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期許
期許
殘月懸挂,夜下烏雲密布。
睡夢中的餘瑤突然被外面一道響聲驚醒,她猛的坐起身,赤腳落地,點亮燭燈。
站在屋中細聽,又一道,像是撞擊聲。她穿上鞋子,端起燭臺出去,聲音是從宮外傳來的,她将燭臺放在地上,打開宮門。
走出去後,她舉高燭臺左右張望。
突然,一道黑影竄過,她的口鼻被人捂住,手中燭臺掉落地上,拉住斷裂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燈芯滅。
餘瑤掙紮,不知捂住她口鼻的帕子沾染着什麽味道,她不斷吸入,片刻昏迷過去,暈在黑衣人懷中。
随即,她被扛上肩頭,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起夜的宮人看到宮門敞開,睡意朦胧的嘀咕了一聲,走過去,“誰把門打開了?”
正準備關上宮門,掃到地上的燭臺,瞬間睡意去了一半,又瞥見地上的蠟燭,心頭一驚,随即往裏跑,“落月姑姑,姑姑。”
落月被吵醒,帶着起床氣,拉開門,“大晚上的嚷嚷什麽?”
“不是。”小太監急的話都說不清楚。
落月随着出去看,瞥見地上的燭臺,正是主子房間裏的。她趕緊去敲門,沒人回應,直接開了門,裏面沒人,心頭一震,立即吩咐,“快去告訴皇上。”
顧遠骁風塵仆仆、衣衫微亂,一看就是爬起就趕來,眉頭緊鎖立即吩咐人去找。
黑壓壓的夜籠罩在上空,整排破舊的房子顯得更加寂寥。
餘瑤像是被什麽刺痛一般,猛然醒來,周圍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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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夜色不好,就連一絲月光也沒有。
她掙紮了一下,發現手腳被捆綁住,嘴巴也被塞|住。随即她聞到一股難聞、刺鼻的味道,彌漫在她四周。
越聞越不對勁,餘瑤沒猜出是什麽。等到她已經吸入很多時,腦袋昏昏沉沉,她意識到她周圍彌漫的是毒氣,這種毒氣基本沒人用,要用也是在暗藏秘密的密道或者是有重要機密的地方。
繩子綁的很緊,她越掙紮越覺得渾身無力,索性放棄。
莫非她就要被毒死在這裏?
四周漆黑,她也找不到這毒氣是從哪個地方灌入的。算了,她應該會被毒死在這裏吧!
她味道還有發黴的氣味,這裏應該是無人居住的地方。
刺鼻的氣味不停往餘瑤鼻中灌,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渙散,混混沌沌的,撐不住昏倒在冰冷的地上,
天際邊緣已經綻開光芒,絲絲縷縷的。
去找的人還未找到,顧遠骁已經按耐不住,起身便往外走。
一群宮人趕緊跟上去,徐德全跑上前掌燈,“陛下,天黑,您慢點。”
顧遠骁腿長,步伐極快,身後的宮人幾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
幾隊搜尋的人彙合,董承恩道:“沒找到。”
“全部都搜了嗎?”
董承恩沉思了一會兒,立即道:“還有一處。”
顧遠骁眼眸一沉,往那一處去。
破舊的廢屋,董承恩一腳把門踢開,濃郁刺鼻的味道猛然竄傳來,董承恩趕緊捂住口鼻。
随即,他将火把舉高,明晃晃的火光照在地上的人身上。
“皇上,思安公主在這。”
顧遠骁一聽就要沖進去,董承恩攔住,“有不明氣味,讓臣去。”
顧遠骁撇開他的手,徑直進去,心疼的将倒在冰涼地上的人抱起來。
一步一步往外走,明亮的火把照在顧遠骁懷中人身上,已是面色蒼白,只聽顧遠骁冷聲下令,“徹查此事。”
餘瑤從混沌之中醒來,渾身無力,睜眼望着頭頂,黃色的紗罩,并不是未央宮。
她試着撐起身子,雙臂無力,又落了下來,躺在柔軟的床上。
“醒了?”
她轉頭,看到顧遠骁走過來,順勢坐在床邊。
“你找到我的?”
“好些了嗎?”顧遠骁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太醫給你看過,身體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餘瑤點點頭,明亮的眸子望着透頂。
“這段時間就先住這裏。”
餘瑤一怔,錯愕的目光看着顧遠骁。
顧遠骁猜到她在想什麽,輕笑一聲,“怕朕對你圖謀不軌?”
“那倒不是。”人在屋檐下,遲早要被宰割,“只是覺得不太好。”
“在抓到人之前,都住這裏。朕不想大晚上還去找人。”
餘瑤撇撇嘴巴,行吧!她就勉為其難接受,看在他辛苦找自己的份上。
廣陽宮
佟言坐在菱鏡前描眉,紅唇微勾,精心裝扮似乎是要見什麽人。
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宮門口傳來高唱聲,“皇上駕到。”
佟言盈盈一笑,放下手中的眉筆,起身出去迎接,“臣妾參見皇上。”
顧遠骁冷冷從她身邊走過,目光絲毫沒落在她身上,她的一番打扮自然也沒落入顧遠骁眼中。
佟言起身,沉了一口氣,轉身看到顧遠骁坐在椅子上。
“翠娥,上茶。”
“是。”
“貴妃沒什麽話要同朕說?”顧遠骁聲音極為冷冽,如同寒冬冰窖。
佟言淺淺一笑,“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把人帶上來。”
董承恩将人帶上來,佟言面色震驚,很快恢複淡定。
“說說吧!你都做了什麽?”
“皇上饒命,一切都是佟貴妃指使小人做的,她讓小人把未央宮的主子丢到廢棄的房屋裏,之後的事情小的都不知道。”
“帶下去。”
顧遠骁冷漠的目光落在佟言身上,“朕本以為你會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佟言冷笑一聲,“眼睜睜看着自己爹死去?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丈夫被別的女人搶去?”
“我有想過,如果我爹能走,我會接納東洲公主,可偏偏是她毀了這一切。”佟言無聲哭訴,心底撕心裂肺成一片碎渣。
她知道自己完了,顧遠骁不會放過她傷害他愛的女人。
可,她已經無所謂,踏出那一步,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是五馬分屍她也不會退縮。
顧遠骁沉冷的看着她,片刻後起身,“既然你已經承認就好好在這廣陽宮裏反思。”
說罷,他邁着穩健的步伐離開。
“顧遠骁。”淚水已經布滿佟言的臉龐,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顧遠骁眉頭微皺,并未回頭。
“我佟言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愛上你。”
因為她的愛葬送了整個家族,爹知道她愛顧遠骁,用靜太妃來威脅,她是如願了,卻搭上了父親和整個佟家。
長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佟言癱軟坐地,半截身子匍匐地上,淚水彙聚成一團。
佟丞相被抄家處死,事情算告一段落。
佟言雖安然住在廣陽宮,可那裏如同冷宮不無區別,唯一的是她還是自由身,宮中随意走動,人人還要尊她一聲貴妃娘娘。
而佟太後在這件事情當中,從始至終沒有站出來為佟丞相、佟家說過一句話,反倒是指責他們白眼狼,不厚道。把所有的事情與自己撇的一幹二淨,眼下失去佟丞相的幫護,朝中的大臣也看得清形勢,就算想再掌權,也要看有沒有人聽,畢竟顧遠骁年輕、能力日漸顯露
佟太後已是年過半百的老人,再怎樣也掀不起大浪。
天氣已經進入夏末,但還是耐不住毒辣太陽的煩悶。
餘瑤躺在搖椅上想事情,像是想不明白,又像是很多事情堵在一起。
“公主。”娟兒從外跑進來,徹底将餘瑤的思路打亂。
她有些煩躁的瞪她一眼,“什麽事情急急躁躁的。”
“奴婢聽到消息皇上在朝堂上親口說要迎娶你。”娟兒高興,那她們就不用名不正言不順的住在這裏。
反正瞧着公主東洲是不會回去的,皇上對公主也好,在這裏很好。
餘瑤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只是淡淡的說了一聲,“哦。”
“公主,難道你不高興?”娟兒蹲在她身邊,眼巴巴的看着她。
餘瑤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境如何?
顧遠骁要迎娶餘瑤的事情只有極少的人反對,佟太後也沒有阻止,少數的聲音肯定抵不過大多數人。
餘瑤也在反複問自己,其實她有答案了,她是願意嫁給顧遠骁的。
然而,當你以為幸福到來時,卻總有事情橫在中間。
夜深,皓月當空,光陰灑下。
餘瑤再一次失眠,反反複複睡不着,索性爬起來,披上件衣服走了屋子,走到院中坐下。
她來北燕已快三個月,這三個月她從未去了解過東洲的消息。
可偏偏嘴角她卻老是回憶起在東洲的事情,許是顧遠骁要迎娶自己的緣故吧!
她一直以為自己會風風光光從東洲出嫁,母後會為她準備嫁妝,父王會為她祝福,可真到了這一步,卻什麽都沒有,幻想都是徒勞。
餘瑤雙手擱在膝蓋上,下巴靠在上面,目光落在地上。
不知多久,門口傳來響動,餘瑤緩緩擡頭便看到身着黑色長袍的顧遠骁從外走進來。
“怎麽坐這裏?”
餘瑤下巴擡久了,有些酸澀,低下頭來,“睡不着。”
顧遠骁挨着她坐下,餘瑤轉頭看向他,“你怎麽來這兒?”
餘瑤不知道,顧遠骁要是睡不着便會出來轉一圈,自從她來後,必經未央宮,沒想到今晚看到她坐在外面。
“和你一樣。”
餘瑤忍不住笑了一下,睡不着也會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