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之桑榆

第9章 一個條件

一個條件

沈殊今天剛到教室就被白老師扔了一張A4紙，沈殊拿起來一看。

哦，原來是七班慘不忍睹的成績。

沈殊習以為常的擡頭看白老師，意思是：有什麽問題嗎？這很真實啊。

白老師狂躁的喝了一口茶，“小沈，雖說我們班不是那麽抓成績，但是這個成績委實有點太難看了。整個高二理科班有十六個班，我們班墊底！”

沈殊低頭确認了一眼成績單：“這……這不是很正常嗎？”

以前向來如此啊……

“哎……”白老師頭疼的坐了下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回我們班成績比市裏那些沒有檔次的成績還要差，校長已經知會我了。”

白老師把紙拿過來，在最後一排點了點：“我看了，我們班平均成績之所以差，是因為後面幾個差生比較有問題，嚴重拉低了我們班的平均分。所以啊……小沈，我們班下一個目标，不僅要主抓紀律，還要努力把這些學生的成績提上來。”

道理我都懂，但是白老師，你別看我啊，我又不是任課老師。

沈殊戰略性的把自己的椅子往後退了幾公分，“白老師，要我通知任課老師來商量一下對策嗎？”

“唉，小沈啊……”白老師遲疑的推了一下自己的老花鏡，“你也知道，我們的任課老師不加班，所以……”

沈殊心中有預感自己又要加班了。

“嘿嘿，小沈，你不是985高校的嘛，還是分數比較高的醫學專業，這說明你高考成績當年是很好啊。”

不不不……

“再者，你和那些小祖宗們年紀相差也不大，交流起來也更方便一些……”

一點也不方便……

“所以，你看啊，我看你平時也沒什麽事，現在的工作對你來說也是信手拈來。年輕人就要多歷練歷練，所以啊，我覺得你可以擔當這個補習功課的重任。”

沈殊微笑的表情都快要裂開了。

“但是啊……這件事情還要征詢家長的意見，家長同意了才行。所以，我們的家長會上要着重講這件事情。你看怎麽樣小沈，雖說我一把年紀了，但這規劃還不錯吧，是吧，小沈，你怎麽不說話？”

沈殊還沒有從白老師天馬行空的安排中走出來，滿臉表達着拒絕。白老師好歹混跡職場多年，這點心思還是看得出來的。

“小沈啊，課外補習費用可不比你的工資低啊，許多老師想幹都不能幹啊，要不是看你不是任課老師，我才不會出這個主意讓你冒這個風險的。”

白老師不愧是人精，一語擊中沈殊的痛點。

沈殊突然回想起一個星期前他請夏語的那頓飯。

他把夏語偷偷給父親交的醫療費用全部轉給她，夏語說：

“沈殊，陳叔叔要想接受更好的治療，往後可能要花更多的錢，你不能就這麽直接的拒絕我的心意啊。”

沈殊回過神，看着那張成績表，妥協地問：“白老師，要補幾個人？”

白老師瞬間樂了起來，指着那張成績表：“我昨天分析了，你看啊，我們班拉成績的主要有三個人，但這不是考慮到你的時間和效率嘛。這倒數第三楊潇，只是這次發揮有點太過分了，你之後着重看着他，就還能回到以前的水準。”

“倒數第二，單勇，你也是知道，考試前談戀愛被人甩了，沒考好，你要多關注一下他的情感狀況。”

“至于這倒數第一，沒有懸念，還是俞邵軒，這孩子啊，看着挺聰明的，就是不想學，這就是嚴重的思想問題。更嚴重的是，他的各科成績都慘不忍睹啊，這是平時都不學習啊，我相信，只要他多在自己的成績上上點心，高考好歹過我們省的建檔線啊。”

沈殊腦子一股接着一股疼，他這是養了32個孩子嗎？

“所以……”沈殊努力組織好語言，“所以，就是說，只有俞邵軒需要重點補課是嗎？”

白老師激動地一拍大腿：“是啊。”

沈殊在心裏默默嘆息，努力把俞邵軒想象成和他等身高的人民幣，妥協道：“好的，白老師。”

……

一年兩度的家長會如期舉行，沈殊被白老師強硬的要求穿上學校統一的男老師西裝站在班級門口迎接家長。

這一趟下來，沈殊的臉都要笑僵了。但是還好，是白老師主持這次的家長會，只不過，稿子是沈殊昨天晚上加班加點寫的。

站在講臺的邊緣，沈殊環視了一遍教室，又再次确認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簽到表，發現全班只有俞邵軒的家長未到。想到這幾天俞邵軒越來越反常的表現，沈殊不自覺的擰起了眉。

一個小時的家長會很快就到了尾聲，直到結束，沈殊也沒有看到俞邵軒的父母到場。沈殊走出教室，走廊上大多是和父母親撒嬌的學生，沒有俞邵軒。

“小沈！”

白老師突然出現到了沈殊的後面，他看起來有些慌忙，看着手裏的手機。

沈殊滿眼疑惑。

“快快快，跟我去辦公室，俞邵軒的父親來了。”

“家長遲到了你為什麽這麽慌？”

沈殊表示不理解，但是尊重。于是便沒有問出口，順從的跟着白老師回了辦公室。

這個點，辦公室裏竟然空無一人，沈殊只能隐隐約約地越過白老師看到裏面坐着一個男人。

只看背影便覺得男人器宇不凡，發型和服飾打理的很精致，肩膀寬厚，懶懶散散地坐在靠椅上。

“哎呦，俞總，您今個怎麽來了。”白老師臉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

沈殊看白老師在谄媚的同時還不忘給他使個眼色，于是他就跟了進去，淡淡的叫了一聲“俞總好。”

男人将椅子轉過來，看着來人，雖說他是仰視，但是他看人的眼睛總是含着些若有若無的傲慢，看的讓人有點頭皮發麻。

沈殊看着這個人的眼睛，立馬就想到了俞邵軒的眼睛。

“果然是父子倆。”沈殊心想。

在沈殊愣神回來時，他才發現這位俞總的目光并沒有從自己的臉上挪開，反而就這樣毫無顧忌地看着他。

存在感十分強烈的目光讓沈殊的手心出了些汗水。

白老師察覺到“俞總”的不對勁，趕緊出聲暖場：“哎，俞總，你看這我都忘了介紹了，這是我們班的輔導老師——沈殊。還是個985的大學生吶。”

“你好俞總，我是沈殊，特殊的殊。”沈殊向前邁了一步，伸出右手。

俞總看了一眼面前的手掌，終于站了起來。他的身量并沒有俞邵軒高，但是獨屬于成年男人的那種壓迫感是俞邵軒所比不上的。

俞總輕輕笑了一聲，像是在耐心琢磨着沈殊的名字，眼睛卻從沈殊的下巴、嘴唇、鼻子，一直移到他的眼睛。

說實話，這樣的眼神對于陌生人之間的交往屬實有點冒犯了。

沈殊心裏感到些不适，想要把手收回去，但是俞總卻及時的握住了他的手，力道十分禮節性的緊握了一下。

“抱歉，看到沈老師就像看到了曾經一個故人。”俞總頗溫文爾雅地說。

“嘿嘿，”白老師笑着說，“我們沈殊可能就是長了一張大衆臉。”

沈殊：“……”

“白老師，這就是你不對了。”俞總回看了一眼沈殊，“這小沈老師長的可比大衆臉高好幾個水平。”

沈殊尴尬的回以微笑，加上俞總剛剛冒犯的眼神，他并不覺得說一個男生好看是誇獎。

“啧，不瞞您說，我們沈老師學業上更優秀。”白老師把椅子拉過來，“您先坐。”

俞總坐下來看着一邊的沈殊，“小殊，你也坐。”

沈殊回以一個皮笑肉不笑，端正的坐的離俞總遠遠地，他怎麽覺得這姓俞的一大一小都有點不正常呢？

“昨天李校長親自給我打電話讓我過來，說是邵軒那個臭小子成績有點問題，學校還專門給他找了個老師，讓我親自來看看。”俞總說。

白老師沏了一杯茶給沈殊使了個眼色，沈殊想要努力忽略，白老師卻在桌子底下給他伸了一個全球人民都懂得“錢”的手勢。

好吧，錢為大。

沈殊“恭恭敬敬”地“奉上”茶。

“這不就是沈殊嗎，他啊——”

“可以。”俞總毫不猶豫地說出口，打斷了白老師的即将出口的天花亂墜的話術。

白老師和沈殊皆是一臉難以置信。

“那——”

俞總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但是僅僅抿了一口又皺着眉頭放下了：“薪資方面可以按市場上最高的一對一，時間方面可以聽小殊。”

沈殊不相信天下會掉這麽明晃晃金燦燦的陷阱，有點遲疑。

俞總看着沈殊的表情輕輕地笑了一下，“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果然。

沈殊心裏懸空的石頭暫時放了下來。

“小殊既為老師，我相信你自然會和邵軒處的不錯，不知道沈老師可不可以說服邵軒讓他每個周末回來陪我吃頓飯呢。”

沈殊有點驚訝，這算什麽要求？

“說來也慚愧，邵軒最近和我鬧脾氣，這不，住學校宿舍了。”俞總說的很是雲淡風輕。

沈殊很想說，這不是“最近”吧。

“不知道沈老師可不可以滿足我這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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