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今早不打算管他了。
“嗯,我八點去找你。”
葛夏在谷梁斐開口的時候就住了口,等符杭與谷梁斐的對話結束,葛夏才酸溜溜的開口。
“這人誰啊,你要跟他一起吃早飯?”
“沒有,我們一起考試,他不認識路,”谷梁斐打了個哈欠,“繼續說你昨晚的夢。你說你夢見你未來的女朋友了,她在教你解題,後來呢。”
葛夏哦了一聲,一改之前雀躍的情緒,意識到谷梁斐身邊有了別的人,這件事讓他非常不開心,于是接下來的話也悶悶不樂,其實他本來覺得昨晚的夢是一件非常高興的事情,但現在卻變得興趣索然,“她吻了我。”
“嗯。”谷梁斐說的非常平淡,“你是該找個女朋友了。”
“你不好奇她長什麽樣子嗎?”葛夏試圖挑起谷梁斐的興趣。
“什麽樣子。”谷梁斐無可無不可的循着他的話問下去。
“長得和你一模一樣!真的,我都震驚了!”
“呵,”谷梁斐嗤笑一聲,“然後你被吓醒了。”
“沒有,我還挺開心的!”葛夏回道。
“嗯。”
葛夏試探的問道:“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你想讓我說什麽?你真的該找個女朋友了。”谷梁斐嘆了口氣。
“除了這個之外呢?”葛夏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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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個之外,”谷梁斐譏笑,“你希望聽我說什麽?”
葛夏那邊沉默了。
谷梁斐看了一眼挂鐘,說道:“七點五十了,我該走了。挂了。”
葛夏似乎啞了嗓子:“我昨晚發現夢裏的人是你的時候,真的覺得特別高興。”
谷梁斐冷笑一聲:“你這是在惡心我呢,還是在惡心你自己?”
“我沒有!”葛夏努力辯解,“我昨晚真的覺得特別高興。”
“高興我成了女人?”
“我……”葛夏的聲音漸漸減弱,“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在高興什麽。
我只知道,你不可能是女人,而我,也不可能喜歡上男人。
☆、第 4 章
谷梁斐走過去的時候,符杭已經等在食堂門口了。
從食堂到理綜樓,其實不算遠。
符杭猶豫了一會兒,便開口試探:“也不知道今天考試的題目難不難,如果不及格的話,會被趕出去嗎?”
“會。”谷梁斐說,“題目基本都是詢問你引氣入體時的感悟,很簡單的——”
簡單,不存在的。
谷梁斐每說一句,符杭的心就被紮上一刀。
“第一題基本是詢問你引氣入體時的感悟。”
感悟?不存在的。
引氣入體是不可能引氣入體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引氣入體的。
如果跟我談談買丹藥的感悟,我或許還能悟上一悟。
“——針對你的修為詢問相關內容,以及你的專業內容進行初步探讨。”
專業內容?不可能會的。
煉丹爐都打不開,煉丹爐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打開的。
符杭感受到了自己凄凄慘慘的下場。
谷梁斐還在繼續科普。
“再加上幾道基礎丹藥計算題,跟你們的化學差不多。”
符杭端起職業假笑,哪的差不多啊大哥,我們化學不需要煉丹啊,我們學質量守恒、元素守恒,請問你們點石成金術元素守恒嗎大哥?
基礎丹藥計算題是不可能會做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做計算題的。
“題目非常簡單,對于凡間上來的新人,更是非常友好,你不用擔心。”
不擔心是不可能擔心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不擔心。
“接引你入學的師兄應該也告訴過你——”
接引我入學的師兄不存在的,接引我入學的是一顆丹藥,呸,接引我入學的是一個賣丹藥的老頭。這輩子都不可能告訴過我的。
“除非你在答題的時候修為直接跌至無法邁入煉氣期,否則不會有影響。”
咦?
咦咦?
符杭猛地擡起了頭,緊緊盯着谷梁斐,深邃的眉眼滿是詫異:“你剛剛說什麽?什麽不會有影響的?”
谷梁斐忽然笑開,帶着幾分調侃與打趣,重複了一遍:“我說,除非你在答題的時候修為直接跌至無法邁入煉氣期,否則不會有影響的。”
“那你昨天跟我說,讓我小心檢測器?”
“檢測器是檢測器,考試是考試,不是一碼事。”谷梁斐說。
符杭愣了一會兒,“檢測器多嗎?”
“不多,”谷梁斐道,“一般來說都是人工的。”
人工的難道不比檢測器更厲害嗎?!
符杭心中驚疑不定:“如果,我是說如果,檢測器達不到煉氣期會怎麽樣?”
“我們不會怎麽樣,頂多回家待着,以後靠父母提攜,八十歲之前混一個引氣入體,一百二十歲之前靠丹藥築基,能活多久算多久,你大概會被趕出修真界。因為不夠誠信而被劃入黑名單,這輩子都別想修真了——當然,”谷梁斐上下打量了一番符杭,裝模作樣的點頭道,“我認為這對于你來說是一件好事。”
符杭心裏一驚,他不知曉對方這話是否有深意,更不知曉為何進不來修真界對他來講是好事,明明他不修真的話只有死路一條了,可他只能繼續詢問:“可我需要留在修真界,我需要幫助。”
“說實話,”谷梁斐打斷他的話,望進符杭深邃的眉眼中,“但凡能從凡間進入武陵學院的人基本都是鳳毛麟角,很難得。”
“所以——?”符杭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想。
“所以,巡考老師以及學院老師們都會重點關注你,因為在他們眼中,從凡間來的孩子,都充滿了動力與幹勁,無一不是天生地養的好苗子。”谷梁斐譏笑,“其實,某種程度上,我挺佩服你的。”
“有沒有別的辦法,我不想被趕出修真界,其實我——”
“打住,你別說,我也不想聽,”谷梁斐打斷了符杭的話,“這裏不比凡間,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為你提供幫無償助。而且,有些事情,其實我不知道,對你比較好。”
“你能幫幫我嗎?什麽條件都可以,真的,”符杭有些着急了,他拼了命的進入修真界,為的就是尋找一份生機,可不能這樣被趕出去,“我真的需要幫助。”
谷梁斐詫異的望了符杭一眼,“你在向我尋求幫助?”谷梁斐笑了起來,似乎聽到了世上最幽默的笑話,“說真的,你不會想要讓我幫你的。”
符杭咬了牙:“我昨天晚上在微信上說的話是真心實意的,我接受任何條件。”
“不不不,”谷梁斐接連三聲不,疊聲否認了符杭的想法,“事情會比那更糟糕。”
“我不怕。”符杭堅持。
谷梁斐真的很詫異,他真沒想到符杭會是這種人。
符杭看起來并不像一個會輕易接受潛規則的人。
符杭長的有些年少,并不像十八歲的樣子,但通身的氣質卻明晃晃的告訴周圍的人群,他必定早已成年。符杭的瞳色偏黑,雙眼深邃,映着陽光,閃出一點點的藍色,但很快的又被黑色覆蓋,仿佛剛剛不經意瞥見的一點點深藍,只是光影下的錯覺。
谷梁斐的視線繼續往下,符杭額際落下幾縷碎發,蓋住了眉毛,鼻梁高挺,嘴唇微薄,罕見的唇珠嵌在淡紅的唇瓣上,似乎在等待着什麽人的撕咬舔噬。
符杭注意到谷梁斐的視線,喉頭動了動,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咽了回去,只對谷梁斐露了個笑,帶着些浪蕩的氣質,又摻雜着纨绔的散漫,不經意間更是帶出幾分不自覺的讨好。
一切都在昭示着此人可能是真心實意想上谷梁斐的床。
谷梁斐收起了手機,什麽都沒說。
符杭松了一口氣,但很快的,符杭的心又再次提起來。
所以,他一會兒的考試到底要怎麽辦?!
走進考場的時候,符杭還在膽戰心驚的擔憂着自己的未來,谷梁斐腳步一頓,問道:“丹藥吃了嗎?”
吃了一早就吃了。
沒等符杭說話,谷梁斐又說:“你可以嘗試找某些喜歡在考場上做些小手腳的人,價錢稍微有些貴,但總的來說,比找我幫忙來的劃算。”
符杭消化了一會兒谷梁斐的話,琢磨着谷梁斐大概提醒自己作弊,但是去哪裏找這種小生意人?
符杭提心吊膽的找到自己的考場,好在檢測器閃了閃,什麽都沒有顯示,符杭長長舒了口氣,對着座號坐好,掏出準考證學生證身份證,乖乖放在桌邊上。
太愁人了。
幾十億一顆的丹藥,辛辛苦苦将自己僞裝成煉氣期,爬山越嶺的來到武陵大學,如果什麽都沒得到就被扔出修仙學校,賠了錢事情小,沒了命事情可就大條了。
他的生命只剩下幾個月,拿什麽開玩笑都不能拿命開玩笑。
符杭正在憂心忡忡的時候,他前桌的人已經來了。
這人來的有點晚,似乎還跟監考老師起了些争執,不過最後還是得意洋洋的朝這邊走過來。
那是一個小個子的男人,瞧着挺猥瑣的,染了一頭黃毛,眉眼緊湊在一起,像是老鼠一樣四處張望。
這人一屁股坐在符杭的前頭,賊頭賊腦的四處打量,時不時的用筆記錄一番,盤算着如何從在座諸位身上獲取一番利益。
符杭望着這人見錢眼開的模樣,琢磨大概可以用錢收買他,沒準就是谷梁斐所說的小生意人。
符杭打算試試。
“喂,”符杭拍了拍前頭的小個子男人,“兄弟,商量個事兒成不?”
小個子男人轉過頭盯着符杭瞧了一會兒,老鼠一樣的眼睛仔仔細細的在符杭身上掃了個遍,最後呸了一聲眉毛緊豎,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有錢嗎?十萬以下免談。還有,你跟誰稱兄道弟,招子也不放亮點,我告訴你,我可是練氣五階的修為。你得喊我大哥。嗤,一條不入流的小雜魚。”
符杭自打出生就攜着金湯匙,從小沒受過氣,這下被一個他往日裏瞧不上的人給嫌棄了,心中必然有火的。然而形勢比人強,他還記得自己是來求不死的,要秉承微信昵稱救我狗命的原則,滿臉笑容。
他忍。
“是是是,大哥,”符杭又道,笑的宛如三月的春風拂柳般柔暖,“都是什麽內容?”
“什麽內容都有,錢越多越詳細。先轉賬,我把題目打給你。”小個子男人鼻孔都要翹到天上去,一雙賊眼四處觀望,“快點,一共就寫了十份,搶手的很,付款晚了就沒有了。”
“哦,好,”符杭打開微信,掃了小個子的二維碼,原來這人叫阿黃,符杭給阿黃轉了一百萬的賬,沒一會兒就收到了一份考試題目,又過了一會兒,來了一套答案,符杭趁着考試前十五分鐘,快速的背過了選擇題跟填空題,問答題全都是用小篆寫的,他看不懂,只能強行記個形狀。
試卷發下來的時候,符杭快速的掃過一眼,題目與小個子的完全一樣,因此他仗着驚人的記憶力,全都背上了答案。
問答題很多字都是小篆,符杭看都看不懂。這就比較難辦。
好在選擇題只需要塗寫答題卡,而填空題又大多是阿拉伯字母。
符杭鬼畫符一樣的畫完了整張卷子,恰好收卷子的鈴聲響了起來。
放在桌子上的卷子一眨眼,便消失不見。
同時,大家陸陸續續的站起身來,準備離開考場。
符杭出大門的時候,還張望了一下,似乎在期待,谷梁斐是不是能在門口等等他。
一雙手從後面拍上了符杭的肩膀,符杭心想,還真讓自己等着了,結果一回頭,阿黃正笑嘻嘻的看着他:“你微信名挺特色的。”
符杭尴尬的笑了笑,掩蓋住內心的失落,面上端起一派祥和的微笑:“是啊。”
“一起吃午飯?”
符杭本着多一個朋友是一個的原則,爽快的答應了。
當然,飯錢是符杭結的。
本來,阿黃找上符杭,也就是為了蹭飯。
一頓飯後,阿黃剔了剔牙:“上道,以後兄弟有了好事,不會忘記你的。”
符杭應了。
回到宿舍的時候,谷梁斐已經坐在桌子前了。
“答完了?”谷梁斐擺弄着手機,随口問符杭。
“嗯,答完了,”符杭心情非常不錯,湊到谷梁斐身旁,“今天真的多謝你了。我昨天——”
谷梁斐的手機屏幕再次亮起來,葛夏兩個字躍在屏幕上,明晃晃的打斷了符杭的話。
“我接個電話,”谷梁斐并不在意符杭想說什麽,他道,“我跟他們兩個說好了,下午聚一聚,你們商量一下去哪。”
“哦,好。”符杭成功的寫完了卷子,心情像是在三月的草叢中曬了一上午的太陽,慵懶溫暖的不像話,渾身都充滿了幹勁,覺得自己能夠吃下十只烤乳豬。
谷梁斐卻在校園裏四處瞎逛。
葛夏道歉的态度非常誠懇,就差指天發誓大罵自己混賬了。當然,谷梁斐完全相信,如果他堅持不松口,葛夏還真能這麽幹。
不過,又有什麽意思呢。
折辱葛夏永遠都不是他想做的事情。
他想要葛夏,想養着葛夏,想看葛夏哭。
但都需要葛夏心甘情願的。
他不願意接受心不甘情不願的感情。
葛夏的話還在繼續。
“我昨天,看見了一個人,”谷梁斐頓了下,打斷了葛夏的話,“他,聲音跟你挺像的。”
“是今天早上那個人嗎?”葛夏停了下,片刻的沉默,但很快的,他繼續道,“我還以為聽錯了。”
“嗯。”谷梁斐應道。
“他有沒有想過上你的床,”葛夏又道,“據我所知,大部分男女都想上你的床。”
谷梁斐沒說話。
他不能昧着良心說沒有,鑒于他今早剛收到的短信;但他也不願意說有,因為這件事與他并無關系。
縱使谷梁斐沒有說話,葛夏也弄懂了他的回答:“那就是有了。”
葛夏頓了一下,一時有些沉默。
“你會碰他嗎?聽着他在你身下發出如泣如訴的聲音,你聽着他的嗓音,你會硬嗎?你會不會在他的身上,想着我。”
“夠了,葛夏。”谷梁斐言辭厲色的打斷葛夏的話,“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像什麽樣子?!”
這不是葛夏該有的樣子,不是的。
葛夏應該是善良的,陽光的,正直的,活潑的。
不是現在這種充滿了嫉妒與醜惡的模樣。
“你訓斥我,谷梁斐你竟然為了這麽一個人,訓斥我,”葛夏呵呵笑起來,“我像什麽樣子?我像你喜歡的樣子啊,斐然。”
谷梁斐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但他又舍不得挂斷電話,他甚至舍不得對葛夏說更重一點的話,但谷梁斐可以假裝挂斷電話威脅他:“你再這樣,我挂斷了。”
“谷梁斐,”葛夏忽然正色道,“你知道嗎,我想買票回去了。”
谷梁斐沒接話,他根本就不相信葛夏會中途回來。
葛夏是什麽人,他怎麽可能不清楚,葛夏根本就不會放棄這次的交流項目,昨天他們就是為了這個項目在吵架,氣的谷梁斐火冒三丈。
可今天,葛夏竟然說想回來了,谷梁斐不可能會相信他的。
“我想去辦理許可準證。”葛夏又道,“你知道嗎,斐然,我很害怕,我感覺,我正在失去你。”
“那你回來啊。”谷梁斐清了清嗓子,說的似乎漫不經心。
“好啊,你等着,我馬上回來。”
答應的倒是快,如果葛夏真的能馬上回來,谷梁斐就能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寫。
“呵,”谷梁斐将頭仰靠在椅背上,身子往下滑落了一點,半個人埋進椅子中,側腿踩在一旁的樹幹上,這個姿勢讓人很舒服,足以緩解內心的苦澀,谷梁斐又道,“你回來吧,三天內回來,我可以把你上次看好的那家店鋪轉給你。”
那是一家收益頗豐的法寶店,每個月的收益能抵得上谷梁斐客串武陵大學客座教授十年的工資。開在文景路。
“文景路那個?”葛夏開口問道。
“嗯。”谷梁斐嗯了聲,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葛夏不可能回來的,他對葛夏曾經有過多少的信任,現在就有多少的不信任。
谷梁斐知道,他與葛夏終于會斷,斷的徹徹底底,幹幹淨淨。
但不會是現在。
葛夏于他,是童年的祭奠,是純真的終結,是屹立的英雄,是寒冬的溫暖。
☆、第 5章
谷梁斐回去的時候,他們三個正讨論的熱火朝天。
司空青坐在床上,捧着一本小說,注意力卻全都放在地下的吳松與符杭身上。
“我們去曲水流觞街56號怎麽樣?!”吳松十分興奮的推薦,此刻的他并不像剛來時的那般自視甚高,來自谷梁斐的請客,打開了他體內什麽開關似的,吳松變得分外活躍,說的話比他昨天加起來都多,“我住在山上的時候,就聽過武陵的曲水流觞街56號了!據說裝修非常豪華,服務周到,高端大氣,十分有名!最重要的是,這是王旗下的店鋪!”
“王旗下?”符杭疑惑的重複。
“對啊 ,就是大王,哦,”吳松說的起勁,忽然意識到眼前這人跟他不是一片土地上的,于是意興闌珊的敷衍了幾句,“我說了你也不懂,掃興,”吳松又道,“反正你知道這家店特別出名,而且特別貴,平常需要預約,預約還去不了,你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這是飯店還是酒店?”符杭一邊換衣服,一邊問道。
“都不是,”吳松又道,“這是一家娛樂店。”
“玩紙牌狼人游戲英雄殺的那種?”符杭問道。
“誰知道你們那套,我們只玩投壺蹴鞠射箭下棋行酒令,”吳松啧了一聲,似乎對符杭口中的那套非常嫌棄。
“不太一樣,”谷梁斐推開門,“你可以當成那是一家修真界的游戲廳。”
“啊,王你回來了,”吳松站起身,給谷梁斐讓座。
符杭這次确定了,他沒有聽錯,吳松就是喊谷梁斐王。
但是,這都21世紀了,怎麽還會有王這種稱呼??搞什麽?
中二少年的角色扮演嗎?
谷梁斐擺了擺手,将吳松按回原位置,“商量好了去哪了?”
“還沒定呢,”司空青從床上下來,慢吞吞的收拾好自己,“吳松想去曲水流觞街56號,我跟符杭沒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
谷梁斐掃過符杭,符杭換衣服換了一半,露出精致的脊背,強有力的腰肌,随着符杭的動作,腰身伸展成姣好的形狀。
符杭換了一身休閑裝,淺色的上衣配上米黃色的褲子,顯得肩寬腿長腰窄,随着最後一件衣服的落下,符杭的身體被徹底蓋住,只餘下鮮亮的外套,襯着符杭更像是天生的衣服架子,谷梁青不得不承認,在美色一途上,符杭的确很有本錢。
“你們先商量着,我換個衣服。”谷梁斐松了松領帶,走到自己床鋪前。
“我們怎麽去啊?”符杭問道。
“走着去啊,”吳松回答,“難不成你還想八擡大轎擡你進去。”
“遠嗎?”符杭站在鞋櫃前,琢磨着穿哪雙鞋,“如果遠的話,我就穿雙寬松點的鞋。”
“不遠,”司空青回答,“就在武陵路上。”
符杭想了想,武陵路其實就是學校西門的路,出了西門就是,可武陵路前頭分別是武陵南路,武陵莊路,草原路。
“可我在這附近沒聽說過曲水流觞街啊?”符杭疑惑的問,“是在草原路的南面嗎?那還挺遠的啊。”
“不是,”司空青想了想,解釋道,“曲水流觞街在武陵南路與武陵莊路之間,在武陵路上。”
“不對啊,武陵南路與武陵莊路中間沒有路了啊。”
吳松點頭:“對啊,沒有路。”
“那曲水流觞街在哪裏?”符杭追問。
司空青:“在武陵南路與武陵莊路之間。”
……
兩個人陷入了死循環。
司空青聽了半天,還是不懂兩個人的交流哪裏出了問題,到底怎麽回事。
“符杭,”谷梁斐換了衣服,說道,“曲水流觞街56號是一家店,它不在曲水流觞街,它店名就叫曲水流觞街56號,我們有時候叫它曲水流觞街。”
符杭:???
為什麽要給一家店取名叫xx街啊!
谷梁斐道:“走吧。”
司空青慢吞吞的問道:“不需要預約嗎?”
“不用。”吳松迫不及待的跟在谷梁斐的身後,背着自己的書包,咧着嘴一路哼歌。
司空青反手帶上門。
三個人跟在谷梁斐身後出了門。
曲水流觞街56號的确不遠,就幾步路,隐在一家旅館大院內,裝修非常豪華,幾個人剛走到門口,立馬有人親自迎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将人引到水榭廳,又詢問是否需要什麽別的服務。
符杭來了興致:“都有什麽別的服務啊?”
“這——”服務員望了谷梁斐一眼,有些猶豫。畢竟武陵在線上已經傳遍了,谷梁斐瞧上了這還沒築基的小雜魚,在這種地方點別的服務,不太好吧。
谷梁斐倒是大大方方的:“菜單給他。”
“哎呀,點什麽菜單啊,”吳松一瞧兩人的架勢,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順勢将服務員遞過來的鑲了金邊的菜單扔在一旁,直接把話筒遞給符杭,“我們四個出來聚會的,點個果盤就行了,不需要別的特殊服務。”
“沒關系,”谷梁斐将金貴的菜單往符杭那推過去,“第一次來,熟悉一下。”
吳松不停的給符杭打眼色,無奈符杭與他不在一個頻道上,死活接受不了他的預警,像王的提線木偶一樣,乖順的接過了菜單。
“算了,不管你們了,”吳松見大勢已去,只能站起來,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假裝自己在玩游戲,省的待會兒他脾氣暴躁的王興趣來了,想玩多人行,再把他跟司空青扯進去,蒼天在上,他可不想爬武陵王的床,那簡直是世上最恐怖的噩夢。
吳松點開游戲系統,轉手招呼司空青,“司空青,快來跟我比一場,輸了的人真心話大冒險!”
“好啊,”司空青慢吞吞的站起來,“我們比精确度吧。”
“沒問題,”吳松答應的爽快,耳鑽在幽光的襯托下閃爍出獨特的光,吳松快速的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摩拳擦掌,“我可是音修,司空青你等着輸吧!”
随着吳松的動作,選定的屏幕上很快的出現了一片片飄落的葉子。
司空青只來得及慢吞吞的回了句:“我才不會輸的。”就不急不慢的投入到了比賽中。
司空青其實也是音修,吳松屬于音修中的歌修,但司空青屬于音修中的情修,嗯,也可以叫感修,誰知道具體叫什麽,反正修真界這麽多年,司空青是第一個看小說頓悟的,以至于出現這麽奇怪的引氣入體。
總而言之,司空青的音修就是利用話語讓人共感共情。有點像佛家的開口禪,但開口禪是說服,而情修是直接感染情緒,讓對方沾染自己的喜怒哀樂。
聽着挺牛逼,說白了也就是個輔助,鼓舞士氣的那種,跟吳松的歌修差的遠了。
歌修算是音修中最厲害的群體了,可攻可守,可單體可群擊。音修包括琴修,鼓修,簫修之類,幾乎沒有不借助外物的,一旦外物被毀,音修基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任人宰割了。但歌修沒有這種困擾,只要人還有一口氣,就有一副嗓子,絕地反殺那是相當的容易。
吳松拿着話筒,開始唱歌,每當音調在一個位置的時候,飄落的葉子便會碎掉,很快的,屏幕的地面上,便落了一地的碎葉子,非常好看。
司空青也緊随其後,每當他念出小說中的一段話時,聲音滿含着哀傷,對應的,整片屏幕的葉子仿佛心都碎掉,鋪了厚厚一層。
符杭到底不是真正引氣入體,哀傷的情緒沾染到他,薄唇的少年盯着金貴的菜單,半晌長嘆一口氣。
符杭嘆氣的聲音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起葛夏。
“沒有想玩的?”谷梁斐想了想,覺得符杭大概是無聊了,于是建議道,“不然你從菜單上挑個人,喊他來陪你喝酒?”
谷梁斐以為符杭嘆氣是玩不來這裏的游戲,于是避開了符杭的痛處,其實符杭只是被司空青感染了情緒。
說起來,曲水流觞街其實是一家鍛煉靈力使用的店鋪,比如吳松,他的音調可以精準到什麽程度,葉子就能夠碎成什麽程度。又比如司空青,他的情緒能夠到達什麽程度,他就能控制葉子碎成什麽程度。
谷梁斐之所以讓符杭點些別的,也是因為他知道,曲水流觞街的東西,沒有符杭能玩的。
符杭沒有靈力,又不是自己引氣入體,根本玩不了這些東西。
“啊,不用了,”符杭頂着谷梁斐關切的目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司空青此時的共情情緒已經轉變成尴尬,符杭便也沒來由的尴尬起來,“我自己待着就好,不用管我的。”符杭又四處打量一番,道“說起來,我也挺好奇的,修真界居然還有這種地方啊。”
“有啊,修真界比凡間會玩多了,”谷梁斐嗤笑一聲,司空青的情緒已經轉為了焦躁,谷梁斐掃過符杭焦躁的面容,哦了一聲,終于弄明白了事情的緣由,于是,谷梁斐站起身邀請符杭,聲音低沉,“他們這局還要很長時間才能結束,我帶你出去轉轉吧。”
“好啊,”符杭雖然有些焦躁,但對谷梁斐的邀請還是非常樂意配合的,符杭站起來,“我有點渴了,今天中午吃了幾只烤乳豬,這裏有賣飲料的嗎?”
“有,”谷梁斐站起身來,“我帶你過去。”
付賬的時候,符杭沒來得及看價錢,就被谷梁斐提前刷了卡。
符杭堅持要将錢打給谷梁斐,谷梁斐只搖了搖頭:“說好了是我請的。”
一大箱桃花酒搬到了水榭廳,谷梁斐又給符杭點了些凡間的飲料。
回去的時候,吳松跟司空青已經結束了一局,等到谷梁斐推門進去,吳松趕忙起身,接過飲料和桃花酒,開了桃花酒,又幫符杭開了一箱飲料。
谷梁斐半個人倚靠在軟皮沙發上,擺弄着手機,随手接過一瓶飲料喝了點。
符杭坐在谷梁斐身邊,猶豫了半天,或許昏暗的燈光給了符杭足夠的勇氣,于是符杭又開了頭,說起今天早上的事情。
“今天早上的事情謝謝你,昨晚我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麽樣啊?”
曲水流觞街為了營造氣氛,本就熄了燈,烏漆墨黑的一片,暗色下瞧不真切。
這會兒只聽着符杭的聲音,瞧不見那張辨識度極高的臉,谷梁斐忍不住又要将人認錯,他又灌了一口飲料,站起身:“我去趟衛生間。”
這擺明了是想讓符杭跟他一起去,想私下談。
“我跟你一起去。”符杭站起身,緊緊跟在谷梁斐身後。
衛生間內。
符杭有些緊張,他聽聞過有些人有奇怪的癖好,比如特意在廁所隔間做某些事情,據說外面有人進進出出更能刺激彼此的興趣,這麽想着,不知為何,視線一直忍不住偷偷掃過谷梁斐那邊。
符杭啧了聲,不服氣的望了望自己的尺寸,沒等傷感自己的男性尊嚴受挫,就忽然意識到一件非常恐怖的事--這麽大進去,不會血流成河嗎?
谷梁斐放完水,拉上拉鏈,系上扣子,洗了手,冷不防來了一句:“符杭,我有愛人的。”
谷梁斐說完這話就出去了。
符杭愣了下,臉上的薄暈褪下去,剩下一片慘白。
谷梁斐這是什麽意思。
起初以為自己偷窺被抓包,而後才意識到這是對自己早前提議的變相拒絕,符杭頓時臉上有些挂不住。
谷梁斐是不是早就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本來想冷處理,結果自己會錯了意,今天還做出不雅的舉動,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符杭握緊自己的雙拳,本來應該覺得松了口氣的,為何忽然有些失落。
——
谷梁斐在廁所等了半天,符杭終于從廁所走了出來。
“我很抱歉,”符杭說道,“昨晚我的行為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困擾,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去跟嫂子解釋。”
“沒事。”谷梁斐語氣平淡,“修真界比凡間更殘酷,低姿态只會讓你落入更殘酷的境地,對你的處境不會有任何的幫助。”
“我真心建議你,與其想這些邪門歪道,不如強大自己。”
符杭面上有些尴尬,帶着鼻音應了一聲。
☆、第 6 章
或許谷梁斐的話真的起了作用,又或許只是符杭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不妥。在接下來的幾天,二人默契的避開了這個話題,只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晚上。
符杭望着自己手中的課表,有點犯愁。
武陵大學采用上十天學歇一天的制度,第一學期基本就是理論課。
臨到寒假一共有十門課,其中核心通識課四門,公共通選課三門,專業必修課兩門,專業實驗課一門。
核心通識課包括煉氣期修煉基本方法與準則、煉氣期訓練技巧、煉氣期常見危險與規避,以及修真界常識選講。
專業必修課包括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