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秋

第19章 夢話

夢話

周致猛的一撲上來聞秋被迫後退兩步，站定後雙手攬着他的腰，微微擰着眉，仰着頭看他，聲音冷淡：“要摔了。”

“不會摔。”

周致腳還是踩在凳子上，但雙手卻圈着他的脖子，将自己挂在他身上，聽見這話後盯着他有點略微生氣的臉，眼眸黑亮黑亮的，好看但目光淩厲，周致放軟了聲音說：“你可以接住我麻。”

聞秋瞳孔不經意的微微一縮，将臉側到一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腰，冷聲道：“下來。”

說完後護着他向凳子走近了點，免得周致踩不穩還真摔了下去。

周致因為那桶香菇炖雞湯面心情很好，也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似乎有點不太妥當，雙手搭在他的肩上，低着頭看他，“你可真厲害，聞秋。”

這話說得依舊認真，聞秋聽到這話似乎沒有什麽反應，拿開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弄個泡面就厲害了？”

“必須啊，但你能接住我更厲害。”

周致說完就轉身蹲在了凳子上，然後一屁股坐下來，将其中一桶泡面拿到自己面前，“你去哪弄的泡面？我還以為我真要吃空氣了，但沒想到你騙我。”

說完自己還笑了，繼續問他：“我跟你提要求是不是很過分？”

“嗯。”

周致笑他，說：“我不信。”

“吃粉都堵不住你的嘴？”

“堵不住。”

周致說了堵不住那就是真的堵不住，雖然話沒有剛剛那麽多，那麽密，但是每吃一口都得搞點小動作，把粉咽下去之後還要評價一兩句。聞秋坐在旁邊是不是嗯一聲，或者點一下頭，反正就是不怎麽會搭話。

外邊的雨還在一直下，吧嗒吧嗒的吵人心煩，但是誰也沒法阻止。

聞秋坐在床上看着吃完泡面就拿着手機給外邊雨聲錄音的背影，半抱着手舉着手機，整個人靠在門框上懶洋洋的，站都站不直，就跟沒骨頭一樣。

下一秒雷聲響動，聞秋自己被吓得瑟縮一下，站在陽臺門框上的周致也被吓了一跳，随後哇哇哇的往後退，邊跳邊喊：“卧槽，這特麽扔炮彈吧？飛機轟炸都沒這麽離譜。”

說完又往窗戶那邊探了一下頭，轟隆一聲，周致立馬縮回來，罵道：“這老天爺放屁是不是有點響了？雷公電母吵架就吵架，嚯嚯我們幹嘛！”

沒多會兒天空一下驟亮，閃電持續了大概十秒，周致拿着手機急裏忙慌的爬上床梯，邊爬邊喊聞秋聞秋的，爬上來之後一下子就撲到了聞秋的身上，“我靠，那閃電好恐怖啊，你有沒有害怕？”

“沒有。”

周致嗯的疑惑了一聲，“那我剛剛在教室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被吓到了呢。”

說完後他翻了個身把被子一掀鑽了進去，被窩裏暖和得不行，旁邊就是半躺着的聞秋散發出來的體溫。周致側着身子撐着臉，看着還在看手機的聞秋，“你還有多餘的被子嗎？”

“冷？”

周致搖了搖頭，躺了下來，解釋說：“不是，我睡覺不老實，我怕我半夜搶被子，等下冷到你了。”

聞秋嗯了一聲，說了句不會。

周致已經習慣了聞秋這一說話只說一兩個字的脾性，也不生氣，那張嘴又開始自顧自的說着一些小事情，巴拉巴拉的也不停，說得生氣了就聲音大了點，說到開心的事情又自個兒在那笑起來。聞秋聽着時不時會嗯一聲，或者會問為什麽，周致會回他，說完後就開始新一輪的聊天。

少年人的心思總是很奇怪，前幾天還跟仇人一樣恨不得掐死對方，現在倒是可以睡在一張床上閑聊。

不知道過了多久，聞秋又嗯了一聲，問：“是什麽狗狗？”

沒等到預期的回答，側過身子低頭看了眼正平躺着把頭扭向他這邊的人，睫毛很翹很長，呼吸平穩，睡顏恬靜。

聞秋沒忍住笑了，嘴角微微上揚，他還真是頭一回知道自己能把自己說睡着了的人。

一米二寬的床睡兩個身高一米八五的男生其實還算好，但是加上床上還有一床厚被子，就顯得略擁擠了，特別是周致晚上睡覺的時候真的不老實，不是翻身就是縮着，手腳跟他的人一樣，大大咧咧的。

聞秋垂下眼皮看着正像只八爪魚一樣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想着他睡前說的那句搶被子倒是沒有搶，但睡覺不老實那句是真的，也多虧了聞秋平時有在鍛煉，不然周致這體重起碼得壓着他喘不過氣來。

輕輕将他從自己身上推下去，幫他蓋好被子就平躺着睡着了。只是外邊依舊打雷閃電，雨聲依舊很響，以至于聞秋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得安穩。

早上醒來的時候是被外邊的雷聲給震醒的，聞秋這破體質又被吓了一哆嗦，周致也聽見了那雷聲，迷迷糊糊的抱着聞秋，伸手拍着他，嘀咕着：“雷聲不怕。”

聞秋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金色毛發弄得他脖子有些發癢，伸手推了推他的腦袋，有些嫌棄：“醒醒。”

周致嗯了一聲，他起床氣沒那麽重，但确實太困了，半眯着眼睛，語氣也沒剛剛那句好，“幹嘛？”

說完之後眼睛又閉上了，剛剛半仰着頭現在又搭在了聞秋的身上，嘴上威脅着：“不許煩我，你煩我的話我今天一整天都要煩你。”

“你先從我身上下來。”

周致沒動，伸手捂着他的嘴，“閉嘴。”

聞秋抓着他的手腕扯下，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壓着我了。”

周致啊了一聲，語氣懶洋洋的，“壓着你啦？”

說完，被子底下的腳一擡，一翻身，整個人就趴在了聞秋的身上，雙手捧着他的臉，問他：“誰壓着你了？壓你哪兒了？”

周致說這話沒什麽意思，他平時說話也都是一禿嚕就說出來，現在困得迷瞪說的話更不會經過腦子，還在繼續問：“哪呢？”

跟小霸王一樣。

聞秋沒說話，半垂着眸，看向他的目光似乎毫無波瀾，周圍安靜得仿佛時間停滞了一般，周致再怎麽迷瞪也開始察覺氣氛有點不太對勁了。

微亮的早晨，他仿佛能聽見他倆胸膛貼着時心跳的聲音，咚嗒咚嗒，一聲響過一聲，也不知道是誰的心跳速度逐漸加快，慢不下來。

聞秋在被子裏的手搭在壓在自己身上的少年身上，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值青春期，周致睡得迷糊卻也擋不住身體上的接觸反應，興許是反應過來了，耳朵刷一下變紅了，看向聞秋的眼神有些躲閃，嘴巴也是一張一合，卻也沒聽見他說了什麽。

周致受不了聞秋打量他的眼神，像盯着獵物一樣，他依舊不說話，面上也沒什麽多餘的情緒，被子底下的觸感周致沒法忽略，喉嚨滾動稍微咽了咽口水，捧着他臉頰的雙手也猶豫地撤下來。

周致沒察覺到聞秋眼眸中的笑意，他尴尬極了，但是聞秋又不說話，他只能先發制人，“老子又不重，趴你身上怎麽了？壓……壓着你怎……怎麽了？！”

這語氣多多少少帶着點氣急敗壞的意思，說完之後一個翻身就滾到旁邊待着了。

聞秋嗯了一聲，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看着縮在一邊的人，耳朵還稍微有點紅，心情好了，語氣也上揚：“沒到一百三，确實不重。”

周致啧了一聲，把被子掀開也坐了起來，靠在牆壁上看着他，“我發現你這人不僅話少，情緒也少，臉皮也厚，特麽的還不覺得尴尬。”

聞秋眼神向下瞄了他一眼，聲音也淡淡的，自然極了，“我為什麽要尴尬？”

周致經常能被他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現在更是如此，不止是因為聞秋說這話的語氣含着揶揄的成分，還因為剛剛趴在聞秋身上的是他。尴尬勁兒還沒過，聞秋爬着床梯下去，還補了一句，“畢竟起反應的又不是我。”

“你特麽的有病啊！”

周致頭一回覺得聞秋不像個正經人，前幾天還覺得他乖，現在葷話說得倒是利索，破罐子破摔，氣壞了，“老子這是正常生理反應！”

聞秋嗯了一聲，周致聽到後想把枕頭扔向他，可是想起這又不是他的家，咬牙切齒道：“聞秋！”

說完之後果斷順着床梯爬下了床，走到洗漱間跟聞秋擠在一起刷牙洗臉，“我們今天要幹嘛？”

聞秋看了眼外邊還在下雨的天，“學習。”

周致吐了口泡沫，罵了句傻逼，然後低頭開始漱口洗臉，自己弄完後還甩了一手水給聞秋的臉上。但聞秋沒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周致覺得他這人無趣極了。

周致原本以為聞秋說的學習只是在逗他，可是他是真沒想到聞秋拿了面包和牛奶給他之後就真的拿卷子出來寫了。

周致躺在書桌上翹着腳晃蕩着，拿着薯片在那嘎吱嘎吱的吃着，但也沒消停，還拉長聲音喊正在學習的男生，“班——長——”

得不到回應就繼續喊：“班長大人？”

“聞秋。”

聞秋轉頭看了眼躺着的人，“別躺着吃東西。”

周致噢了一聲，放下薯片翻了個身，雙手托着腮看他寫的卷子，看不懂，嫌棄道：“你這人真的好悶啊。”

因為外邊一直在下雨，聞秋也不怎麽陪他說話，導致周致一整天都很無聊，所以就早早的洗澡上床躺着了，還強制要求讓聞秋八點鐘也睡覺。

周致睡前依舊是絮絮叨叨的，又把自己給念叨睡着了。

早上聞秋醒來的時候還不到六點，外邊的天依舊暗沉沉的，周致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趴在了他的身上，雙手還圈着他的脖子。

他似乎很喜歡圈着他的脖子。

聞秋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睫毛，又戳了戳他的臉，興許是動作有點大，幹擾到他了。周致哼唧一聲，嘴裏嘀咕着：“今天要吃早餐……”

聞秋沒聽清，把耳朵湊近他，伸手又戳了戳，周致睡得迷迷糊糊，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怪物打我。”

聞秋聽見後憋着笑，小聲問他，“什麽怪物？”

“大怪物……額……很大的。”周致現在說話的聲音是真的小，跟氣音一樣，也跟小孩說夢話一樣。

“大怪物為什麽要打你？”

“它要吃掉我……嗷嗚吃掉。”

“那你吃什麽？”

周致嗯了一聲，拿腦袋蹭蹭他的脖子，然後沒音了。聞秋等了好一會兒，以為周致又睡着了的時候，就聽見他說話了，他咂咂嘴巴，繼續嘟囔着：“豬仔今天不餓……”

聞秋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耳朵有問題，聽錯了，繼續問：“什麽不餓？”

周致要是知道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聞秋套了乳名，打死也不會在聞秋生氣的時候哄他，這樣他就不會跟他睡一張床上。

“豬仔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