幾?”
施鸠松了一口氣,回來了。
“松淩跑了?”
“如你所見。”賀青一把拉起施鸠,圍着他轉了一圈,幫他拍掉衣擺上的土。
眼前的賀青跟夢裏的魅惑‘賀青’重合,施鸠只覺一陣頭暈眼花。
“哎?你怎麽流鼻血了?”賀青一擡頭,就見兩溜鮮血從施鸠鼻子裏流下來,施鸠下意識就要抓着袖子擦掉,被賀青制止了。
“這麽好的衣服見了血可不好洗。”說着,賀青掏出一小塊破布,胡亂地給施鸠擦鼻血,邊擦邊笑。
“我說你,怎麽還越流越多了。”賀青剛在夢裏受了刺激,一下見這麽多血多少有些心慌,只想趕緊給他擦幹淨。
施鸠慌張搶過布,堵着鼻子,滿臉通紅。
賀青瞥了一眼染木和文鳐,見二人還在昏迷當中,快速掐了個訣輕輕點在施鸠額頭,施鸠已經沸騰起來的大腦瞬間清明了不少。
“好點了?”賀青靠的極近,纖長濃密的睫毛根根分明,施鸠偷偷後退一步,不然賀青就白出手了。
“好多了。”施鸠道,小破布被他疊得整整齊齊塞進懷裏。
“那就好。”施鸠自醒過來就透着一股疏離感,賀青左右看看又看不出什麽問題,只好随他去了。
“松淩活屍化後倒是比原先聰明多了。”賀青拍拍染木的臉頰,又推了推文鳐,二人毫無反應。
“幾天功夫,已經有三批不同類型的活屍出現。”施鸠跨過一地屍塊站到賀青身邊,“如果說是從人魔大戰後開始謀劃的,很難有這種規模。”
“是啊。”賀青道,“很難說這幾次活屍出現是誰在背後搗鬼。”
天色漸暗,文鳐和染木才陸續清醒。
“怎麽…”染木揉着後腦勺,廢了好大力氣才坐起來。
他二人運氣不佳,正好昏倒在屍塊當中,染了一身的血污不說,站起來也是十分困難,賀青上去拉了他一把。
文鳐被施鸠拎到空地。
“沒想到松淩掌門還有這麽一手,不然我不會提出這麽蠢的建議來。”文鳐懊惱道。
“事态比預料的還要嚴重,我們速回翼游派吧。”染木掏出一只白色紙鶴,低聲念叨了幾句,紙鶴‘噗’得一聲消失了。
“這是我們北山派的緊急傳訊手段,我已将此地禀明掌門,想必掌門不日便會派人來查。”染木道。
“不知道尚掌門的‘屠魔大會’能請到多少人。”賀青道。
“不好說。”染木陰沉着臉,“人魔大戰前,也是有類似的苗頭,我派掌門想召集天下幾大門派共商對策,結果除了翼游派,竟無一門派回應,真真氣人。直到後來各門派慘遭魔族毒手,才想起聯合。”
“青碧道人是難得心懷天下的掌門。”文鳐道。
染木緩和下來,“尚掌門為人亦是不錯,只是不似一派掌門那般愛出頭。”
賀青見這北山派的大師兄一番肺腑,只為北山派的未來擔憂。青碧道人雖是為人直爽又心懷天下,但絕非淺薄之人,否則如何撐起這天下第一大門派的稱號。染木一張嘴任誰都能看到他的腸子,将來撐得起北山派嗎?
“我翼游派本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派,只因人魔大戰前夕響應了北山派的號召,在關鍵時刻出了把力,才被天下人捧為和北山派并稱的兩大門派,論實力遠不及北山。”文鳐謙遜道。
他倆估計還要互相吹捧一陣子,賀青拉着施鸠帶他進了山洞。滿山洞的血即便風幹成紅褐色的污跡,看起來仍舊攝人心魄。
“翼游派雖建派時間不長,但絕不止門外那些活屍的數量。”賀青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有另外一波數量更多的活屍早早的被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施鸠一陣惡寒,“你是說…”
“松淩一個人再強,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但如果外面有一批聽他指揮的活屍就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糟了。”施鸠撫摸着牆壁,貼着洞穴走了一圈。
“但願只是我的胡思亂想。”賀青注意到被火光照亮的牆壁上居然映着三角形的影子。
“那是什麽?”剛剛逃命太刺激了,根本顧不上觀察這山洞,這會兒空下來,越端詳越覺得這形狀眼熟。
山洞唯一的光源火焰深嵌在牆壁當中,施鸠飛快伸手,拎出來一顆血紅色的三角形挂墜,跟妓館女活屍佩戴着的一模一樣。
“怎麽着,這鏈子原來是量産的。”一直趴在賀青頭上一動也不敢動的狐貍這會兒恢複了些活力,對着鏈子龇牙咧嘴,發出威吓的低吼。
“看來是個壞東西。”賀青拎出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鏈子,肉眼可見的一絲血色已經滲透到了三個水藍色的角上。
賀青面無表情地摘了鏈子,“怎麽辦,我感覺我正在被活屍化。”
施鸠接過兩個吊墜反複查看,“這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如此惡質我竟感受不到一絲惡意。”
“倒是說明了一個問題,活屍化行動早在人魔大戰結束前就已經開始了。他們什麽時候拿到鏈子的我不清楚,蕭氏這條可是從小就帶在他身邊的。”
“但他沒有被活屍化。”施鸠抓住重點。
“沒有。”賀青
“說明什麽。”
“說明蟄伏多年的家夥最近開始行動了。”賀青深吸一口氣道,“且有備而來。”
“沒錯。”
“我的死說不定也是這諸多環節中的一環。”賀青補充道。
施鸠心裏一陣揪疼。
“不管這天下人如何,我決不要被算計至死第二回。”賀青活動了下肩膀,“誰跟我過不去,我定要那人加倍奉還。”
出了山洞,那二人果然還在說話,賀青終于控制不住,“你們打算哪天結為道侶啊?”
染木一時沒反應過來說的是他跟文鳐,“危急關頭,當先天下,後家人。”
文鳐一張嫩臉紅了個透,染木後知後覺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勁,又不知如何收回,愣是憋成了紫茄子。
“行吧,打算哪天舉行儀式,記得給我們發個請帖。”賀青逗趣道。
“我們不是,我們沒有。”文鳐趕緊解釋。
“我懂我懂。”賀青道。
“不你不懂。”文鳐急壞了。
“玩笑玩笑,不必當真。”賀青見他急過頭了,便不再逗他。
“賀小兄弟,我這就要說你了,這種玩笑怎麽能是随便開的。”染木板着一張臉,嚴肅道。
說着,染木下意識的去瞄文鳐。
“不開了不開了,我的錯,抱歉。”賀青擺手笑道。
文鳐的戀慕之情都快化作實質了,染木卻是個榆木疙瘩,滿腦子大義。賀青本想輕推兩個年輕人一把,沒想到竟都是如此害羞。
既然如此,賀青便不再摻和,順其自然說不定更好些。
文鳐又在下意識的扯袖子,一張小紙條從他的袖口飄落,賀青眼疾手快,在它落地前抓到手裏。
三人湊在賀青身後,賀青展開紙條,只見上面寫道:
賜佑木在賜佑村賜佑樹下賜佑人
“我沒寫過這種東西。”文鳐道。
“會是松淩掌門留下的嗎?”染木道。
施鸠道:“如果是他留下的,是不是說明,這是他接下來的計劃?”
賀青認得出,這正是松淩的字跡,“賜佑村又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