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秋

第27章 命格相沖

命格相沖

周致以為他這話會讓聞秋有些反應，可是沒想到，有後勁的會是他。

聞秋說：“那就別當了。”

“我……”

周致張了張嘴，想找補點什麽，可最後只能苦笑了一下，“好。”

聞秋這話說得沒什麽所謂的，他看起來根本就不在意他們是不是朋友的關系，不管是同學，同桌，還是兩看相厭的陌生人，他完全不受影響。

他一直是他，孤傲得像只貓兒，也像游離的孤狼。

虧他有時候還會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是班上或者是全校唯一一個能跟聞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人，可他，怎麽敢這麽想啊。

周致在聞秋這兒的挫敗感無限放大，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煩。

聞秋站在原地看着越走越快的少年，微微低着頭，金色頭發被風吹得淩亂，周致的校服被風吹得鼓鼓囊囊的，他有些遲鈍的察覺到，他把周致惹生氣了。

因着周致的桌椅被搬到了教室後邊，沒法坐，教室裏三十個座位除了聞秋那一個空着都坐滿了人，他只能站在走廊外邊吹風。

剛剛那件事情太幼稚了，像絕交一樣，還我們當不了朋友，這話周致稍微回想一下都覺得很矯情，整得聞秋對不起他一樣。

可是又想着，聞秋就算沒有對不起他，他們也沒法當朋友，畢竟誰交朋友昨天晚上剛和好，今天中午就絕交的啊？他們的友誼保質期不到一天，跟一次性用品一樣。

其實他挺喜歡聞秋的，聞秋人仗義，大方，領導能力強，雖然喜歡冷着臉但也挺好說話的。可喜歡歸喜歡，聞秋真的太能氣人了。

他們就像落葉和風，浪花和沙，互相打擾又相互看不上眼，他們命格相沖，他們水火不容。

周致肚子抵在扶手牆上微微彎着腰往樓下看，想着過幾天落葉快掉光了，也不知道清潔阿姨掃地的時候會不會覺得煩。只是眨了眨眼，就看見了一個黑發男生出現在了校道上，旁邊有三兩個女生路過他之後還會停下來轉身捂着嘴笑，随後又手拉手跑遠了。

看着他走近崇德樓，又走進教學樓大廳，直至看不見之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可能要來教室。

周致心裏不知道為什麽開始怦怦跳，有些慌亂，總覺得聞秋是來找他的。可這一想法一出，心裏兩個小人又在打架了，小天使跟他說，聞秋就是來哄他的，另一個小惡魔笑了，說，聞秋只是來複習的，別自作多情了。

小天使不服，反駁道，他那成績需要複習嗎？以前都是在宿舍午休，怎麽今天就來教室了？還不是因為惹他生氣了。

小惡魔咿咿呀呀的嘲諷，別自以為是了，那可是聞秋。

小天使和小惡魔打的不可開交，周致心裏存着一點念頭，想着，聞秋要是真來哄他的話，那他就勉為其難原諒他了，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腳步聲漸近，周致端着架子沒轉身也沒扭頭，他知道聞秋停在了他旁邊，但是也沒有說話。

心裏像有很多螞蟻一樣在爬，整個人也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樣，他撓心抓肺，他火燒火燎。

耳邊聽着聞秋輕微的腳步聲，以及他走過時帶起的那點涼風，他好像，真的自作多情了。

等聽不見腳步聲的時候才轉頭看，他隔着窗戶玻璃看着聞秋的側臉，冷得不行。

聞秋坐在位置上低着頭，想着實在不行就再寫一張交友申請好了，可是，以他們這好一天鬧幾天矛盾的樣子來看，還有必要再交朋友嗎？

拿出手機找到個聯系人，發了條消息過去。

W：怎麽哄人？

楊渠朝：？！啥玩意兒？！！

楊渠朝：誰哄？

楊渠朝：不會是你吧？

楊渠朝：世界下紅雨了還是我要上天堂了？

楊渠朝：哄誰？

楊渠朝：你他媽惹誰生氣了？

楊渠朝：你還會惹人生氣？

楊渠朝：呸！你他媽還會在意別人是不是生氣？

聞秋臉色淡淡的，楊渠朝這消息跟轟炸的一樣，一條有用的都沒有。

W：不說算了。

過了好一會兒，楊渠朝才發來消息，隔着手機屏幕都能知道他的猶豫和好奇心。

楊渠朝：生氣的那個人……是金發混血？

坐在網吧前臺的楊渠朝看見聞秋發來的消息一口水噴出來，連忙抽了幾張紙巾擦幹鍵盤上的水漬。

“楊哥，你幹嘛呢？”

楊渠朝聽到聲音，透過門簾看外邊的天，“小宿，你覺得天會下紅雨嗎？”

叫小宿的男生擰着眉，“又不是打戰，下什麽紅雨？”

楊渠朝搖了搖頭，一臉的高深莫測，想着天上不止會下紅雨了，十一月份的天還會下春雨了。

他低聲嘀咕了一句卧槽，再次看了下聞秋發來的消息，“他媽的這祖宗該不會真想追人吧？”

楊渠朝的臉色開始變得豐富多彩，一會兒皺眉一會兒裂開嘴笑，一會兒又嘶了一聲，一會兒又呸呸兩聲，低着頭找了幾條鏈接發過去。

小宿看見他這表情覺得見鬼了，轉身就找活幹了。

在楊渠朝沒回消息的時候，聞秋就低着頭看之前周致給他發的消息，左邊一欄密密麻麻，右邊只有零星幾字，不是嗯就是知道了，唯有的那幾通電話都是周致主動打給他的，他自己看着這些聊天信息都覺得他有病。

還真是活該沒朋友。

不管是在教室裏還是在走廊上，都安靜得不行，倆人明明只隔着玻璃窗卻像分道揚镳一樣，繁雜的思緒依舊像蔓藤一樣胡亂生長，爬滿心牆。

考試提示音響起，周致擡腳走進教室，略過聞秋，去找了陳琰他們。

“你是不是打架了？”

俸淩看着他指骨上的那點傷痕，“剛剛李哥還挺生氣的。”

周致嗯了一聲，“借我兩支筆。”

“你的筆呢？”

陳琰看着周致的臉色，總感覺有點怪怪的，更怪的是站在教室後門的聞秋在看着他們，“那考完試要等你吃飯嗎？”

周致接過筆點了點頭，“不等我我揍你們。”

這語氣似乎又恢複了平時的樣子，張圖真也起身，“知道了知道了，考試別瞎寫。”

周致回了句傻逼才瞎寫就走出教室了。跟早上去考場的時候一樣，路過的教室逐漸歸于平靜，安靜得只剩下他的腳步聲，不，是兩道腳步聲。

擰着眉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人，他的表情似乎沒什麽變化，聞秋臉色太自然了，周致依舊覺得自己想多了。

可是直到進了考場之後才發覺，聞秋跟在他身後，把他送進了考場。

考場裏的人完全不敢有讨論聲，一是因為今早的那一場架，二是因為周致後面三人臉上的傷口比早上時嚴重的多，三是因為考場裏有四位老師監考，再加上還有在後門杵着的實驗班班長，那臉色大有一種誰敢動周致老子讓你出不了教室的意思。

雖然在辦公室裏聞秋把那三個男生都打了一頓，但趙緯依舊擔心班上那幾人還會嘴欠，所以就自己站在教室前門盯着。

李金剛看着站在旁邊的聞秋，反正已經管不住了，也就随便了。

聞秋在教室後門站了好幾分鐘，等看見周致拿到卷子開始動筆之後才轉身離開，考場裏的考生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氣，連帶着周致也一樣。

周致搞不明白聞秋這是什麽意思，身為班長怕他再打架，扣班級量化分麽？還是說，只是怕他打架而已？

只是，班主任都在這了，他跟着瞎湊什麽熱鬧。

下午考的是數學，考試時間是兩個小時，考卷上的大部分題都是聞秋昨天晚上給他講過的，寫得還算順心，只是剛寫到第三面的的中間時，考場就發出了一點小聲的倒吸聲，周致以為要收卷了，擡頭看了下牆壁上的鐘表，剛到下午四點。

所以這是在激動個屁？

擰着眉掃了一圈，順着他們的視線看向後門，冷不防撞上了一雙黑亮黑亮的眼睛，他一直盯着他。

周致無聲地說了句funk，轉頭繼續寫卷子了，思緒沒有發散到聞秋怎麽會出現在自己的考場外邊，而是，聞秋那貨寫完卷子了？就一個小時？！

走廊外邊的李金剛比周致還要郁悶，現在聞秋出現在這他都不知道他們倆的關系是好還是不好，“十五號要開一次家長會，開完之後會換一下座位。”

聞秋知道李金剛是什麽意思，這段時間周致上課小動作少很多是事實，可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倆不搭理對方，準确的說，是他自己不搭理周致。

剛開始換位置關系好一點，他會管着點周致，周致很煩，但是也還是有點用處。這個星期的話，倆人誰也不搭理誰，安靜是真的，關系不好也是真的。

因着倆人戰鬥力爆表，李金剛着實不太樂意讓倆人還繼續做同桌，但是真要把倆人給拆了，那周致就管不住了。

聞秋看着考場裏奮筆疾書的背影，“周致換班這事兒，讨論出結果了嗎？”

聽見聞秋這話，李金剛也想起了周致要是考得差就要換班的事情，加上這次考試打架的事情，似乎不換不行。可是今天聞秋也動手了，難道真的就因為周致成績差難管教就要把他換到其他班嗎？

聞秋除了成績比周致的好一點，其他行為似乎比周致更甚。

今早上那幾人罵周致的話李金剛還記得，單靠一個考試安排就能罵出這麽惡心的詞，周致要是換到平行班，那豈不是真就坐實了走後門這一條嗎？

“我今晚再跟幾位老師讨論下，看他們是什麽想法。”

“可以……不換嗎？”

“理由呢？”

聞秋抿了抿唇，“學校文件沒有明确說過，成績不好有換班的規定，要是從一開始就是按成績來排班，因為成績差所以才換班那我無話可說，因為大家都會這樣。”

李金剛說：“可是整個學校都知道實驗班和競賽班的師資是最好的，你們的待遇也是特殊的。”

“可他是憑本事進來的，因為現在成績差難管教，所以你們就覺得他本該享受的這個資源是浪費了嗎？”

聞秋一點都不肯讓，說的話也在理，李金剛言語有些凝噎，周致能進實驗班是實打實自己考的，這沒法否認。

“周致換班這事兒還沒有跟他提吧？”

聞秋又提醒了李金剛一下，“沒人樂意從雲端摔進泥地裏，才兩個月而已，怎麽就對他沒有耐心了？”

周致不知道聞秋和李金剛在走廊上說了什麽，他交卷之後出來，就聽見有人喊了聲聞哥，而聞秋點了點頭。

他想不明白，別人只是喊聲聞哥就能點頭，怎麽他之前說了那麽多話，為什麽愣是一點回應都不給他？

擡腳往樓梯口方向走，大概就是命格相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