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偷窺”
“偷窺”
十二月悄然而至,幾乎又過了将近半個月沈殊沒有在學校見過俞邵軒。他的工作突然間變得單調乏味。作為輔導老師,其實每天的工作都是一樣的,流程也是也一樣的,處理的大大小小問題也大差不差,按部就班、規規矩矩,是沈殊對這份乏味工作的評價。
但是,同樣,這份工作也很怕遇到偏離軌道的變故,比如說,今天。
今天中午是沈殊值班,也就是說,今天整個年級學生的在校情況他都要親自統計一遍,并且确認好人數。一外的學生在這個時間點按規矩應該待在教室裏面休息,如果有相關社團活動需要請假的都得向沈殊報備。
當他臨行公事一般走到自己班裏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來人數的不對。
七班在他走進來的時候就立刻安靜了下來,沈殊打眼一看,看到了後面的一對前後桌沒有到,當然,還有始終在最後一排已經空了兩個星期的課桌。
“賀元和顧怿去哪裏?”沈殊問前排的一個女生。
女生是七班的班長許瑤瑤,很有管理人的能力,但沈殊認為許瑤瑤的能力被凸顯出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白老師的不管不顧。
許瑤瑤正在看一本課外書,應該是很入迷,根本沒有看到沈殊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聽到沈殊說話,許瑤瑤只是禮貌性的把書合上,并沒有回避,沈殊低頭瞥了一眼讓班長沉迷的課外書。
封面花花綠綠,有兩個男生的動漫圖,應該是熱血小說之類的。
許瑤瑤回頭看了一眼空着的座位,沈殊明顯看到小姑娘的眼神亮了一下。
“班長,知道嗎?”沈殊打斷了女生的出身。
“哦——他們倆啊。”許瑤瑤嘴角染上些笑意,這笑意沈殊看不懂,更加奇怪了,班長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
“對,今天我值班,他們有請假記錄嗎?”沈殊拿着本子說。
班長看了一眼沈殊手中的值班記錄本,她是知道的,這本記錄是會同步給家長。雖然大部分家長都不會看,但是被認定為無故逃課卻是會被單獨通知家長。
“……這個,他們啊……”
沈殊眉頭擰了起來,許瑤瑤平時與他對接工作的時候都十分幹練果斷,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支支吾吾的,像是在隐瞞着什麽事情。
“顧怿賀元?”許瑤瑤的同桌董鑫拼了半天自己的樂高,才發現沈殊在自己面前站了半天。
“你知道他們去哪了嗎?”沈殊把目光移到男生身上。
董鑫想了想,“大概吧,我剛剛在樓上下完棋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們——”
“你推我做什麽?”董鑫無辜的看向自己的班長大人,不明白她的胳膊肘為什麽突然戳上自己。
許瑤瑤遞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但可惜的是,董鑫并沒有懂。
沈殊這算是看出來了,這顧怿和賀元原來和班長是一夥的,他們究竟去哪了連班長都要維護他們?
“你繼續說,老師現在有急事需要找他們。”沈殊吸引董鑫的目光。
“這個嘛——”董鑫好像是覺得許瑤瑤不讓他說,可是為什麽啊,“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我從老樓的三樓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他們一前一後上樓了,我當時急着吃飯,就沒多問。”
董鑫所說的“老樓”其實是一外最老的一棟樓,是一外在建校之初建的一棟樓,裝修什麽的都很古樸,放到這個嶄新豪華的一外中有點違和。但是好在老樓坐落在一外的花園處,樓旁又有一顆巨大的梧桐樹,老樓又很低,又有陽臺,一樓一樹像共生一般和諧,成為一外的景點。
但是平常這個地方鮮有人去,那裏被現在成了臨時休息室、茶室、象棋室,基本都是用來招待客人和臨時休息的學生,顧怿和賀元大中午不在教室去那裏幹什麽?
沈殊心裏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等到沈殊急匆匆的走出教室,許瑤瑤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掐了董鑫一把:“看你幹的好事。”
董鑫一臉懵逼,“我幹什麽了?”
“哼,傻帽。”許瑤瑤心知和他說了也沒用,只好又拿起課外書佯裝看了起來。
董鑫一頭霧水,平白無故遭受暴力,還是來自自己文文靜靜的同桌,這個世界在他下了一盤棋後是出現什麽問題了嗎?
……
一外的花園離校門口和教學樓很近,和遠在校外的公寓相比,很多老師都願意選擇在老樓休息,但是也僅限于那些有資歷的老師,像沈殊這種小透明,根本就沒有來過這地方。
但他卻知道,花園裏樹林茂密花草衆多,一年四季都有花在盛開,是一外學生們首要的約會地點。
進入小花園有一道黑色的鐵門,綿延的木質栅欄上攀爬着好幾層綠植的枝幹,因為現在臨近寒冬,曾經綠色的藤蔓都變成了褐色的枯枝。
門前停着一輛黑色的山地車,沈殊總覺得這輛車格外眼熟,但是因為着急兩位學生就沒有多想匆匆推開門進入花園。
老樓應該是被重新修葺過,遠遠看上去就像民國時期的那種學生樓,古樸又典雅,沈殊不得不承認,一外的審美是永遠在線的。
老樓只有一個古樸木質門,推開門,樓道的牆壁上挂着暖黃色燈光的燈籠,自然光從兩頭走廊盡頭的窗戶處投射進來,冬日暖暖的日光鋪了一地,沈殊覺得自己進入了某個中世紀的古堡中。
但是現在他沒有心思欣賞這些,急匆匆的沿着樓梯往上走找人。
沈殊的腳步很輕但是卻很急,他不确定周圍到底有沒有老師在。如果聲音太大的話可能會打擾到某位領導,況且,身位七班的輔導老師,他私心還是不太想把兩位同學缺勤的事情上報給學校。他還是要弄清楚緣由的。
不知不覺間,沈殊就走到了三樓,老樓總共才只有四層,在轉彎之際,沈殊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怎麽不彈了?”
沈殊聽出來是顧怿的聲音,不知出于什麽心理,沈殊頓住了腳步,想聽聽兩位同學到底有什麽想法。特別是顧怿同學,年級前十的好學生,怎麽會帶頭做這種事情?
吉他琴弦被輕輕撥動了一聲,低沉的聲音在玻璃外牆和空曠的樓道來回碰撞,像是一聲心跳的聲音。
“累了。”另一個少年聲音很有辨識度,但是卻讓沈殊片刻恍惚了一瞬,因為賀元的聲音一向是上揚的,很少有這種低低的樣子,像是在竭力隐藏着什麽東西,這可不像是賀元的性格。但是,這個聲音,卻又實實在在是賀元的聲音。
“累了嗎。”顧怿的話語聽起來不像是擔心,就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僅僅只是為了回答賀元而已。
就要沈殊滿頭霧水快要等不下去的時候賀元再次出聲了:“你跟着我做什麽?”
顧怿坦言道:“賞花。”
沈殊心裏一陣怪異,雖說小花園裏什麽花都有,但是據他的印象,顧怿一直是一個僅次于俞邵軒不愛說話的冰山,只不過,前者是在提高效率學習後者是單純的不想理人。
顧怿和賀元基本上是形影不離,沈殊一直認為他們是很要好的朋友,難道,吵架了?
不過幾秒,賀元再次開口,語氣倒是恢複成平常十分傲嬌的音色:“那你好好賞,我走了。”
沈殊聽到賀元說的話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退後往回走,畢竟兩個人都決定回班了那也沒有什麽好追究的,年少氣盛嘛,朋友之間難免有些摩擦。
但是下一秒沈殊卻異常清晰的聽到賀元的一聲輕輕的訝異,重物落在地面噪音極大,沈殊心跳了一下,聽到了衣服和牆壁摩擦的聲音。
接下來……
沈殊屏住氣,他十分希望自己是幻聽了,或者,自己想錯了。
樓道很安靜,沈殊也很安靜,以至于,耳邊清晰的急促的喘息聲就異常明顯。
“唔-—”
應該是賀元的聲音。
沈殊凝神,世界觀将要塌陷,但他也僅僅是猜測。秉承着眼見為實的原則,沈殊輕輕的上了臺階,為了真相。
但事實、真相就是如同沈殊不願意相信的那樣。在陽臺,借着樓梯的遮擋,沈殊分明看到他班的好學生顧怿把自己的朋友賀元壓在了牆上,膝蓋還不容置喙的擠在賀元的腿間将他牢牢的包裹住,而他的雙手則如珍寶一般捧着賀元的臉頰,甚至有點半強迫的讓賀元擡頭和自己接吻。
喘息聲和水聲異常明顯,賀元并沒有拒絕,反而親着親着把一只胳膊搭在了顧怿的脖子上,回吻時像一只小狗,吻的比顧怿還要急促。
這分明是……兩情相悅啊。
作為社會主義好青年的沈殊,根正苗紅的沈殊,不谙世事的沈殊,沈殊着實震驚到了。
這可是他的學生啊,不對,關鍵是,兩個男生啊。不對,更關鍵是,他的學生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早戀了。
沈殊深吸了一口氣趕緊扶住樓梯扶手,但是一擡頭卻發覺顧怿的眼神警惕地向他的方向掃過來。幾乎是下意識的,沈殊想要往回走,但是慌忙間卻踩空了一節臺階,就在沈殊覺得自己要陷入極端尴尬的境地時,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腰及時的被人摟住,後背撞上一個結實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