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之桑榆

第6章 即将被激起的鹹魚

即将被激起的鹹魚

俞邵軒到班時正是下課的時候，原本班裏鬧哄哄的，但是在他進入的瞬間班裏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俞邵軒的臉色極黑，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但是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趴在桌子上睡下的意思。

沈殊後一步走進教室，看着全班鴉雀無聲驚訝地挑了一下眉。他應該沒有這麽大的威懾力吧。

“咳。”沈殊清了一下嗓子，努力忽視後排那道刺人的目光。

“我希望從今天開始大家都能準時到班，将要上課的時候要提前安靜下來。今天因為是第一天，考勤結果就不算了，但是之後呢，你們的考勤數據我會發到家長群裏。據我所知呢，各位的家長都是準時将同學們送到校門口，但為什麽還有人遲到，我想個中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大家都不在意的話，你們的父母會告訴我的。如果有緊急情況，請提前請假。”

沈殊的微笑不變，看着下面一群呆滞的目光。

送到這樣一個學校，說明這些學生的家長是對自己的孩子抱有希望，要不然直接就送到職高了。說到底，他們沒有經濟來源，唯一能夠讨好父母親的就是學業表現力。能上一外的，非富即貴，不管怎麽樣都在乎面子。家長中有很多人都有利益勾連，面子什麽的，小孩不在意，大人們在意。

……

俞邵軒在睡夢中朦朦胧胧的聽見一群蒼蠅在耳邊嗡嗡地盤旋。

蒼蠅一：“我靠，沈殊什麽來歷啊，他媽的煩死了。”

蒼蠅二：“長了一張小白臉，你說他什麽資歷啊，看着那麽年輕，怎麽能進一外？”

蒼蠅三：“哼，我可是打聽了。我聽說沈殊原本是一所985的醫學生，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進我們學校來了，也不教課。”

蒼蠅一：“還能因為什麽，醫生什麽時候能賺錢啊，我們學校輔導員的工資大家都知道，估計巴巴着掙錢呢 。你說他長那樣，會不會因為和年級主任是那種關系進來的？”

蒼蠅二：“你說是诶，我請兩天還聽我媽說——”

俞邵軒早上剛被沈殊煩的不行，這下子被吵醒還是因為班裏嘴碎說的“沈殊，沈殊”……

說話的三個人感受都後排原本趴在桌子上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起來，甚至還盯着他們看。俞邵軒不笑的時候本來就容易顯兇，特別是這樣皺着眉低氣壓的一動不動地盯着某人看，三個人一下子就感到一股殺意，都自覺地聽寫話題轉過身去。

坐在俞邵軒前面的男生呵呵笑了幾聲，狗腿的又轉過來，“俞哥，我們說的都是實話，你今天是不是被沈殊給叫過來了，我看你……”

“我看你觀察挺仔細的，不如去做個狗仔，什麽事都知道。”俞邵軒本就不耐煩，這人還往自己的槍口上撞。

周圍的人都聽到了俞邵軒的話，大聲地嘲笑剛剛的男生。學生之間就是這樣，當不以成績和外貌為支點時，就會以錢財站隊從而毫無顧忌的拉高踩低。而俞邵軒，正是站在這個班不可視的食物鏈頂端的人。

……

之後的幾天，沈殊以為俞邵軒依舊會恢複成原樣，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每天早上都準時到班，雖然到班的第一件事是睡覺，但是他卻全然不把任課老師放在眼裏。沈殊不止一次聽到辦公室裏的老師吐槽俞邵軒難管，坐在角落裏的沈殊只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準時打卡已是不易，老師們還是知足吧，起碼自己班裏的人沒少一個。

還沒等沈殊消停幾天，這天下班之際，他剛一個個耐心且微笑地服務微信裏的家長消息，一個電話突兀地打了過來。

白老師。

沈殊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喂，白老師有什麽事嗎？”沈殊問道。

“沈殊！！！”

沈殊把手機拿開了一些，白老師這是受人威脅了嗎？

“快快快！！！”白老師年紀本來就不小了，這下子突然有些心悸。

“怎麽了，白老師，你慢點說。”沈殊站了起來，總覺得事情不對。

“你看到視頻了沒，快去游泳場，看着俞邵軒，別讓他把人打着了！”

“什麽？！”沈殊揉着眉心，“白老師，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哎呦，你就別管了，還好我——”白老師跺了一下腳，“你現在趕緊過去看看，到時候就知道了。要給我保證學生們的安全，知道嗎！”

沈殊看着已經挂斷的手機，感覺自己腦子突突疼，他預感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俞邵軒。

早知道他平靜的作為下總會有一天像定時炸彈一樣讓他不得安寧。

自從第一天晚上在學校迷路後，沈殊白天沒有事情時就會在學校來回走走，早就把一外的裏裏外外給摸透了，當然，在這期間，他還更加了解一外的生源狀态。

總結來說，它一方面靠成績收攬好學生，一方面靠資金攔財，當然，成績好資金好的學生更是大有人在，生源真的是參差不齊，什麽人都有。

沈殊自從坐了辦公室就不怎麽運動，這下子直接從教學樓的四樓飛奔到游泳場直接累的自己喘不上起來。

這次再來這裏，沈殊明顯感受到周圍氣氛的變化。在這個時間點，一外本應該是學生稀少的，大多數情況下應該是安靜的，但是現在，沈殊聽到了裏面衆人此起彼伏起哄的吵鬧聲。

“希望最壞的事情還沒有發生。”沈殊握緊了手掌沖了進去。

“住手！”

場內吵鬧被這突然響起的打斷，外圍的一群學生都紛紛回頭看着門口站着的外人。

沈殊穩穩了自己的喘氣聲，撥開人群找着目标人物，“俞邵軒！”

“這人是誰啊？”

“不知道，沒見過。”

“他認識俞邵軒？”

“廢話，只要是一外的，誰不知道他。”

人群中間站着兩個人，一個是還穿着泳褲的俞邵軒，在他對面站着的是個男生，面容不善，好像是專門來找茬的，沈殊沒有見過這個人。

所幸，他沒有看到想象中滿地是血的畫面。

“哼，俞邵軒，沒想到你找了這麽個外援，太弱了吧。”俞邵軒對面的男生說。

俞邵軒顯然是沒料到沈殊會來，默不作聲地朝他額頭上的汗珠掃了一眼。

“你來幹什麽？”

沈殊走到兩個人面前，上上下下地檢查俞邵軒的身體。

還好，毫發無損。

“你們放學不回家，在這聚衆鬧事？”沈殊提高了音調，問男生。

男生哼了一聲，他個子很高，不難煩地推了沈殊一下，“你誰啊？”

沈殊猝不及防，朝後面退了一步，俞邵軒及時的扶住他的腰，讓他不至于摔倒。

“王全，不要做多餘的事。”俞邵軒低聲道，聲音中聽出來一絲憤怒的情緒。

“呦，俞大少爺也會緊張人啊，”王全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抱着胳膊朝俞邵軒走近了一步，“這人誰啊，長得挺豔的，你對象啊。”

俞邵軒淡淡的睨着王全，“技術爛就算了，王全，沒想到你腦子也有缺口。”

“哈哈哈哈哈，王全，俞邵軒說你腦子有坑。”站在外面的一個男生聽到了大聲小道。

這一聲明顯是加劇了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沈殊上前走了一步把俞邵軒拉到自己身後，看着前面的男生。

“我是俞邵軒的老師，請問，王全同學，你是否是一外的。”

“老師？”王全似乎也是沒有想到，“何止啊，老師，我還是這小子的學長。”

“哦，高三的啊，”沈殊說，“那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非得在學校裏面叫這麽多同學來這團建呢？”

“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不如你問問你身後這個神經病學生！”

沈殊感覺到身後的人聽了這句話有動靜，連忙背着手抓住俞邵軒的手腕，讓他不要說話。

“自己腦子有問題就算了，也不知道理別人遠一點。因為自己有點姿色，竟然勾引我對象，你踏馬以為自己是誰啊，和你媽一樣——”

“俞邵軒。”沈殊轉過頭攔住俞邵軒，他的眼睛早已遍布血絲，沈殊不知道原來這句話會讓一向事不關己的俞邵軒這樣生氣，“你冷靜一點好不好，你要是現在打了他，之後擔責的會是你。”

俞邵軒剛想說“你是誰，憑什麽管我？”便感覺到沈殊抓住了他的手掌，另一只手還非常越距地撫上他的頭，那雙如同黑色琉璃珠的眼睛也是充滿了擔憂與安撫。

不知道為什麽，俞邵軒覺得他可以暫時把自己交給沈殊。

“王全同學，不管事實是不是如你所說，我看你也是要揪着我學生不放，你先告訴我，你擺這麽大架子到底是想幹什麽？先說好，我來之前已經事先報警了，這游泳館裏都有監控，我希望你先掂量一下再決定要做什麽。”

王全似乎是沒想到半路殺出來這個弼馬溫，他都打聽過了，俞邵軒不是單獨住校，放學後都是一個人在一外游泳嗎？

王全看着沈殊堅定自如的目光有些動搖，又有些氣惱地看向場外的一個方向。

“我不知道啊，王哥。”

王全皺着眉收回目光，想了一會，最終自信地一笑，“老師這是說什麽話，我找俞邵軒只是單純想和俞邵軒比一場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