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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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夜黑風高是這樣的啊。
程似錦眼睜睜地看着手機的燈光逐漸黯淡，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比三年前被沙塵暴困在村子裏的時候還絕望。
水沒了，吃的也沒了，防寒保暖的東西也沒了，天要絕我啊。怎麽辦，怎麽辦，誰來救救我啊。
這個時候老天爺要是再給我送來一個保護神什麽的就好了，兇神惡煞也可以湊合，只要能帶我回去就行。
她嘆了口氣，癱坐在沙地上。現下這種狀況，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程似錦迅速在腦海中搜尋在沙漠中遇到危險的自救辦法，可是已經過去那麽長時間了，她早就記不清了。
唉，這真是平時不用功，要用的時候急得哼。當初袁野講的時候，我要是不開小差就好了。她懊悔不已，可惜也無濟于事。
她摸了摸口袋，哇塞，還有一個打火機！她這才想起來，是下午在派出所的時候，在大廳門口的置物箱裏偷拿的。
燒火可以取暖，還可以求救！程似錦的腦海中突然想起袁野說過的這句話。如果你在沙漠裏迷了路，天又黑了，可以去撿一些樹枝草葉什麽的來燒火。遠處的人看見火光就能找到你了。
對，燒火！燒火！我要燒火！因為寒冷，程似錦哆哆嗦嗦地，話都已經說不清了。
可是這附近沒有樹也沒有草，我燒什麽啊。她剛燃起的希望瞬間又破滅了。沒有可以燒的東西，有打火機也是百搭。
“小錦，如果你在沙漠裏迷了路，就看天上的北鬥星。北鬥星尾巴指的地方就是北。”袁野說過要看北鬥星來辨別方向。
程似錦擡頭看了眼夜空，月亮在烤火，周圍的星星也都黯淡無光。可憐的北鬥星挂在天邊，啊！真的！北鬥星勺子那裏指着的是北方。我現在要回去，要往南走，對，我沿着勺子的反方向走就好。
她振作精神，站起身背着書包繼續走。一邊看北鬥星一邊走，看一眼走一會。可是這樣也沒能撐多久，饑寒交迫，心力交瘁，程似錦已經失去意識了。踉跄了兩步，最終還是栽倒在地。
算了，破釜沉舟吧。她将書包裏的東西都掏了出來，撿那些能燒的東西堆在一起，刺啦一聲，打火機的藍色火苗在程似錦的眼前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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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期盼中的光亮和溫暖。
“小錦，如果你在沙漠裏迷了路，什麽方法都行不通的話。你就待在原地，哪裏也不要去，我會去找你的。我一定會去找你的，等着我。”
迷迷糊糊中，程似錦想起了袁野說過的這句話。她咧開嘴笑了，袁野，我等着呢，你怎麽還不來找我，你不要小錦了嗎。
袁野掏出手機給程似錦打電話，聽到的是“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媽的！程似錦，你最好祈禱不要被我找到。但凡是被我逮住了，看老子整不死你。
不在服務區，那肯定是已經走到沙漠裏面去了。她應該記得蓮花村是往北走，鎮北的公路只有兩個方向，蓮花村在東邊，前年就已經安裝了信號塔。那不在服務區的地方，在西邊！
西邊是成片成片的沙漠，常年寸草不生，很少有人去。她肯定是去西邊了。
“小歡子，往西邊去。”袁野盯着李承歡手中的方向盤，斬釘截鐵。
“袁野，不要沖動，西邊荒無人煙，小程應該不會去的。”劉文福有些擔心。
甘寧鎮的西北邊，還是一片未被開發的處女地。那裏是什麽情況沒有人清楚，只聽上一輩老人說情況非常糟糕，條件不是一般的惡劣。
“她的手機不在服務區，說明肯定不在蓮花村附近。小錦知道我們要去蓮花村，她應該是出了鎮子就往北走了。小錦的方向感不好，如果她走的路正确，按照正常速度來算的話，我們回來的這一路上，肯定可以碰見她。可我們沒有碰到，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袁野不再解釋，他的腦中已經浮現出無數個小錦瑟瑟發抖的樣子。恨自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不能陪在她的身邊。
大家都閉口不言，隊長分析得對，這麽長時間沒有回應，小程老師應該是去西邊了。可西邊環境惡劣，沙塵暴随時會席卷而來，還有流沙，而且山坡上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發生崩塌。
“你們三個陪着張老師先回去，我和你們隊長去找。”劉文福從車裏走了下來。總不能所有人都折在裏面吧，好不容易抓到的犯罪分子，明天總要有人去派出所交接啊。
“這怎麽行，站長您還是和大夥一起回去吧，我一個人去就行。”袁野不同意。
在甘寧這個地方，劉站熬了一輩子，好不容易盼着退休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如果，萬一有個什麽閃失，他怎麽向嫂子交待。
“隊長，我們和您一起去，讓莉莉送站長和張老師回去。”站在身邊的趙平和李承歡異口同聲。
“袁野，是我的錯。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你就讓我也去吧。”張思成很是慚愧，如果不是他的疏漏，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袁野沒有說話，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西邊的夜空。深不可測，前方還不知道有什麽事情在等着大夥呢。
“好吧，那就一起去吧。”他說完扔掉手中的半截煙，狠狠地用腳碾了幾下。“不過我事先說一下，萬一遇到危險，第一時間撤。”
大夥點了點頭，李承歡發動油門，車子一路向西。
袁野相信，三年前上過的那堂課，小錦肯定有印象。當初就是因為擔心她在沙漠裏迷路才特意擠出時間來教她的，羅盤，北鬥星和火是他再三強調的。
眼前這片地沙丘縱橫，不遠處還有層疊山脈，磁場紊亂，羅盤肯定是沒辦法發揮作用的了。如今小錦唯一可以依靠的不過是頭頂上的北鬥星了，此時袁野只期盼她已經在往回走了。
車已經開不進去了，他看了一眼北鬥星。“莉莉，你和站長留在車上等我們回來。記住，過了三個小時我們要是還沒回來，你們就立刻回去。”
袁野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了。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将會是沙漠裏最嚴寒的時候。如果他們沒有回來，那肯定就是遇到事了。
劉文福也要跟着一起去，被他拒絕了，“明天您還要代替站裏去派出所交待情況，再過幾天縣裏開總結大會，您說不定還要代表咱們鎮區發言呢，就不要跟着我們瞎湊熱鬧了。”
大夥都知道隊長這句話的意思，也笑着調侃了兩句。
“站長，明天我想吃炸醬面。”趙平上大學的時候曾經去過北京，最惦記的就是那裏的炸醬面了。
“站長，那個工資是不是也該漲漲了。”李承歡又想買游戲裝備了，這段時間手頭正缺錢呢。
“站長，我的那個報告寫好了，房間的電腦和這個優盤裏都有。”張思成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個優盤，遞了過去。
“行，都行，你們有什麽條件盡管提，我去申請。”劉文福笑着點了點頭，答應和莉莉一起在停車的地方等着他們回來。
四人義無反顧地走進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袁野已經心急如焚，在沙漠裏，時間就是生命，多耽擱一秒，小錦的危險就增加一分。他恨不得自己能立刻出現在小錦面前。
張思成見他腳步如此急速，此時才願意相信，那天他說的話都是是認真的了。袁野是真的喜歡程似錦啊，我和他無法相比。
“袁野，程似錦這一次要是能回來，我以後一定幫你追她。”他追上前去，拍着袁野的胳膊發誓。
“敢情你以前還想着搞破壞啊。”袁野意識到剛才自己的态度不好，張思成怎麽說也是十幾年的好兄弟，一直僵硬的臉終于有了緩和。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挺你。”張思成見他釋懷，也笑了笑。
“我知道。”很簡單的三個字，他們卻都懂。男人之間的感情很奇妙，平時寡言少語，關鍵時刻卻能挺身而出，這才是真正的好兄弟。
“隊長，隊長，你看，那邊有火光。”趙平突然喊了起來。
大家迅速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真，左前方不遠處，有點點星火。
“快，快去，肯定是小錦。”不知道為什麽，看見那點光亮的一瞬間，袁野就認定了小錦肯定在那裏。
他第一時間沖了過去，小錦，求求你了，只要是你，讓我做什麽都行，跟你回B省也行。餘下三人跟在後面，氣喘籲籲。
袁野跑到的時候，看見了蜷縮在地上的程似錦。她像一只刺猬，緊緊地将自己抱成一團，盡可能最大限度地留住溫暖。身邊放着的是她的背包和工具。
“小錦，小錦，我是袁野，我是袁野啊。”七尺高的西北大漢，在這一瞬間，嗓音有些哽咽。
他脫下身上的沖鋒衣，将她抱在懷裏，不斷地親吻着她冰冷的臉頰，一遍一遍地叫着小錦，小錦······
“袁野，你來啦，我終于等到你了······”程似錦迷迷糊糊的，好像聽見是袁野在喊自己，她努力睜開眼，沒想到真的是他。
“我來了，是我來了，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再也不分開了。”
三人這時候已經追了上來，看見袁野懷中抱着的小程老師，不約而同地都松了口氣。
大家肯定會想，袁大隊長說話不算話啊，不是說逮住了就饒不了程似錦的嗎，怎麽還哭了呢，真是羞死人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