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之桑榆

第32章 活該你生病

活該你生病

十二月的白晝還有逐漸縮短的趨勢，此時正是下班的晚高峰，公交車上擠滿了人。沈殊縮在公交車的一個角落，搖搖晃晃的看着窗外一成不變的景色。

父親的話始終在他的腦海中盤旋，其實他想說，如果是他的話，他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這樣的結局。但是未來的一切都未曾可知，他不是父親，更不能替他做決定。

沈殊揉了揉太陽穴，公交車裏悶熱的空氣讓他有點反胃，他把手機拿出來，想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轉移注意力。

是的，沈殊還要對俞邵軒補習，再過一個月就要期末考試，可是俞邵軒已經落下了太多的課程。

——現在在哪？

發完信息後沈殊閉上眼睛忍住胃裏的難受，但是直到下車俞邵軒都沒有給他回信。

寒風中，沈殊裹了裹羽絨服，一邊抽出手再發了一條消息。

——俞邵軒？

沈殊焦急地走到一外校內的十字樓口，一個是朝公寓方向，一個是朝教學樓方向，兩個正好是反方向，沈殊不想盲選于是就直接給俞邵軒打了電話。

電話倒是很快就接了，迎着風聲沈殊調大了聲音等了幾秒聽筒中才發出聲音。

——喂。

聲音比往常更低更啞，沒了平常那種穩穩的氣勢。

“你怎麽了？”沈殊立刻就聽出來不對勁，“俞邵軒，你現在在哪？”

“……大概是在教室。”俞邵軒的鼻音很重，聽起來還有點不清醒。

沈殊當即就覺得俞邵軒是遭到大自然的報應了，他記得今天早上俞邵軒還是穿的很輕薄，雖說穿了兩件，但都是秋季的單衣。

“你小子。”沈殊忍不住就想罵出來但是無奈詞彙量不夠，“你別動，我去找你。”

沈殊立刻把電話挂斷擡腳就向教學樓跑過去，一邊還吐槽着——屋漏偏逢連夜雨。

沈殊趕到教室的時候覺得眼前的景象異常熟悉，不用多想，還是他昨天看到的那副樣子。

少年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只不過仔細看過去，沒了昨天的懶散，好大一只的身體縮成一團，看着意識還不清晰。

沈殊走近一看，俞邵軒的臉色少見的泛白，他伸出手觸上他的額頭。

果然，溫度很高。

“俞邵軒，醒醒。”沈殊拍了拍俞邵軒的臉。

沈殊的手很涼，以至于全身發熱的俞邵軒一下子就醒了，腦子未動身體先行地捉住沈殊在他臉龐邊的手。

“醒了。”俞邵軒拉着沈殊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讓我冰一會。”

“……”人生病了力氣還挺大，沈殊稍稍使了些力氣沒有掙脫，“先起來，我們去看病。”

“不去。”俞邵軒閉着眼耍無賴，“你下午去哪了？”

“醫院。”沈殊說。

“……哦。”

聽起來很委屈的樣子，沈殊覺得。

“我還以為你在躲我。”俞邵軒接着說。

沈殊笑了：“我躲你做什麽？”

俞邵軒這時候掀開眼簾：“牛鞭。”

“……”沈殊感覺自己的手心已經足夠熱了。

“哦，補身體嘛。”沈殊強忍着說，雖然說他也不知道一個青春期的少年補這種方面做什麽。

俞邵軒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缺少了往日攻擊力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沈殊，修長的手指卻在沈殊的掌心有意無意的滑動。

那雙手甚至比臉頰更熱。

“……你要一直這樣躺着嗎？”沈殊手掌握緊，想要打破這尴尬的氛圍。

“我沒力氣了。”俞大少非常适時地閉上眼睛，沈殊覺得昨天那頓飯吃早了。

沈殊輕輕嘆了口氣，彎下腰試圖把比他高十多公分的少年給扶起來。

僅僅只是感個冒而已，沈殊不認為俞邵軒的身體方面也也出現了問題，誰知道俞邵軒完全像個沒骨頭的人似的站起來之後就攤到沈殊身上。

準确來說，也不算是攤到沈殊身上，因為他還不至于讓沈殊站不穩，只不過他的半邊身子都完美的貼到沈殊身上，甚至一只手臂也穩穩地環住了沈殊的腰。

沈殊低頭一看：“……”

算了，就當做一個巨型袋鼠。

“去醫務室吧。”沈殊提議道。

“不去。”俞大少果斷地拒絕。

沈殊艱難地擡頭：“那怎麽辦，讓你自生自滅？”

俞邵軒懶懶的把頭埋在沈殊的肩窩：“沈老師不是醫生嘛，你給我看。”

沈殊想把他的頭移開可無奈沒有手，“術業有專攻，我不看這個。”

“是嗎？”俞邵軒的聲音聽起來很悶，“那就自生自滅吧。”

“……”沈殊努力的向前走，“你怎麽這麽幼稚！”

“我比你小六歲，還是個孩子。”俞邵軒平靜的說。

沈殊覺得自己額頭上的青筋冒起，俞邵軒這個身板，說自己是孩子合适嗎？

“行，小孩是吧。”沈殊微笑道，“俞邵軒小朋友，你的公寓裏面有藥嗎？”

“有。”俞邵軒在沈殊肩窩中蹭了蹭，聞到了沈殊身上獨特的味道，很清新，帶着點薄荷的味道。

……

一回到公寓，沈殊就覺得自己的一千米長跑跑到了終點線，趕緊像卸重物一樣把俞邵軒放到沙發上。

俞邵軒埋在沈殊肩頭的眼睛現出光亮，環着沈殊腰的手臂還加緊了幾分，于是意料之中的，沈殊被俞邵軒的力氣帶着跌倒沙發上。

天旋地轉間沈殊覺得自己鼻子一痛，睜開眼睛才發覺是俞邵軒因為游泳而鍛煉地很結實的胸肌。

這是小孩嗎？！

沈殊不傻，稍微一想就知道俞邵軒是故意的。

“手松開。”感覺到鎖在自己腰上的雙臂，沈殊稍微掙紮了一下。

俞邵軒仰視着沈殊，眼睛中難掩壞笑。

“笑什麽，松開。”沈殊冷聲道。

“不想松。”俞邵軒沒有理由不想松開，但是看到沈殊抗拒的眼神還是補了一句，“我冷。”

雖然說很扯。

沈殊不知道公寓恒溫22度有什麽冷的。

“……別犯渾，松開。”沈殊緩了語氣。

俞邵軒仗着生病，落在沈殊後背的手不知不覺的向上移動，最終落在沈殊的後脖頸，這裏很暖，他早就想碰了。

沈殊感覺到一雙手在上下撫摸着自己的後腦。

“俞邵軒。”

“在。”俞邵軒說。

沈殊脖子仰的很疼，“別動手動腳。”

“沒動腳。”俞邵軒真誠的說。

沈殊強忍着十二分的耐心：“頭不疼了？”

俞邵軒眉眼間早就沒了平常的戾氣，腦袋陷進柔軟的沙發裏顯得人很單純，倒是有十七歲少年的那種感覺。如果，忽略掉他現在的動作的話。

“有點。”

“那你先把我放開，我給你做飯，找藥。”

“還做牛鞭嗎？”俞邵軒說。

“想吃我現在去超市給你買。”沈殊回道。

俞邵軒按着沈殊的後脖頸把人摁倒胸口，“你笑我。”

“小朋友年輕嘛，這很正常。”沈殊悶着聲音說。

俞邵軒想起昨天手機上的那幾行字，明顯的說明了此物的功效——補腎壯陽。

“沈殊。”俞邵軒看着天花板說。

“嗯。”

“你覺得我腎虛嗎？”俞邵軒問。

“……我覺得你現在挺虛的，還是趕緊——”沈殊話音一轉感覺到自己毛衣裏面鑽進來一個熱烘烘的東西，“你幹什麽？！”

“體虛，暖一暖。”俞邵軒垂下眼簾饒有興味的看着沈殊驚慌失措的表情。

“……體——”沈殊氣不打一出來，他本來就是很怕癢的人，俞邵軒那雙大手還摸索着在他的腰窩處打轉。

也許是癢意，也許不是，沈殊只覺得後背蹿過一股電流，密密麻麻的，讓他一下子頭腦清醒。

“你手老實點！”沈殊喝道。

俞邵軒一挑眉尾，嘴角勾起笑容，平日裏那種讓人看不透的眼神又顯露出來了，“不。”

沈殊掙紮了一下，他平時不喜歡穿緊身褲，基本上穿的都是松松垮垮的運動褲。這下可好，俞邵軒可方便了，只輕輕一劃就鑽進去。

沈殊一下子被觸到了反射弧，力氣突然間增大。俞邵軒晃了一下适可而止地順勢把人松開。

“俞邵軒！”沈殊站起來趕緊把衣服整理了一下，惱怒得看着俞邵軒，現在他真後悔沒有多學幾句髒話。

“頭疼。”俞邵軒翻了個身，給沈殊留了個後背。

沈殊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我是你的老師，希望以後我們有一個适當的社交距離，我不喜歡這樣，俞邵軒。”

俞邵軒非常安靜的側着身體，沈殊知道他聽見了，發個燒不至于讓他神志不清晰，但是俞邵軒并沒有回他。

“……要睡覺的話去房間。”沈殊撂下一句話之後廚房。

俞邵軒并沒有告訴他藥在哪裏，沈殊找了幾個可能的地方，沒有找到。

他并不想去問俞邵軒，那位不知道什麽時候聽話的回到卧室，門開着，他依稀可以看到一個黑色的腦袋。

沈殊嘆了口氣，還是把粥熬上，簡單準備了一些清淡的菜，之後出門買藥。

門被關上的聲音很響，俞邵軒從黑暗中睜開眼睛。其實剛剛他是很想把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夢付諸現實，但是心裏殘存的理智卻告訴他，有些東西碰了就會立刻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