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迎接
迎接
三日後，餘瑤的馬車往出宮的方向駛去，随行的一共三個人，車夫、護衛以及娟兒。
車夫和護衛都是母後身邊的親信，許是為了保護自己，也或許是為了防止自己發現不對勁而逃走。
她得到消息，顧遠骁已安排人在邊關迎接。
餘瑤想不到自己的人生就被如此安排，堂堂一國公主命運卻是如此不堪。
娟兒輕輕掀開車窗簾布，身後的王宮越來越遠，見餘瑤的目光一直直視前端，她便緩緩放下簾布。
馬車緩慢駛出城外，速度越來越快，身上的城逐漸沒了影子。餘瑤緩緩閉上眼，如負釋重。
以後她不用再為任何操心，不用再擔任公主的使命。
走走停停十餘天，餘瑤倒是沉住氣的，絲毫沒有懷疑，反倒是車夫和護衛十分憂心，生怕餘瑤起了疑心。
“這都走了十天了，公主就不懷疑一下。”車夫問。
“公主眼睛看不見，估摸着以為地方遠。”
“等到了邊境，娟兒會不會告訴公主？”
“放心吧，王後都交代清楚了，除非她不想活命。”
聽着護衛說的，車夫這才放下心來。
途徑邊境小城，餘瑤想起兒時跟随父王巡查在此地吃過的小吃，軟軟糯糯、香香甜甜的。便讓娟兒讓車夫停下。
下馬車，尋着記憶中兒時的味道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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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瑤不想車夫和護衛跟着，讓娟兒打發他們去別處看看。
起初護衛不肯，餘瑤道：“不必擔心我，我身邊有娟兒，半個時辰後我們在這彙合。”
聽到這樣說了，護衛也不好繼續跟着，“公主萬事小心，有事放信號彈。”
“嗯。”
與他們分開，餘瑤不必再裝瞎子，很快找到街邊小吃，立即讓老板上兩碗。這個小吃被當地人稱為大炮，用酒米煮熟後再摔打成泥，然後搓成一個個圓圓的團，面上會淋上一層糖漿，吃起來軟軟、甜甜的。
娟兒吃了一口立即豎起大拇指，“為什麽王宮裏沒有這麽好吃的東西？”
“王宮裏的人都喜歡吃山珍海味，哪兒會品嘗這普通的食物。”
“公主不就是在吃。”娟兒狠狠咬上一口，甜甜一笑。
餘瑤看着碗中的大炮卻不忍心咬上一口，仿佛咬了就徹底斷了與父王之間的牽連。
她敬愛的、尊敬的父王卻是将她推向懸崖邊上的人。
“哎，你聽說了嗎？北燕皇帝娶了他們丞相的女兒當貴妃。”
“聽說了，那貴妃是北燕太後的侄女，本來要當皇後的，不知怎的封了一個貴妃。”
旁邊桌子的話傳入餘瑤的耳朵裏，平放在大腿上的手不經意間緊握住，正在享受美食的娟兒也是一愣。
兩個月前，顧遠骁還為自己帶兵與南燕抗衡，轉眼間，他已娶她人。
她苦笑了一下，挺好的。
娶了佟言，他就不用再為權利擔憂。佟太後鞏固了自己娘家的勢力，丞相自然也會多幫襯。
“公主。”
餘瑤回神，“嗯，怎麽了？”
“剛才他們······”
“都聽到了。”餘瑤打斷娟兒的話，她夾起碗中的大炮咬上一口，甜甜的食物竟然在她口中吃出酸味。不明的情緒在心中蕩漾開。
“公主還要去嗎？”
“當然要去。”不過她并不會進宮。
“可······”
“什麽都別說，快吃。”
娟兒想，她現在哪兒還有心情吃啊！
他們順利入關，見到在邊關等候她的人，北燕的人以為餘瑤是自願來的，所以并未多說什麽。只是将她安頓在城裏一處宅子裏休息，說是顧遠骁吩咐讓她好好休息兩日再趕路。
而車夫和護衛知道事情已經瞞不住，在北燕的人離開後将事情一一交代。
餘瑤知道淡淡一笑，讓他們下去休息。
天邊最後一縷晚霞消散，彎彎的月亮緩緩爬上夜空。
這段時日一直在途中，身心疲憊，餘瑤早早爬上床，躺下後卻怎樣都睡不着，腦海中全是那兩人的談話。
她翻個身子，頭對着窗戶，月光灑下，洩在屋裏，亮亮的。
盯着一個地方看了好一會兒，逐漸有了睡意，緩緩閉上眼。
餘瑤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到顧遠骁來了，對她說，從今晚後你就只屬于我一個人，別想挑掉。
他的眼神兇戾，仿佛要把她給殺了。
猛的，她從夢中驚醒，彈坐起來。忽然又看到床前站着一個人，餘瑤目光震驚下意識往後挪。
當那人轉頭，餘瑤看清他的臉龐——竟然是顧遠骁。
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這不是夢。
顧遠骁嘴角微揚，掀開長袍坐在床邊，聲音溫和的不似她，“吓到你了？”
餘瑤輕搖頭，“你怎麽會在這兒？”
她細看顧遠骁，只覺他比兩個月前消瘦不少，棱角更加分明。
“來接朕的皇後。”
瞬間，餘瑤面頰泛紅，可心頭又想起他迎娶佟言的事情，沉下面色，冷聲道：“我并沒打算跟着你回宮。”
“你想回東洲？”
顧遠骁的反問讓她愣住，說起來顧遠骁是個殘忍的人，親手将不堪的真相撕破、撕碎，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她面前，讓她想裝糊塗都不行。
“你的眼睛好了嗎？”
餘瑤更是一愣，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個瞎子，索性就不再裝。
“你父王與朕的來信中提到你的眼睛患上眼疾，暫時失明，問朕嫌不嫌棄？”
“餘瑤，你跟朕回宮是最好的選擇。”
餘瑤嘴角一翹，“跟你回宮，把我放于何地？”
“未央宮永遠為你留着。”
餘瑤愣住，說不出心底是感動，還是什麽，就覺得眼角發酸，有淚水要奪眶而出，偏偏被他硬生生止住。
被父母抛棄，還有人肯為她留一方落腳地，還矯情什麽。
北燕皇宮
顧遠骁帶着餘瑤從正午門進入，向所有人昭示她的地位以及在顧遠骁心中的分量。
落月知道餘瑤要回來，早早吩咐宮裏的人打掃衛生、修建花壇裏的枝丫、鋤去雜草。
宮內的桌子、椅子被擦的亮堂堂的。
落月守在門口，見餘瑤身影出現，趕緊迎上來，“主子。”
簡單寒暄，餘瑤進了未央宮。
此時，餘瑤到宮中的消息傳到了長樂宮、廣陽宮。
落月熱情的讓宮內的宮女上茶水、點心，“主子路途勞累，喝口茶緩解緩解。”
“嗯。”
娟兒打量着殿內，比他們王宮更氣派富麗。而且，她親眼見到北燕皇帝，生的俊，身材高大，比那南燕太子好看一百倍。
在心底更替公主覺得值得。
“娟兒，往後你就跟着落月做事情。”
“是，公主。”
餘瑤小憩一會兒後，聽落月講了講從她離開皇宮後發生的事情。因為她，太後和佟丞相聯手在朝中彈劾顧遠骁。
導致顧遠骁在朝中是孤立無援，無奈之下才迎娶佟言為貴妃。
餘瑤想不明白，顧遠骁是太後的兒子，為何她要丞相聯手彈劾自己的兒子。要是這天下真的易了主、改了姓，那她佟太後能得到什麽好處？
着實想不通。
就在這時，“皇上駕到。”
餘瑤起身迎接，顧遠骁邁着穩健的步伐進來，她朝他行了個禮，這是餘瑤第一次向他行禮。
顧遠骁握住她的手，牽她起來。
餘瑤微微一怔，他掌心的暖意卻溫暖着她微涼的手。
“往後見朕不必行禮。”
餘瑤目光注視他，發覺他就算沒皺眉頭，眉心之間不自然的鎖着，看來這段時間他的煩心事确實不少。
“顧遠骁，為什麽你不封佟言為皇後？”
她想，若是封佟言為後，他現在所面臨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顧遠骁掀開長袍坐下，順手拉着餘瑤坐下，“這皇位若是他們要便拿去，但也要看他們能不能拿去。”
聞言，餘瑤不知該說什麽好，安撫道：“太後不會這樣對你的。”
“或許吧！不提這些。”
不難看出顧遠骁在隐忍着。
“餘瑤，往後你就在這兒宮中好好生活，你等我把事情處理好，就迎娶你為妻。”
餘瑤淡淡一笑，這個許諾好簡單，可她知道做起來有多難。
此時此刻，她對顧遠骁是怎樣的心境，她也搞不懂。
想順着他走，又想逆着而走。
可她現在好像連反抗的勇氣也沒。
烈日當空，熾熱的光芒灑在這片皇宮上端。
餘瑤心情極好，出門轉了一圈。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佟言。
不同往日的裝扮，華麗繁瑣的衣服首飾都往身上套着，看起來也就那樣，凸顯不出多高貴。
佟言的步辇停下，餘瑤也放下腳步。
“沒想到還能再見你。”
“我也沒想到我還能回來。”
佟言冷笑一聲，“恐怕這一次來了，你還是得回去。”
餘瑤笑而不語，緩緩走到佟言身邊，擡頭看着她，“未央宮住着挺舒服的。”
頓時，佟言臉色巨變。
餘瑤笑着往前，娟兒趕緊跟上，問：“剛才那個人是誰？”
“佟貴妃。”
“是她呀！”
佟言被氣的回去亂砸一通，發誓一定要當上皇後，被封為貴妃是她的恥辱。
進入酷暑時節，顧遠骁命人送了不少降溫的東西來。
從她再次來到北燕，餘瑤與顧遠骁相見的日子并不多，但顧遠骁隔三差五都會差人送東西來。
她知道，顧遠骁在做一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