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比你香
比你香
聞秋最後兩句話說得比“我得回去上課”直白多了,惹人惱火又欠揍,周致總算是知道他為什麽不愛跟人接觸和交流了,誰跟他說話誰就要短壽半年。
他聽後擰着眉,伸手将自己的衣領拉起來低頭聞了一下,大早上又沒出汗,衣服就是很幹淨的清香以及殘留的一點煙味兒,關鍵是煙味兒還不重,“找抽吧你,語言攻擊誰呢。”
聞秋說的這兩句話實在難聽,十七歲的少年自尊心強又愛面子,羞恥心也重,哪會聽得着別人說他臭?但還沒等他動手,聞秋就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肩膀,他一愣神的功夫就被他給推到了一邊,聲音淡淡的:“沒找抽,你就是太臭了。”
頓了頓還繼續說:“我不想跟你打架。”
周致就算再怎麽不想鬧事兒,也必須得承認,這個架是一定要打的,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力一扯,聞秋就被迫往後退了一步。
聞秋也不是善茬,捏着周致的手一扭,一用力就将他擠到了牆壁上壓着,“說了現在不想跟你打架,你沒聽懂嗎?”
“特麽是老子想打的嗎?”
周致一轉身,擡腳膝蓋一頂,聞秋左手一擋,被周致鑽了空,整個人一翻,後背往牆壁上一砸,悶聲一響,周致胳膊抵着他的前胸,怒氣直線上升,“你說誰臭呢?會不會說話啊你。”
“一股煙味兒你不臭誰臭?”
聞秋擡腳就是用力一踩,周致的白色球鞋就被蓋了個章,周致吃痛,但是也沒松手,冷着臉抓着聞秋的雙手,“就你香?”
“比你香。”
聞秋不說話還好,頂多就是個看起來不愛跟人相處的好學生,一說話就輕飄飄的,總有種單挑的感覺,蔑視和威懾力并存,跟挑事兒的刺頭一樣。
他撩火本事還挺大,周致舌尖頂了頂腮幫子,冷笑一聲,混戰一觸即發。兩人勢均力敵,誰也不肯讓誰,都是往贏的方向打,兩個少年說話不留情面也氣人,話趕話的愣是又把對方的怒氣值提升。
實驗班。
李金剛剛講完一道題,擡手看了下時間,這節課已經過去三分之二的時間了,看了下左右兩個角落裏的空位置,周致和聞秋還沒有回來,“陳琰,蘇文清,去廁所把你們各自的同桌帶回來。”
被點名的陳琰和蘇文清各自看了自己旁邊的空位置,心裏咯噔一下,想着不會幹起來吧?
只是還沒等兩人站起來出門找人,就聽見前門有人進來,還喊了聲報告,這聲報告跟喊傻逼一樣,光聽這聲音就知道這人心情不好。
“你怎麽弄的?”
李金剛看着眼前這個金色頭發已經濕透的男生,發梢還往下滴着水,短袖校服紐扣沒系好,手上還拿着件已經半濕的秋季校服,手臂上的擦傷也明顯,“你跟誰打架了?”
周致跟不服管教的混子一樣,對班主任也沒有那種敬畏之心,完全不怵他,聽到這話嗤笑一聲:“除了您的好班長,還有誰敢打我?”
這話聽得李金剛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剛想說班長怎麽會打人呢?下一秒門口又進來一人,頭發也濕透了,短袖校服紐扣系到了最頂上的那個,手臂也有擦痕,隐隐約約還冒着血,右手也拎着一件半濕的秋季校服,他的臉色看樣子比周致還不好。
還沒等他說話,李金剛就看見他的好班長一擡手,就将堵在門口的金發少年給推了進來,周致被迫踉跄一步,“聞秋你是不是有病?”
聞秋只是半垂着眼眸看了他一眼,“別影響我上課。”
他說的話依舊輕飄飄的,也依舊讓人火大,“誰影響你上課了?”
“你。”
聞秋說完擡腳就走向了自己的位置,班上的人誰也不敢勸架,他們甚至連看都不敢擡頭看,“聞秋你是不是欠抽?!”
還沒等周致跟上去,站在講臺上的李金剛伸手用力一拍講臺,“周致你想幹嘛?”
“想抽他看不出來嗎?”
李金剛站在講臺上,深吸了一口氣,“周致聞秋,現在立馬去我辦公室,誰敢幹起來,叫家長!”
周致完全不在意,聽見這話轉身就出了教室,剛走到座位旁邊的聞秋啧了一聲,也很不滿,将校服外套往桌上一扔,就從後門跟上了。
這倆的态度很明顯,把李金剛氣得不行,“都給我自習!”
說完後拿着課本怒氣沖沖的就走了出去,他得收拾那倆崽子。
等他們走後,班上的人才敢小聲議論,叽叽喳喳的,好不熱鬧。
陳琰伸手捂了捂心口:“好家夥,看他們這樣起碼得幹了半小時了吧?”
張圖真轉身,也小聲地說着:“剛分班那會兒我就擔心他們得打起來,現在好了,還真打起來了。”
俸淩的座位跟他們倆形成了個三角形,轉身也加入了讨論:“班長看起來都不鬧事兒,周哥怎麽着他了?”
“班長那是不鬧事兒嗎?但凡他不是班長,他跟周哥那就是半斤八兩,倆刺頭,誰也不好惹。”
“我覺得肯定周哥嘴欠,他那張嘴成天叭叭叭的都不帶停嘴的,班長那悶葫蘆估計就是被他氣的。”陳琰啧了一聲,想到今早上早自習的事情,“班長也挺狠的,能把周哥弄成那樣。”
張圖真切了一聲:“不然你以為他這班長好拿捏啊?看樣子就不好相處,現在還跟周哥打成這樣,誰活得不耐煩了敢惹他啊。”
俸淩也搖了搖頭:“看李哥氣成那樣,該不會真得叫家長吧?”
“鬼知道啊,反正惹事兒的又不是我。”
張圖真哎了一聲:“還好兄弟呢,都不擔心周哥一下嗎?”
“有什麽好擔心的?”陳琰把物理課本合起來放好,“但凡他幹架的對象不是班長,我都能去李哥面前給他求求情,現在我連去辦公室都不敢去。”
張圖真說了句也是,然後就轉身繼續學習去了,愛怎麽樣怎麽樣,周哥現在只能自求多福了。
崇德樓一樓教師辦公室。
張回正批改着數學卷子,聽到動靜後擡頭,诶呦一聲,笑了,“怎麽搞的?”
周致進來後喊了聲張哥,然後很自覺的拉過旁邊的椅子坐着,指了指自己濕漉漉的頭發,“有吹風機嗎?”
“辦公室我上哪去給你找吹風機啊。”張回拿過桌上的紙巾遞給他,“擦擦,別感冒了。”
等周致接過後又诶呦一聲,問跟在後頭的聞秋,“祖宗,你怎麽也這幅樣子啊?”視線往兩人身上來回轉動,“幹架了?”
聞秋嗯了一聲,走過來抽了幾張紙摁在還冒着血的手臂上,然後就走到旁邊站着了,不再搭理人。
周致看了眼他很快被血浸染的紙巾,啧了一聲:“傻逼。”
張回伸手敲了敲桌面,“罵誰呢,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師了?”
周致還沒回話,跟着進來的李金剛伸手把門一關,回了句:“有個屁。”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啊,老師你自個兒說的到時候別賴我身上,我不給您背黑鍋。”
“還背黑鍋?”李金剛将課本往桌上一扔,指着他,“你給我站起來,我讓你坐下了嗎?”
周致哎了一聲站起來,依舊吊兒郎當的,坦白道:“打架這事兒我有錯,但是起因還真不賴我。”
“起因不是你還是他啊?”李金剛伸手指了指聞秋,“我讓班長去廁所把你叫回來,他還能有錯?”
“李哥,您對他的濾鏡也太大了吧。”周致聽到這話也生氣,“就因為他是班長嗎?您別看他一副正經的乖學生樣兒,您知道他剛剛有多氣人嗎?”
“他說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聽第二遍,您要我這年紀你比我打得還狠,都不帶猶豫的,他一張口你就得找根棍子抽他,抽他十棍八棍的可能還不帶解氣的,還得拿布條塞進他的嘴裏讓他閉嘴,接着給自己潑一把冷水給自己降降火。”
周致現在各種懊悔:“我現在回想起來我都想打斷自己的腿,叫它不聽話,去什麽廁所啊?碰見誰不好非得撞上他,這架反正不是我先起的頭,你有什麽問題問你的好班長去。”
周致這嘴叭叭叭的愣是沒給李金剛插嘴的機會,但是聽完他這話後心裏那杆秤就左右浮動了幾下,看了眼站在旁邊一直默不動聲的男生,問:“打架是你起的頭?”
聞秋聽到後回想了一下,點頭嗯了一聲,承認了。
周致看到他點頭的動作後嘶了一聲,他還真沒想到聞秋這人會這麽幹脆的承認,他還以為他會先跟老師說他怎樣怎樣的,畢竟當時周圍又沒什麽人,他一張嘴随便怎麽瞎掰,老師肯定得優先相信他的話。
李金剛聽後擰着眉,繼續問:“你先動的手?”
聞秋又點了下頭,沒反駁,看樣子乖得不行,好像也是知道錯了的樣子,正在虛心承認錯誤,接受老師的批評。
聞秋這樣子倒是讓李金剛有點難搞了,關鍵是他怎麽可能會是先撩架先動手的那一個啊。
周致看到他又點頭了之後啧了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老師問什麽你就點頭是不是?真傻啊?這架是你起的頭又不是你先動的手,把錯全攬到自己身上對你有什麽好處?”
聞秋只是看了他一眼,低着頭又拿着紙巾重新摁了下自己的手臂。
李金剛聽到周致這話就徹底不明白了,“周致你先動的手?”
周致嗯了一聲:“但是是他先氣我的,我沒忍住。”
張回在旁邊看戲,樂呵呵地問:“怎麽就沒忍住啊?”
這話問得可就有水分了,周致嘶了一聲,平時嘴皮子溜得都停不下來,現在倒是讓他徹底閉嘴了。
他能說什麽?他為什麽沒忍住,不就是因為聞秋說了句他臭麽?這話聽得擱誰身上誰不生氣?本來一個清清爽爽的少年,早上剛洗了澡洗了頭,他也沒出汗,衣服也是新換的,他上哪臭去?
少年要面子,就算自己不臭那也不能把打架的起因說出來,這傳出去他還怎麽混啊?說實驗班那倆人打架是因為周致被他們班班長說了句他臭?那他以後走在路上別人不得伸手捏着鼻子遠離他?
周致視線剛轉到聞秋身上,就看見了他那蠢蠢欲動的嘴唇,“聞秋你給我閉嘴。”
聞秋哼了一聲,閉嘴不說話了。
兩位老師也不知道起因,但是倆當事人也不說源頭,他們也沒法,教育了一番讓他們各自寫檢讨就放他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