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秋

第20章 冷

冷

周致醒來的時候聞秋已經起床了，他想伸個懶腰，沒想到動作太大，手直接磕在了欄杆上，“啪”的一聲悶響。

“卧槽……”

周致這下子一點瞌睡都沒了，看清周圍的布局之後才反應過來，他現在在聞秋的宿舍，起身看了眼自己被磕紅的手指，吹了吹，沒再繼續管，然後爬下床梯。

“聞秋？”

沒人應他，周致拿了件外套披在自己身上，環視了一圈也沒見到人，光着腳走到洗漱間開始刷牙洗臉，陽臺玻璃窗還被外邊的風吹得啪嗒嗒的響，涼嗖嗖的，心想着這鬼天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變好。

等洗漱完之後周致又喊了一聲，依舊沒聽到聞秋的聲音，咦了一聲，嘴裏嘟囔着：“聞秋聞秋，哪兒去了？”

想拿手機給聞秋發消息，只是剛打開手機就被消息轟炸了，準确的來說，應該是班群裏的消息以及聞秋給他發的一條消息。

悶葫蘆：醒了來教室。

冰冷的機械字詞毫無感情，跟聞秋一樣，周致不明所以，伸手打字，——我去教室幹嘛？

悶葫蘆：上課。

周致看到這句後回了個問號，擰着眉退出，點開了班級群裏的消息。

悶葫蘆:＠全體成員，醒了來學校上課，最好在十點鐘之前。

陳琰：收到！

張圖真：收到！

蘇文清：收到！

唐雲：收到！

俸淩：收到！

……

下面一溜串的消息都是回複的收到，聞秋這消息是早上六點多發的，大部分同學在他發完消息之後就立馬回複了，少部分人也都是在七點半之前看到了消息。

周致低頭看了下自己光着的腳，又看了眼他準備扔了的濕鞋子，給聞秋繼續發消息。

——誰說要上課的？老師發消息了嗎？這破天氣怎麽去上課？別仗着班長就瞎亂發通知。

消息發過去沒到一會兒，聞秋就給他回消息了。

悶葫蘆：[圖片.]

是一張截圖，李金剛半夜給他發的消息，內容是，——醒了在班群裏發個消息，讓他們十點鐘之前到學校來上課，我看到底是誰待在家裏還睡懶覺。

現在已經是早上九點五十分了，周致不想聽李金剛念叨，把手機揣兜裏就出門了。

崇德樓三樓，實驗班。

李金剛背着手站在講臺上，看着底下認真學習的一群人，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是欣慰也是心疼，也不知道聞秋用了什麽辦法，讓他們個個都在八點前就已經來到教室學習，最早的那一個是沒到七點就已經到了。

當然，還有一個快十點鐘了也沒到，他都想忽略不計了，只是沒想到剛到十點，教室門口就有人喊了聲報告。

聽這聲報告的語氣，依舊是能聽出想罵傻逼的意思，班上一群人聽到聲音後都齊刷刷看着站在門口的少年。

入眼的是漂亮的金色頭發，上身裏邊穿着一件白色T恤，外面套一件黑色夾克，看樣子挺适合快十一月份的天氣穿的，只是下半身穿着一條寬松的未過膝的黑色大短褲，露出細長筆直的白皙小腿，腳上還穿着一雙拖鞋。

班上同學：？

李金剛看着一臉怨氣的周致，“你怎麽不好好穿衣服？你再趕時間也不差這兩分鐘，怎麽還穿拖鞋了？”

他也沒想明白周致這身打扮是怎麽回事，你說他想來學校上課吧，他又一臉不情願，你說他不想上課吧，他衣服鞋子都沒穿好就來了，還踩點了沒遲到。

周致沖教室後門擡了擡下巴，“你問班長啊，他起床的時候都沒把我叫醒。”

“你還賴班長？”李金剛聽到這話都不知該說什麽，“感情他發通知的時候還得去你床上把你叫醒？”

周致嗯了一聲，擡腳就去了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再待在門口站着，那涼風再吹，他起碼得冷一哆嗦。

李金剛和班上同學不知道他這一句嗯是什麽意思，但以周致平時跟聞秋的關系，沒當同桌前就是兩看相厭的關系，當了同桌之後這倆關系好像也是不冷不淡的，所以他們自認為應該是不太滿意聞秋大早上發通知。

聞秋看他坐下來後低聲問：“冷麽？”

周致點點頭，伸手用力搓搓自己的小腿，這動作不用說聞秋看見就知道他很冷了。順着他的手低頭看了眼他光着的腳，“你鞋子呢？”

“濕了沒幹。”

周致這語氣也是挺懊惱的，光着腳踩在凳子上縮起來，用夾克外套把自己一包，小腿裸露的皮膚就被藏起來了，轉頭看向聞秋，問:“你今早怎麽不把我叫醒？”

聞秋愣了一下，随後手指微曲碰了碰自己的鼻子，一臉坦然，“叫了，你沒醒。”

周致噢了一聲，想着早上六點多确實太早了，天氣還冷，可能聞秋叫他起床的時候是他自己還賴賴唧唧的不想起，也就沒管。因着現在屬于上課時間，所以他就轉頭抱着自己的膝蓋發呆去了。

張回上課的時候看見周致坐在位置上還誇了一下他，周致兩指并攏放在額頭上，笑着說了句必須的。

“那麽高興呢？”張回笑着看向底下的那一圈子人，“下周就要考期中考試了，不許出現小差錯啊。”

“小差錯是多小啊？”

“你這人可真是上課不積極，一說閑話就跟打了氣一樣。”張回這語氣有點無奈，對着周致說：“我也不要求你跟你同桌一樣考滿分，你能考及格我就滿意了。”

“保證完不成任務。”

全班聽到周致這句保證都笑了，張回也不管他，下課前跟聞秋說了句管好你同桌就走了。

一下課周致就開始活躍了，呱唧呱唧的對聞秋說着今早起床沒見到他的事情，“我起床的時候喊你了，但是沒聽到你的聲音。”

周致把凳子往聞秋那邊挪了挪，然後又抱着膝蓋縮在凳子上，他也不在意聞秋是不是會回他，但沒想到今天聞秋下課寫練習的時候還抽空回他了，他的黑色水性筆在指尖快速轉動兩圈，“我今天起得比較早。”

周致喜歡一來一回的對話，繼續說：“起來的時候好冷，風吹得玻璃窗啪嗒啪嗒的響着，水龍頭的水也涼，我漱口的時候冰的我牙齒感覺都要壞了。”

聞秋嗯了一聲，“天涼正常。”

“我要是知道外邊那麽冷的話我肯定會找條長褲穿，現在冷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周致把腳擠到聞秋的大腿下壓着，暖乎乎的，問他：“我的腳是不是涼涼的。”

聞秋對他的動作沒多大反應，“涼。”

周致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話，不知怎麽的，兩張凳子并起來了，周致右肩靠着椅背，腦袋磕在聞秋的肩膀上，腳還是被他的大腿壓着，整個人縮在聞秋的旁邊。

“聞秋。”

周致喊的這兩字聲音很輕，聞秋差點就沒聽見，擡眼看了下正在講課的老師，周致一般不會在上課的時候喊他，“怎麽了？”

“我餓得肚子疼。”

跟上次在網吧一樣，依舊是唇色有點白，腦袋昏沉沉的，也沒什麽力氣，肚子還一抽一抽的疼，整個人都挺難受的，“我要被餓死了，我想吃東西。”

“我買的早餐你是不是沒看到？”

聞秋剛下課的時候還不解周致說話的聲音怎麽越來越小，跟沒什麽力氣一樣，低頭看了下他的臉色，問:“想吃什麽？”

周致撇撇嘴，搖了搖頭，“現在上課呢。”

聞秋看了下他的這個姿勢，整個人縮在他旁邊，小話依舊低聲說着，閉着眼睛連黑板都沒看，也沒見他有上課的自覺，主打的就是一個目中無人，“去食堂嗎？”

“周致聞秋！幹嘛呢？”

蒙大钊将英語課本放到講桌上，抱着手看後面角落的兩人，從上課到現在兩人就靠在一起，周致就算了，天天上課睡覺下課吵鬧，作業不寫不交，那張嘴叽叽喳喳的跟夏日蟋蟀一樣，怎麽聞秋也跟着他開小差了？

“周致你能不能坐好？你看你像什麽樣子？有個學生樣嗎？你自己不學影響你同桌做什麽？”

周致肚子疼得難受，聽見蒙大钊那聲音腦袋也刮刮疼，将腳放下，把凳子挪回去就趴在桌子上了，沒像以前頂嘴，整個人安靜得不行。

班上所有人被老師點名的時候都可以安靜，但是周致安靜的話，那真的太離奇了，蒙大钊看見他這樣就察覺不對勁了：“周致？”

周致沒應她，蒙大钊擰着眉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就走下來，看着彎腰的聞秋問：“他怎麽了？”

聞秋捏了捏他的手心，有點涼，還有點冒冷汗，回：“肚子疼得難受。”

“聞秋你把他帶去醫務室，我給他爸打個電話。”

周致聽見這話哎了一聲，擡起頭來，病殃殃的，“我就是餓了，我沒事。”

蒙大钊聽見這話更氣了，“餓了就餓了，臉色白得跟什麽一樣，想上天啊？”

“不想上天。”

“那你想幹什麽？”

“想吃東西。”

“你可真會想。”蒙大钊一揮手，“快滾。”

周致聽到後就将自己挂在聞秋身上，自己光明正大的逃課還把聞秋給帶上了。雖然周致說他只是餓了，但是蒙大钊看他那樣還是給他家長打了個電話。

聞秋左手攬着他的腰，右手抓着他的手腕扶着他下樓梯，問：“去哪兒？”

周致難受得不想動，聲音也悶悶的，“李哥那有吃的，我們去辦公室煮泡面吃。”

李金剛看着這倆人進來的時候還納悶了，看見周致這臉色诶呦一聲：“摔了還是磕到了？臉色這麽白。”

“我這是餓的。”周致來這跟回家一樣，找了個位置就趴着了，吩咐道：“李哥，我想吃泡面。”

“泡面沒了，只有八寶粥。”

周致擡眼，不解道：“我上次不是屯了好多泡面嗎？都吃完了？”

但泡面沒了那只能吃八寶粥了，周致捂着肚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聞秋就坐在旁邊看着他臉色逐漸變好，話也變多了，“你肚子餓就會肚子疼嗎？”

“那可不止。”

周致現在肚子也不怎麽難受了，整個人又聒噪起來，右腳踩在椅子上，左腳曲着放在凳子上，整個人懶散得像條曬太陽的大狗狗，“還會冒冷汗，這肚子一抽一抽的，反正我也說不清哪裏疼，你說它疼就疼吧，還全身都沒力氣，腦袋也發暈……”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有人推門走進來的聲音，聞秋擡眸一看，是一個很高的，穿着西裝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