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林昔宛回家的路上，耳邊時常想起隔壁那家老板娘對她說的話，之前她也是知道的，劉姨只是老板家的親戚，來這裏做掌櫃賺點銀子的。
有時候，劉姨老愛偷偷摸摸跟她說，說她總有一天會把百香莊搞到手，她在這兒做了快一年，那位親戚都沒有将百香莊收回去，甚至都沒有派人來看過一眼，說不定早就把他名下的這個小食肆給忘了。
結果劉姨還沒等到那一天呢，卻被人一把給趕了出來。
在城裏耽擱了太久，這會兒天色都有些晚，離家還有半個時辰的路途，林昔宛提着藥包走得快了些。
身後隐約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她慢，後面的人慢，她快，身後的人也跟着快。
林昔宛心下一緊，都不敢停下回頭看，直接快步跑了起來。
“你跑什麽呢！”
身後傳來何啓的聲音，林昔宛半信半疑地回過頭瞥了一眼，見果真是何啓，這才松了一口氣，“你偷偷摸摸跟在我後面幹什麽？吓死我了。”
何啓喘着大氣，“我本來是想喊你的，誰知道你越跑越快，我這不都快追不上你了嘛。”
林昔宛正一肚子疑惑找不到人問，問道，“你怎麽回來了？我聽說百香莊關門了，這是不是真的？”
何啓走在林昔宛身側，“你走後沒兩天百香莊的老板就來了，将百香莊給收了回去，劉姨本來想着只要我們還在百香莊裏做活也沒什麽，怎知道那個老板直接讓百香莊給關門，并讓我們收拾收拾，快些走。”
“那劉姨她們去哪了？”林昔宛聽着何啓講的這些事，都覺得氣人，依劉姨那個性子，當時必然吵起來了吧，才不管大家是不是親戚，只要讓她走，這親戚關系這就算斷了。
何啓嘴角一彎自嘲道，“大難臨頭各自飛呗，難不成還綁在一起？至于她們到底去哪，這我就不知道了。”
林昔宛問道，“那你呢？你現在在做什麽？”
何啓道：“随便在城裏找了個活兒，雖比百香莊裏做小二要累些，但好在工錢還不少。那你呢，你現在在做什麽？我聽小六說，你好像要自己開一家食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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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昔宛勉強笑道，“沒有，這開食肆錢也不夠啊，我就是想自己出來做一些事，我現在還不是在大街上随便賣些東西，仔細算來，竟和百香莊裏做廚娘差不多。”
之前還沒從百香莊裏出來時，她是真的對未來充滿憧憬，認為成功就是明日，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嫩了些。
何啓問道：“那你就決定一直這樣做下去了嗎？要不要再去城裏找一家食肆？”
林昔宛搖搖頭，“暫時應該不會了，其實我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回到家後，林昔宛找出自己的小賬本，翻過在百香莊裏賺錢的那前幾頁，開始重新記錄起她自己獨自創業時賺的錢，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碰上劉姨她們。
接下來的幾日，林昔宛一直勤勤懇懇地幹活，想着趁着臘月好時候，多賣些銀子。
之前只是賣這鹵肉之類的，食物太單一了，林昔宛又開始嘗試做一些泡椒鳳爪、還有無骨鴨掌啥的，一股腦的全拿到街上去賣。
小攤子慢慢的開始有了點口碑，還有一些回頭客來，偶爾她耽擱了去得有些晚，甚至還有一些常客站在她平時的位置上等着她來。
運氣好時，一日還能賺個兩三兩。
來年開春，林昔宛多多少少倒也存了點銀子，加上之前在百香莊存的那些，送小魚去學堂完全沒問題，只不過剩下的那點銀子，在城裏租間鋪子卻完全不成。
這日，下着春時細雨，她沒法推着推車去街上擺攤，幹脆撐着一把油紙傘，打算去城裏逛逛，雖鋪子價格高，但如果她真的就走了什麽運，就租到一間了呢。
不知不覺間，又走到百香莊附近，昔日那家食肆現在已改為了一間胭脂鋪子，整個店鋪全部裝潢一遍，完全看不出當初的那份模樣。
“姑娘，進來買份胭脂？”店裏的夥計，見林昔宛撐着一把油紙傘，直直地站在門前，還當她是口袋裏沒多少銀子，吆喝道，“姑娘，我們這兒的胭脂可便宜了，你就進來選一盒嘛。”
林昔宛笑着搖搖頭，她上次買的胭脂只擦過一回，就扔櫃子裏了，離開百香莊時，又忘了帶走，現怕是早就被清理的人給扔了吧。
夥計走至門外，“你看這雨這麽大，要不進來躲會兒雨，慢慢看一看，又不一定買。”
夥計心裏算着小九九，這女人，哪有看了這麽多胭脂，還一盒都舍不得買的，方才這位女子在門外眼巴巴的望了這麽久，他還不信她真的一盒都不買了。
林昔宛仔細想了想，現在雨下得确實是有些大，時間又還早，說不定還能從這夥計口中打探點消息。
林昔宛問道，“你們這間鋪子是從什麽時候做起的？我記得去年這兒好像還是一間食肆吧？叫百香莊來着。”
夥計道，“姑娘，想必你不是這城裏人吧？我們這間胭脂鋪子大年初一就開起了，上個食肆都是一個月以前的事了。”
林昔宛繼續問道，“你們知不知道這城裏哪裏有些稍微租金便宜一點的鋪子啊？”
“這鋪子我就不知道了，一般都貴得很，特別是那種黃金地段，啧啧，沒點錢還真難辦。”夥計見林昔宛沒有一點要買胭脂的意思，便懶得和她閑聊，去招呼着別的客人。
林昔宛覺得這鋪子裏的胭脂沒啥好看的，便拾起靠在牆角的傘，打算再出去逛逛。
就在她快要離開時，鋪子裏的一位婦人叫住她，“姑娘，你是不是想租鋪子？雖我這兒沒什麽鋪子的消息，但住處卻有一處，便宜得很，絕對比你租鋪子劃算許多。”
林昔宛問道，“那請問這個地方在哪兒呀？我去看看。”
方才她進來時，目光一直放在夥計身上，都還沒仔細看看鋪子裏的其他人，眼前這突然冒出來的婦人，倒有些奇怪，林昔宛不禁認真打量起來，心想着若是真不能在城裏租間鋪子，那有個小住處也不錯，幹起老本行推車擺攤算了，怎麽也比在小鎮上賣得多。
婦人站在鋪子門口，指了指左邊的方向，“你順着這條街直走，莫約走個半柱香，再往右拐，直走後，再……”
後面婦人到底說了什麽，林昔宛已完全聽不清，本來還心底畫着地圖的，現在好了，全亂成一團麻線了，只記得婦人說了左拐、右拐、直走、再左拐這些詞，別的，啥也記不得。
“我帶你去吧！”婦人見林昔宛迷迷糊糊的樣子，當即找了一把油紙傘，走進雨中，給林昔宛帶路。
林昔宛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那個，大嬸，你，你不賣胭脂的嗎？”
婦人笑笑，“反正現在鋪子裏又沒什麽人，我一整天都呆在裏面，悶得慌，正想着出去走走呢，就順便帶你去。”
林昔宛回頭看了一眼擠滿了妙齡少女的胭脂鋪子，咽了咽口水，“我還是自己去找把，我其實也在城裏呆了好幾個月的，大體的一些路還是認得的。”
本以為婦人會回去，誰知婦人卻更加熱情，“哎呀，你就跟我來嘛！那個地方可好呢。”
林昔宛越聽越覺得眼前這位婦人肯定跟青樓裏的老鸨學過說話，要不然這話說得也不會這般讓人浮想翩翩了吧。
婦人見林昔宛還不走，催促道，“這大白天的，我還能害了你不成？你看我這樣的，像是壞人嗎？”
現在雖下着細雨，可街上的行人卻沒有少，街道依舊熱鬧非凡。
林昔宛猶豫一小會兒，還是決定跟在婦人身後，想着要是待會兒一有什麽不對勁的，她立馬撒腿就跑。
婦人領着林昔宛并未走多久，來到一片稍微偏僻一點住所，順口着巷口指去，道，“就是這兒了。”
林昔宛看着眼前的這條桂樹街，想了會兒，還是跟在婦人身後，朝裏面走了進去。
上次她和小六一起出去買菜時，經過這條桂樹街，那時她都還很好奇，為什麽這裏又小又擠，居民還這麽多。
現在她算是明白了，沒了錢啥也不是，在城裏有個住的地方就不錯，哪還能嫌棄它不好。
而且就像小六說的，從另一個面來說，這裏卻是最賺錢的一個地方，背後的那人一月都不知道要收多少租金。
婦人給她尋了個最邊上向陽的一間屋子，林昔宛還以為這間屋子價錢要稍微貴一些的，居然一月也就一兩銀子。
最開始林昔宛以為婦人如此待她，只是因為熱情、無聊，結果眼前這位穿着打扮普普通通的婦人，竟然就是這條街的包租婆，專收租的。
果然，有錢人都低調。
屋子雖小，但卻幹淨，基本的東西算齊全。
林昔宛沒過兩三天就順利搬進去。
若之前她的最終目标只是賺大錢，經過這一月的獨自創業體驗，那她現在的就是賺錢買房買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