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餘溫
第92章 餘溫
蕭敬舟所言非虛, 不思蜀的地下水路,是當初由秦樂窈一手設計的。
秦樂窈點頭:“那我能幫得上什麽?要把水渠路線畫出來嗎?”
“能畫?”赫連煜一邊驚訝問着,手裏一邊不老實地往她肩膀上搭, 把人往懷裏摟一摟抱一抱。
“能畫,那圖紙我早都背得滾瓜爛熟了。”秦樂窈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有些惱他不分場合,用眼神警告了好幾眼,嘗試将肩膀上的手扒拉下來。
但赫連煜不止沒被她的眼神警告到, 反而變本加厲,一雙眼睛含情脈脈盯着她,溫和道:“能畫是再好不過的了,最好能标注出具體的水道尺寸, 夫人可還記得嗎?”
“記得。”秦樂窈假笑着擠出這兩個字,又再小幅度地掙紮了一下,整個人定在那裏一晃動,意料之中的沒掙開。
“夫人真棒, 那就辛苦你了。”赫連煜眉眼笑得彎彎的, 竟是俯身直接快速往她臉頰上啄了一口。
“赫連煜、”秦樂窈瞪着眼叫出他名字來, 又有些心虛地往梁帝的方向看,小聲警告道:“陛下還在這裏,你不要太過分。”
“陛下在怎麽了, 咱們還是陛下欽賜的婚,是吧陛下。”赫連煜犯起渾來不分場合,還回頭往梁帝的方向看了一眼。
梁帝聽出酸味了, 但不明就裏,笑罵他道:“你這混小子, 這又是打的哪門子啞謎。”
蕭敬舟将二人的互動交流看在眼裏,也并未作聲, 只淡淡淺笑着。
袁紹曦拉着齊老四看布防圖,營帳裏的氣氛融洽,忽然沒心沒肝摸地樂呵道:“仙女兒,我才發現這秀水山莊的名兒裏藏了你的名字啊,‘樂不思蜀’,漢人的說法裏是有這麽個詞兒吧?”
秦樂窈:“……”
赫連煜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臭了下去。
蕭敬舟微妙地揚起眉,也沒多解釋。
梁帝現在也算是确定下來剛才的醋酸味是哪裏來的了,視線忍不住在三人之間走了一圈。
誰都不說話,偏袁紹曦是個嘴巴閑不住的,接着道:“嘿,藏頭啊,可真有意思,是吧仙女兒?”
“……小袁将軍。”秦樂窈無奈叫了她一聲,“少說兩句吧。”
“啊?”袁紹曦一臉狀況外看着她。
從将軍帳散會離開之後,赫連煜的胳膊一直搭在她肩膀上不松開,一直将人帶回了自己的營帳之後,關上門,方才鎖着她的脖頸一個深吻下去。
這一吻掠奪性極強,頂開她的齒關,在唇腔掃蕩,仿佛回到了最初他最強勢時候喜歡的那種親吻方式,深入仔細地席卷咽喉,盡管秦樂窈盡量放松着配合了,仍然是被親紅了眼角,唇瓣也被吮得微腫,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模樣。
唇分的時候赫連煜的氣息還沉重着,他貼着她的唇瓣呢喃問:“真是這個意思?”
“什麽意思。”秦樂窈裝傻。
“現在才裝傻?晚了點吧。”赫連煜輕哼一聲,不滿意地掐着她的下颌,輕輕晃了下。
“……巧合罷了。”秦樂窈摸獅子毛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但赫連煜顯然不好騙,那雙鷹隼似的眼睛盯着她,微妙道:“騙我的話,後果會更嚴重。”
“……”秦樂窈被他這嚴肅的表情弄得有些心虛,只好坦然道:“也不是完全故意的,就當時公子忽然靈機一動就定了。”
“靈機一動?我看是蓄謀已久吧。”赫連煜的醋缸子越翻越徹底,他看着眼前被親得面若桃李的秦樂窈,呼吸也變得沉重了,怼着她的腋下将人掐起來放到床上,一把按倒下去就開始扒她衣服。
赫連煜急切地想用這種方式來證明她的主權,憋了好幾個月沒開葷的男人一旦開閘就是一發不可收拾,他氣息急促手勁也大,這陣仗看着是來真的,秦樂窈趕緊扭動着制止他:“诶诶,別、赫連煜!”
這一聲赫連煜的尾音帶了些撒嬌讨好的意味,更是讓情緒上頭的男人把持不住自己,他急切親着她的身體:“乖,給我。”
“沒有避子藥。”她抱着他的腦袋限制住男人煽風點火的行為。
這一句話成功讓他從極致的欲念中清醒了幾分神智,赫連煜撐在她身上,目光委屈地盯着她:“我們是夫妻。”
“我知道呀。”秦樂窈面對撒嬌的獅子也笑了出來,撓着他的下巴點頭道:“可是時機不合适呢,你想要的話我拿手給你弄。”
“不要手。”此時此刻揣着這種醋勁的赫連煜怎麽好輕易打發,“我不想搞這些花把式,我想來真的占有你。”
秦樂窈狀态松弛地躺在他身下,心裏明白赫連煜是個有大局觀的人,盡管嘴上這麽說,他也不可能真的去讓她冒着亂世有孕的風險不管不顧。
“那怎麽辦呢。”她仍然沒意識到危險在哪,還在撓着他的下巴逗弄。
赫連煜伏下身子親了親她的嘴唇,“有一個地方不會懷孕……讓我試試好不好?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了,一直中規中矩的,就試個新花樣好不好?”
“嗯?”秦樂窈的衣衫半敞着,赫連煜的一條手臂禁锢式的圈抱住她,上面安撫地親吻着,另一手往下按揉。
一切都好像是那麽自然而然,直到赫連煜的手借着她潮濕的氤氲碰到了某個不該碰的地方。
秦樂窈渾身一抖,瞬間從松弛懈怠的情緒中驚醒,這一下抖得接近要整個人彈坐起來了,但被早有準備的赫連煜給箍得死死的。
“你你你、你幹什麽你摸哪呢?”秦樂窈緊張得都結巴了,蹬着腿扭動着想逃,“你放開我。”
“別怕,別怕。”赫連煜安撫地親着她,“沒事的,你放松些。”
“放放放不了,我不要,你松開,松開!!”秦樂窈掙紮得厲害,但仍然掙不過赫連煜的鉗制,他鐵了心想要,她根本就沒有掙脫的餘地。
“赫連煜你敢!!”尖叫的威脅變了調,拖長的尾音都在顫抖着,秦樂窈被他反按在了被褥間,雙手往後被扣住,臉埋進軟枕之後她就很難再靠自己起身了,赫連煜擺好後不用再拿手臂禁锢她,也就有了更多的餘地能去侍弄。
“別怕窈窈,我不會弄傷你的,我保證。”赫連煜見她顫得厲害,大手沿着白皙脊背安撫着,“咱們就試這一回,這是只有我來過的地方,我想有這樣一個地方,你就疼我這一回吧,求你了……”
那種奇怪的感觸讓秦樂窈的心慌驚恐大過了天,她實在阻止不了他的手,吓得哇哇大叫:“你放開嗚嗚赫連煜——”
“別跟我對抗,寶貝,放松些。”赫連煜粗重着呼吸,一遍遍重複着:“我愛你,窈窈,我愛你。”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你來過了你出去,”秦樂窈苦着一張臉閉眼亂叫:“我殺了你赫連煜嗚嗚嗚——”
“殺了我吧,死在你手上。”
軍營在這種特殊時期,每日只燒了兩頓飯,赫連煜下午又出去商議了一些進攻的具體事項,晚膳時分帶着吃食回到營帳的時候,裏面還沒掌燈。
床榻上有個人形的鼓包在那不動彈,赫連煜自知她被欺負了估摸是還氣着,輕輕關上門,坐去床邊含笑溫聲哄她:“一直睡着呢?餓不餓?起來吃點東西吧。”
秦樂窈不理他,醋勁已經散掉了的男人現在脾氣好得不得了,伸手揉她的後頸,嗓音粘膩,“窈窈……”
秦樂窈的屁股被他捏了一把,一下子彈了起來,還裹在被褥裏的腳胡亂往他腿上用力一蹬,但二人體型懸殊過大,沒蹬動男人,反倒是自己被推出去了一小段。
她裹着被子,盯着他的眼神相當幽怨,好像下一刻就要撲上去咬死他。
赫連煜腆着臉去抱她,秦樂窈越看越生氣,直起身子逼近後一把往他脖頸掐着,居高臨下道:“你舒坦了?我不舒坦。”
赫連煜接住她撲過來的身子,就這麽仰臉任她掐着,雙臂自然往她腰上圈住揉了揉,沒皮沒臉道:“想對我做什麽都可以。”
“什麽都可以?”秦樂窈揚起眉。
赫連煜想了想,補充道:“只要別出這個門,我還要帶兵呢,得要講點将軍的威信,在帳子裏你想怎麽鬧都行。”
“好啊。”秦樂窈眯着眼,随手往地上一指:“那你趴下。”
赫連煜看了眼沒明白意思:“然後呢?”
“你別管,你先趴。”
秦樂窈讓他撐着手臂趴在地上,複又覺得坡度太大,于是讓他後腳踩在床邊的兩級臺階上,這樣一來前後的高度就差不多持平了。
然後她一點沒跟他客氣,就這麽跨過去往他後腰上一坐。
赫連煜腰上一沉,但馱住她自然是穩穩當當的,待秦樂窈調整好自己騎好之後還要故意往下壓,她發號施令道:“一百個,做吧,我數着。”
赫連煜忍俊不禁,覺得她這撒氣的方式實在可愛,“就這樣?”
“你少廢話,做你的。”秦樂窈晃着腿催促,環臂的手往他肩膀上一打,監工似的:“你別想偷懶。”
一百個俯卧撐對于赫連煜這種帶兵打仗的武将來說屬實不算什麽難事,即便是身上馱着她,也完成得十分順利,從開始到結束,速度均勻,氣息也均勻。
九月的天氣尚且還有殘留的暑氣,這麽一番動靜下來一身汗是免不了的,赫連煜嫌熱,幹脆便将軍甲和上衣都給脫了下來,随手擦了把順着線條淌下的汗漬,剛剛運動過的身體肌肉狀态興奮着,将那紋身也襯得更加野性難當。
赫連煜扔了衣裳靠近她,身體散發的熱氣随着接近烘到了秦樂窈的臉上,他捧着她的小臉彎腰啄吻了幾下,吮着唇瓣,雄性氣息幾乎是要将人完全包裹住。
“寶貝,下次加點別的難度,這個程度對婆文海棠廢文都在幺污兒二七五二吧椅我來說不算體罰。”赫連煜親完後兩條胳膊自然地擱在她肩膀上,唇角欠欠笑着。
“你還想有下次?”秦樂窈揚眉危險看他。
“你這麽輕易就放過我了,很難讓我不想下次。”赫連煜還溫燙的額頭貼了貼她的,沉溺着嗓子暢想道:“等仗打完了,咱們就再試點別的新鮮玩意,我想跟你一起多嘗試些,你喜歡的咱們就留用,碰到不喜歡不高興的你就罰我。怎麽樣?”
秦樂窈被他纏得笑罵:“滾蛋,我現在看見你就煩。”
大梁軍隊奇襲不思蜀的這場戰役在一日深夜的醜時拉開了序幕。
秦樂窈和蕭敬舟作為最了解不思蜀結構的兩個人,也都雙雙被帶到了一線峽口隐蔽的臨時營地待命。
盡管那貫穿不思蜀的地下水道能成為梁軍神出鬼沒的利器,但畢竟樓蘭軍隊人多勢衆,即便趁着主力軍外出時候偷襲,雙方的人數也仍不對等。
夜風混着一線峽上江水帶來的涼爽,正是最易懈怠疲倦的時刻,秦樂窈卻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絲毫不敢有所松懈。
臨時據點裏連火把都沒有點,大家都小心翼翼隐蔽在樹林間,等候着時機與信號。
秦樂窈緊攥着掌心,盡管此前在營帳中赫連煜也是三天兩頭便要帶兵出去迎戰,但畢竟這是她頭一回如此直接地參與戰場,這種忐忑和之前在營帳裏等候他的心态完全不同。
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是更加直觀地感受到了戰場帶來的壓力,為山上沖鋒陷陣的那些勇士們而緊張。
袁紹曦帶着一隊人馬負責機動和支援,寅時左右,不思蜀中的一場大火燒紅了半邊天,那是赫連煜待人發起了正面進攻。
信號彈飛躍到空中炸開,一線峽口埋伏的梁兵們沖鋒而上,秦樂窈聽見了遠處傳來的交戰聲,嘈雜的,喧嚷的,氣勢磅礴的。
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夜空下飛起了好幾支信號彈,炸出了紅色藍色的花火,周圍的季風等人興奮地握拳歡呼,秦樂窈和蕭敬舟驚喜地對視了一眼,她趕忙問道:“是贏了嗎?”
季風顯然更明白這些信號彈的意義,激動道:“是的夫人!贏了!将軍帶人追擊去了,估計走的水路,小袁将軍接管了不思蜀,咱們也上去跟他們彙合了。”
夜色濃郁,繁星漫天,濃煙伴随着烈焰,不思蜀的交戰地中一片狼藉。
此番奇襲,樓蘭的留守士兵遭了重創,許多軍備和糧草來不及攜帶,便離開時點了大火,袁紹曦心疼地帶人來回取水撲火,“操操操,能救下來一點是一點,咱們的物資可都是緊缺玩意!”
女将軍跑起來比男人還快,提着桶來回奔波,跑出了滿頭大汗,看着火勢終于是慢慢被控制下來,她暢懷地哈哈笑着,“快,把他們有什麽好東西能用的東西清點一番,都是咱們的了。”
就在這時,山腰處刮來一陣陰森飓風,有沉重的馬蹄聲伴随着地面顫抖而來,袁紹曦警惕地集合兵力準備迎敵,只見漆黑幽深的山林中沖出了一陣炸裂的火光,爆破聲響徹天際。
“那是什麽東西,會爆炸!”人群中不知哪個士兵驚恐地喊了一句。
“是樓蘭人的主力軍殺回來了!!”
袁紹曦高舉長刀一聲厲喝:“随我抗敵!!”
猩紅的火光倒映在女将軍漆黑的瞳仁裏,還有那疾馳沖來的鐵騎,雷火彈将地面炸出深坑炸出熱浪,掀卷着激蕩開來。
一聲響徹山林的大爆炸在夜空下炸出厚重的悶響,驚飛了成群夜宿的鳥雀和走獸,振翅飛向天空的聲音極其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