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之桑榆

第27章 變化

變化

俞邵軒很想把沈殊當做同樣性別的男人對待，畢竟他是游泳運動員，從小便見慣了各種各樣的男性身體，他也從未有任何波瀾。

但是俞邵軒心裏知道，沈殊不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當他手十分穩地脫掉沈殊的衣服時，腦海裏卻在上演着各種廢料。

俞邵軒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柳下惠，但是他也實在沒有必要對一個意識不清晰的人做出些什麽事。

“別亂動。”俞邵軒低低喊了一聲，沈殊雖然不重，但是好歹是一個一米八的男人，當他不配合地躺在他的腿上，俞邵軒很難操作。

到最後只剩下內褲，俞邵軒盯着沈殊的臉猶豫了幾秒，最終攔着沈殊的腰讓他的下身空開些許距離。

沈殊老是不舒服的亂動，皮膚白的不像話，俞邵軒忍不住就在他的腰上掐了紅印子。

沈殊上身被擡起，他似乎是清醒了幾分，還十分配合的使了點力，眼皮也懶懶的掀開一角，正好和俞邵軒痛苦的雙眸對上了。

俞邵軒剛滑到膝蓋的手頓住了，因為沈殊還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那雙濃墨般的眼睛天真的在自己臉上逡巡，像是在辨認着什麽。

他不會是醒了吧？

俞邵軒有了片刻的慌張，盡管沒有穿衣服的人并不是他。

喉結不自覺的上下滾動，俞邵軒努力把自己視線定在沈殊的脖子以上。

“你——”

俞邵軒剛開口，沈殊忽然摟着他的脖子湊近把臉埋在他的肩頭，像一個小孩子僅僅抱住了自己的親人，上身還無意識地往俞邵軒身上蹭了蹭。

“靠。”

俞邵軒看着天花板，突然覺得自己現在無法呼吸。他努力閉上眼睛，聲音暗啞：“沈殊，如果你明天不想尴尬的話最好老實點。”

懷裏的人沒有動，俞邵軒甚至懷疑沈殊是故意的。

眼角瞥向內褲，俞邵軒現在才知道他們的姿勢有多麽尴尬，趕緊把衣服給脫掉，眼一閉，心一橫，像搬貨物一樣雙手握着沈殊的腰把人扛起來放到浴缸裏，還十分迅速地放了條毛巾進去。

沈殊朦朦胧胧緩過神就遭遇落水之難，剛想要睜眼抗訴，一個生硬的聲音對他說：“閉眼。”

下一秒，沈殊恐懼般的閉上眼睛，随之而來的是滿頭的“大雨”。

沈殊十分沒有安全感，雙手向外扒拉着碰到了俞邵軒褲子一角，瞬間也不“下雨”了。

俞邵軒把花灑收起來擠了洗發水直接往沈殊腦袋上招呼，一系列動作簡單粗暴就像一個沒的感情的機器人。

神志不清晰的沈殊備受摧殘，腦袋不停地掙紮，泡沫不小心進到了眼睛中。

“眼睛疼！”

眼睛本就是很脆弱的器官，沈殊還看不見，雙手無錯的亂掙紮，一不小心就打上了一個細膩的東西。

俞邵軒手一頓，臉被無名的力道打偏，他難以置信地盯着沈殊。

“你敢打我！”

沈殊忽然不動了，似乎被俞邵軒的口氣吓到了，鼻尖又開始紅起來。

“……我不吃你這一套，你哭一個試試看。”俞邵軒表情冷漠。

如果俞大少多經歷一些人間煙火的話就會明白這句話并不會對小孩起多大作用，甚至是毫無用處。

果不其然，沈殊閉着眼的眼睛又留下淚水，他的眼角有一點泡沫，眼淚流下來的時候泡沫也消失了。

“眼睛疼。”

俞邵軒是個粗心大意的人，當即明白沈殊剛剛不是在撒嬌，是真的泡沫進到了眼裏。

“……別哭。”俞邵軒聲音軟了幾分，然鵝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才是真的敗下陣來，沈殊哭的更厲害，脊背都顫抖起來。

“……我錯了。”俞邵軒把花灑調到适宜的溫度，“眼睛先閉緊，忍一會，我先把頭發的泡沫洗幹淨。”

沈殊沒有理會他，繼續哭，甚至俞邵軒匆匆洗泡沫的時候哭的更兇。

泡沫洗完了，俞邵軒把沈殊眼周圍的泡沫擦掉，柔聲道：“沈哥哥，眼睛慢慢睜開可以嗎？”

沈殊眼睛死活不睜開，哼唧着搖搖頭。

“……我希望你明天記得。”俞邵軒無奈的說。

“……你再不睜開我就親你了。”俞邵軒垂眸看着沈殊嫣紅的嘴唇，因為哭泣還微微張開着，像是純潔的勾引。

“我數三聲，三、二——”

沈殊聽到“二”就緩緩地把眼睛睜開，但誰料俞邵軒首先不遵守約定湊近直接親上沈殊的嘴角，吓得他又再次閉上眼睛。

過了大概有三秒，俞邵軒感覺到沈殊微微動了一下，好像在試探着掙紮離開，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俞邵軒勾唇輕聲笑了一下。

“不逗你了，現在睜開吧，不親你了。”俞邵軒把沈殊的劉海撥向腦後，露出那張昳麗好看的臉。

沈殊的睫毛輕輕動了一下才睜開眼睛，眼周圍的泡沫被清理幹淨，沈殊又哭了一段時間，眼睛裏的洗發水早就被沖走，此刻重新看到了光亮，但是俞邵軒的臉卻占據了他大部分視野。

之後沈殊不知道怎麽回事都很安靜，俞邵軒看他這麽配合還有點發憷，害怕是沈殊醒過來了，但是人最後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衣服都要他幫忙才穿上。

而俞邵軒把沈殊打發睡覺之後就立刻趕到醫院，憑着記憶他來到那個病房把沈殊睡着的照片讓陳興民看了一眼，并說明自己是沈殊的學生，他現在生病了。

……

“你父親這邊挺好的，昨晚你沒有吃飯，剛剛我叫人給你送餐，吃完再來。”俞邵軒說。

沈殊心裏倏地一暖，明明昨天兩個人還吵了一架。

“你吃飯了嗎？”

透過電話，沈殊聽到了俞邵軒“唔”了一聲。

沈殊低下頭，忽然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但至于怪到哪裏他一時半刻卻說不出來。

而俞邵軒卻在不知不覺間把手邊的綠植快要薅禿了。

“……我今天好像沒有上班。”片刻後，沈殊平靜地打破沉默，像是宣判自己的死刑。

俞邵軒愣了一順，随即淺淺笑了一下，“我幫你請過假了。”

“……”

沈殊明白了，俞邵軒今天莫名的“貼心”。

“怎麽不說話？”俞邵軒問。

“……我昨天喝酒後沒對你做什麽吧？”沈殊斟酌半響問。

俞邵軒一頓，“有啊，我剛剛不是說了，你強吻我了。”

沈殊表情有那麽片刻的空白，“你把我推開了吧。”

俞邵軒饒有興味的靠着牆說：“你猜？”

沈殊皺着眉從床上做起來，卻發現自己側腰有點酸痛。

他終于放下心無比堅定的說：“我猜我肯定打不過你，要不然我腰為什麽這麽疼？”

“……”俞邵軒也在想沈殊的腰為什麽疼。

哦，昨晚，他的手……

粉紅色的……

如果有人這個時候走到這裏的話，不僅會發現一個大高個少年在辣手摧草還會發現他的臉莫名地浮現出異樣的紅色。

“咳。”俞邵軒把眼睛偏向一側，“那當然。”

“那你不是沒吃虧嗎？”沈殊把窗簾拉開，輕輕地揉着腰側。

俞邵軒心裏有股奇怪的感覺，他既想讓沈殊記得昨晚的暧昧，又不想讓他記得，但又感覺很失望聽到沈殊把這件事情輕輕地略過去。

“嗯，我還有事，挂了。”

沈殊愣愣的看着挂斷的手機，他怎麽覺得他和俞邵軒不能正常的聊天超過十分鐘呢？

沈殊一邊吃飯一邊看自己的定位，才發現這是一家離醫院很近的酒店，只和醫院隔着兩條街。最重要的是，價格也不便宜，沈殊吃着吃着又覺得自己欠了一身債。

直到吃飽飯沈殊才發覺自己衣服沒了，對，沒了，因為找不到了！

——我衣服呢？

俞邵軒很快回了消息。

——【我扔了，新衣服應該在門口】

——為什麽扔了？！

——【醜】

……

沈殊無語望天，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他欠着俞邵軒人情呢。

沈殊去醫院先和父親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情況，之後就把俞邵軒領走上課。畢竟他只是一個新人老師，無緣無故請一天假還拿着高薪，沈殊實在是休不下去。再者，俞邵軒本來就有自己的事情，他抽空回來也是要上課的，他不應該耽誤他的時間。

“你轉我錢幹什麽？”

走出醫院，俞邵軒把幾個小時前沈殊給他的轉賬遞到他面前。

“我住酒店的錢啊。”沈殊說的理所當然，“本來就是我住的。”

十一月中午的太陽今天格外的好，金色的陽光照到沈殊的臉上，眼睫下打了一片深深的陰影。俞邵軒忽然不知道該如何與沈殊相處。

“行。”

俞邵軒随意地點了一下手機，之後把手機踹進兜裏，“我不回學校，教練催我回去訓練。”

沈殊驚訝地轉頭看着俞邵軒：“這麽快，不是昨天剛回來嗎？”

“你想讓我留下來？”俞邵軒冷不丁的說。

沈殊想了想，總覺得俞邵軒這句話裏有別的含義。

“……現在游泳是你最重要的事，我當然想讓你好好游泳。”沈殊的眼睛被陽光刺的掙不開，他只能眯着眼睛對俞邵軒努力勾起一個笑容。

不知道為什麽，沈殊覺得自己說的話已經足夠緩和且适宜了，但是他卻眼見着俞邵軒的表情從平靜轉黑。

俞邵軒其實早就已經猜到沈殊要說什麽，沈殊看着他那樣認真，卻像是把他當做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他淡然一笑，“好，那我就好好游泳，沈老師再見。”

說完，少年便轉身離去，他穿的衣服很輕薄，襯得身材勁瘦挺拔。他身量很高，走在人群中一定是最顯眼的那一個，沈殊看着他，心裏浮現出一絲怪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