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彈指溫柔間（4）
彈指溫柔間（4）
她心有些虛無的懸空着卻又覺得無比的真實。
邁着步子走過去時，嘴角上揚無聲笑了笑，試探性地舉起手向他招了招手。
而那個人似乎也是就在這裏等着她，很快跨過步子準備過來，她得到确認早已心滿意足。
兩指交叉做了個不的手勢阻止他，笑着跑過去。
只一個眼神，就已無聲勝有聲。直到被他拉住上衣罩在懷裏，還有些不真實的可怕。
浴在夜光的寒風中，這點溫度便已足夠溫暖，他手心就貼在她身後，鼻尖的味道不止有這個城市喧嚣，脫俗的風光，更有他清冽溫醇的氣息。
燈火闌珊的夜景，如夢如幻，迎初輕伸出手環住他的衣後微揚起頭，擡眸看他，聲音低而遲緩，幾乎聽不見：好想好想你。
商啓廷笑了聲，手掌托住她向後的身體，眸光溫和：“商太太這是第一次這麽直白的表白。”
迎初微紅了臉，如此小的聲音，卻因為過度近的距離，讓他僅憑口語便直白的說出來。
她看着他微揚的眼角和上翹的嘴唇，輕踮起腳尖蜻蜓點水式的啄過，不帶任何情欲的色彩，圈住他的脖頸。
溫熱的獨有他味道的懷抱，讓這座城市不再單調。
“是不是現在，我已經可以光明正大見家長了？”他說完微側過臉貼近，話音剛落就輕彎住腰扣住她的兩條腿，迎初本能性怔住緊緊抓住他肩側的衣服。
他似乎輕笑了聲，動作迅速的把她抱起來，她詫異着睜大眼，再看時，已經懸置半空，兩條腿本能的圈住他的腰，兩手仍緊緊搭住他的肩膀，被迫擡高了半個身子的臉微回眸看他。
這個姿勢……很不可思議。
她臉紅着低下眼在四周巡望，好在有很大的樹的影子罩住，也看不清臉。也似乎是因為在半夜，本就是這種聚散常見的場合，身邊的人見怪不怪的經過時，也只是笑着捂嘴跑過，沒有停留的打算。
迎初臉燒的通紅，小聲湊近他耳邊：“這個樣子很不好。”
他疑惑看她，眉梢處都帶着不解，很快壓低聲音微微笑：“這裏每天經過的人流量是我們每個人一生所能遇到所有人的千萬分之一，聚散離合裏，可以看到對方擁抱告別的不足十分之一，所以……”
他手臂內側輕換了力度，她被吓住，雙腿更用力圈住，過了很久卻發現完全是大驚小怪……
剛松開手，探臉間就被他圈在身前無聲柔軟的唇在額頭碰了下，靜悄悄的耳邊，微風在嗦嗦劃過。
直到有車的燈光劃破裂縫照到這邊，他才抵住她的額前，淡然自若的說：“所以，這是人之常情的事，很自然，很普通。”
迎初：“……”
兩人到住院部樓下，很快按照提示找到六樓的病房。
她始終有些忐忑，手裏的東西全是在國外購進的增進骨骼愈合的藥物和補品，而商啓廷仍舊是坦然無事的模樣。
她側臉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知道的反而倒是以為自己才是陪男朋友見家長的“醜媳婦”，“我沒有準備，給我一些時間。”
他身後還有許多來來往往的病人醫生，兩個人的聲音都放的很輕。
“需要我幫你安排更安靜的病房嗎？”他禮貌低頭，完全忽視她剛才說的話，迎初搖頭，還是不太清楚他是否有生氣，輕拽了拽他的衣服：“你，會不會生氣？”
因為聲音低，她說話的時候，已經完全忘記了兩個人之前在車裏就已經的商讨過的事，問過一次的事再問，就有些讨好的谄媚感。
商啓廷絲毫沒有在意她說的話，無奈側頭：“不會，本質上你收了這些就已經完全接受了不是嗎？”他眼睛在她的手邊微微停留了會兒，笑音帶着寵溺的握住她的手，一根根手指交錯握緊，“我耐心一直比一般人好，而且可接受能力一直很高。”
迎初有些窘，很快抿抿唇笑了。
她在病房門前逗留了幾秒，躊躇着該說的話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最後還是換藥的護士看到她的舉止，先一步問了找誰後開了門。
窘意就這樣被撞破，她手在半空頓了頓才跟在身後進了門，外婆的腳被刻意護住睡得很熟。
似乎是睡了很長一段時間，即使身邊有人說話的聲音，眼睛都沒有任何動作。
而是身邊竟意外沒有一個人。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走到旁邊的陪護椅上坐下。
櫃子上的透明杯內，水還有溫度，很顯然是剛出去沒有多久。她給外婆掖了掖被角，安靜坐下來。
旁邊的另一床病人也是一位差不多年齡的人，不過卻跟外婆相反，是拖地的時候摔到了手，剛才見到她的那個護士見她在身邊坐下來還感慨這位老太太真不錯，幾乎全家老少都來了，有些年齡大的，能有個老伴陪在身邊就不錯了。
“你跟你媽媽倒是長得很像，”護士一邊抄下單子，一邊跟她閑聊，“剛才在門外就覺得長得很面熟，但是你知道我這一天見過的人實在太多完全想不起來，現在你一坐下，還真是遺傳的太挑剔了，你媽媽的眼睛就很漂亮，你的跟她一模一樣啊。”
迎初微笑了笑小聲道謝，她的模樣确實很多地方都跟母親很像，小時候外婆還望着她感慨着，真是會長，你把你媽媽所有優秀的基因都遺傳下來了，不好的倒是全部過濾掉。
迎初等了一會始終沒有人回來，才走到走廊給外公撥了電話。
外公很是高興的告訴她自己回去帶些吃的過來，知道她沒吃東西一定餓壞了，反正有她母親在守着，就先回來一步，一會兒回去。
迎初幹脆阻止他，讓他在家裏休息，反正自己回來也是想接過他的班照顧外婆。
外公慷锵有力有力的聲音一下就拒絕了：“你等會兒我去探班就跟你媽媽回來休息，我平時也沒什麽事做，照顧照顧她倒是像找了份差事，不至于在家裏閑着。”
外公挂斷電話，還不住問她想吃什麽，迎初不好拒絕只好按照外婆吃的也來一份。
等挂斷電話轉過身時，母親正好接了杯水走過來，慈愛的眼神看着她輕聲問，要不要喝點水。
迎初搖頭，母親表情滞了一會，很快回了房間後又走出來，但手裏的杯子放下了：“秒秒，媽媽剛才正好到樓下，看到了你男朋友……”
迎初訝異看她，母親做了個動作，示意她這裏人太多不要打擾別人，她明白過來點了點頭走過去。
“你們過來的時候，我正好經過所以看到了些，”母親有些緊張的看了她一眼，“你喜歡他嗎？”
她不知道母親的意思，輕嗯了一聲，“很喜歡。”
“看得出你們感情很不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可以告訴媽媽嗎？”
“幾個月了。”迎初低着頭，一問一答式的對話，其實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應該以那種方式對待兩人的感情。
母親倒是不驚訝，只簡單問了些兩人的相處模式後輕遞給了她一張銀行卡：“這些年我做了很多錯事，太多太多的時候我都想不通小時候為什麽忍心這樣對待你，有些東西不是想補償就能補償的。”
對話的最後，母親告訴她這裏有兩百萬，迎初剛想找理由拒絕，手機恰逢其時的打過來，她按了接聽鍵對母親欠了欠身走到洗手間的位置接聽。
“到了沒有？”是施清一的電話，“我聽說現在那邊很不安全，你真是沒有良心到了也不給我回個電話，害我在這裏擔驚受怕。”
燈光如織，迎初很感謝她的電話，說了句謝謝你。
施清一錯愕了：“謝……謝什麽？好吧，我這麽關心你确實是要謝一謝的，不過我們這關系就算了吧。”
她哦了聲，告訴她自己可能會忙一段時間，有什麽事就電話聯系。
施清一哦哦嗯嗯半天：“放心吧，不過剛才我打的電話怎麽沒接，真是，你知道我們這種人在劇組待久了，腦子最愛胡思亂想了，就剛才那半小時我就在腦海裏想了八種劇情……”
“……”迎初靜靜聽她說，等那邊說完了她才恍然收起手機又拔了電話。
那邊的聲音依舊是溫聲如初的喂了聲。
她聽得心揪揪着，很是內疚低聲道歉：“我今天可能要一直在醫院裏，沒辦法過去找你，對不起。”
可能沒有人會在男朋友千裏迢迢過來陪你時，還會把人往外趕，甚至讓他自己去住酒店了。但如果突然就到醫院見了家長……她不敢想象這樣的場景。
商啓廷答非所問，淡淡嗯了聲，聽不出任何的脾氣，“外婆怎麽樣？”他似乎是在準備調試水溫，迎初聽到水流的聲音在慢慢變低。
母親已經從身邊走過回到了病房裏，她輕呼出口氣，輕松了很多：“氣色很不錯，剛剛睡着。”
“等過幾天我再過來拜訪，”商啓廷問，“晚上是不是要住在醫院？”
“嗯，”她輕聲說，“我這段時間都在晚上的時候四處跑，晝夜也颠倒了……”
這裏的病房每間都有室內洗手間，所以她講電話的地方倒是一兩個小時也沒有幾個人過來，迎初靜了很久，忽然出聲問他：“你有在這裏待過很久嗎？”
他略微思考了會兒：“沒有，很多次都是匆匆而過。”
……所以這樣，她還把他一個人扔在酒店裏，她皺了皺眉，再次感覺內疚感撲面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