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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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村在甘寧鎮的北邊，開車過去的話大概要半個多小時。為了掩人耳目，工作站的同事們選擇步行前往。到六點多，天已經開始黑的時候，他們才趕到。
袁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幾個人，劉站長馬上就要退休了，李承歡和趙平都是家中獨子。另外幾個派出所的同志們，也都是剛參加工作的毛頭小夥子。
晚上的情況到底是什麽樣的，大家心裏都沒有底。袁野實在是不忍心，看着他們投身到這片夜色之中。可是沒辦法，這是工作，沒有任何理由。
如果今天晚上将那群人抓住了，那接下來的日子就好過了。如果抓不住，這些日子也就白忙活了。如果不幸像兩年前那樣，有人受傷了，那責任就更大了。
劉文福見他站在村口一直沒有動靜，知道肯定是在擔心。兩年前的那個案子讓袁野出了名，可是也讓他挨了一刀。要不是命大，恐怕現在早就不在這裏了。
這兩年，甘寧看起來比之前太平多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從今年剛過完年就開始接二連三地出事了。或許，這是退休之前，老天爺對自己的考驗吧。
劉文福輕輕呼了口氣，“怎麽，袁大隊長，還不分配任務？”
袁野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着說，“正在想怎麽排兵布陣呢。”
“你一個學偵察的，還想什麽，直接上，我們大夥都聽你的。”劉文福也笑了。
這話一出，大家都跟着笑了。一直緊張的氣氛也逐漸緩和下來了。
“是啊，隊長，您盡管吩咐，保準您指哪我們打哪。”都這個時候了，李承歡還是改不了自己的性子。
“貧嘴，小心讓你去那土堆子下面。等那群盜墓賊來了，保準一抓一個穩。”袁野笑着指了指之前埋青銅器的那個堆子。
那天他們将文物運走後，工作站的同事們在劉文福的帶領下，又将附近恢複了原狀。當時他也只是無意中一想，沒想到這還真有用。
守株待兔還是有點意思的。
今晚月色不明，袁野又看了眼不遠處的目标堆子，發現視線沒有白天的清楚，便想着如果能到那旁邊的幾個土堆子後面躲着，說不定效果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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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裏不像村子這邊，沒有屏障物。如果趴在堆子上，西北風就會直接吹到大家夥的後背了。一時半會倒沒什麽，要是吹個半夜那就不好說了。
可是這是僅有的一次機會，他也不願意就這樣耽誤。
他将這個想法告訴了劉文福，沒想到兩人不謀而合。機會難得，不如放手一搏。
一切商議好後，大夥就繼續往前趕。沒有房子的阻擋，西北風呼嘯而至，像一只只跳蚤，直接鑽進每個人的身體裏，無孔不入。
袁野忍不住拉緊衣領，僅留眼睛露在外面，警惕地注視着周圍的一切動靜。這個時候的他，真真正正成了這茫茫大沙漠中的一匹狼。
土堆子近在眼前，派出所的幾個同志選了東邊的那個堆子設伏，他們工作站這邊的四個人就去了西邊的那個堆子。
周圍一切寂靜，只有風聲鶴唳。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似的，人都要凍僵了，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李承歡剛想抱怨的，突然就看見前面有三個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往這邊挪。
我日你大爺啊，就不能勤快點嗎，讓大爺我在這沙地裏吹風受凍。讓爺逮着你，非剝了你皮不可。
他雖然一腔怒火，可見其他人沒有動靜，也不敢輕舉妄動。
實在是忍不住了，他蹭了蹭旁邊的趙平，半天沒有回應。扭頭一看，隊長和站長他們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呢。
那三個黑影老遠地就直接朝着土堆子移過來，等他們越靠越近，到了土堆子後，其中兩個人立刻拿出袋子裏的工具，彎下腰就開始亂挖。另一個人站着負責放哨。
“放下武器，舉起手來。”周圍突然就響起了喇叭聲。
聽見警笛聲，那三人吓得不行，腿都軟了，也不挖了，東西也不要了，直接将手裏的鐵鍬一扔，撒腿就想逃。
可惜周圍早已經是天羅地網，他們沒掙紮幾下就被铐住了。
站在鎮子的最北邊，程似錦有些糊塗了。她只記得應該是往北走，卻記不清是往東北還是西北了。
沒辦法，她只好沿着眼前這唯一的一條大路往前走，一直走，走啊走。
可是路都快走到頭了，她還沒看見蓮花村，也沒有碰到先行的同事們。四周又都是黑黢黢的一片，腳下還是細軟的沙子，走起路來沙沙作響。
程似錦害怕極了，她想起袁野說過的話。他說這沙漠裏有狼，還有土匪，他們最喜歡在太陽下山以後活動。要是土匪還好辦，人和人溝通起來總比和動物溝通簡單吧。
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氣溫也驟降。程似錦越想越害怕，她不敢繼續往前走了，便抱着胳膊蹲在地上。
氣溫越來越低，她的羽絨服和沖鋒衣根本阻擋不了沙漠中的嚴寒。她渾身發抖，嘴唇也哆哆嗦嗦。打開保暖杯，裏面的水也早就涼透了。
怎麽辦？我可不能死在這裏啊。我要是死了，爺爺奶奶就沒人照顧了。這時候程似錦開始後悔了，又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想着想着眼淚都流出來了。
早知道聽袁野的就好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回去之路渺茫。
不行！我要回去，一定要回去。只要沿着來時的路，就一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一鼓作氣，她擦幹眼淚，背着書包轉身就往回走。
這時候周圍一片安靜，只有頭頂上那片清冷的月亮照着她前進的路。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鄉照在邊關······”程似錦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這首孩提時期媽媽總是挂在嘴邊唱的歌，給自己打氣。
唱着唱着，她又想起了爸媽。二十一年了，他們已經走了二十一年了。她已經記不清爸媽的模樣了。
爸爸媽媽，小錦想你們了。
三個人全部被捉拿歸案，派出所的同事接到電話，警車很快就過來了。
條件艱苦，鎮派出所只有一輛警車。算來算去，怎麽着也得留下兩個人。
袁野和劉文福讓李承歡和趙平先走，他們留下來等莉莉。
可兩人說什麽也不同意，四個人只好都留下來了。他們看着警車漸漸走遠，紛紛松了口氣。
好在離約定的時間不遠，算着莉莉這時候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大家夥就在蓮花村村口找了堵破牆靠着，借着清冷的月光吞雲吐霧。
“今天都辛苦了，明天我請大家去家裏吃飯。”劉文福狠狠地吸了口煙，看着身邊這一群狼崽子，眼裏都是心疼。
“那今天就先在這裏謝謝您了，站長。有一段時間沒吃到嫂子的手藝了，你別說，還真挺想的。”李承歡笑着回答。
“站長，明天是星期天，我能不能請一天假啊？”趙平開始撒嬌了。
“那還用說，明天大家想睡到什麽時候起來就睡到什麽時候。等會回去我就給六叔打電話，讓他們明天早上也放假。”劉文福心裏很痛快。
“只是不要忘了，明天中午來家裏吃飯。”劉文福叮囑再三。
袁野坐在他的右邊，一直都沒有吭聲。他看着天上的月亮，不動聲色地笑了。
這一次，我戰勝了雪。它還沒來得及下，人已經被抓住了。這個冬天，可以安心了。
他又想起臨走前小錦臉上那不屑的表情，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麽，有沒有替我擔心。
“莉莉來了，莉莉來了，隊長。”車子還在很遠的地方，李承歡就看見了燈光，興奮不已。
大家紛紛站了起來。這地方他媽的太冷了，還是被窩裏舒服。
“隊長，隊長，小程老師不見了。”車還沒停穩，劉莉莉就從駕駛座沖了下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小錦不見了，袁野愣了幾秒鐘，随後看見了副駕駛座上的張思成。
他沖上去，二話不說拉開車門，“我走之前怎麽跟你說的，我不是讓你看好她的······”
大夥被他這反應吓呆了，這麽長時間以來，還從沒人見過隊長這樣，脖子上青筋暴起，語氣強硬，恨不得将張老師捏碎。
“不怪張老師，我看小程老師應該是早就做好準備了。你們走之後，她說去睡覺，我和張老師也沒多想。剛才來之前，本來是想叫她一起來接大家的，誰知道房間裏空蕩蕩的。”
“我和張老師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就先來接你們了。”劉莉莉見這情形，擔心起沖突，連忙解釋。
幾個人立刻上前将兩人拉開。
袁野恍然大悟，明明上午她還很不情願的，怎麽到了下午她就那麽輕易地答應了，原來是早有打算了。如果是這樣，那她現在肯定在這附近，說不定還在來的路上。
“你們先回去吧，我去這附近找找。”他話音未落，腳步就已經邁開了。
“袁野，你冷靜點。小程老師不見了，大家都很擔心。現在外面這麽冷，我們怎麽可能讓你一個人去找。”劉文福朝着他的背影一聲怒吼。
這個臭脾氣，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三年前你要不是因為這，能被調到甘寧嗎。
“是啊，袁隊，我們大家一起去，人多力量大啊。”趙平跟着勸道。
“開車更快，大家快上車。我們沿着公路，肯定能找到小程老師的。”李承歡說着已經上了駕駛座。
“對對，快快，快上車。”劉莉莉走過去拉袁野的胳膊。
前面21章沒有多大的修改，只是有讀者建議空一行看起來更舒服，所以改了排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