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懷璧其罪
懷璧其罪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穆奚是個實打實的顏控、手控、聲控。
在沈屹還是惡毒女配“三姑娘”時,原文作者描述她的外貌就是一通形容詞亂砸,看得穆奚後槽牙發酸,同時對她的樣貌有了幾分好奇。
畢竟蛇蠍美人也是種萌點。
等到她穿書後真正見了三姑娘,卻又不能淡定地欣賞佳人。
美則美,奈何清麗的皮囊下是一顆歹毒的心,穆奚一想到她成天就算計着怎麽搞死自己,再好看的臉也喜歡不來。
可就在方才,她幾乎和沈屹面貼面,穆奚立即就想起文中諸多修飾詞裏的一個,它跳出堆砌的辭藻,在眼下變得恰當而準确。
占盡風流。
這極大程度滿足了穆奚吸顏值的樂趣,何況美人還是衣冠不整。
旁人露背露肩就是耍流氓,放到沈屹身上,卻是淩亂中自有妙處。
穆奚摸摸鼻子,伸手将沈屹滑在臂彎裏的袖子給他撸上去,不過大塊布料已經讓沈翮撕爛了,她也就撚了一條往上搭了搭,口中念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估計布料吸納過天地精華,靈光地成了精,剛搭上去沒一會兒功夫,又向下滑溜到沈屹手臂,穆奚湊過去再接再厲,繼續念:“啊,讓我再非禮勿視一回……”
“你在看什麽?”沈屹将沈翮捆在椅子上,回頭盯着她伸到一半的手,穆奚哈哈兩聲,十足好奇般轉頭對着“沈翮”,指了指問:“他是什麽東西呀?”
“是人。”沈屹扶額,穆奚見狀一拍腦袋,“對,把這茬忘了,那甜酒你喝了嗎?現在快試試能不能吐出來!”
沈屹聽罷挑起眉,笑得殺傷力滿滿,“沒喝,剛才是想套他的話。”
“就知道你留了個心眼。”穆奚被他的笑容一擊必殺,大嘆人好看就是沒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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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未中招,穆奚也就放了心,現在就該直接上手處理冒牌貨。
渺渺似乎是從驚吓中緩過了勁,她走過來輕輕拉起沈屹的衣角,眼角含淚地喊了聲:“哥,我怕。”
“哥?他是你哥哥,你是她妹妹?”
到現在為止,未知人物越來越多,關系愈發複雜,穆奚有些接受不能,她剛想追問,但又明白不該選在這個時候說太多話外題。
她自動揭過這一頁,對沈屹道:“這裏是在沈家,到底是他的地盤,我看他和沈翮長相相同,語氣行為也學得有模有樣,會不會是孿生子?”
沉吟一陣:“難不成是沈家的秘辛?冒然捅出去是不是有危險,我們可以偷偷把他運到外面,沈将軍那邊先按兵不動……”
“撕拉——”沈屹從冒牌貨臉上扯開□□的一角。
穆奚:“……”
好吧,腦洞跑遠了。
沒多久冒牌貨就被五花大綁,丢到了沈将軍跟前。
“好你個王八犢子哪疙瘩竄出來的敢冒充我兒子!”
沈将軍罵人方言到處溜達,撿到拿句罵哪句,可他手上的鞭子卻比嘴皮子利索,淩空抽了一鞭,在座光是聽破空聲就聽得後背發麻。
“沈翮”被沈老将軍一桶水澆了個透心涼,因為蒙住了眼,他的靈巫能力也就無法産生作用。
“說!同夥是誰!什麽意圖?!”沈老将軍不愧是在沙場混了幾十年的人,要是換成普通的父母上來就是要逼問自家兒子的安危,沈将軍卻會追本溯源,先讓他把目的交代了,端了老窩,也就不怕找不出沈翮的下落。
嚴刑拷打在小說裏讀着肉痛且虐心,現場版必然不會令人愉悅,穆奚猶豫要不要先回避這個過程。
誰知冒牌貨忽然大喊:“我說!別打別打,我細皮嫩肉不經打啊!”
細皮嫩肉?
大兄弟你是不是對自己定位有問題,還是你遣詞造句是和廚房大爺學的?
穆奚無語望天,沈将軍也是一愣,揮手狠揚了一鞭,鞭風就抽在冒牌貨腳邊,對方抽筋般一縮身體,開始“啊啊啊”亂叫。
“閉嘴!說!”沈老将軍被氣糊塗了,抽出劍架在那人脖子邊。
冒牌仁兄哇哇大喊:“啊啊啊手下留情我就一條小命!我叫趙呈安今年二十三是來找人的啊啊啊啊我怕死娘啊救命啊啊啊!”
這人簡直是尖叫雞成精,方才撕沈屹衣裳的那股邪魅神氣蕩然無存。
穆奚捂着耳朵,沈屹臉色不善,他打斷趙呈安的嗷叫,“找人?那你為什麽冒充沈翮?”
趙呈安一條死魚癱在椅子上,語氣裏都是喪氣:“是他們告訴我這一片只有沈家最近要辦喜事,你們還賊有錢,想請誰都能請到,我就是想借你們的勢力把那個人找到而已。”
“滿口謊話。”沈屹對沈老将軍說:“他方才在後院還講過‘以後便是你兄長’的話,分明是想長年冒充阿翮。”
穆奚稍稍側目。
趙呈安說“以後都是你兄長”這句時正在對沈屹動手動腳,慌亂的局面中沈屹還能捕捉可疑的語句,這點倒是與原書中設定吻合。
原定的女配常常從別人的言語中找出漏洞,再斷章取義轉述,一張挑撥離間的嘴厲害非常。
趙呈安委屈道:“我那不是哄你玩的麽,男人在床上的話你還能信,哦我忘了你不是——”
“混蛋!”穆奚一掌拍在桌上,吸引來沈家兩雙目光,穆奚咳嗽一聲,急忙掩飾道:“胡言亂語,你占姑娘的便宜還占上瘾了!你快說,沈哥哥現在在哪裏,你把他怎麽了!”
穆奚尖着嗓子仿佛即将失控,沈屹心下透亮,拍拍穆奚的背,“乖,不急。”
“阿屹,他在說什麽?!”沈老将軍看着閨女略有散亂的頭發,恨不得常當場把趙呈安劈了。
冷聽荷托付給自己的女兒要是被人傷到,他就是把趙呈安千刀萬剮都不足彌補。
“爹,沒有的事,他确實有那歹心,卻未得逞,還是多虧阿奚及時相救。”
明知道他是誇大了自己的作用,穆奚心裏還是美滋滋的,英雄救美中當那美人固然爽,做英雄竟也有別樣的驕傲。
“啪!”鞭子抽在人身上的聲響又脆又響,趙呈安慘叫一聲,沈老将軍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願再與他虛耗,反手就是一鞭。
趙呈安完全挨不得打,兩鞭過後相親式自報家門,絮叨到最後連他在老家養了幾只豬都快要講出來了。
據這位慫包趙小兄弟的坦白,他來自廬國,穆奚根本不能在記憶裏找出這樣一個叫“廬”的地方,沈屹見她一臉懵逼,靠過來悄悄給他科普:“廬,東南面的一個小國,地圖上就芝麻大。”
芝麻大的廬國卡在魏和西唐之間,也許是它實在太小,兩個大板塊愣是沒誰瞧得上,還地處山地,要翻兩座山才能看見小土牆似得城門。
于是廬依靠另類的天時地利人和,畏畏縮縮混到了現在。
趙呈安家裏出靈巫的概率極高,光是憑借這一點他們家就能在朝廷謀個好差事,事實也确實如此,趙家不求上進,靠給國君治個頭痛也能領夠吃飯錢。
然而就是這麽個悠閑差事,還給趙家做砸了鍋。
“所以,你家因為不能給國君獻寶,全家被趕出了帝都,現在飯都吃不上,就差賣兒賣女?”
趙家有一傳家寶,趙呈安也說不來那是什麽,反正就是一塊大石頭,是趙祖宗當年從集市上幾文錢賭石賭來的。
後來被擅長鑒寶的人的大師瞅見,說這塊石頭裏藏着一大塊美玉,價值連城。
和氏璧的故事也是如此,但顯然趙家并沒有去勸勉國君的打算,也并不想要去切開石頭。
他們先是付了一大筆封口費,請走了鑒寶人,再将石頭放在後院假山一堆奇形怪狀的石頭裏,如此相安無事多年。
也就是在那之後,趙家的新生兒中,是天生靈巫的概率越來越大。
懷璧其罪,穆奚聽到這裏後續情節都給他安排好了,而走向與她推測幾乎一模一樣。
有人用這塊石頭告發了趙家,趙家只能決定将石頭獻給國君,以保一家安寧。
但就在獻寶的當晚,石頭被偷了。
“半人高的石頭啊,他們說偷就偷了,還打傷了我們十幾個家丁!”趙呈安說到激動處,左右搖晃起腦袋,看着挺瘋癫。
沈屹截了話頭:“不對,你們家如果都是靈巫,還會打不過區區幾人?”
“靈巫也是有區別的啊!”趙呈安氣不打一處來,“那些人是覃山柏的徒弟,你說我們能有勝算嗎?!”
“覃山柏?”沈将軍一皺眉,“覃山柏歸隐山林多年,他的弟子為什麽要去你家偷靈石?”
“鬼知道姓覃的發什麽瘋!我們家的人找到他的住處,結果門都不肯給我們開!”
如果真的是覃山柏的人,那趙家就真的沒有一點讨回靈石的可能,畢竟不論是誰,第一反應都會像沈老将軍那樣。
覃山柏是赫赫有名的靈巫,僅次于西唐國師之下,而且他早就不理紅塵事,只在山裏搞搞教育帶帶徒弟。
他得是閑出犄角了才會沒事叫人去偷東西,偷完還死不承認。
“你怎麽認出他們的?”沈屹質問。
趙呈安立即答道:“就算是冒充的,但他們的拂塵中雜青色細絲,衣紋暗繡松針,這确實是覃門弟子的标志,而且他們領頭的左眼下有一紅痕,我只要找到他,就能确定是不是覃門人所為。”
“所以你想利用沈家……”
趙呈安搖頭晃腦:“自然是要借沈家的勢力,那個誰,能麻煩你不,讓我和你成個親呗!”
“咣——”
沈屹一腳踢翻了綁趙呈安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