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勝心
好勝心
十月初的國慶假日，阮畫沒有回家，朋友圈和空間到處都是回家的動态，還有結伴旅游的照片。
宿舍四個人，只剩下她一個人，在這熱鬧的假期，格外有些孤單。
到附近的電影院看了一部國慶檔的電影，回來路上看見學校門口旁邊的便利店，正在招兼職工。
阮畫直接問了聯系方式，第二天就去店裏上班了。
兼職的工資不高，她的班是輪換的，不需要每日點貨上貨，做起來上手還算快。
便利店對員工的要求是崗內始終站着，阮畫之前沒有做過這種工作。第一天輪班，從早上七點到下午一點，中途倒是坐下過幾次，但是晚上睡覺，腰痛還是酸痛得輾轉反側。
等到第二天上班，慢慢感覺沒有那麽累，第四天就已經适應了。
兼職第二天的時候，區詩雨給她發微信，她和邢燃在南錫中附近吃麻浪燙。
區詩雨:三缺一。
我不會畫畫:寒假約。
區詩雨:看你朋友圈在做兼職啊。
我不會畫畫:對哦，還是花錢輕松啊。
區詩雨:哈哈哈。
區詩雨:我今天還遇到譚旭了。
區詩雨:好像又變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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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畫畫:哦。
區詩雨:他還糾纏你呢。
我不會畫畫:他腦袋短路。
區詩雨:要不就和他談着試試
阮畫還沒有回複，區詩雨下條消息已經發過來。
區詩雨:算了，異地戀不好。
區詩雨:男人不在眼前，有什麽用
阮畫不由笑了聲，換掉工服，拿了自己的牛仔外套，和便利店接班的姐姐告別，戴上耳機邊聽歌邊往學校走。
下午一點左右，食堂還有牛肉面賣，阮畫決定簡單吃了碗面。
剛坐下手機鈴聲響了，譚旭打來的。
阮畫沒有立刻接通，等電話未接時間過長，自行挂斷。
過了不到半分鐘，譚旭又打了過來。
兩人之間好像養成一種默契，他如果只是想要聯系她，打一個電話她不接，他便不會再繼續打第二個電話。
如果他被拒了一個電話，接着還打下一個，也許真的有事要說，阮畫才會接聽。
阮畫還是不喜歡譚旭。
得不到喜歡的那人的愛，就草率将就地接受其他人的愛，她做不到。
阮畫拒絕過譚旭很多次，但是他都一副“你不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的架勢。
大學開學離開南錫前，譚旭又一次表白，她當然還是毫不猶豫拒絕。
譚旭似乎早已猜出了答案，笑着說以後不會再和她表白了，要和她當好朋友。
阮畫接通電話，安靜沒有講話，等譚旭說話。
譚旭的嗓音伴着風聲，順着聽筒傳到阮畫的耳朵裏。
“阮畫同學，你來接我一下呗。”
阮畫凝眉: “什麽意思”
譚旭輕笑聲: “我在你門學校們口。”
阮畫不想理他， “你有病吧，開什麽玩笑。”
“沒開玩笑，我真的在。”譚旭說完，沉默了半晌。
過了很久，他極輕笑了聲，與往常的感覺都不同。 “不想接也沒關系，我買票回去。”
手機聽筒裏面，偶爾有一下輕微的電流聲通過。也有可能是耳朵的錯覺，因為兩邊都實在過于寂靜。
寂靜漫長到譚旭以為阮畫不會再說話，他正要開口，以玩笑的口吻結束這通電話。
最後，阮畫還是先說了話，問道: “你在哪個門”
譚旭說道: “我在你們學院樓下。”
阮畫心中略驚，應了聲說: “我知道了。”
碗裏的牛肉面沒有吃完，阮畫簡單扒拉兩口，送了碗筷，推開餐廳門出去。
湖園餐廳離經濟學院較遠，阮畫騎了輛校內共享單車，過去那邊找譚旭。
譚旭個子長得高，在人群中鶴立雞群般顯眼，阮畫還沒有騎到學院門口，便看見他站在樓前的雕塑前。
阮畫将車子上鎖停好，臉色淡漠地走向譚旭。
譚旭身形挺拔軒昂，渾身的氣質與本專業男生不太相符，從他身旁經過的女生不禁偏頭看他。
有一瞬間，阮畫泛起淺淺的疑惑，她不是傾慕出衆超群的人嗎，池樾是，譚旭也是。
為什麽她只喜歡池樾，卻接受不了譚旭的追求
區詩雨說的也對，譚旭條件不錯，他在南錫中也算聞名全校，為什麽不和譚旭試試
可能談了戀愛，池樾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麽難忘。
想到這裏，阮畫不禁笑着搖了搖頭，笑自己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目光注視，譚旭目光随意一瞥，看見朝他走來的阮畫，他剛才還冷着的臉龐，頓時爬上燦爛的笑容，大步流星跑向她，整個人像朝氣蓬勃的春樹。
阮畫目光筆直地注視着，朝向她跑來的譚旭，內心平靜，沒有半點當初面對池樾時的悸動感覺。
原來她不是喜歡出衆超群的人。
她只是單純喜歡池樾而已。
譚旭說好奇阮畫平時在哪裏上課，阮畫就近帶他去一樓靠南的階梯教室。
國慶假期又是下午兩點鐘，階梯教室裏面沒有上自習的同學。
推門進到教室裏，譚旭走到前面，阮畫跟在他身後，一級一級走到最後教室最後一排坐下。
譚旭側過頭，問道: “你平時有在這間教室上過課嗎”
阮畫點頭: “經濟學導讀在這裏上課。”
譚旭後背靠着椅背，雙手抵在後腦勺，語氣輕快地說了句: “你每次和我說在上課，我都想你上課的教室長什麽樣，今天總算是見到了。”
阮畫視線落在教室前的黑板，稍垂下眼睑，淡淡說道: “教室不都一個樣子嗎”
她當然知道這話不對，不提裝飾布置各有所異，不是同一間教室，窗外的風景也是迥然不同。
只是不想接譚旭的話題，想讓他說到的每一個話題都盡快結束。
他們之間不必如此情意綿綿地講話。
她不喜歡他，也不想浪費他的時間。
譚旭想要繼續阮畫回答說下去，但是被阮畫出聲截住。
“你來省城玩嗎”阮畫自顧說道， “抱歉，我要做兼職，沒有時間陪你，網上有游玩攻略，你可以參考攻略。”
譚旭聞言愣了愣，嘴角勾起笑容， “我……本來沒打算來玩，聽說你不回去，想着看看你。你沒時間，我今晚就直接回去了。”
聽區詩雨說阮畫國慶不回家，又見她朋友圈動态在做兼職，感覺她一個人好像很孤單，想着過來看看她，或者陪她吃頓飯。不過，譚旭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要趁機在阮畫面前，争得一些好感。
阮畫轉頭看向身旁的譚旭，徑直問道: “值得嗎”
聲音清悠，像是秋日裏的輕風，柔和中帶着涼意。
阮畫很少這麽直接望着譚旭，一雙水泠泠的清眸凝着他的眼睛。
她有個不為人知的習慣: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和喜歡自己的人，都會躲避那個人的眼睛。
前者，害怕對方看出自己的心事。後者，害怕對方誤會自己的心意。
譚旭先是怔了一下，然後醒悟阮畫話中的意思。
“不值得的，譚旭。”阮畫将來時路上，在心裏想好的話說出口。 “你為我做什麽事情，我都不會喜歡你，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沉默似乎在這間教室紮下根。
譚旭似喟嘆: “這話你暑假就和我說過。”
“所以，你為什麽還要不停地聯系我，以你所謂的朋友名義。”
阮畫感覺自己的話有些咄咄逼人的讨厭架勢，可是她必須要這麽說。
譚旭張了張口，想要說話，但又說不出口，不由低頭，沒有再望着阮畫看。
他想說因為他喜歡她，但是他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阮畫也說了幾次，她如何都不會喜歡他。
這令一向直來直去，有什麽講什麽的他，莫名躊躇起來。
阮畫語氣停頓片刻，聲音柔堅緩緩說道。 “譚旭，你去年開始一直追我，是因為你是真的特別喜歡我，還是我始終拒絕你，激起了你的好勝心”
譚旭猛然擡頭，目光停在阮畫清秀寧靜的側臉。
“我不是評判你的喜歡，而是我想讓你能看清被遮蔽的心。”
“我的拒絕，挑起了你的好勝心，就像你在籃球場上拼殺，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他的防守激起你的鬥志，你以攻破他的防線，作為你整場比賽的目标，你想要把他的防守徹底擊潰。我的拒絕，就像阻攔你上籃的防線，你繞不過去，你不甘心，你不服氣，所以你锲而不舍……”
“阮畫。”譚旭打斷阮畫，語氣含着極深的不解。 “試試和我談戀愛，就是不行嗎”
阮畫非常幹脆地拒絕: “不行。”
“為什麽”
“因為我不喜歡你。”
“如果我們在一起之後，你喜歡上我呢”
“你也說是如果。”
譚旭嗤笑了聲，反問: “那又怎麽了”
阮畫目不轉睛地看着他的臉，一字一句說道: “我不喜歡的人，我不會委屈自己，跟他追逐一個不确定的‘如果’。”
“你喜歡誰”譚旭驀地問道。
阮畫神色微怔，移開目光，輕聲回答: “……我誰都不喜歡。”
只有她自己知道，譚旭突然問道這個問題，那一瞬間腦海中下意識閃過一張熟悉的臉。
清峻的眉眼，烏黑的眼瞳，深刻流暢的臉部輪廓，還有若有似無勾起的薄唇。
她一直都牢牢記住那張臉。
譚旭這次堅定地搖頭。
他似自嘲地笑了聲，說: “不對，你心裏肯定早就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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