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秋

第28章 普通同學可以嗎？

普通同學可以嗎？

周致回到本班教室，陳琰他們四個還在外邊等他，将筆放回去之後就跟着他們走了。

五人一路吵吵鬧鬧的去了食堂吃飯，陳琰看着略微有點安靜的周致，問：“考試考得不好？”

“嗯？”周致夾了筷肉，反問：“什麽考試？”

陳琰啧了一聲：“你該不會腦子被榨幹了吧，連我說什麽都不清楚。”

唐雲在旁邊回了一句，“他有什麽好榨幹的，估計題目都沒怎麽看呢。”

陳琰回了句也是，周致笑着：“別瞎造謠，我可是寫得滿滿當當的。”

一群人又樂呵呵的吃着飯，只是周致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考試的時候不用上晚自習，想複習的話可以待在本班教室，也可以去自習樓那邊。周致因着這個星期他爸對他要求有點高，所以想待在學校上晚自習。

但因為跟聞秋的關系稍微有那麽點尴尬，所以他其實不太想回教室，可複習資料還是要回去拿的。

只是剛走到了樓梯口就聽見班上的吵鬧聲，張圖真诶了一聲，“聽這聲音好像班長不在啊。”

進了教室首先看後門靠窗的那個位置，果然沒人。

周致談不上失望還是什麽，只是有點好奇，都這個點了，聞秋不可能還沒來教室上晚自習。

周致從抽屜裏找了根棒棒糖吃，等到上課鈴聲響了之後，那個位置依舊是空着的。

他有些煩躁，棒棒糖被牙齒嘎吱嘎吱咬碎，就一普通同學，關心他去哪做什麽？

拿了複習資料就走出了教室。

那天晚上周致一直沒能碰上聞秋，第二天去考試的時候，聞秋卻依舊跟着他去四樓考場，與其說跟，倒不如說是送，但兩人依舊沒說話。

聞秋估計是考試的時候提前交卷了，周致每次寫到最後一面題目的時候都能聽見教室裏的輕微抽吸聲，扭頭看向後門，聞秋就像守護神一樣站在後門，也不知道老師是怎麽允許他不考試待在這裏的。

周致搞不清楚聞秋這是什麽意思，要是聞秋能主動喊一聲他，他也許就能假裝自己沒說過那句話，他也希望聞秋沒把那句話聽進去。

等他交完卷，兩人依舊是一言不合回到教室，陳琰他們已經在等着周致了，雖然不明白班長為什麽會跟在他身邊，但是也沒怎麽多問。

“班長。”

陳琰喊了一聲，看着聞秋依舊有點慫，猶豫道：“你明天項目有點多，要不……你那五千米別跑了。”

周致聽到這話一愣，搬着桌子的動作停下了，看了下聞秋，只見他搖了搖頭：“明天你把他們安排好就行了。”

桌子嘭的一聲合起來了，聞秋看了眼周致，看起來好像又生氣了。

“快走，老子餓死了。”

丢下一句話就出了教室，張圖真對着他背影tui了一聲：“天天就知道吃喝玩樂，你有什麽好餓的？”

“有本事你別吃啊。”周致在走廊回了一句。

“憑什麽啊？”

俸淩看了教室外邊鬥嘴的兩人，“班長，我們先去吃飯了。”

“嗯。”

幾人打了招呼就一起出去，唐雲轉頭看了下站在教室裏的男生，緩緩呼出一口氣，撇撇嘴：“班長可真冷，想邀請他一起吃飯都不敢。”

陳琰在旁邊笑：“我剛連話都不怎麽敢說，慫得不行。”

“我看你不是挺淡定的嗎？哪慫了？”

“慫能讓你們看出來？那得多丢人，是不是周哥？”

周致聽見這話在旁邊啊了一聲，慢悠悠地回：“确實挺丢人的，他有什麽好怕的？”

“你同桌你當然不怕啊。”

張圖真低頭吹了吹自己的劉海，跟陳琰說:“老陳，明天班長的項目記得組織人去加油，不然顯得我們不團結似的。”

“用你教？”

幾人又叽叽喳喳讨論明天的校運會，周致在旁邊聽着，時不時點點頭。

可他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因為聞秋把班上沒人報的項目都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屬于哪裏沒人就去哪裏，四百米接力，五千米長跑，跳高等。

高一校運會的時候他是直接回家玩，根本就沒有參加過這種項目，而這次校運會報名的時候他好像在跟聞秋冷戰，姑且算冷戰吧，他也依舊沒有報名。

“他明天要參加哪幾項？”

話說到一半被打斷，陳琰問：“誰？”

“班長。”

唐雲聽見這話積極，“他啊，早上是兩百米短跑和八百米，下午是五千米長跑。”

陳琰身為體委卻沒有忽悠周致參賽，就是因為知道他的性子，提醒了一句，“校運會明天開始，持續三天，這段時間也沒有什麽作業，你星期一的時候再來學校就可以了，我不給你記名。”

張圖真在旁邊回了句真仗義，“那我明天不來可以嗎？”

陳琰回了句想得美。

旁邊是特有集體榮譽感的一群人，周致感覺自己待在他們中間良心受到了譴責，而這份譴責是他該受的。

第二天早上八點，陳琰看着坐在位置上的周致還有點愣神，随後很快就給他安排了任務，“你到時候跟着唐雲給運動員喊加油，遞水遞毛巾什麽的，知道嗎？”

周致低着頭玩手機，“不知道。”

陳琰聽到這話也是服了，“那你來個屁啊？”跟旁邊的唐雲說了什麽，又扭頭對着他說了一句，“不想幫忙的話你看熱鬧就行了，別添亂。”

周致嗯嗯啊啊應了聲，沒多會兒教室裏響起了點驚呼聲，周致扭頭一看，是班上那群今早有比賽的運動員們，穿着短袖短褲，露出手臂上和腿上的那點肌肉。

周致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又看着窗外邊的那一點微弱的太陽光亮，問：“冷不冷啊你們？”

“生命在于運動懂不懂？周哥你這樣天天都覺得冷。”

李乾安聽見他這話樂呵呵的舉起手握拳展示了自己的肌肉，還擺了幾個姿勢炫耀自己的大腿肌，“帥不？”

周致翹着二郎腿往後仰，凳腳噠噠噠的響着，咦惹一聲，嘴上應和着，“帥帥帥。”

李乾安也咦惹一聲，“你可真敷衍。”

一群人聽到他這話又鬧起來了，“他有資本敷衍啊，有本事你也長他那樣，我天天誇你。”

“滾啊，我就是有這臉，那氣質也學不來。”

張圖真站在旁邊看着坐沒坐相的周致，回了一句，“痞裏痞氣的氣質嗎？确實學不來。”

又聊了會兒，熱鬧聲逐漸歸于平靜，周致嘴裏的棒棒糖從左腮滾到右腮，有點疑惑：“幹嘛不說話了？”

“我口渴了，先去喝口水。”

“我感覺有點冷，我想去穿件外套。”

圍在周致旁邊的人群散去，他轉頭看向站在後門的男生，嗤笑一聲，真可憐，所有人都躲着他。

周致心裏的小人又開始打架了，小天使說，好可憐啊，跟他說說話吧，小惡魔依舊嘲諷，跟他說話他又不回，他這樣不是活該的嗎？

小天使和小惡魔你說一句我說一句，争辯不停，讨論不出結果。

陳琰安排好了其他事情，看見聞秋站在門口的時候說了句，“班長，兩百米是九點開始檢錄，八百米是十點檢錄。”

聞秋嗯了一聲，看樣子沒多在意。

陳琰看着班上那群一下子就裝啞巴的人，感覺有點帶不動，大聲說道：“到時候我們沒有比賽的人會在終點等你。”

這話班上的人都聽見了，僵硬着脖子看站在後門的男生，他穿着藍白色校服，靠在門框上半垂着眸沒看他們，整個人看起來很乖，也很孤單。

“班……班長，我們會給你加油的。”

“我們到時候陪你。”

“就是，到時候我們肯定喊得最大聲。”

班上的人叽叽喳喳的說着，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實驗班的人始終都很團結，他們開始意識到，聞秋除了處理班上事務時跟他們接觸，其餘時間一直都是處在班上邊緣化地帶。

聞秋捂了捂耳朵，擡眸，“閉嘴。”

班上同學：……

周致聽見他這話都覺得頭疼，可憐個屁啊！

伸手一拍桌子，凳子前腳啪嗒一下落地，“他們給你加油呢，你還嫌棄？到時候自己一個人跑不覺得可憐嗎？別人班怎麽看我們？說我們整個班孤立你，你這班長當得可真不得勁……”

陳琰伸手拉了下周致，這兩位都是祖宗。班上的人知道周致這性子，也習慣了，可是他罵的對象是班長大人啊！

聞秋微微低着頭看他，眼裏的情緒毫無波動：“繼續。”

他這樣子就像是看周致還能講出什麽花來。

“你這氣人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啊！”

“我氣你了嗎？”

周致騰的一下站起來，“你沒氣我那就是我自己氣自己呗？”

“難道不是嗎？”

聞秋一句反問就能把周致噎得說不出話來，班上的人知道他們不對付，可是從來不知道班長大人能把嘴炮王者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陳琰覺得自己任務繁重，拍了拍手，“各位現在立馬去操場集合啊，在東邊。”

有了個缺口，班上的人一哄而散，陳琰跟在後邊，“拿牌沒啊！”

“拿了拿了！”

“我要去檢錄了啊！”

“快點快點……”

班上一群人熱熱鬧鬧的跑去操場集合，陳琰點了下人數，“一二三……三十二……三十七，加上我自己……”

“陳琰三八！”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一群人笑得不行。

陳琰笑罵一句，“滾！”

看了眼沒什麽人的校道，低聲叮囑了幾句，“班長，李乾安，何凱九點是男子兩百米短跑，黃忠瞿八點半鉛球檢錄，到時候拉拉隊分散一下，每個運動員都必須得去給他們加油，一個也不能落下，十點的時候班長還有一場八百米，唐雲到時候組織一下沒比賽的人去加油，知道嗎？”

看着他們認真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班長參加的那些項目都是班上沒什麽人參加的，我知道你們平時都怵他，但我真不希望在這個時候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為咱們班争榮譽。”

班上的人大多都沉默了，聞秋每次做事兒都是一件給拉好感，下一件又把那好感度直線下降。不是他們不樂意跟聞秋接觸，是他自己的距離感太強了，他們沒法接觸。

覺得聞秋難接觸的不只是他們，還有周致。

相比于他們的想法，周致才是真真實實感受到聞秋的距離感有多遠。

他站在旁邊看着聞秋彎腰拿了下礦泉水，忍不住又開口說話了，“班長。”

聞秋嗯了一聲，但是沒有搭話。

“我們當不了朋友，那我們……”

聞秋看着他，問：“我們什麽？”

“我們當普通同學可以嗎？”說完後又加了一句，“可以說話的普通同學，不會冷戰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