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吸血鬼02
吸血鬼02
碎裂的石塊落在它身上,它仿佛毫無痛感,只是把江溫魚攏得更緊一些。
貪狼劍在耳邊哇哇亂叫:“就是他!魚魚,你這次運氣真好!一來就找到了!”
不止是“它”,應該是“他”。
這具不明所以的僵屍,就是魔神在這個幻境之中的化身!
江溫魚:“……”心情複雜。
他抱着江溫魚走出去,順手把棺材蓋也推開了。人面豹唔哇哇地撲上來,他摸了摸它們的頭,人面豹發出貓一般的咕嚕嚕聲。
“歸。”他口中發出奇異的音節,江溫魚沒聽清是什麽,可那幾個人面豹好像聽懂了似的,紛紛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重新化作了雕像。
江溫魚試圖跟他交流:“你怎麽稱呼?”
他看了江溫魚一眼,沒吭聲。就在江溫魚幾乎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聲音嘶啞地說:“鬼。”
鬼?
哪有人叫這種名字啊?
江溫魚覺得自己聽錯了。他發音很奇怪,身體沒有半點溫度,是冰冷的。
江溫魚:“……你能先放我下來嗎?”
鬼轉了轉眼珠,放她下來了。
江溫魚放下心,不管他是僵屍還是別的什麽,至少看來是個可以交流的。
她還想問問怎麽才能出去,但鬼已經大踏步往雙扇石門那裏去。他根本沒理會機關,直接就要把門推開。
江溫魚是領會過他擡手就擊碎石板威力的,連忙說道:“別開門,外面有一堆吸血蝙蝠!”
吸血蝙蝠并不是很難對付的生物,可如果說是成千上萬呢?
而且每一只都特別大!
黑暗的墓室沒有光,什麽都看不清,只有鬼那雙琥珀眼珠格外亮,很是滲人。
他的手拍了拍江溫魚的頭。
江溫魚差點覺得腦殼都要被他拍碎了,以為他要殺人。但随即反應過來,也許他這是安撫。
江溫魚:“?”
不等江溫魚琢磨這位大哥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他已經一拳砸開了大門。
江溫魚:“……”其實沒必要,我們有機關可以開的大哥!
果不其然,江溫魚又聽到了熟悉的振翅聲——
那群黑壓壓的吸血蝙蝠,還守在這裏!
可石門已經被鬼砸爛,關也關不上了。江溫魚懷疑他智力有問題,正想要跑,被鬼一把拉住,冰涼的雙手捂住她的耳朵。
鬼發出了一聲尖嘯。
他的聲音仿佛有實質性的殺傷力,頻率非常高,即使已經被捂住耳朵,江溫魚還是感到像是有一只蟲子在腦子裏鑽!
她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要出血了!
可想而知那群蝙蝠的感受,蝙蝠本來就對高頻段的聲波敏感,在鬼的嘯音之下,紛紛掉落在地!
江溫魚又被鬼抱起來,被他帶着飛快地穿過了甬道,到了江溫魚一開始醒來的那個地方。
那座長長的吊橋還在,牆壁上有一些發光的苔藓,倒是能稍微看清一些東西。江溫魚摸不清楚鬼現在是什麽心理,所以對于他把自己搬來搬去的行為并沒有表現出抗拒。此時也只是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可不可以讓我到那邊去?”
江溫魚指的是她來時的方向。
顯然,出口在那一邊。
鬼越過了吊橋,那裏有一具屍體。這具屍體很難形容——它完全幹癟下去,像是一具幹屍。
看來應該是剛才的吸血蝙蝠作的案。不知道死掉的是師兄還是師弟,這裏只有一具屍體,另外一人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你能放我下來嗎?”她又說了一遍這種話。
鬼動作頓了頓,彎下腰,輕輕把江溫魚放到地面上。
這次魔神幻境裏的化身倒是意料之外的好說話。江溫魚從地上撿起師兄弟遺留下的燈管,似乎被摔壞了,但在手裏晃了晃,重新亮起來。
鬼忽然動了,往前面那條路走去。他的速度很快,燈管只能映出幾道殘影,很快就從她的視野裏消失了。
江溫魚趕緊追上去。這古墓裏還不知道有沒有別的東西,跟着鬼看起來安全一點。
這條路很長,也有不少分叉路,分布着幾間小墓室。江溫魚走着走着就跟丢了,四處張望也沒看到鬼的身影。
他速度這麽快,倒不像是僵屍,反倒真的像個鬼。
“師妹?”
江溫魚聽到聲音立即轉身,看到一個男人探頭探腦從瓦缸後面鑽出來,形容落魄,相當狼狽。
是剛才那兩個人之中的師弟,看來被吸血蝙蝠吸成幹屍的就是師兄了。
他目光躲躲閃閃:“師妹,你剛才沒有碰見蝙蝠?”
師兄弟剛才故意讓師妹先走吊橋,本身就是拿她投石問路的陰暗意思。被那群吸血蝙蝠襲擊的時候,也是不顧師妹危險争先逃跑了。師弟為了保命,更是把師兄直接推向了吸血蝙蝠群,眼見師兄被吸幹血液後,那群蝙蝠緊随師妹而去。
可師妹現在看起來安然無恙。他一方面害怕師妹找他算賬,另一方面也疑心師妹剛才的遭遇。
既然她沒有死,那她是不是另有奇遇,會不會已經拿到了寶藏?
他正想要試探,卻看到師妹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他不确定那是不是人——穿着一身古代長衫,廣袖漢服,臉頰很瘦,深深凹下去。
頭發全白色的,脊背很直,關節看起來有些僵硬。眼珠在昏暗中發出詭異的光芒!
這一路上有陷阱、有瘴毒,可為了財寶他都堅持下來了。直到遇見那群怪物般的蝙蝠,為了活命欺騙小師妹、害死師兄——
可他活下來了。只要能活下來,他什麽都能做。
所以他毫不猶豫,猛地将小師妹推向僵屍,拔腿就跑!
江溫魚:“……”就不該過來搭理這便宜師兄,養父究竟收的什麽徒弟啊。
鬼好好接住了江溫魚,等她站直身體的時候,鬼卻已經不在她身後,而是遠在二十米外抓住了師弟。
而後——咬斷了他的喉嚨。
鬼提着他的脖頸,進食他的血液。師弟的屍體已眼見的速度幹癟下去,最開始他沒有死透,手腳還在神經性的痙攣,最後完全不動了。
鬼将他扔在地上,像扔一只被割了脖子放幹血的死雞。
回頭看向江溫魚,嘴角還沾着血,朝着她走過來。
江溫魚:“……”她現在是不是該跑??
也許是她有了戒備的姿态,鬼停住腳步,歪了下頭,似乎在表達疑惑。
江溫魚手中的燈管還在兢兢業業地工作,所以能看到他的肌膚飽滿了許多,臉頰也有了兩分血色。
看起來,更像人了。
然後,他走過來又抱起了江溫魚。
江溫魚:“……我能走路的。”
鬼無視了她的質疑,一路抱着她走出古墓。不知道是因為他速度真的快還是因為他是此間的主人,再也沒有遇到來時的陷阱。
古墓隐藏在霧靈山的腹部身處,從墓裏出來就是霧靈山北側,一個常年陰雲密布水霧朦胧的地方。
鬼這才把她放下來,身旁是一棵參天大樹。
這地方通常是沒什麽人來的,但由于天氣自然原因,樹底下長了不少蘑菇。
說不定還能挖到值錢的靈芝呢,江溫魚想。
她只是看了兩秒鐘蘑菇,再回過神來,卻發現鬼已經消失了。
貪狼在耳邊質問:“你夢游呢??男主角都已經不見啦!”
“什麽男主角。”江溫魚對貪狼的說法嗤之以鼻:“你見過這麽既不霸道也不溫柔甚至智商還有問題的男主角嗎?”
“說話最好留有餘地。”貪狼委婉地說:“畢竟他是北方大帝,咱們還要指望他。”
清溪鎮最近幾天出了個大新聞。
小鎮坐落在距離霧靈山南側腳下幾十裏路的河谷,本來就是個小鎮子,也沒什麽新鮮事,所以一樁奇聞異事能夠大家新鮮好多天。
霧靈山常年陰雨,雲霧缭繞,在清溪鎮居民眼中相當神秘。一般來說很少有人上山去,可還是有幾個采摘藥物和蘑菇的老人偶爾會走到那邊去。
不巧的是,讓那位老人碰見了兩具骸骨。
民警迅速出動,很快在小鎮的賓館裏找到了相關人員。
三男兩女嚴陣以待,其中一個用服務員給的房卡刷開門。
一個年輕女孩正坐在床上,用賓館脫線的浴巾擦着濕漉漉的頭發,身上穿着明顯不合身的寬大白色T恤衫,兩條嫩白的長腿在床邊晃蕩。
聽見開門聲,茫然地擡起頭,眼睛也濕漉漉的,像霧靈山裏迷路的小動物。
三個男警察自覺地別過了目光,其中一個今年警校剛畢業進派出所的年輕男警,臉都紅了。
年長一點的短發女警幹咳了一聲,沒忘記本職工作,示意他們檢查房間裏還有沒有別人。床下、衣櫃、洗手間都看過一遍,空空如也。
短發女警這才收了槍,示意其他人暫時退後,和藹地對女孩說道:“別怕,丫頭,我們是警察。”
“我知道。”江溫魚放下毛巾,把腿伸進被子裏,點點頭:“有什麽事情你問吧。”
女警:“劉鑫和趙磊,這兩個人你認識嗎?”
這兩個名字正是那對便宜師兄弟的名字。雖然骸骨已經完全變形難以辨認,但清溪鎮沒什麽外人。盤點了下乘車記錄、住房記錄,以及道路攝像和見過他們兩個上山的鎮民的描述,基本上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還有人見過江溫魚與師兄弟同行,所以那兩個人死後,江溫魚就很有嫌疑了。
“我認識。”江溫魚乖巧回答:“是爸爸收的徒弟。”
其實事情說起來也簡單。
江溫魚的養父,就是那個周天師,祖籍就在清溪鎮。
而周天師上星期在外地接驅鬼業務的時候,在酒店洗手間吊死了。
師兄妹三人此行除了探墓,還帶了周天師的骨灰,要回老家安葬。
那為什麽他們還要上山呢?
根據目擊者的描述,一行人鬼鬼祟祟遮遮掩掩,傍晚時分上的山。
江溫魚當然知道他們是去盜墓的,可警察不知道。在江溫魚的閃爍其詞和警察的腦補之下,很快就推理出一個真相——
師父自殺死亡,留下孤苦養女。師兄弟惡向膽邊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周天師的遺産還是很不少的,除了賬戶裏三百多萬,還有市中心兩套房,以及清溪鎮的一座道觀。
沒錯,清溪鎮有一座私人的道觀,是周天師祖上傳下來的。
鬼把江溫魚送到山下後就不知所蹤,江溫魚只好先回到之前師兄弟定的賓館把周天師的骨灰壇找出來,人家好歹是她這個身份的養父,不管不問也不好。
江溫魚在賓館裏待了幾天,警察也調查不出所以然來,最後以意外身亡結案。江溫魚登記完個人信息之後,去了一趟道觀,準備把周天師的骨灰放在這裏,也算是盡了情分。
站在道觀門口,只見大門年久失修,鐵鎖鏽跡斑斑,灰塵落葉之中還有蜘蛛網。
江溫魚:“……好好的道士不做,為什麽想不開去做騙子?”
貪狼:“人家愛幹嘛幹嘛,你怎麽這麽多事兒。把骨灰壇給他放在這算了。”頓了頓又嫌棄地補充一句:“這地方真破。”
江溫魚沉默了一會,轉頭回到鎮上找了個裝修隊。在高薪之下,裝修隊的效率很高,兩天時間就把大門廊柱全都修補好,瓦片也都換了,還給江溫魚打掃出了一個能住的屋子。
貪狼不解:“你修整這裏幹嘛?和你又沒啥關系。”
“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飛升了,或者離開這裏,琥珀山莊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子。”她看着被摘下來的牌匾嘆了口氣:“反正花的也是周天師的錢。”
貪狼:“……”他本來還有點感動,以為江溫魚心心念念着琥珀山莊,聽到最後一句就不感動了。
裝修隊結清工錢走人之後,江溫魚想在道觀裏找一個穩妥的地方安置周天師的骨灰盒。道觀面積不大,一個正廳兩個偏廳,再加幾間廂房還有耳房,正中央有一座雕像,供奉着鐘馗像。
鐘馗像的漆也掉的差不多了,還斷了一直手臂。一陣涼風吹過,只覺得陰氣森森。
江溫魚有點體會到為什麽這個道觀經營不下去了。
她繞到偏殿,看到中間的供臺上有着道觀歷任觀主的排位。于是江溫魚把骨灰壇放在邊上空着的供臺上。供臺被一片紅布蓋着,長時間已經纖維化,江溫魚幹脆把它扯了下來。然後把之前刻好的牌位擺在骨灰壇面前。
“我就不拜你啦。”江溫魚給他點上三炷香:“願你安息。”
畢竟,這天下能讓江宗主拜的人,還很少。
這樣一來,此間事算是了結。
貪狼急吼吼地說道:“現在我們該回去找他了吧?”
江溫魚還沒有說話,她腳下的地面忽然裂開了一個洞!
她猝不及防掉了下去,對上一雙琥珀色發亮的眼睛。鬼伸手接住了她,表情有些迷茫。
江溫魚想罵髒話。
這家夥怎麽又在地下!
江溫魚:說好的膚白貌美吸血鬼呢?怎麽變成了僵屍?
魔神:吸血鬼這種生物不太修真,不如我們改成……
江溫魚: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半夜更新太熬人了,以後改成上午九點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