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準則,基礎藥草辨認。
專業實驗課,毋庸置疑,就是動手操作煉丹,名字叫做煉丹術實際操作。
這幾門課都用不着符杭自己選擇,他只要在特制的絲帛課表中點擊确認,就能夠輕而易舉的選課。
符杭犯愁的是公共通選課。
公共通選課比較寬泛,校方只做基本要求,但并不強制,正因為如此,符杭才不知道選什麽合适。
通選課大方向分為理論類與實戰類,每類又細分為作戰技法、步法、常見陷阱三小類,校方在公共通選課上要求每位學生必須選修與幾身不同的專業,跨院修滿三門。
打個比方,對于符杭來說,他是一個丹修,處在武陵學院的丹修院,他就必須跨院選修,比如去音修院、陣法院、符箓院,儒修院,畫修院。
“谷梁斐,你課表選完了嗎?”符杭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詢問,“可以借我看一眼嗎?”
“選完了,”谷梁斐擺弄着手機,并未将課表給他,只是反問道,“你在考慮選通選課?”
“嗯,”符杭應聲,“我拿不定主意,你通選課選了什麽啊?”
谷梁斐放下手機,這局英雄殺剛結束,谷梁斐打了個哈欠,有些慵懶,“我選的通選課你都不能選,不過我可以給你幾個建議。”
“什麽?”符杭一雙眼睛望着谷梁斐,非常專注認真的聽谷梁斐講話。
谷梁斐站起身,拿出自己的畫板,一面收拾一面打着哈欠。
“實戰類。逆境能夠激發人的潛力,如果你一直享受生活,你很難真正成長。”
“可我——”符杭咬着牙,“我沒有辦法——”
“打住,”谷梁斐截斷符杭的話,“我只給你我的建議,聽不聽随你。理論課沒有期末考試,只需要交上一份小論文,如果你以後想往理論型人才的道路上發展,你的确可以選擇理論課程,但我基于你本身的情況,還是建議你選擇實戰型。”
Advertisement
谷梁斐說完這些話,就帶上耳機開始畫畫了。
符杭唔了一聲,又試圖尋求吳松與司空青的幫助。
吳松搖了搖頭:“我建議你聽王的。”
司空青啧了一聲,慢吞吞的說了句:“我愛莫能助。我們只有強制課程,沒有通識課。我們倒是可以一起去上煉氣期的課程。”
符杭應了,又盯着課表看了半天,最後到底是沒有選擇實戰型課程。
實戰型課程必定需要大量的靈力做基礎,他一個靠着弄虛作假進入修真界的人,選擇實戰類課程只能讓他自己暴露的更快。相比之下,理論型課程倒是簡單的多。
谷梁斐知道後也只是啧了一聲,繼續畫他的板繪,什麽都沒有多說。
————
第二天,谷梁斐起床的時候,符杭已經走了。
吳松需要練嗓子,一大清早就走了,而符杭跟司空青的課程在今天早上第一大節,兩個人一起出的門。
等到谷梁斐起床的時候,寝室中只剩下他一個人。
谷梁斐對着鏡子嘆了口氣,扯了一個假笑,關閉了手機。
——
符杭一大早起床,收拾齊整,出門吃了早飯,又晨練了一會兒,聽司空青聲情并茂的念了一段小說,掐着點慢悠悠的往教室走去。
教室裏來了不少人,符杭撿了一個位置,挨着走廊坐下,打開手機,有些無聊的點開跳一跳。
小火柴人在屏幕上跳來跳去,沒一會兒就破了五百。
司空青興致勃勃的下載了最新版本的微信,也跟着玩起了跳一跳。
可惜司空青是一個手殘,小火柴人總是死在3上,氣的司空青最後把小火柴人當成憤怒的小鳥,biu的一聲射向高空。
符杭實在看不下去,教了司空青幾個要點,司空青這才擺脫了個位數,往十位數上進步了。
又過了大約六分鐘,上課的老師終于慢悠悠的來了。
符杭關掉了跳一跳,此時他已經一千多分了,結果彈出來的頁面提示他,前一名竟然是青澀待盛夏。
這就不能忍了。
符杭瞧了一眼谷梁斐的分數,比他多了幾百分,符杭自己在心中盤算了一下,覺得不是難以超越,于是重新開了一局。
今天的課程講的是煉氣期修煉基本方法與準則,老師穿着一身職業西裝,白色的上衣,白色的短裙,襯着短頭發的女老師非常幹練。
老師來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分發書籍。
符杭懶得起身,剛想讓司空青幫忙代領,話還沒說出口,老師就指揮着書籍到了大家的面前。
一本本的書飛到了選了該門課程的同學面前,輕柔的落在書桌前,未曾發出一絲聲響。符杭掃了一眼題目,盤算着還有十分鐘自己就能超越谷梁斐,于是更加專注的玩起跳一跳。
老師還在上面講着新學期的注意事項,考核的方式方法,符杭的拇指按住方塊,又松開,小人跳起又落下。
司空青興致勃勃的翻開書籍,開開心心的翻看下去。
直到老師終于忍不下去,點名讓符杭起來讀課文。
符杭:??
目瞪口呆的符杭在司空青的提示下翻開課本,翻到老師講的那一頁。
一個個的文字大如鬥,可他半個都不認識。
符杭當場就懵了。
他除了知道這是古漢字之外,還瞬間想明白了為什麽入學考試要用小篆。
因為課本就是小篆啊!
符杭心中頓時有千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每一匹都在心中大聲吶喊,官方語言為什麽會是小篆?!
這都21世紀了,你們為什麽還活在秦朝的小篆中!
可怕。
等,等一下。
符杭忽然頓悟了一個道理。
谷梁斐昨晚不讓他選理論型課程是有原因的!
如果官方語言真的是小篆,那是不是所有的理論課程,課本都是小篆?!
期末還要交小論文,他是得有多慘啊!
我錯了,我冤枉谷梁斐的一片好心了,我不應該選理論課程的。
符杭被迫站了一節課,非常丢人。
這節課就在符杭的丢人中結束了,課程結束後,司空青恨鐵不成鋼的望着符杭,語氣都加快了:“我都提示你頁碼了,你怎麽還傻站着!你不知道這個老師的課程有平時分的嗎?!”
“我,我這不是不認識小篆嗎,你也知道,我從凡間來的,我們通用文字是簡體漢字,”符杭頓了下,問道,“司空,這裏有字典什麽的嗎?我得學一下小篆。”
司空青非常奇怪的看了符杭一眼:“你怎麽可能不認識小篆?引氣入體的時候,大家都會自動接受小篆啊。”
“我,我,”符杭尴尬的笑了笑,“我這不是在引氣入體的時候走神了嗎。”
司空青詫異的眼神更甚,怎麽可能在引氣入體的時候走神,又不是合歡宗的雙休功法。但想了想昨天晚上谷梁斐的态度,一種非常詭異的假設在司空青的腦海中形成,如果說符杭是靠着那種手段引氣入體的,那在關鍵時刻走神,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畢竟,傳說谷梁斐的床非常的不好上。命都能丢半條。
這樣一想,司空青也沒多說什麽,只點頭道:“明天我整理一份文字給你。”
符杭愉快的應了,絲毫沒注意到司空青泛着同情的目光。
有了司空青版字典,符杭終于擺脫了文盲的頭銜,勉強能夠認得幾個字,漸漸的可以自己記筆記。
前路非常艱難,但打開了一扇門,逐漸有了前進的方向,符杭便也有了為之奮鬥的動力。
谷梁斐幹掉最後一個敵人,關閉了秘境求生的游戲界面,望了眼奮筆疾書的符杭,搖了搖頭,心想,“他還挺用功的。”
那日,符杭與司空青的對話沒有避諱他人,因此,不少人都知道了符杭根本不認識小篆,更是在引氣入體的那一刻走神,修真界的人詫異之餘,基本都與司空青想到了一處,再加上之前武陵在線謠傳的“不可招惹的大能疑似瞧上了小雜魚”,有關谷梁斐與符杭的謠言在學校中傳的遍地都是。
谷梁斐沒有澄清,也沒有幹預,他喜歡看符杭充滿希望的目光,喜歡看符杭生機勃勃的模樣,仿佛那溫暖能夠照亮他的絕望,讓他從黑沼澤中勉強露出一角,聞一聞新鮮土壤的味道。
——
☆、第 7 章
每次收到葛夏的微信,谷梁斐都深深覺得,自己陷在了絕望的黑沼澤,越掙紮越痛苦,深深的沉在沼澤的底部,這輩子都再也走不出來。
葛夏當然沒有在三天內回來,他根本就沒有回來。
谷梁斐已經麻木了。
有時候,明知道葛夏在騙他,谷梁斐還是忍不住相信,之後受傷害。最後還被迫自己遺忘一切,說服自己相信葛夏各種拙劣的借口。
谷梁斐删掉了葛夏的對話,取消了葛夏的置頂。
青澀的心動并不是說忘就能忘記的,谷梁斐又何嘗不想走出這片讓人絕望的沼澤,但每當他邁步往前,葛夏總是會精準的抓住他,再将他拖回整片泥淖。
葛夏太了解他了。
真的太了解他了。
谷梁斐嘆了口氣,不管葛夏這次新找的借口是什麽,谷梁斐都不打算再看了。他給葛夏轉賬之後,直接拉進黑名單,做完這一切後,下拉微信,進入了游戲頁面。
他最近發現了一個微信小游戲,叫跳一跳。
這個游戲非常放空自我,玩的時候什麽都不用想,只按住小方塊,再放手,小火柴人就能去他該去的地方,騰空的感覺如此美妙,仿佛自己的心也跟着起跳,有那麽幾秒鐘能夠徹底的脫離黑沼澤,脫離束縛,放空自我。
這個游戲他能玩一晚上。
谷梁斐按住小方塊,有時候也會想,自己與葛夏,其實也是方塊與小火柴人。一個施加壓力,另一個反彈壓力,只看誰比誰先崩潰,誰比誰先撤離。
這是一場注定不會贏的戰役。
谷梁斐必定一敗塗地,所以葛夏才能如同小火柴人般,将他的一片真心踩了又踩,借着自己的真心一路騰飛,從凡人成為修士,從築基進入金丹,從國內進入國際,在法國樂不思蜀,自此不歸。
小火柴人踩在中心,發出悅耳的聲響,似乎小方塊在慶祝,慶祝這短暫又漫長的接觸,慶祝小火柴人終于找到了他的一片真心,谷梁斐想,至少在接觸的那一瞬間,小方塊是開心的,哪怕小方塊知道,自己終将成為小火柴人的墊腳石,成為那些回不去的過往,小方塊也是開心的。
正如他自己。
愛的如此沒有自我。
明知道葛夏的花言巧語不過是為了功名利祿,他也寧願成為葛夏路上的踏板,助葛夏一路騰飛。
多可笑啊。
谷梁斐知道自己應該放手,但他做不到。
正如他對符杭所言,雖然葛夏從未松口,但他一直認為自己是有愛人的。
他單方面的認為葛夏是自己的愛人。
太可笑了。
小火柴人越過一個又一個的小方塊,最終停在一家大型超市中,等待幾秒,出現了額外的加分。
葛夏是不是也如此,因為誰能夠多給一點利益,葛夏便在此駐足,多待一會兒,為了那少奮鬥的幾十個方塊。
谷梁斐譏笑着自己,葛夏願意哄自己,願意待在自己身邊十幾年,是不是也知道,只要在此駐足,多呆一會兒,便能少奮鬥幾十年,獲得他人這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地位與榮耀。
太可笑了。
真是太可笑了。
谷梁斐操縱小火柴人在空中花式翻滾,最終穩穩停靠在下一個方塊的中心。
從什麽時候開始,葛夏的目标越來越清晰,從那個溫暖善良的鄰家男孩兒,變成了現在這副唯利是圖滿嘴謊話的渣滓模樣。
葛夏是不是篤定,不論什麽時候,我都會讓他穩穩停在自己的心尖上,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
小火柴人又踩在一個方塊上,谷梁斐想,這樣一個人渣,我到底喜歡他什麽呢。
真是太可笑了。
情之為情,心甘情願,哪怕被欺騙被欺瞞,都舍不得放手。沒有理由。
沒有理由。
谷梁斐扔了手機,手一滑,退出了游戲。
真是太可笑了。
情感對于人類如此的重要,卻沒有任何的理由。
理智與情感的碰撞,未必總是理智占據上風。每段關系的開始由情感控制,但終結卻由理智決斷。
這個道理谷梁斐懂,但他舍不得讓理智做決定。
他舍不得放手。
于是,他沉浸在絕望的黑沼澤中,日複一日,漸漸窒息。
谷梁斐蓋住眼睛,最後一次。
讓情感放縱最後一次。
——
第二天,符杭興致勃勃的點開跳一跳,嘿嘿嘿的打算看看自己的排名,沒想到青澀待盛夏竟然又比他多了幾百分。
不能忍。
一個凡間的小游戲,不能讓修士占了上風,這不是明擺着丢他們凡人的臉嗎?
符杭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着數據,終于超過了谷梁斐,比谷梁斐多一分的記錄穩穩當當的壓在青澀待盛夏的前頭。
符杭非常自豪。
——
谷梁斐最近心情不好,每日沉溺在跳一跳中無法自拔。
幾天之後,谷梁斐發現了比較微妙的一件事,救我狗命這個倒黴玩意每天都壓他一分。
狗日的玩意兒,谷梁斐啧了一聲,重新點開跳一跳。
不能讓一個冒牌的煉氣期小雜魚壓一頭。
忒丢元嬰老祖的臉。
——
符杭上着課呢,一刷新跳一跳,發現紀錄又變了。
符杭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這不可能啊,谷梁斐這個少女心爆棚的中二少年每天只有晚上才玩啊,這大白天的怎麽可能刷新出新的記錄。
谷梁斐的新紀錄穩穩的壓了符杭1分。
不能忍。
符杭打開跳一跳,繼續打破谷梁斐的記錄。
中午飯的時候,符杭終于反超了谷梁斐,照舊多了一分。
——
谷梁斐下午打開微信的時候,接連陰了幾天的臉,終于有了點笑模樣。
大約一個小時,谷梁斐超越了符杭。
符杭又一分反超。
——
晚上,還差兩分鐘到第二天。
吳松今晚沒回來,估計出去練嗓子了。
司空青躺在宿舍的床上看小說,手機屏幕靜靜的反光。
“媽的,符杭你怎麽這麽狗,”谷梁斐忍不住笑罵他,“每次就超我一分,你故意的吧。”
符杭啧了一聲,細長眉微挑:“你不也一樣?你今天反超了我10次,我只超了你9次。到底誰狗?”
“你。”谷梁斐語氣堅定,不容拒絕。
“好好好,我,”符杭一邊按着小方塊,一邊妥協道,“我狗,我狗,少女心爆棚的中二少年。”
司空青有些不太能直視,豎起耳朵靜靜聽八卦。
修真界敢罵谷梁斐的人,估計也就這麽一個了。
少女心爆棚的中二少年,這也太6了。
這幾個字裏,谷梁斐可能就跟爆有關系,那還得是爆頭。
司空青屏住呼吸,仔細盤算萬一打起來,幫誰比較合适,符杭就算爬上了谷梁斐的床,也不能這麽嚣張啊。司空青琢磨了一會兒,又覺得幫誰都不對,人家那啥床頭打架的,他摻和什麽,索性打算形勢不對撒腿就跑。
沒想到谷梁斐壓根不在意,只笑了聲,“還挺好聽。”
“什麽?”符杭愣了下,“這名號不好聽啊。”
“我說你聲音,”谷梁斐笑着搖頭,“你聲音挺好聽的,我以前都沒注意。”
夜幕的遮蓋下,符杭不自覺扯了笑,眉眼透出一股歡喜,似自內心,似自肺腑。
谷梁斐關了手機,與符杭說了晚安,聲音中帶着笑意,又帶着幾分溫暖。
“晚安。”谷梁斐回的很快。
沒多久,武陵在線上有了一篇稿子。
#武陵在線#本報特約記者訊#
開學第一課上,某位小雜魚公開表示自己引氣入體時未曾集中注意力,因此不認識小篆。
這簡直可以成為年度最佳笑話,除非小雜魚當真是被大能在床上帶入了道,否則絕不會出現引氣入體不認識小篆的情況。大家紛紛對某位不可直呼姓名的大能與小雜魚的關系非常好奇,今日,筆者親自驗證了這個消息的正确性。
該大能疑似與該雜魚關系匪淺,曾主動與小雜魚互道晚安,甚至與小雜魚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筆者估計該小雜魚在入學考試中一舉奪冠大出風頭,與該位大能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筆者更有理由懷疑,該小雜魚在第二學期非常有可能直接拜入大能門下。
衆所周知,大能雖然挂名在武陵大學,但從未正式開山收徒,不知道該位寵兒能否打破零記錄,成為大能開宗立派的第一位弟子。這對我們倒是一個好消息了。畢竟大家都知道,該位大能除了修劍,在法修上也有着非常重大的建樹,比如破基丹,又比如校方現在使用的陣法,以及貼在禁地上的符箓,全都出自大能之手。就連音修,大能都有所涉獵。
(說句題外話,其實筆者一直好奇,大能來學校到底是幹什麽的啊,咱們修真界也沒有什麽必須拿的證書啊,大能都這麽厲害了,還來學什麽啊。難不成真的是陪小雜魚來上學的,來陪讀的?)
此外,讓人詫異的是,大能與小雜魚的事情公布這麽久,素來以嫉妒聞名修真界的大能女朋友為何至今沒有動靜?不少人對大能不知名的女朋友表示萬分的同情,甚至有人認為,大能與他的神秘女友也将迎來傳說中的七年之癢。
在筆者看來,這是完全不存在的情況。
筆者曾有幸在若幹年前聽過大能的女朋友的聲音,筆者不得不遺憾的透露一點消息,國民大嫂的聲音與小雜魚非常相似,非常非常的相似,以至于筆者第一次看見小雜魚時,非常篤定對方就是大能的神秘女友。
頂着大能女朋友名頭的人,一直都是男性。筆者不方便到底在何處聽過大能女朋友的聲音,總而言之,大能喜歡男性這件事情已經板上釘釘。據筆者所知,不少家族已經明着暗着往大能寝室塞少年了。
畢竟,大能的威名大家早有耳聞,有意向的貌美男性,或家中有适齡少年的家族均可以一試。該大能手中露出的一點點資源,足夠我等窮苦的修二代修三代一舉跨過築基期。
☆、第 8 章
這篇稿子,将谷梁斐與符杭的關系推上了頂峰,幾乎官方蓋章了符杭與谷梁斐不同尋常的關系。極為罕見的,所謂的“谷梁斐的女朋友”并未出面反駁。
葛夏當然沒有反駁,谷梁斐拉黑他這件事讓他慌亂了。
随着微信的拉黑,谷梁斐的電話也打不通。葛夏終于意識到,谷梁斐被他惹毛了。
自從葛夏意識到谷梁斐對他的感情,他便若即若離的掌控着谷梁斐的生活,幹擾谷梁斐的正常節奏,他與谷梁斐有過争吵,也有過争執,但谷梁斐從未拉黑過他。這讓葛夏潛意識中以為,谷梁斐是絕對安全的,不論他對谷梁斐做什麽,谷梁斐都不會生氣,不會拉黑,不會想跟他絕交。
但是現在,事情的發展打破了葛夏的預期,也超出了葛夏的想象。
——
符杭的聲音與葛夏其實有些差別,時間久了,谷梁斐逐漸發現,符杭的聲音偏低沉,葛夏的聲音偏飛揚,其實并不一樣。
符杭還在繼續學習他的小篆,努力的記着煉氣期修煉要點的筆記,哪怕課程跟不上總被同學欺負排擠,符杭也照舊笑嘻嘻的,毫不放在心上,順路還能玩玩跳一跳。
谷梁斐偶爾也好奇,是什麽讓符杭一直如此陽光。
若是換了他被如此欺辱,早就拔劍相向,刀劍底下見真章了。這麽多年,對方墳頭的草怕都要三丈高,如何還能繼續活蹦亂跳。
符杭卻能一直以德報怨,笑嘻嘻的毫不計較,實在讓谷梁斐不得不佩服。
谷梁斐早前就是暴脾氣,不過他娘當年管的嚴,一直沒給他犯錯的機會。
後來,他母親出了事,谷梁斐不就一怒之下滅了自己滿門麽。
谷梁斐一直都是那個谷梁斐,只是早前心甘情願的被母親約束,後來為了葛夏修身養性,轉了丹修。
--
縱使谷梁斐與符杭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也并不妨礙別的學生與老師找符杭的麻煩。
符杭能力低微,本事又不大,自然只有被欺負的份。
但這人渾然不在意似的,照舊念他的書,記他的筆記。脊背挺的又直又漂亮。
谷梁斐已經是元嬰期劍修,金丹期丹修,築基期畫修,根本不需要去上煉氣期通識課,但他還是去聽了幾節,坐在教室最後頭,望着符杭挺的漂漂亮亮的脊梁,支開了畫板,有點手癢。
武陵在線猜錯了,谷梁斐真的是來上學的,說出來有點丢人,谷梁斐身為谷梁家的人,在丹青一途上毫無建樹,進展相當的糊塗。這一點,對于任何一個谷梁家的人來說,都是致命的。何況,谷梁斐還是谷梁家的當家人。
沒有丹青技藝的谷梁人,如同沒有獠牙的獅子,讓人聽了都只覺得好笑。
但這就是事實,非常不幸的事實。
谷梁斐身為谷梁家僅存的一個大活人,他沒有一絲一毫的丹青天賦。倒不是說他不會作畫,事實上他很小的時候就被母親送去了繪畫班,掌握了很多的繪畫技巧,但用專業的術語來講,谷梁斐的畫作少了一點靈氣。
這對普通人來講,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但對于一位丹青修士來講卻是致命的。
沒有靈氣的畫作,在戰場上就是一張廢紙。
谷梁斐來武陵大學,一方面是因為武陵大學的特殊性,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谷梁家的特殊性。
谷梁斐繼承了谷梁家族,因此知道了很多并不外傳的秘密。
比如武陵一族的寶藏。
武陵族,包括武陵族旗下的武陵大學,都隸屬于谷梁家。正因為如此,每一代谷梁家的族長年少時都會擔任武陵大學的客座教授,待到年長,便将少族長送來繼續擔任這一職位。
谷梁斐就比較倒黴,也算是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他屠戮了谷梁滿門,怎麽至于淪落到自己被迫待在武陵大學這麽久。
武陵二字聽上去很普通,與武漢大約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但若是仔細考究,武陵二字起源神秘,史上并無确切記載,更無明确地點,似乎只在民間流傳中,口口相傳。但總有走運的人,誤打誤撞闖入武陵,得以一窺仙貌。
自古以來,求仙問道者不計其數,但真正記載過有世外高人的,只有一個地點——武陵。
黃庭堅的《水調歌頭》曾說過,“瑤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
且不論武陵溪上到底是否桃花無數,枝上又會否有黃鹂。世人總将靈芝仙草谪仙問道與武陵聯系在一起,這并不是空穴來風。
武陵一族的确掌握着一個大秘密,毫不誇張的講,一旦武陵至寶現世,天下必将大亂。
——
谷梁斐的筆尖在畫板上快速移動着,勾勒出一個挺立的背影,發出刷刷聲響。
谷梁斐屠戮了谷梁家滿門,打破了三足鼎立的局面,更是破壞了協議中一直守護至寶的規矩,按理說應該被制裁,但上面的人卻壓下了這個決定,只大力扶持谷梁斐。
其中固然有各大勢力的全方位考量,但最重要的,還是上面的人對谷梁斐心狠手辣程度的懼怕。
這份懼怕可以護谷梁斐一時平安,卻護不得他一世。谷梁斐一日無法掌握丹青術,就一日無法破解谷梁家的禁制,危險也便多了一分。
當務之急,便是快速的掌握丹青技藝。
--
谷梁斐在素描。
符杭的頭發有點翹,谷梁斐唔了一聲,快速的勾勒出符杭翹起的那一撮頭發,想了想,又在立起的那根頭發上面蓋了一頂小帽子,做出頭發鋒利的頂穿了帽子的假象,意外的有點萌。
谷梁斐琢磨了半天,上色的時候給符杭塗了一頂綠色的帽子。
符杭戴綠帽子還挺可愛的。
谷梁斐又在旁邊配了幾片飄落的綠葉,畫了幾縷風。
畫完之後,谷梁斐自己望着畫板率先笑了。沒一會兒,谷梁斐詫異的發現,這卷畫紙竟然有了靈氣。
谷梁斐實在太過吃驚,他已經有足足五年未曾創作出像樣的作品了,他甚至已經懷疑自己根本沒有丹青天賦,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與各方勢力打一場硬仗,拼着自己性命不要也得護着寶藏。
但此時此刻,事情似乎出現了轉機,困死的局出現了一絲生機。
——
符杭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谷梁斐眼中的移動畫庫,只照舊該吃吃該睡睡,遇見不會的題目還來問谷梁斐。
值得一提的是,符杭抓住選課的尾巴,踩在最後一天換了新的課表,選修了實戰課。
符杭自打走出宿舍,寸步不離谷梁斐,像一條小尾巴一樣,緊緊跟在谷梁斐的身後,堅決不離開一分一秒。
實戰課的規則很簡單,不同學院的人根據彼此的選擇匹配,打敗對方則獲勝。修真界什麽都缺,就是丹藥不缺,只要留一口氣,人就一定能救回來。
實戰課的老師一般都比較簡單粗暴。
“這學期有不少一年級新生選課,我懶得給你們熟悉規則,所以,”中年男人站在高臺上,宣布上課規則,“這節課的組合必須高低年級一起,”
“憑什麽。”底下的高年級生們一片哀嚎,“這不公平。”
“報告老師,我們能不能直接幹掉自己分到的低年級,反正只要贏就行了嘛。”
老師絲毫不受幹擾,繼續在高臺上講述規則,“對戰過程中,被擊重傷的人員将被迫離開——”
符杭下意識的朝谷梁斐望去,“你幾年級?”
谷梁斐劃過屏幕,挂斷了一個電話。符杭眼尖的發現,屏幕上閃爍着葛夏二字。谷梁斐扣過手機,轉頭問:“想跟我組隊?”
符杭收回視線,嗯了一聲,想了想又追問:“不可以嗎?”
“可以,”谷梁斐将手機解鎖,遞給符杭,“那得快點選。”
符杭不明所以的望着谷梁斐。谷梁斐挑了挑眉毛,示意聽老師繼續講。
老師繼續宣布了規則:“低年級的同學的照片以及簡介會被上傳到系統,高年級的同學可以選擇一個加以保護,請高年級的同學們注意,每一位都必須選擇一名低年級的進行保護:如果對戰過程中,低年級的同學先一步出局,你們也會被傳送;所以,盡你們最大的努力保護身邊的人。”
“至于場地,”中年老師說道,“所有人公用一個場地,分組完畢後,你們将拿到一張卡,卡片上記載了你們自己的信息。出局後卡片随機掉落,收集卡片有額外加分。當然,如果你被擊中,你收集的卡片也會随機掉落,所以,這節課最重要的實踐點,是生存。如何避開攻擊,躲避不同學院的人的偷襲,保護隊友不被偷襲,對于低年級的人來講,差別懸殊時如何生存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對于高年級來講,如何肩負起隊長的職責,乃是今天的課題。實踐結束後,每人根據今天的體驗,寫一篇不少于5000字的報告,作為期末考試的三分之一。”
“下面我宣布,實踐課程,正式開始!”
來不及抱怨5000字的作業,符杭屏氣凝神的握着谷梁斐的手機,如臨大敵,只等着系統頁面一刷新,立馬開搶。
他一定要緊緊的抱住谷梁斐的大腿,堅決不動搖。
谷梁斐并不在意符杭的小動作,對高年級來說,低年級的能力或高或低都沒有什麽區別,煉氣期與築基期的差別,不是些微技巧能夠填平的,因此,對高年級來說,不論選了誰,基本都是拖累。
谷梁斐的畫筆落在畫板上,掃過陰影,劃分明暗,他視線從符杭的目光下移,落在緊繃身軀上,又落在蓄勢待發的雙手。
符杭的手指修長,白白嫩嫩的,跟這個人的性格毫不相像。
谷梁斐想着,忍不住在畫好的符杭白嫩的手指上添了幾片嫩葉,新綠的葉子從符杭的手上冒出頭,顫巍巍的望着這新奇的世界。
希望。
符杭總是充滿希望,不論是什麽時候,都不曾忘記繼續成長。
谷梁斐掃過畫中緩慢開花的嫩葉,心中有些詫異。
畫修者,畫有靈,方為修。
--
與此同時,符杭緊繃的雙手飛快的點在屏幕上,劃過一頁頁的資料,試圖在一堆資料中迅速的找到自己的那張。
“系統的介紹出來了?”谷梁斐掃過符杭,放下畫筆,探頭望了一眼手機屏幕。
姓名:符杭
實踐門類:丹修
單項等級:引氣入體
單項戰鬥力:0
綜合評分:0
系統評價:一無是處的廢物
“這評價挺中肯啊,小廢物,”谷梁斐的聲音忽然從符杭耳邊傳過來,吓得符杭差點丢了手機,好巧不巧的,谷梁斐手機上忽然顯示一個未接來電,符杭手一抖,直接按了紅色的按鍵,挂斷了。
“抱歉,”符杭啧了一聲,将手機遞給谷梁斐,“我不小心挂了你的電話,抱歉。”
“沒事,”谷梁斐瞄了一眼手機來電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