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秋

第7章 很疼麽

很疼麽

周致看着聞秋走上樓的背影都覺得自己冤得不行，雖然今早上睡覺是他不對，但是聞秋悶不作聲就把他拎起來那也不道德，再加上去廁所那會兒他都沒想着鬧事，只是單純想洗個手而已。看見聞秋在那摁了洗手液一根一根的搓着手指洗，有些好奇，就開始回想這人是怎麽當上班長的。

還沒等他想明白，聞秋就洗好手了，還問他是不是想逃課，他都沒反應過來聞秋就說他想回去上課。本着想逗逗他的心情，把他攔住了，可是他真的想不到這家夥表面看着又乖又懂事，說的話居然那麽氣人。

聞秋正擡腳往上走，就被突然變大的“噠噠噠”的腳步聲吓了一跳，擰着眉往後看了眼，就看見周致三步并作兩步快速跑下了樓，不知道是去幹嘛了。

第二節課就是張回的數學課，鈴聲響了沒多久張回就來了，站在講臺上一掃右邊的角落，空的，“聞秋，周致呢？”

聞秋聽到後回了句:“不知道。”

聽他這語氣就跟關于周致的事情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的意思，把這界限劃得明明白白的，反正就是別來沾邊。

張回想着這倆怎麽感覺一個比一個難搞呢？周致就算了，痞裏痞氣聒噪得不行，作業不寫不交，會跟老師頂嘴，難管教是從表面上就能看出來的。聞秋可不一樣，要不是他成績好有班長這個名頭，張回都覺得他是個刺頭，你說他乖吧，打架唬人本領一絕，把班裏人治得服服帖帖的，你說他不乖吧，平時他又沒犯什麽錯，遵紀守法也不鬧事兒，頂多就是不怎麽愛說話。

既然聞秋都不知道周致去哪，那就算他逃課好了，等次數一夠，那這家長是必須得叫來談談的。

只是課還沒講兩分鐘，周致就從後門進來了，張回問：“幹嘛去了？”

周致坐回位置回:“上廁所。”将手裏的東西塞進課桌後就把數學課本拿出來放着。

第二節課下課後是三十分鐘大課間，高一高二會分別去到兩個操場做課間操。下課鈴聲一響，班上的同學就起身走出了教室。

“幹嘛呢？”陳琰起身，看了眼還坐在座位上不動彈的人，問：“課間□□不去啊？”

“你先走。”周致伸手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人太多了，我等會兒再走。”

陳琰啧了一聲：“這臭毛病，班長等下會點人數，別遲到了。”說完後就攬着張圖真的肩膀出了教室。

等班上的人走完了，周致把剛買的東西從抽屜裏拿了出來，起身走到後門那個位置塞了進去。

八中以教學自由為名，管制也比瓦霞區其他高中學校松很多，因為課外活動很多，所以對體育課以及課間操也沒什麽要求，頂多就是讓大家集個合跳個操就算完事了。

高二實驗班的和競賽班的班級相鄰，就在邊上，但對比其實還挺明顯的，一條隊伍整整齊齊，旁邊那條有點歪，甚至還有少許人湊近小聲講着話，聽聲音估計是在讨論題目的解法。

聞秋檢查隊伍不算快，就是按着他平時走路的步伐數着人數，每經過一人，那人就會目視前方，不敢随便瞎瞄。

陳琰是班上的體委，個兒也高，但他排倒數第三個，他前邊是張圖真，後邊不固定，不是周致就是聞秋，因為他們目前是班上最高的，目測一米八五。

看着聞秋停住腳步站在他邊上不動彈，心裏給自己打了點氣：“班長。”

聞秋扭頭，看着感覺有點慫的人，“嗯？”

陳琰尴尬一笑：“那什麽，周致可能待會兒就來了。”

“嗯。”

陳琰：……

對話到此結束，陳琰本着兄弟的情誼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給周致兜了下底，但他也沒想到他們班長大人能把這天聊得那麽死。按正常對話來講，難道不是應該接着問一句他為什麽會遲點來或者他大概什麽時候到嗎？怎麽他們班長就嗯了一聲？

但幸好他們周哥給力，沒到一會兒就跑來了，沒逃課間操。周致看着一直站在旁邊的人，頭發依舊沒幹，輕聲問：“怎麽不排隊？”

聞秋沒理他，自己走到周致後面隔了一米站着，等課間操音樂響起。

周致看見他這樣就不爽，轉身，“你比我高嗎？”

聞秋擡眼：“你沒點自知之明嗎？”

“老子現在淨身高185.3，你比我高哪裏去？憑什麽你站我後面啊？”

聞秋回了個哦，那表情輕蔑得好像根本就不想跟周致比這種幼稚的身高問題。

剛想回話，就被陳琰拉了一把，“幹嘛？”

“班主任來了。”

周致眯着眼看了不遠處的人，也站好了。畢竟打架那事兒檢讨還沒寫完，要是再跟聞秋起沖突還得再寫一次，估計還會被叫家長。

李金剛走過來也沒看其他人，就盯着後面兩個人的動作。

“李哥，你這眼神能不能轉到別處去啊？”周致實在是受不了了，“跟看黃花大姑娘似的，怕我們跑了還是怕我們幹起來啊？這地兒這麽多人，我要是跟他起沖突也得把他拉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再幹架，再說了，今早那事兒才剛結呢，我都不想再碰見他，您沒必要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們。”

“做操都不影響你這嘴說話是吧？”李金剛背着手，“你怎麽不學學聞秋呢？你看他有意見嗎？”

周致聽到後喲嚯一聲，“我還學他？我能學他嗎？他說話可比我氣人多了，破壞力嘎嘎強，你別看他那乖樣兒，背地裏指不定憋着什麽壞吐槽呢，你還真以為他沒意見啊？李哥，你可真是天真。”

“不是，你這人廢話怎麽那麽多呢？我管他氣不氣人，你就不能學他閉上嘴巴？”

“我還學他閉嘴？你不看着我我就能閉嘴，你這看着我我總覺得別扭，你要是實在不願意走動，那你就看着你的好班長就行了，別看我，我害怕。”

聞秋聽到這話嘴角不太明顯地上揚，害怕個鬼。

課間操做完之後校領導也不會說什麽長篇大論，伸手一揮，說了句解散，底下這群穿着藍白色校服的人風流雲散，朝着崇德樓的方向走去，三三兩兩的擠在一堆，鬧哄哄的。

周致不愛跟人擠着走，所以步伐會有些慢，看着旁邊正低頭嘟着嘴吹手臂的人，頭一回想着自己今早下手是不是太重了，好心問：“很疼麽？”

“跟你有關系？”

這句冷淡的話實在是讓周致沒法接，沒好氣道：“是跟老子沒關系。”說完之後立馬就快步走了，仿佛多待一秒就能再打起來一樣。

聞秋在班上人緣不好是真的，本身性子獨，冷着臉的時候就跟全世界都對不起他一樣，也不愛說話，沒朋友，其他人也不知道他有一說話就能噎死人的毛病。

他能當上班長屬實是個意外，主要是剛開學那會兒他成績好，人看着沉穩也乖，長得也帥，看他那樣估計也是負責任的人，班上的同學見色看人都投了他一票。當時剛開學第一天，周致困得迷迷瞪瞪的，眼神一掃黑板上那幾個人的名字，覺得聞秋這名字挺好聽的，也給他投了一票。

但等他當了班長第二天，班上的人就開始後悔了，主要是誰也沒想到第一天看着挺成熟穩重的男生第二天能冷着臉将遲到的名單甩到講臺上，他當時站在講臺上只說了一句話，那就是，“遲到的同學自覺去班主任那領一張卷子，不想做的話來找我。”

這話要是光聽着也還好，但聞秋半垂着眼眸看人的時候是真挺冷淡的，特別是他還是單眼皮，眼睛挺大，就是很唬人。光是站在上面就能擺出一副不滿意這個決定就來單挑的姿勢。

大家都是剛分班的同學，誰也不知道底細，還真有人敢遲到且沒有去班主任那領卷子寫，直接就去找了聞秋。原本以為都是同學，随便忽悠兩句就被放過了，但沒想到聞秋單是一擡眼就能把人吓一哆嗦，最開始想說我今天早上不是故意遲到的，話到嘴巴愣是變成了班長我去拿卷子了，沒等聞秋點頭，人就先跑了。

其實聞秋還真沒幹什麽缺德事，好不好相處都是班上的人瞎傳的，但聞秋也是真不在意，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班上同學的眼裏被打上了不好惹的标簽。如果知道了那估計也是點個頭嗯一聲。

江城十月份的天氣挺多變，上一秒可能還是晴空萬裏，下一秒估計就刮起了大風。

周致跑回了教室，看着外邊樹木搖搖晃晃，樹葉嘩啦嘩啦的被風吹着，順手将玻璃窗戶給關上了。

擡眼看了下黑板上的課表，低頭找了下等會要用的課本，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陳琰。”

陳琰不明所以，“怎麽了？”

“我身上煙味兒重麽？”

“你抽煙了？”陳琰用力聞了聞，“不重啊，我都沒聞到。”

周致聽到後啧了一聲，也不知道聞秋那是什麽狗鼻子，那麽矯情，還說他煙味兒重。

沒多會兒聞秋也進了教室，班上同學叽叽喳喳讨論的聲音逐漸變小，随後就很有默契的停嘴了。

周致以前沒怎麽跟聞秋打過交道，也沒注意班上同學對聞秋的态度，現在看着安靜得不行的教室，也有點弄不明白了，怎麽，聞秋看起來很恐怖嗎？

周致把凳子往後一挪，翹着二郎腿就這麽大剌剌的側着臉看向靠窗的位置。

男生進來後沒有馬上坐下，而是拿着紙巾轉身小聲的打了個噴嚏，然後又抽了張紙包好放進自己位置上的垃圾袋，然後才将椅子往後輕輕一拉，擡腳側身坐了下去。

頭發是半幹狀态，前額發梢不過眉，耳側偏短，整個後腦勺挺圓的，脖子修長，微微低着頭後頸凸起一小塊骨頭，背部挺直，看起來就很乖。

周致眼神掃了教室一圈低着頭學習不再閑聊的同學，又把視線轉移到了聞秋的身上。

他跟聞秋的位置就是教室左右兩邊，聞秋被他同桌擋着，所以周致沒能看清他的側臉。

陳琰感覺周圍不太對勁，往他同桌方向扭頭，小聲地問：“周哥，你今兒話怎麽那麽少啊？”

周致沒看陳琰，敷衍道：“寫你的題去。”

聞秋手上的筆沒墨了，往抽屜伸手打算拿支筆出來，沒成想卻摸出了一包用塑料袋包着的東西，低頭一看，是擦傷藥。

擰着眉往周致那邊看了眼，周致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