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如意雖不知這又是鬧的哪一出，但這趙春娘平日性子謹慎小心得很，和如意也沒有什麽交往，如今跪在這裏哭，不外乎就是因為承廷和承宥的事。
趙春娘見如意來了，又想到自己兩個兒子每日天不亮就要起來受折磨，難免覺得委屈，淚珠子成串兒往下掉：“姥爺，承廷和承宥還小，承宥身子又若，如今日日早起受苦，身子哪裏吃得消。”
聽了這話，如意一點也不意外，方才又碰到吳氏出門，也猜出是吳氏挑唆的，擡頭去看眉公敏和眉彥端，見兩人神色平靜，便開口單對趙春娘道：“我讓承廷、承宥早起跑步，本事為了他們兩個好，承宥身子不好，所以更要鍛煉身體，我若有心害他，當初就不會揭破下毒一事，那豈不是更好，吳氏是二房的人，當初是誰害了承宥你我都心知肚明。”
所以怎麽能聽吳氏的挑唆呢。
趙春娘如今腦子也不太清楚，不過是被吳氏洗腦了一整天，又被拱着來求老太爺，被如意一說，就有些半是糊塗半是清醒，正發愣間，承宥卻下學回來。
他方才剛回院子，就聽院子裏的丫鬟說趙春娘來了眉公敏的院子哭訴，于是急忙倒騰着小短腿兒趕了過來，他身體底子不好，又是跑過來的，額頭上一層汗珠，喘個不停，卻趕忙沖上來拉趙春娘。
“娘怎麽在這裏鬧，姐姐讓我們早起跑步本是為了我們好，快和宥兒回去，別在爺爺這裏鬧了。”
随着來的婆子丫鬟幫着扶走了趙春娘，承宥卻沒走，他小臉通紅，兩個小腳尖摩擦着，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姐姐……”
如意自然是沒把趙春娘的事放在心上的，摸了摸承宥的小腦袋：“沒事。”
承宥有些驚喜，圓圓的眼睛裏都是光：“我回去一定會好好和娘說一說，不讓她再來搗亂的，姐姐放心吧。”
“好，我放心。”
承宥開心壞了，又給眉公敏和眉彥端請了安，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眉彥端依舊一副生無可戀臉，倒是眉公敏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老懷安慰的模樣：“承宥真是個好孩子。”
如意累了一天，自去坐下，并未将方才的事放在心上：“承宥是好孩子，所以更不能讓人教壞了，爺爺想想法子，別讓二房的沒事來挑唆這個挑唆那個的，保不齊哪天又鬧出事情來。”
眉公敏低頭喝了口茶，道：“這不難，不止二房，三房我也會一并告知了，讓他們也規矩些，別做些沒用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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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去唐家的冶鐵坊了？”眉彥端皺着眉頭，他雖然知道如意需要有傍身的産業，但像如今這樣天天抛頭露面總歸不是長久的法子，心中難免沉郁。
如意點點頭，眸中清亮：“嗯，今日去了，唐家的冶鐵坊果然不錯，成熟的匠人不少，如果準備得快，兩月之後應該就能開采刺桐港那邊的鐵礦了。”
“兩個月？你何必這麽急？”眉彥端皺起了眉，“你沒接觸過開礦、冶鐵的生意，這事本就是要慢慢謀劃的，即便是接觸過的熟手，開采這樣規模的鐵礦，也是要謀劃個一兩年才能開采，你這樣急，難免會出錯。”
如意自然知道眉彥端的顧慮沒錯，但明年秋冬時節，南梁大舉進犯，不足一月就攻下泉州隔壁的江州，後又攻陷泉州，如意要想護住眉家，保自己完全，這一年就是她不多的時間，所以她才會選擇與唐家合作，這是最快的方法，不用去培養鐵匠，不用去建造冶鐵坊，雖然自己獲利少一些，但卻是最快的方法。
她拍了拍眉彥端的肩膀：“爹你放心，開采鐵礦唐家是現成的師傅，不必我準備張羅，不過是找個放心的人在礦上，記錄好開采的數量就是，我也不需要額外投入銀錢，所以穩賺不賠的。”
眉彥端自然無法認同如意這種懶惰思想，但因鐵礦是如意的，且唐家眼下看也是可靠的，便不再多言。
從眉公敏和眉彥端處出來，如意已餓得饑腸辘辘，才進自己的院門，就見海棠在廊下張望，及見如意回來，就連忙迎上來：“姑娘怎麽才回來，你讓準備得那些東西都齊了，我們不知怎麽處理呢！”
“牛油是新鮮的嗎？”
兩人一面往後面廚房走，海棠道：“是今天才從市集上買來的，很新鮮，但弄這麽多牛油做什麽？牛油做的蠟燭味道實在嗆人，府裏都是不用的。”
如意拍拍海棠纖細的肩膀，安撫道：“我要牛油不是做蠟燭，而是我想做個新鮮的吃食，要是成功，你們可是有口福了。”
海棠沒被安撫，反而越發的不安起來——小姐什麽時候下過廚？再說牛油膩膩的，能做出什麽好的吃食？若是她說不好吃，又好像不給自家姑娘的臉面……
唉，做丫鬟是在是難啊……
如意還是沈微的時候很喜歡吃火鍋，那時候她剛剛畢業，工資微薄，卻又要租房子，又要吃喝，每個月都過得捉襟見肘，但也不能餐餐吃鹹菜疙瘩吧，有時嘴裏沒味道，就想吃火鍋，出去吃是不可能的，就自己在家做，買一塊牛油火鍋底料，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用保鮮袋裝好，有時候實在饞了就拿出一塊，用自己的小電鍋煮火鍋，放幾片肉，放一把蔬菜，再放一小把挂面，也不用蘸料，就那麽吃，就能吃出滿漢全席的味道來。
她只知道火鍋底料是用牛油熬的，但自己從沒做過，能不能成功她也沒個數。牛油已經被切成了丁，她在鍋裏添了水，然後将牛油扔進鍋裏，又加了一勺鹽，然後就是不停地翻炒。
廚房裏只有海棠和碧桃幫着打下手，碧桃倒是心直口快，一面燒火，一面抻着脖子往鍋裏瞧：“姑娘你這能行嗎？看着也不像能吃的樣子呀，這白花花的油吃進肚子裏，不得糊一嘴？”
如意把兩條長長的袖子在背後打了個節，露出纖細潔白的手臂，一手拿着長把的鐵勺子翻騰着牛油，另一只手使勁彈了碧桃一個腦瓜崩：“我還沒做完你就在這裏給我潑涼水，好好燒你的火。”
鍋裏的牛油逐漸融化，散發着動物油脂特有的香氣，随着水的蒸發，潔白的牛油變得焦黃，發出“滋滋”的響聲，如意看油煉得差不多了，就用竹笊籬将油渣撈起，又将煉好的牛油盛到一個陶罐裏，鍋裏只留三分之一的牛油，随後将麻椒、姜片、辣椒等物扔了進去，立時奇妙的香氣就充滿了小小的廚房，麻椒和辣椒在高溫牛油的烹炸下綻放出讓如意魂牽夢萦的味道，耗油、雞精什麽的這裏是沒有的，如意抓了一把冰糖扔進鍋裏提鮮，快出鍋時加入各種調料。
如意把炒好的火鍋底料盛出來，只留了少量在鍋裏，然後加水。不多時水燒開了上下翻滾，讓浮在上面的紅油開出一朵朵的花。
這個時節新鮮果蔬本就少，能用來涮火鍋的就更少，海棠尋來的就只有些肉和白菜幫子、土豆片子、綠色葉子，如意把這些東西一并扔進鍋裏煮。
此時海棠和碧桃已經沒了方才的苦大仇深，而是眼巴巴地瞅着鍋，如意有些驕傲：這世上誰能拒絕火鍋！
如意用大瓷碗盛了，夾起一片綠菜葉子放進嘴裏。
就是這個味兒！讓人魂牽夢萦的牛油火鍋！
如意激動對海棠和碧桃招了招手：“你倆快來嘗嘗！”
兩人早已躍躍欲試，但吃完卻跳了腳，海棠還算鎮定，只是一邊張嘴哈氣一邊道：“姑娘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這樣辛辣，口裏都燒起來了？”
碧桃則滿屋找水，辣得直跺腳：“姑娘是不是特意戲耍我們！這麽辣可要了命了！別是有毒吧？”
原本信心滿滿地要用火鍋征服世界的如意一下子蔫了——辣是痛感，第一次是很難被人接受的，她的火鍋店別是要胎死腹中了，她夾了一片白菜葉塞進嘴裏，心中戚戚然：“倒是沒毒，只是你們吃不慣罷了。”
過了最開始的痛勁兒，海棠和碧桃倒是體會出了另外的妙味，是以往從未吃過的鮮香，兩人不禁又吃了兩口，等漸漸習慣了“辣味”後，竟越吃越覺得放不下筷子了。
三人正在大快朵頤，門卻忽然被推開，是從趙春娘那裏過來的承廷和承宥。
“你這是做什麽好吃的呢？竟然偷偷在這吃也不叫我們。”承廷倒不見外，自去尋了碗筷來，大咧咧坐下。
見他坐下，海棠和碧桃只能戀戀不舍地放下了筷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去給承宥也拿了碗筷來。
他倆來得正好，如意正要再找人再來品評品評，于是提醒道：“這個有些辣，辣味不同以前你們吃的茱萸或者蔥姜，是有些刺激的，你們先少吃點嘗嘗。”
承廷敷衍地點點頭，然後夾了一大塊肉塞進嘴裏，這一塞進去就像是含了塊烙鐵在嘴裏一般：“哦哦哦……辣……哦哦！”
旁邊海棠忙将準備好的水遞過去，承廷連喝了兩口辣味稍解，卻立刻又夾了一大口放進嘴裏，對如意比了個大拇指：“這玩應好吃啊……哦哦……太好吃了。”
如意心中忽然生出莫大的驕傲來，她可真是天賦異禀，她真是神廚在世！她就是火鍋代言人！
她轉頭看看承宥，只見他乖乖坐在凳子上，手中雖拿着碗筷，卻遲遲不敢嘗試，如意滿臉笑意地鼓勵：“你嘗嘗，你哥哥都說好吃呢。”
承宥滿臉懷疑，圓圓的眼睛裏都是懷疑，但是抵不住如意殷殷期盼，只夾起了一片小菜葉，像小兔子一般咬了一掉點，那樣子就像是吃毒藥似的。
但就這一小口，就讓他小臉皺成了一團，忙接過海棠遞過來的水喝了，卻還是辣得直伸舌頭：“姐姐，這個太辣了，我吃不慣呀。”
如意也不勉強，摸了摸承宥的頭：“吃不慣就別吃了……”
“姐，還有嗎？”承廷用筷子在只剩湯水的大瓷碗裏打撈，半天卻只撈上來一個菜葉葉，只能滿眼渴望地擡頭看向如意。
今天填19年的坑，一小時一章，今天更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