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許墨白的揣測
許墨白的揣測
劉翠迎進府這麽久,跟阿晴混得也熟了,況且她本就是活潑的性子,很誰都能自來熟,因此,常常使些小手段捉弄阿晴,常常氣得阿晴又無奈又忍不住想笑。
劉翠迎本在屋子裏嗑瓜子,見阿晴站在院子裏發呆,她童心大動,滿臉壞笑,從阿晴背後悄默聲地靠近她,然後,她伸手拍阿晴的肩,同時大叫“哎”!
阿晴正在出神,正在為太子妃的放妻書一事煩惱,冷不防被這麽一吓,就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同時将手裏的放妻書下意識給扔了出去。
見阿晴反應這麽大,劉翠迎微微有點抱歉,她平時不會被吓成這樣的啊……
劉翠迎看見了地上的那張疊起來的紙,她走過去撿起來,遞給阿晴,賠着笑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吓成這樣……”
看着太子妃溫柔美麗的笑臉,阿晴愣了一下,趕忙将放妻書從太子妃手裏抽過來,磕磕巴巴地說:“沒……沒事,剛剛,我、我、我……我在想事情。”
劉翠迎一愣,察覺今天的阿晴有些不對。劉翠迎感到很疑惑,阿晴剛剛到底在為什麽事出神啊?又為什麽那麽寶貝那張紙啊?
于是,她板起一張臉,伸手道:“把紙給我。”
“诶?”阿晴懵了。
劉翠迎嚴肅地又說了一次:“把那張紙給我。”
阿晴很少見到太子妃這樣板着臉的樣子,有些怕,撇了撇嘴,委屈地交出了手裏的放妻書。
拿到紙的劉翠迎喜笑顏開,剛剛那刻意裝出來的嚴肅都蕩然無存,她一邊拆開疊起來的紙,一邊得意洋洋地對阿晴說:“你這麽寶貝這樣紙,這該不會是你的相好寫給你的情書吧?你相好的是誰啊?我幫你撮合撮……這、是、什、麽?放!妻!書!”
劉翠迎看到落款是鄭陸瑜,再看看放妻書上寫的“劉氏”,瞬間明白了這位倒黴的被休之人就是她,她氣鼓鼓地盯着阿晴,阿晴眼觀鼻鼻觀心,裝啞巴。
劉翠迎氣得瘋狂跺腳,然後轉頭就跑,她要去找鄭陸瑜讨個說法!
鄭陸瑜這厮搞什麽鬼?居然想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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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麽啊?太突然了吧?
難道就因為自己親了他?
居然敢不經過她的同意就休了她!她要跟鄭陸瑜拼了!
然而,劉翠迎殺氣萬丈地沖進鄭陸瑜的書房,卻發現空無一人。
她轉頭又跑去許墨白在的地方,可還是不見鄭陸瑜的影子。
許墨白正在讀書,劉翠迎就這樣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讓許墨白滿臉不解,十分迷茫地問她:“你這是怎麽了?”
劉翠迎嘴狠狠嘟着,眼睛瞪得圓溜溜,兩腮也氣得鼓鼓的,看起來活像是一條金魚。
她氣憤地向眼前這位太子的老師告狀:“鄭陸瑜他要休了我!”
許墨白:“……”
許墨白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于是又确認了一下:“你說什麽?”
“我、說,鄭、陸、瑜、他!要!休!了!我!”
許墨白捂着耳朵滿臉痛苦:“行行行行行,聽到了聽到了聽到了,你別沖着我大聲吼,我又沒聾……”
“哼!”劉翠迎嘴嘟得都要上天了。
許墨白直覺便覺得此事有蹊跷。
自從他們從北羌回來之後,太子就終日心不在焉的,讀書時也時常走神,許墨白斥責過他好幾次,他每次都信誓旦旦保證說會用功讀書,但始終屢教不改。
他還動不動就露出一副羞澀又清爽的笑容,那傻模樣,和普天之下任何一個動了心的青蔥少年都如出一轍。
許墨白教太子讀書已經有很多年了,二人也算是老相識了,但許墨白從沒見太子露出過這種笑容。
許墨白心知,這樣的笑容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因為劉翠迎。
許墨白雖不知道他們二人之間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但他知道,太子很喜歡很喜歡劉翠迎。
像這樣一個滿心滿腦都裝着劉翠迎的太子,怎麽可能休了她?
其中必有蹊跷。
許墨白蹙眉思索,劉翠迎見他這般反應,也跟着蹙起了眉,迷惑不解問他:“許墨白,你在想什麽呢?”
許墨白問她:“太子最近有沒有什麽奇怪之處?”
劉翠迎傻乎乎地答:“奇怪之處?我也不知道啊,應該沒有吧……最近我沒聽府裏的人議論說鄭陸瑜有哪裏不對勁啊。”
這也是了,宮中喬昭儀将掀波瀾一事是兩個時辰前才傳到鄭陸瑜耳朵裏的,府中還沒人知道呢。
許墨白一邊琢磨一邊說:“太子不可能休了你,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原因。你先不要着急跳腳,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可是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原因……”劉翠迎耷拉着眉眼,委屈巴巴地抱怨。
許墨白看她可憐,決心出手幫她,好聲好氣地安慰說:“這樣吧,你先別着急,在這裏休息一下,這件事,我會去替你弄明白。”
“好。”劉翠迎乖乖應聲,然後老老實實地坐下來,委屈地像只小白兔。
許墨白出門,向府中人打聽了一些事,得知太子剛被召進宮不久。
許墨白便覺得事情不妙,難道,太子是遇到什麽難解之事了?難道,太子對自己的平安沒有把握,所以才寫放妻書,為了不拖累劉翠迎?
許墨白匆匆離府,想要進宮求見,卻被皇城門的守衛攔了下來。
守衛們沒有直接放他進去,而是嚴厲地盤問他來此何事。
許墨白不卑不亢地答:“我是太子的老師,太子的事都與我有關。倘若太子做對了事,得到皇上的獎賞,我作為太子的老師,理應同樣受到賞賜。倘若太子做錯了事,受到皇上的責罰,那我也應與太子同罪。請讓我進去,我想知道太子到底是怎麽了。”
侍衛将此事通報上去,卻得到皇上的口谕——“此事與許墨白毫無幹系,讓他回太子府去等候消息。”
許墨白皺了皺眉,求侍衛再去通傳一次,直言無論如何都要求見,侍衛們卻不願意為他再做一次無用功。
侍衛們均善戰習武,對許墨白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不甚瞧得上,且許墨白迂腐之名遠揚,侍衛們對他無甚好感。
侍衛頭嗤笑着,半是挖苦半是嘲諷地說:“皇上說了,讓許先生先回太子府去,許先生這就請便吧。我好心提醒許先生一句,太子這棵大樹,恐怕撐不了多久了,許先生還是盡快另謀高枝吧。”
許墨白聽那侍衛頭話裏話外的意思,好像太子是真的要倒臺了似的。而皇上又說這件事與自己毫無關系,那就說明,太子并不是因為做錯了事才被問責的。
太子身為儲君,身為國本,明明并沒有做錯什麽,但卻要倒臺了,許墨白思來想去,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難道,太子的血統有問題?
許墨白忙在心裏道了聲“阿彌陀佛”,這般揣測太子的血統,是大不敬,可是死罪。
他未多言語,禮貌地對侍衛們道了聲謝,侍衛見他受辱卻不氣惱,頓時也對他有了幾分敬意,恭恭敬敬地說:“許先生慢走。”
許墨白點了點頭,随即回府去了。
他回到府中,心情沉重,劉翠迎見他回來,忙迎上去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許墨白糾結了一下,他不知該怎麽面對劉翠迎。
有關太子血統一事,只是自己的揣測,自然不能宣之于口。
而倘若太子真的倒臺了,劉翠迎又已經被休了,她便是自由身了,也許,自己與她還有可能……
劉翠迎眨巴着大眼睛,又問了一遍:“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見她這樣,許墨白不忍心騙她,只好遮遮掩掩地說:“太子出了點事,被叫到皇宮裏去了。太子的意思是,如果他不能平安回來,你就拿着放妻書離開這裏吧。”
劉翠迎怔怔的眨了眨眼,呆呆地問:“他真是這麽說的?”
許墨白老實答道:“我沒有見到太子,但我猜,太子的意思應該就是這樣。你就老老實實地聽從太子的安排吧。”
劉翠迎愣了半晌,忽然跑了出去,許墨白叫她都叫不住。
此刻,皇宮裏。
皇上坐在龍椅上,沉默了很久,臉上的表情複雜至極,任誰都看不出他現在是何情緒。
鄭陸瑜跪在下首。他跪了半個時辰了,沒有說話,臉上表情倒是從容灑脫得很,好似被發難的人不是他似的。
皇後、貴妃、喬昭儀都被趕去了後殿,皇後和貴妃坐在一側,表情擔憂又憤怒,盯着站在不遠處的喬昭儀不放。
而喬昭儀則悠游自然得很,她覺得這一次自己贏定了。雖然皇後和貴妃此後定會因此找自己的麻煩,但總比被有着殺母之仇的鄭陸瑜找麻煩要好得多了。
既然都是麻煩,她當然更願意面對更容易應付的那一種處境。
喬昭儀看着殿外的景象,微微眯了眯眼,就像一只憋着壞的惡貓,有些慵懶,卻無比狡詐。
皇後皺眉,心中為太子擔憂不已。
她早知這喬昭儀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她也知,這喬昭儀精明無比,她的心計在整座後宮裏都是屈指可數的,就算是皇後,也未必奈何得了這樣狡猾的敵人。
正因如此,皇後才一直沒有對喬昭儀出手。
可倘若皇後早知道,喬昭儀竟有一天會拿趙貴妃的身世來對付鄭陸瑜,皇後就算賭上一切也要先把這惡女人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