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經過幾日的實地考察與思量，林昔宛最終選擇繼續先從擺攤子開始。
買個爐子，再買幾張小凳還有兩張小桌，一疊碗筷，倒也直接在巷口擺起了混沌攤。
桂花街的居民們雖不富裕，可卻勝在人數衆多。
一碗混沌四文錢，分量足，加之價格便宜，生意也不算差。
從桂花街出去做活的工人們，路過巷口，聞到清香，總要坐下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混沌。
吃飽後，再三三兩兩地出去幹活。
擺攤第一日從早到晚，不多不少，林昔宛剛好賣了五十碗，算是開了個頭張。
只是這工具卻少了太多，有時候碗都不夠，客人來了，她還得急忙去洗碗，心中一直想着要多添一些家夥，貌似甚至再請個人來幫一幫也不錯，只不過她現在也就是敢想一想、做做白日夢，兜裏可是還沒錢呢。
不過，林昔宛在這兒做了兩三天，就覺得有些心累，這條巷子裏的大部分居民都是在外面做工，甚至一些人不到卯時都要起床，等她這個擺攤的休息好了，出來賣混沌，人都沒了，還賺啥銀子。
可這如果要她早起，似乎也太難了點。
果然，她還是間接性躊躇滿志，持續性混吃等死，林昔宛時常這樣想着，要是有天能來個大腕就好了，或者她要不要再換個地？選個富豪區，做一些奢侈品？
這日晚間，月上梢頭，街上已無什麽行人，四周靜得很。
林昔宛坐在凳上望着自己的爐子發呆，往日這個時候，她定是要收攤的，可這不是被生活所迫的嘛，總要等到天色暗了一大半才願回去，能多賣一碗是一碗。
這時，一位身穿灰色衣裳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問道，“老板娘，你這兒還賣混沌嗎？”
林昔宛蹭地站起身，“賣的，您要幾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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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碗就夠了。”男子靜靜坐在小桌前，看着林昔宛動作。
凳子比較矮短，男子腿都打不直，可又不願像其他那些五大三粗的男子一般大喇喇的坐着，便一直曲着腿。
林昔宛熟練的生火，待水燒開，下十只混沌，再扔幾片青菜葉。
別的一些混沌店大多都不願舍得放其他的佐料，可林昔宛卻在這方面做得很足。
桂花街的人愛貪小便宜，就連青菜葉多了或少了一片都要在那兒叽叽喳喳，林昔宛也就順着她們來，能多放的就盡量多放，她們便也就經常來她這兒吃。
不多一會多，林昔宛盛好兩碗混沌，擱置桌上，朝巷口望了一眼，心想着另一人要再不來，這混沌就不好吃了。
男子笑着對林昔宛點點頭，付了八文錢端上碗就走。
林昔宛叫住他，別扭地說道，“诶，我這碗不賣的。”
她本來碗就不夠，平時洗碗時都還生怕将它們磕着碰着，怎這人還連帶着碗都要給她端走。
男子尴尬地笑了兩聲，從懷裏摸出二兩銀子，放到桌上，道，“不知我這兒點銀子夠買嗎？”
“能買，能買。”
林昔宛握着這實實在在的二兩銀子，不禁往男子離開的方向多瞟了幾眼，這有錢人就是任性。
林昔宛把銀子放回懷中揣好，準備開始收攤，方才賺了這麽大一筆，還不能好好的獎勵一下自己？
另一邊，男子端着兩碗混沌，往街角拐處停着的一輛馬車那兒走去。
馬車內的人明明聽見有腳步聲傳來，可外面的那人卻遲遲沒有動靜，不耐煩地撩起簾子，問道，“李叔，你不上來在外面站着幹什麽？”
李叔憋着笑，“泱漠，我在想你要不要自己下來，難不成還得我給你呈上去？人不敢見就算了，混沌還不敢吃？”
“誰說我這是不敢的？這不是我不想走路的嘛。”
李叔笑着搖搖頭，将碗遞給他，趕着馬車，“算了，走吧。”
車輪咕咕聲在空曠的街道顯得格外清脆，将馬車內的一聲“李叔，你忘了帶筷子了。”徹底淹沒。
第二日，林昔宛揣着銀子，又集市去多買了幾副碗筷，客人等着她洗碗盛混沌的情景，實在是有些尴尬。
而且林昔宛還将混沌攤往外面移了點位置，以前是只擺在桂花街巷口，這下應該算是兩條道路交叉口，人流量更大了些。
下午，在屋子裏包混沌用的時間久了些，眼瞧着快到晚飯時間，林昔宛慌裏慌張地就搬着東西往路口趕。
林昔宛剛把家夥全部搬出去，還沒支起來呢，就來了好幾位客人，她只得好生勸着讓他們再能不能多等一會兒。
何啓做完工回去時，在路口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半信半疑地走進了些。
沒想到果真是林昔宛，她竟然在這兒處支了個攤子。何啓注意到她攤子前有些客人等得不耐煩，她又還沒收拾好，便上前幫着她忙活，雖兩人上次鬧得有些尴尬，可好歹也是一起長大的，最少也算個朋友。
何啓幫林昔宛弄好後，本想馬上就走的，可林昔宛為表感謝，非替他煮了一碗混沌。
這會兒攤前沒什麽客人，林昔宛自己也還沒吃晚飯，就順帶煮了兩人的份。
距離之前兩人一起在百香莊幹活已過去一月有餘，兩人難得重新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何啓吃着吃着倒笑出聲。
林昔宛疑惑道，“你笑什麽呢？”
“對了，你怎麽在這兒啊？你之前不是說你重新在城裏找了個活嗎？”林昔宛瞧着何啓的這一身穿着打扮，繼續問道，“你不會是在衙門裏當捕快吧？”
“嗯，我就是去試一試的，沒想到還真成了。”何啓點點頭，指着身後的那條桂花街，“我現在就住在那裏的，房子雖小，但好在便宜。”
“我也住在那裏的，只不過怎麽沒看到過你。”
何啓道，“可能我們兩個出行時間不同吧，這麽小的巷子，都還碰不到面。”
見林昔宛不說話，何啓道，“我在想，你什麽時候能夠自己開一家食肆，我看着你這裏生意不錯的，應該很快就存起錢了吧？”
“不知道，還早着呢，不急，慢慢來。”經過幾日的磨練，林昔宛佛系了許多，她再急，銀子又不會自己跑她兜裏來。
林昔宛碗裏的混沌都還沒吃完，好一會兒沒來客人的混沌攤前竟又來了位客人，在那兒喊着，“老板娘，現在還有空做混沌嗎？”
“生意這不就來了嗎？”何啓下巴指了指林昔宛背後。
林昔宛回頭一看，原來是昨日的那位土豪，她急忙放下自己的碗筷，上前招呼着，“做呢，幾份？”
“一份。”李叔臉上一直挂着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給人的感覺便是那種溫和慈祥之人。
“今日要坐下來慢慢嘗了吧？”
李叔負手站在爐前，“還是不了吧，我得回去趕着時間，不然家裏的小孩兒要耍小脾氣。”
林昔宛盛好混沌雙手遞給他，他也從袖子裏摸出一兩四文錢放置桌上。
她挑了挑眉，她這是成了賣碗的？
還沒等她收好錢，李叔又折回來，拿了她一雙筷子，另又給了一兩銀子。
一旁吃完混沌的何啓見着這一幕都張大了嘴，待那人走後，問林昔宛，“這人，怕不是有點問題？”
“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個土豪。”
林昔宛甚至都想着她要不要幹脆轉行賣碗筷得了？照這個速度，一天不到就得成富婆，哪還需得着這般賣命。
“這人為何不直接在這裏吃完再回去？還端着走那麽遠的路？”何啓瞧見方才的那人兩手穩穩當當地端着混沌沿着官道越走越遠，不免有些疑惑。
林昔宛吃着碗裏快要冷掉的混沌，道，“不知道，聽他說好像是家裏有小孩子，這脾氣，也真夠大的。”
何啓坐了沒多長一會兒，瞧見又有幾位客人前來，悄悄在桌上放了四文錢就回了桂花街。
另一邊李叔端着混沌來到拐角處，手都快酸了，這一條街就一通到底，完全不像昨日那樣走不了幾步就是拐口。
李叔擦着臉上冒出的薄汗，輕微埋怨了句，“要我說，泱陌，你幹脆自己上去得了，你這縮頭烏龜當得也真夠縮的。”
他是真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一天到晚在想寫什麽，還是說他老了？
沈泱陌臉都快黑了，憤憤道，“回去了，這幾日都別來了。”
李叔架着馬，估摸着身後的這位大少爺怒氣一時半會兒降不下來，也不知道他獨自生誰的氣，這不是自己難受嘛。
李叔小聲問道，“要不，你尋個機會，把人給帶回去直接給沈家做廚娘也挺不錯的。”
馬車內沈泱陌把玩兒着腰間挂着的羊脂玉，淡淡道，“你懂什麽？”
李叔摸了摸鼻尖，對，他是不懂，那別讓他接這活兒呀。
李叔本以為身後的那人今日會安靜會兒，不再像昨日那般吵着說沒筷子。誰知沒一小會兒，馬車內又傳出一道聲音，“對了，我們每天把別人的碗都給端走，她沒生氣？”
李叔道，“我給了銀子的。”
“那就好。”
李叔嘴角彎起，“我給了二銀子。”
“什麽？你當我這麽有錢的啊！”
李叔好似沒聽見身後的人在說什麽，直接馬鞭一揮，駕着馬車往回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