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識破
識破
廣陽宮
佟貴妃一臉蒼白躺在床榻上，白皙幹淨的臉上絲毫沒有血色，顯得脆弱無助。
“沒請太醫？”
“回皇上，請了。太醫說娘娘這是被鬼驚吓過度，前兩日宮中一直在鬧鬼，娘娘想去探探究竟，沒想到真的遇到。”翠娥輕聲說着，目光時不時落在顧遠骁身上，“奴婢兒時聽娘說過，遇到鬼神必須請巫師來做法，才能從根源清除。”
顧遠骁轉頭看她，翠娥立即低下頭，側邊的手指緊緊繞在一起。
“既然如此，讓內務府的安排。”說完，顧遠骁轉身便往外走。
“是。”
天際混沌，似要下雨。
餘瑤吩咐宮女将曬在院子裏的被褥拿進來，現在整個未央宮的人被餘瑤制的服服帖帖。只要她一吩咐事情，個個跑的比什麽都快。
她也沒做什麽讓人感天動地的事情，就是在未央宮裏活少、自由，不像別的宮裏，主子要求多、麻煩事也多。
落月從外回來，小聲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轉述給餘瑤。
餘瑤嘴角一翹，“既然你們皇上都默許了，那就等着吧！”
請巫師來做法，雖不奇怪，但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就讓人有點匪夷所思。
一場漂泊大雨落下，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夜裏，餘瑤再次爬上城牆，從頭走到尾，又從尾走到頭，來來去去，大約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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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一片祥和，唯有風吹旗幡浮動。
餘瑤有些吃不準今晚上會不會還有“鬼”出現，或許沒有、或許還沒到時間。
她為什麽要來城牆？
是因為這裏可以看清楚整個皇宮大的動靜，這個‘鬼’若是再出現必定要讓活人撞見，這樣才能更讓人相信，那必定會有尖叫聲。
忽然，她轉頭，看到城頭有道身影，她精準的捕捉到，是顧遠骁。
她站在原地沒動，等着顧遠骁從那頭走過來。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不着痕跡的笑了。
原來也有人和她一樣的‘閑’
顧遠骁走近，站在離她僅有一步的地方，“大半夜不睡覺，跑來這兒做什麽？”
餘瑤淺淺一笑，從雲層中擠出來的月光灑在她白淨的臉上，笑意盈盈，“你還不是一樣。”
顧遠骁低頭淺笑。
兩個人走到城牆邊，遠方的燈火盡滅，一座城陷入沉睡之中，唯有打更的聲音在巷子中穿蕩。
“你說今晚上還會有嗎？”
顧遠骁沉吟片刻，“應該不會。”
餘瑤詫異，他确定？
顧遠骁低頭，四目對望。柔和的目光似乎要将兩人纏繞，餘瑤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對視，忽的轉開頭，眺望遠方。
這晚，餘瑤睡的并不是很好，不知是不是那所謂的鬼沒出息，還是被顧遠骁擾亂了心房。
他說：“你心底有我的存在。”
因他這句話，她落荒而逃。
她心底有沒有他，其實她也看不清自己的心，偶爾會因為某件事情想起他，也可以将他抛之腦後。
直到回到未央宮才平和不少，可躺下卻怎樣都無法安睡。
娟兒端着水盆進來，看到餘瑤打着哈欠，眼下帶青，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公主，您沒休息好嗎？”
未央宮內并未有守夜的人，所以沒人知道她半夜溜出去。
“失眠。”
“難道公主也被鬼纏身？”
餘瑤瞪她一眼，從床上站起來，拿過她手中的帕子，“這種東西完全是假的。”
“可不是說今兒宮中會來巫師做法嗎？公主要不要去瞧瞧？”
“不去。”
餘瑤對這種事情毫無興趣，今兒她還有其他事情要辦。
餘瑤出宮時，正好看到進宮做法的巫師，她只是在馬車上看了一眼，便放下簾子，往宮外去。
事先和顧遠骁打了招呼，出宮路暢通無阻。
她今兒出宮是要去一趟寧王府，自打知道顧遠骁和顧懷淵之間的關系，她也不遮掩與顧懷淵認識的事實。
石獅巍峨矗立，紅木大門大敞開。
管家福伯見餘瑤來，立即出門迎接，“王爺在裏面。”
餘瑤跟随着福伯進去，顧懷淵正好從另外一邊出來，看到她時愣了一下，但表情也沒有過多誇大，很自然的接受她的出現。
“聽說佟丞相的案子交給你的？”餘瑤開門見山。
“嗯。”
兩人相對，都停下步伐，“你知道今兒有巫師進宮做法嗎？”
“聽說了，你想說什麽？”
餘瑤微微一笑，就知道他也會覺得這其中有問題，“我想說的你應該已經猜到，這會兒我們應該去大牢看看。”
顧懷淵正是要去大牢，只不過最初不知道餘瑤來這裏的目的。
大牢門口，餘瑤突然被顧懷淵拉了一把，扯進一旁的巷子。他們是在距離大牢五十米外的地方下馬車，徒步走過來的。
餘瑤正發懵，要問顧懷淵怎麽了，看着他看的方向，正好兩個人在門口與獄卒說話，行為鬼祟。
等他們走進去後，餘瑤回頭，顧懷淵低頭，兩人鼻尖差點相碰，氣息纏繞，餘瑤條件反射拉開距離，退後兩步，吞了吞口水，緩解自己的尴尬。
“那個，現在怎麽辦？”
“進去看看。”
餘瑤跟在顧懷淵身後，走到大牢門口，肉眼可見獄卒臉色變化。
“寧王殿下。”
顧懷淵冷眼看到他，随即往裏走，獄卒見狀趕緊跟進去。走到大牢裏面，餘瑤放慢腳步與獄卒同步，觀察着他的動作與反應。
許是因為顧懷淵的緣故，獄卒并不敢輕舉妄動，驚動裏面的人。
就在快走近關押佟丞相的牢房時，顧懷淵遠遠注意到門被打開，他快步上前。沒做多的逗留，立即朝大牢門口去。
餘瑤見狀也趕緊跟出去，獄卒已經被吓得半死。
大牢門口，顧懷淵将人攔下，一把長劍對準佟丞相的胸口。
“丞相大人，這是要去哪兒？”
追出來的餘瑤見人被攔下，松口氣，可又覺得哪兒不對勁。
兩個人進去救人，不該是三個人出來嗎？
忽然間，她注意到面前這人的耳朵下飛起了一塊皮，瞳孔放大，猛然驚覺，“不對，這不是佟丞相。”
顧懷淵一愣，看向餘瑤。那人趁着顧懷淵注意力分散，一把将面前的長劍打開，餘瑤反應極快，接住長劍，朝那人的胳膊上一刺，瞬間血肉模糊，更加斷定這人不是佟丞相，而是易容成佟丞相。
一番打鬥，兩人被制服。
顧懷淵對獄卒道：“若是人再丢，你這顆腦袋就等着搬家。”
餘瑤擔心，“怎麽辦？人丢了。”
“丢不了，他腳上有鐵鏈，一時間跑不遠。我去追，你回宮見皇上。”
餘瑤點頭，兩人分頭行動。
顧遠骁得知佟丞相逃了，頓時掀翻桌上的東西，拳頭捶在桌上，“去廣陽宮。”
餘瑤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為什麽短短的時間佟丞相就被轉移？
其中的問題到底是出在哪兒？
這群巫師和佟丞相逃獄到底有沒有關系？
猛然間，餘瑤拍案而起，旁邊的娟兒被吓一跳。
嘴裏說了一句，“不對。”便朝外面跑去。
弄的宮中的宮女一陣糊塗，落月最理智，跟了出去。
顧遠骁到廣陽宮，宮中一片安靜，做法的巫師已經走，佟言也從昏迷中蘇醒，病怏怏的坐在椅子上。
“貴妃身體好了？”
顧遠骁逆着光，佟言看不清此時此刻顧遠骁的表情，只聽得他語氣中的不友善。
佟言緩緩撐起身體，“臣妾參見皇上。”
“不必。”顧遠骁示意了一下，“佟丞相逃獄，貴妃可知道？”
佟言下意識抓緊手帕，慢慢開口，“臣妾近日身體抱恙，一直在宮中。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爹怎麽這麽糊塗。”
“貴妃的意思是不知道？”
“皇上是在懷疑臣妾？”佟言反問。
顧遠骁沒說話，卻從外傳進來一道聲音。
“是，就該懷疑你。”餘瑤走進來，朝顧遠骁微微欠身。
佟言錯愕的看着走進來的人，用力咬牙，而後開口，“憑什麽懷疑本宮？”
“皇上，現在立即下令封鎖宮門還來得及，我懷疑佟丞相就在巫師之中。”
“你······”佟言震驚，卻又是憤怒指責，“你憑什麽這樣說，是為了構陷本宮。”
餘瑤不慌不忙，對着佟言一笑，顧遠骁也在這時下了令。
“等攔下那群人不就知道了。”
那群巫師在城門口被攔下，其中果然有易容的佟丞相混在一起。
事後，顧遠骁問餘瑤是怎麽發現的，餘瑤将事情來龍去脈推理了一遍，佟言他們就是利用巫師和易容術來做了一個調包，故意讓他們發現佟丞相逃走，使得他們将易容的佟丞相殺死，死後定就不會再追究。而真正的佟丞相利用巫師的身份離開京城，因為進宮為後宮娘娘做過法，往後在路途中也不會被人懷疑身份。
卻沒想到易容在第一時間被餘瑤識破，而餘瑤為何判斷佟丞相混在巫師中，那是因為她出宮時碰到這群人進宮，她卻注意到其中一個人一直盯着她的馬車，并且那雙眼中帶着對她的敵意。
可想，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為何要對她有敵意。
結合所有的事情，一切不都迎刃而解。
顧遠骁對此只說了一句，“看來朕把你留在身邊是最正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