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之桑榆

第14章 粉色小海豚

粉色小海豚

星泰……

“你去星泰幹什麽？”俞邵軒皺着眉問，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知道沈殊去那裏做什麽。

沈殊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包：“你不是讓我給你做晚飯嗎？吃不吃？”

一個“不”的音節就在嘴邊，但是俞邵軒忍住了，他自認為不應該就這麽輕易的因為一頓飯就此妥協：“我現在忙着，自己搬。”

沈殊看了一眼手心的紅痕，他知道俞邵軒少年心氣重，拉不下臉面，但是他這臺階都給遞上去了，俞邵軒要是再不接，他就直接叫人幫他搬到醫院。

“手疼，太重了，搬不了。”沈殊直接了當，但是在俞邵軒看來這卻是示弱的姿态。

俞邵軒舌尖抵了一下上颚，冷聲道：“等着。”

說完就把電話給挂了，沈殊愣在原地看着結束通話的手機，他都說了什麽？

沈殊以為自己要等一會，因為俞邵軒說他有事，說不定又是跑到校外瘋去了，沒想到他就站在原地等了五分鐘不到就看到穿着校服的俞邵軒向他跑了過來。

初秋的晚霞披在少年身上，像是一個不真實的影像。俞邵軒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汗水密密匝匝的布滿額頭，寬大的校服褲子本應該是很顯笨重的，但是因為他優秀的腿長而更顯得身高腿長，青春恣意。

俞邵軒走到沈殊面前，看着地上的大包小包，愣了一秒：“你到底買了些什麽？”

“吃的，”沈殊緩過神，沒有問俞邵軒到底去哪了，“搬吧，今天給你做好吃的。”

“……”俞邵軒一言難盡地看着地上“吃的”，“你最好不會讓我失望。”

……

兩個人回到家的時候沈殊立刻把俞邵軒的雙開門冰箱清理的一番，把裏面過期的東西全部都扔了，接着把自己的五谷雜糧、新鮮果蔬按照分類全部放好。

俞邵軒看着自己陌生的冰箱一下子難以适應，他是不會做飯的，平時不是點外賣就是去外面吃，這個公寓裏的廚房，他只用來煮過開水泡泡面。

“你還有備用鑰匙沒？”沈殊突然想起來了。

俞邵軒把冰箱關上意味不明的看着沈殊。

“我和你的時間可能會對不上，就像今天這樣，總不能我以後站在門口等你吧。”沈殊說。

俞邵軒不認為沈殊會有別的心思，只是有點突然，他從小到大除了家裏的人，從來沒有和誰共享過鑰匙。

沈殊看到俞邵軒一聲不吭的去玄關了一趟，之後遞給他一把鑰匙。

“我就知道。”沈殊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小塑料袋，拆封，把手中的粉色小海豚鑰匙扣遞給俞邵軒，“喏，把你的鑰匙挂到這上面，不容易丢。”

俞邵軒接過來端詳着手中這個傻乎乎胖墩墩的小海豚，又看了一眼沈殊手中剩下的藍色小海豚，他立刻不滿道：“為什麽我的是粉的？”

沈殊趕緊把自己的藍色小海豚和鑰匙串到一起：“你一個小男孩用粉色正好，說不定還能吸引女生呢，正好和你的性格中和中和，多好啊。”

俞邵軒并沒有被這個理由說服，但随即靈光一閃，“你為什麽買一模一樣的？”

沈殊當然知道俞邵軒想說什麽，“今天超市有活動，買一送一，有都不錯了，我們應該關注的是它們的實用性。”

俞邵軒唇角微微勾起，無理取鬧似的把沈殊手中那個串好的鑰匙搶了過來，又把自己的鑰匙和粉色海豚塞了回去：“那你要是這樣說的話，我覺得還是粉色更加适合沈老師，在外人面前冷冷冰冰的，這粉色還能讓您更可愛一些。”

沈殊一臉震驚的看着手中的粉色海豚，但是他一個老師也不好再和俞邵軒争論什麽，只好順從的把鑰匙串好塞進口袋裏。

“那好，我現在去做飯，你去屋裏把我昨天給你劃的優美句子背了，數理化練習題再往後做一頁。”沈殊公事公辦的說。

俞邵軒聽到了剛想争辯，沈殊又說：“就這樣啊，完不成任務今天沒有晚飯，先說好。”

俞邵軒瞬間覺得自己好像被套進去了，最終掙紮了一下：“你到底會不會做飯。”

沈殊一邊把剛剛超市送的圍裙穿上，一邊說：“你放心，不好吃我明天就不來了。”

俞邵軒皺着眉看着沈殊熟練地操作，最終一步兩回頭地回了書房。

當俞邵軒在書房安安分分地拿起手中的作文書時，他忽然之間有些恍惚，現在不到六點，他原本應該在游泳館裏的……

俞大少瞬間感受到被束縛的感覺，立刻就想放下書玩游戲，但是還沒等他摸到手機就聽到廚房響起陌生的聲音，呼呼隆隆的，吓得他趕緊推門去看沈殊的情況。

“你怎麽了？”

沈殊往後瞥了一眼：“我沒事，我就是看看你家這個抽煙機應該怎麽用，這個火應該怎麽起。”

“……”俞邵軒看着沈殊不知道從哪裏弄的大刀，對着案板上的排骨手起刀落直接就是一刀，吓得他心跳也快了幾秒，“你這……”

“诶，你過來。”沈殊覺得看着自己已經沾手的雙手，“幫我把圍裙系緊一些。”

俞邵軒看着沈殊的背影，走到廚房，站到他的後面。

“快點，我有好幾道菜呢。”沈殊催促道。

俞邵軒低下頭就能看到沈殊白皙的脖頸，視線一寸寸地向下滑才來到他的後腰處，那裏的繩子系的松松垮垮的，他輕輕一抽兩根繩子就分開了。

俞邵軒拉起兩根繩子向中間湊近，在這時他才發覺沈殊的腰很纖細，好像他一只手就能握住，“緊嗎？”

沈殊感覺到身後炙熱的目光，有些不自然，他也不習慣有人離他這麽近，“正好，你快一點。”

俞邵軒手一頓，轉眼間就系了一個他都不認識的結。

“好了嗎？”沈殊感受到腰部力道的消失。

“……”俞邵軒向後退了一步，“好了。”

沈殊向後轉了一下身，不明白俞邵軒這種表情是什麽意思，以為他又要想各種理由不去學習：“這沒你什麽事了，快回去，我說到做到。”

說着沈殊失去了後面的掣肘幹脆利落又是一刀。

俞邵軒看着沈殊白皙的側臉和因為動作牽動而異常明顯的蝴蝶骨，眼神一暗，最終還是擡腳離開了。

當心思煩躁的時候，俞邵軒總會找一件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以前是游泳，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只有面前這堆不得不完成的學習任務。

……

大約過了快一個小時，一邊看着網課一邊做題的俞邵軒突然被身後的敲門聲驚醒。

沈殊推門走了進來。

“題做完了嗎？”

俞邵軒正好落下最後一筆，他确實上了兩年高中沒怎麽聽課，幸好沈殊選的題都比較基礎，他看了兩眼網課很好就上手了。

“嗯。”俞邵軒把椅子轉過來，一臉自信的看着沈殊。

沈殊看着俞邵軒這表情倒是很驚訝，他做飯臨近尾聲的時候還在想俞邵軒會不會在偷懶，自己會不會還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他這麽幹脆。

“這麽自信，那我要好好看看，你開始背吧。”沈殊拿起俞邵軒的卷子，“合理利用時間，我能聽見。”

俞邵軒偷偷掃了一眼旁邊攤開的作文書，一臉拒絕。

“怎麽，還沒有背？”沈殊把卷子放下，看着俞邵軒的黑臉。

俞邵軒看到這表情啪的一下把作文書合上了，“沈老師最好聽清楚。”

沈殊挑了一下眉：“嗯。”

俞邵軒清了一下嗓子，無法适應這些酸酸的文藝句子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他的記憶力其實很好，剛剛他壓根沒有出聲背書，只是看着那段文字心裏默念，不到兩分鐘就記住了。

俞邵軒清了一下嗓子：“人生是一段有着優美景色的旅途，每個人都在開拓一條屬于自己的路，有的路柳蔭匝地，有的路落英絢爛，有的路表面陰雲密布卻轉角峰回路轉，有的路看去陽光光亮卻隐蔽埋伏重重，而只有選擇一條合适自己的路，才是最好的路。”

沈殊一邊聽着一邊看着俞邵軒做的題，他已經放低期待想着俞邵軒或許只是胡亂寫的，只求完成任務，沒有想到他做的正确率還挺高。只有最後一道題才暴露了他高中沒有學習的缺陷，俞邵軒沒有用現如今的知識，好像是用自己的邏輯推理做出了這道題。

俞邵軒很快就背完了，但是眼看沈殊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眉頭緊蹙像是在研究什麽東西。

“你聽到了沒？”俞邵軒覺得自己被忽視了。

沈殊回過神來狐疑地看着俞邵軒，“你是不是以前基礎挺好的？”

什麽都不學的人可不會有這麽好的思維和自學能力。

俞邵軒沒有回答，“你就說寫的行不行？”

沈殊倒也沒再問，只要俞邵軒現在肯學就行，他把書放下：“特別行，走，吃飯。”

俞邵軒忽然放下了心，這才感覺到肚子餓了，他還有點期待，沈殊到底會做些什麽？

“你吃的那些高級的菜呢，我是不會做的，我只會做一些家常菜，能吃飽就行。”

沈殊看着俞邵軒嚴肅的表情，想着是不是自己做的飯賣相不夠。

俞邵軒搖搖頭，只見他不怎麽用的餐桌上擺着四菜一湯，湯是濃濃的玉米排骨湯，隔了好遠他都聞着味了，還有一道青筍炒肉、番茄炒蛋、清蒸魚、紅燒肉，是他好久都沒有吃過的家常菜。

“這都是你做的？”俞邵軒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

“對啊。”沈殊放心了，他仔細看了一眼俞邵軒的眼神，那不像是嫌棄，而是一種新奇的眼神，“對了，俞邵軒，你快把圍裙解開，我剛剛才發現你系了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