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沒皮沒臉
第72章 沒皮沒臉
第二日清晨, 醒來的第一眼,秦樂窈瞧見了男人敞露的胸腹。
他一條手臂将她攬着,而自己則因為睡相太差, 連手帶腳都壓在赫連煜身上,被子也被糾纏得一副慘狀,不知道的要以為戰況多麽激烈。
秦樂窈知道自己睡覺不老實,看見這幅景象也并未太受影響, 鎮定地起了身,徑自去穿衣準備梳洗。
她一動,赫連煜便醒了,男人伸着懶腰舒展了一番筋骨, 贲張的肌肉線條被雲被半遮半掩,他懶散地側撐在枕頭上打量着她為自己一層層穿衣的舉動。
昨天晚上醉酒過後的憨态可掬已經沒了,秦樂窈酒醒之後,又恢複了那一副冷心冷面的模樣。
赫連煜也不介意, 打了個哈欠, 懶散道:“醒了?昨晚上事情還記得嗎。”
秦樂窈動作一頓, 回頭淡聲問:“什麽事?”
她昨晚是有些醉了,但不至于不省人事,大體的走向她還記得, 沒有什麽意外情況發生。
赫連煜微妙地揚眉,亮出手掌來給她看,一晚上過去, 那壓印周圍一圈成了青紫色,他調笑道:“你看你給我咬的。”
“抱歉。”秦樂窈看了一眼便轉回了眼眸, 接着将腰帶系好。
赫連煜不肯輕易揭過去,男人饒有興致起了身, 身上的一層單衣松松垮垮,敞露着緊實的線條,就這麽赤足踩在地毯上,慢條斯理地堵在了她身前,“就這樣?”
秦樂窈神情淡漠瞧着他:“那你要如何。”
然後她伸出自己的手掌,撩起衣袖,遞上來,“還我一口?”
赫連煜一雙湛藍的眸子睨着她,神情松散戲谑,竟是真的就迅速攥住将她拉在嘴邊,在與他相同的位置,就這麽一口咬上。
秦樂窈是堵他話才這麽說的,沒料到他會真咬,瞬間擰起了眉頭,卻是并未動彈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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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煜也沒太使勁,兩顆犬齒抵在白皙的手背上,只戲弄地印下了一圈牙印便松開了,捉着她的手又在剛咬的地方用力啵了一口,“舍不得。”
秦樂窈被他弄得掌心濕濡,用力抽了回來,也不說話,埋頭就準備走。
“诶,這就走了?”赫連煜手臂往旁邊的木架上一搭,便順利将她攔住。
秦樂窈覺得他今日跟往常都不太一樣,變得格外有些厚臉皮了,往常這種冷臉的态度能讓他受挫,現在卻是一而再地這般沒皮沒臉找她不自在,“你還要怎樣。”
赫連煜瞧着她已經穿好的衣裳道:“你昨晚上醉成那樣,我怕你沐浴着涼,就讓你這麽睡了,沒洗澡呢。”
那一眼的意思太過明顯,秦樂窈不理會他,掀開面前攔路的手臂想走,“我還有事。”
赫連煜的胳膊有多粗,真使上勁了硬得跟鐵似的,他誠心不讓,秦樂窈根本就掀不開。
“赫連煜。”秦樂窈擰眉看他。
赫連煜心知肚明她這些日子忙活的事情昨天晚上已經有了結果,現在出門壓根就沒什麽正經事,就是為了躲他罷了,一彎腰便将她直接扛了起來,調笑着往浴房走去,“怎麽那麽不愛幹淨呢,不洗澡就出門。”
“你放開我!”秦樂窈伏在他寬厚的肩背上,掙紮未果,就這麽硬生生被他扛了進去,“赫連煜!”
主宅的浴池比雲海別院的要大上許多,裏面的熱水走過地龍循環,一直都是冒着熱氣。
秦樂窈剛穿好的衣服又被他扒了個幹淨,她不願叫他擺弄,掙紮間竭盡所能,但奈何二人不論從體型還是體力上來講差距都有些過大,赫連煜想要按住她就跟按住一個撒潑不願洗澡的小孩差不多,故意調侃着安撫道:“好了好了,洗個澡鬧騰什麽,乖了乖了。”
“你有病嗎赫連煜。”秦樂窈不可理喻地抱着自己身前最後一件肚兜,“你今天中邪了吧?”
“怎麽說話呢。”赫連煜啧了一聲,一把又拉住了伺機想逃跑的女人,将她攥回跟前來,用自己的身體将她一步步往池子邊上倒逼,“洗幹淨了就讓你出去,堂堂将軍夫人不洗澡,說出去丢的全是我的人。”
從将她帶回來到現在,赫連煜已經被她這麽不陰不陽地晾了有個把月的時間了,他才不會錯過這麽天好的機會能與她好生糾纏一番的。
即便不會勉強真的做些什麽,但光是這種有活人氣的跟她說說話鬧騰一番都是好的,都能給他這被凍麻了的肉體凡胎續續命。
“誰是你将軍夫人誰答應要嫁給你了。”秦樂窈沒辦法一步步往後退,她雙臂抱着身前的衣裳,後面的帶子就被男人環抱的手臂給解了下來,一直退到浴池邊後便有了樓梯,再逼幾步就真的只能進去了,她不想這般被動,掙紮着想從側面鑽出去。
“往哪跑呢,閉個氣,別嗆着了。”赫連煜這身經百戰的武将近身擒拿功夫也不是吹的,手臂輕松将人攔腰一摟,就直接這麽雙雙栽進了池水中去。
秦樂窈失重的那一瞬間驚叫出聲,随即而來便是嘩啦啦的水響,兩人栽倒的動靜實在大,池水瞬間溢出邊緣,瀑布似的落了滿地,又再陷落激蕩回來。
池子不算深,下一瞬,秦樂窈便頂破水面鑽出來,水流從頭頂順着清絕的面部輪廓往下嘩嘩地流,淌過鎖骨肩頭落入池水中。
她長着一張紅唇喘着氣,瑩潤透亮的,氣急敗壞抹掉眼周的水跡,中氣十足地沖他嚷嚷一聲:“赫連煜你有病吧!”
赫連煜跟她的情況也大差不差,一件單薄的絲綢裏衣也還沒來得及脫,就這麽緊貼在胸膛上,他愉悅地笑着,上前想捧住她這鮮活的模樣,因為太久沒這麽高興,忍不住調侃她道:“你真是天上的仙女吧,給我這凡人續命來的。”
秦樂窈也懶得去捂那礙事的肚兜了,甩臂用力打開了他的手,“你真是病得不輕。”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屋檐上的積雪都化成了春水,淅淅瀝瀝的,流淌在上京城的大街小巷。
花費了兩年多的時間,秦樂窈終于是得白鳳年引薦,即将見到水雲樓的這位幕後當家人,尚林苑大學士,姜槐序,姜大人。
春雨綿綿下着,秦樂窈跟在白鳳年身後走在學士府的廊下,她一襲水藍長裙,袖口墜着流蘇,發間挽着與耳墜同色的藍晶石步搖,略施粉黛,顏色姣好。與她平日裏的素面朝天比起來,已然算是盛裝将自己收拾打扮了一番,相當之重視。
白鳳年将她的美豔看在眼中,這位秦老板的皮囊絕處在于,不加修飾時候清水出芙蓉,美得清絕脫塵,而仔細打扮裝點一番,便又成了獨樹一幟的風韻。
也難怪那位不可一世的大将軍,也拜倒在了這石榴裙下。
“秦老板,咱們東家呢,是尚林苑的大學士,不過你也不用太過緊張,東家脾性好,待人總是和顏悅色的。”男人笑着給她提點了兩句。
“是,多謝白掌櫃。”
松竹堂的四面都墜着竹席作簾,裏面燃着木質調的香薰,一位溫文爾雅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木案前,正在烹茶。
白鳳年請示之後将秦樂窈帶了進來,介紹道:“東家,這位便是沉香酒莊的秦老板。”
“草民秦樂窈,參見學士大人。”秦樂窈垂眸往下跪,又被姜槐序溫聲制止:“诶,使不得,快起來。”
姜槐序示意白鳳年将她攙起來,而後笑着道:“你是赫連将軍未過門的夫人,說起來,姜某雖為大學士,但在朝中也沒男擔什麽正經的官職,咱們就兩兩相抵,平輩而坐吧。”
秦樂窈又作了一禮,才道:“豈敢與大人相提并論,草民的身份與其他任何人無關。”
姜槐序被勾起了好奇心,調笑着詢問道:“赫連将軍的那場慶功宴我也在場,可是親耳聽見他跟聖上說,求得一人足矣。”
秦樂窈不做聲,也沒法去跟一個外人解釋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她正思忖着措辭,姜槐序便先給了她臺階下:“好了好了,那就不提其他人,我聽鳳年提過你好久了,他一直誇贊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總想着找個時間見上一見,年前一直忙着幾個學生的學業,便耽誤到了現在。都坐吧,別光站着了。”
香薰的氣味清淡好聞,姜槐序從容地慢慢烹茶,一邊與她閑談道:“姜某是科考出身,原先家中家境貧寒時候,阿姐也曾做過一些買賣謀生,擔下了一家子人的生計。在姜某看來,以物易物只要本着誠信為本,那便都是自食其力的正經營生,委實談不上什麽高低貴賤,世俗看待商人的眼光,有失公正了。”
秦樂窈驚訝于身居朝堂者竟能說出這番言論來。
姜槐序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溫和笑着,拿手指往太陽穴輕輕點了下,就好像一個诙諧有趣的長輩在對她道:“聖賢書有大智慧,但不能把人給讀迂腐了。”
“大人高智。”秦樂窈伏着身子雙手接過他遞來的清茶。
姜槐序笑道:“怪不習慣別人稱我作大人,秦小友若是願意,便喚我一聲姜先生吧,我的那些學生們,都是如是稱呼的。”
秦樂窈應了一聲是。
起先她剛剛知道水雲樓背後的主人竟是尚林苑大能的時候,秦樂窈确實是有種不太真實的割裂感,在她的印象中,讀書人最是刻板,她無法将他與水雲樓這種魚龍混雜之地聯系在一起。
但現在看起來,倒是顯得她的印象過于刻板了。
閑談的時間過得快,姜槐序引導着詢問了一些秦樂窈在商道上的見解和感受,相談甚歡,幾個來回下來,茶的味道都淡下來了,他便又吩咐小厮去換新茶。
等待的間隙裏,姜槐序端量着秦樂窈雅正的姿容,又忍不住繞了一句回來:“秦小友,我這心裏實在是好奇的緊,骁騎大将軍的威名那是聲震朝野邊疆,你與他中間的這段故事,可否能說與我聽聽,也讓我這久居朝堂的長者見識一番年輕人的愛情佳話。”
秦樂窈看出他是真的好奇了,她垂着眸,慢慢将杯底剩的一口殘茶端起來飲下,掩飾了片刻的出神,而後道:“其實并非先生想的……”
話音未落,松竹堂外小厮禀報:“主子,骁騎大将軍前來拜會。”
姜槐序和白鳳年二人都是不約而同露出了微妙神色,雙雙看向秦樂窈。
“妙哉,年輕人,真有趣。”姜槐序笑着,趕緊道:“快快有請。”
赫連煜的腳步聲沉穩有力,一聽便是那種下盤極其穩當的習武之人,與普通小厮的聽着相差甚大。
他一身軟甲戎裝,顯然是剛從軍營或校場回來的,進得松竹堂後找了眼秦樂窈的位置,而後朝姜槐序揖手道:“在下不請自來,唐突了姜大學士。”
姜槐序在朝中雖然并未擔任什麽官職,但他乃是兩朝元老,亦曾是先帝伴讀,陪伴着天子如朝堂,平四方,乃是尚林苑中德高望重的大能。
即便是當今聖上對他都是禮遇有加,赫連煜在他這裏,算是個小輩。
姜槐序笑道:“赫連将軍哪裏話,你是平定南海的大功臣,于天下社稷百姓都是居功至偉,姜某心中嘆服。快請坐。”
赫連煜自發地便直接坐去了秦樂窈身邊,婆文海棠廢文都在幺污兒二七五二吧椅旁邊的白鳳年見人過來,趕緊麻溜起了身,轉去了側面站着。
秦樂窈不作聲地瞧了他一眼,赫連煜神情坦蕩,朝她微微微微揚眉詢問。
秦樂窈又避開與他的眼神接觸,赫連煜不以為意,接着道:“說起來,南海那一戰,也多虧了姜先生在戰局最緊張的時候送去的那批護心甲,起到了很大作用。”
姜槐序笑着擺手:“诶,将軍言重了,沒有那批護心甲,你也能打贏,姜某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二人又來回寒暄了幾句,赫連煜瞧着天色将近黃昏,便帶着秦樂窈與姜槐序道別,臨行前,男人還揖手邀請道:“下個月十五我與窈窈大婚,屆時還請姜先生賞光來吃個酒。”
“哎呀,恭喜恭喜,姜某必定到場。”姜槐序眼睛都亮了,跟着一道将這兩位小友送了出去。
離開學士府後,秦樂窈和赫連煜坐在馬車中,她神情冷淡沉靜着,待到馬車駛出街口,便開口質問道:“你跟蹤我?”
赫連煜也根本就沒有什麽正經事情來找姜槐序,活脫脫就是奔着她來的。
秦樂窈原本就厭惡在人前昭示二人的關系,尤其姜槐序還是她費了好大力氣才自己搭上的線。
面對她的不滿,赫連煜輕扯了下唇角,調笑道:“誰有功夫跟蹤你,我去你莊子上找你,你哥說你在這。”
秦樂窈嗤了一聲。
然後她感覺到男人的視線就這麽一直注視在自己身上,上下仔細地端量着,欣賞着,“你甚少這樣打扮自己,好看。”
赫連煜自己一個人在那打量了一番之後點點頭,似在思忖着什麽,滿意道:“挺好的。”
秦樂窈察覺有異,掃了他一眼,問道:“你今日專程跑去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平日裏因為她不樂意,赫連煜幾乎不怎麽幹預她去城外酒莊,她也從不願意讓他登門來找。
男人微微挑眉,“沒有,就是接你一道回來用個晚膳,省得你又故意将時辰拖晚。”
秦樂窈仍然覺得不對勁,但赫連煜這句話之後便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了,他正襟危坐在她身邊,即便秦樂窈有所狐疑也不好再說什麽。
直到馬車緩緩在無乩館前停穩,秦樂窈從掀起的簾角瞧見了前面迎面而來的另一輛華貴馬車,前面墜着威北王府的官旗。
秦樂窈心裏湧上一股不太好的預感,身邊的赫連煜顯然也是瞧見了那馬車,溫暖幹燥的大手牽起她的手握緊,溫聲帶着她往外去:“走。”
“我不去、”秦樂窈另一手抓住車窗的橫欄,整個人都在用力跟他對抗。
今日威北王夫婦倆到無乩館來探望兒子,赫連煜原本想先斬後奏,也是沒料到會在門口就正好碰上了。
男人安撫地捏了捏掌心包裹的那只手,頗有幾分強制性的溫柔在:“沒事的,放輕松,我父王母妃知道你在我這。”
他溫柔卻強勢地摟住她的肩膀想将人抱出去,秦樂窈是個得體的人,也就是這會在馬車裏鬧別扭,真正出去了見着了人,也不會在明面上頂撞長輩些什麽,頂多晚上再單獨跟他鬧。
但鬧他也要先斬後奏,總是要經歷這一步的。
“赫連煜!”秦樂窈警告地低喝了一聲,“你松開,放開我。”
他卻是不依,抓着她的手軟下嗓子輕聲哄道:“總要見見公婆的,難不成真的大婚之後敬茶才知道你長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