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
第三十八章
蘇垂雲被推到骨科的病房。
蘇垂雲望着煞白的天花板,和隔壁咿咿呀呀痛呼的老大姨,陷入了久違的心安。
好消息:她真的傷着了。
壞消息:明舒知道她腿沒事。
蘇垂雲快要感動哭出來。
明舒坐在床邊給她削蘋果,“醫生說單人病房沒有了,你将就在這裏睡吧。”
蘇垂雲眨巴着眼睛,手臂上的麻藥勁逐漸過去。
蘇垂雲道:“漂亮的護士小姐姐,溫溫柔柔的醫生大姐姐……?”
明舒:“我看你的毛病不用去私人醫院,這家醫院的骨科在全國都排得上號,而且你這就皮外傷,湊合湊合吧。”
蘇垂雲抓着她的袖口,心頭有些委屈。
隔壁大姨的腿是真的摔骨折了,費勁地把石膏腿挪到床上。
“年輕人啊,你是咋的啦?”
蘇垂雲臉色蒼白,沙啞道:“我英雄救美了,沒事,胳膊要縫針,養幾天就好了。”
隔壁大姨:“哦豁厲害哦!自古英雄出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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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
冷笑。
蘇垂雲:“QAQ”
病房中有個小小的電視顯示屏,蘇垂雲瞧見本地新聞正放着兩人剛剛經歷過的車禍。
電視的信號有點卡,剛好停在了蘇垂雲飛撲過明舒,把人抱在懷裏翻滾的畫面。
明舒的眸色微微發楞,過了幾秒後才把蘋果塞在蘇垂雲嘴裏。
蘇垂雲:“啊……唔,太大了,塞不下。”
明舒抿唇,“吃掉。”
甘甜的蘋果汁液被舌尖卷走,在她蒼白的唇上留下了一道讓人口幹舌燥的水印。
明舒起身把兩個床中間隔着的簾子拉起來。
“阿雲,”明舒的聲音很晦澀,“下次不許擋在我前面。”
蘇垂雲剛從手術室出來時,明舒說過一遍,當時蘇垂雲沒有回答。
現在她又問了一遍,希望得到滿意的答案。
蘇垂雲那雙沒有聚焦的瞳孔落在她身上,好像是能把人的靈魂看穿似的。
“但是不行啊,姐姐。”蘇垂雲淺笑,她的大半張臉都埋在藍白相間的醫院枕頭裏。
“為什麽!”
“下意識的本能,我控制不了。”
如果是路人招此橫禍,蘇垂雲可以在理智的衡量下不沖上去,可明舒不一樣。
蘇垂雲心中逐漸對明舒産生了某些發酵的,旖旎的念頭。
蘇垂雲:“因為我在吃你軟飯,你可是招財貓,我怎麽能讓招財貓受傷?”
“萬一你受傷,公司倒閉了怎麽辦。”
“我的好日子還怎麽過下去。”
明舒幻想過很多種可能性,但唯獨沒有想到蘇垂雲口中所言。
明舒瞬間表情扭曲了,“罷了。”
說着明舒坐在了旁邊的陪護椅上,一言不發拿出電腦處理文件。
蘇垂雲笑了笑,忍着胳膊肘的疼痛,疼痛如同螞蟻啃食着她的精神和骨骼,敷上去的藥物不能止痛,反而會進一步的刺.激傷口。
在雙重疼痛下,蘇垂雲額頭上起了一層冷汗。
她咬緊牙關卻還是發出了嘤嘤啊啊的痛呼。
明舒在一旁敲擊着筆記本電腦,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來。
“姐,姐,我疼。”
“你不疼。”
“疼,疼疼疼——”
“安靜點,你吵到隔壁床休息了。”
蘇垂雲:“……”
好冷漠的女人。
明舒雖冷着臉,身子卻往她身邊靠,握住妹妹的手。
這疼,本該是她受的。
在蘇垂雲醫院養病期間,外界對這起車禍的傳聞愈演愈烈。
民衆向來喜聞樂見豪門鬥争,網上立刻出現了好幾個版本的商戰。
蘇垂雲對網上的消息一概不知,她面臨着更艱巨的任務。
比如……骨科醫生。
“老先生你慢點。”明舒在醫院大門口接到了方老,彎腰把人扶下車,“您小心點。”
方老七老八十白發蒼蒼,身子骨還算健朗,“沒事沒事,老家夥我能自己走。”
明舒不放心,手指虛虛地攙扶着老先生。
方老哪裏都好,只有耳朵不太好。
方老:“你說病人腿不好?”
明舒:“也不是不好,腿沒事,但檢查結果仍然有問題。”
方老:“你說啥??人快不行了??”
跟在明舒身後的白荔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就一個晚上沒來,到底經歷了什麽?!
明舒:“……”
明舒大聲重複一遍,“人沒事,但檢查結果不好。”
方老側過耳朵仍然聽不清,老先生的牙掉了兩顆,說起話來嘴巴漏風,
“啊?人進ICU了?那你找我沒用啊,你該找菩薩去。”
明舒痛苦閉眼。
明舒想拿出便簽,只用文字交流,卻見了先生眼睛也不咋好,抖着手,半天沒掏出老花鏡。
明舒:“。”
明舒在方老耳邊重複了半天,對方才明白她的意思。
連說帶比劃,一路走到了病房門口。
白色病床上的蘇垂雲裹着厚厚的毛毯,小桌板上放着今早上剛炖好的黑魚湯,保溫桶旁邊放着兩碟小奶糕。
白荔看到這一幕驚訝,随即了然,“小蘇總昨天不是說明總不顧你死活,虐待病人。”
“原來我只是你們普雷的一環。”
蘇垂雲瞳孔震了一下。
明舒挑眉,慢條斯理,“是麽?”
蘇垂雲:“……”
好好好,又是你背刺我。
方老被請進病房,隔壁床的大姨正在喝醫院送來的鴿子湯。
看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先生進來,“老先生您走錯地方了,這裏是女病房。”
方老:“我是大夫,謝謝。”
大姨:“你可真會開玩笑。”
明舒看到方老抖着嘴唇剛要反駁,她趕緊給人順氣,“蘇垂雲是病人,您幫她看看腿。”
方老不愧是給老幹部們看病的軍醫,伸手捏了捏蘇垂雲的腿,又拿出老花鏡看報告。
在方老檢查期間病房裏落針可聞,沒有人敢說話,連大姨的呼吸聲都輕了一些。
或許是氣氛太凝重,大姨剝開橘子說,“姑娘,你來吃。”
明舒本想拒絕,但看大姨熱情的模樣,最終還是接過。
“姑娘你結婚啦?”
“……”明舒拿着橘子的手僵了一下,她的無名指上帶着和蘇垂雲同款的戒指,“嗯,有對象了。”
大姨:“對象是她嗎?”
大衣用下巴指了指床上如同死魚般被醫生檢查的蘇垂雲。
把生無可戀四個大字寫在臉上。
明舒臉上流露出一抹溫柔,“是她。”
大姨一拍大腿不慎拍到的,打着石膏的那一條疼得嗷了起來,“看你們小兩口恩愛得很,我聽過一句話叫什麽來着——對,愛能止疼!”
明舒:“……嗯”
雖然這句話用在這裏不太合适,但明舒也沒有反駁。
大姨:“你愛她,她的病就好了,這個方法姨一般不告訴別人。”
白荔心想,大姨您是看了多少國産言情啊。
依稀間她聞到了同類的氣息。
幾個對話來回,方老收回捏在蘇垂雲膝蓋上的手,
發出了一聲嘆氣。
蘇垂雲聽到嘆氣,驚了一下,“回光返照?”
方老同時開口:“一切安好。”
方老耳聾:“……你說啥?!”
蘇垂雲吶吶閉上嘴,方老道:“雖然機器檢查沒問題,但一切以病人的自我感覺為主。”
方老看着蘇垂雲在地上走了幾個來回,深蹲站起跑跳都無大礙。
方老又給蘇垂雲把脈,“如果不出意外,半個月後去醫院檢查腿傷就該愈合。”
全程蘇垂雲都不敢用眼睛直視方老,低垂着眸,睫毛輕顫,“謝謝醫生。”
比起雙腿,方老更加在意蘇垂雲的眼睛。
就在方老要上手,拿出手電筒給蘇垂雲檢查時,蘇垂雲立刻後退了半步。
“我眼睛沒救了,真的。”
方老現在的耳朵出奇的靈敏,“那你往後退啥?”
蘇垂雲:“感受到了危機。”
方老看蘇垂雲抗拒的樣子,只得把手電筒收回兜裏,但目光一直在她的雙眸中流轉。
不對勁,很不對勁。
明舒把人請來時并沒有和方老說蘇垂雲的眼睛有問題,直到快到病房門口才說出蘇垂雲雙眸失明。
方老一輩子都在行醫救人,能感受到病人身邊都會有或多或少頹靡的磁場。
但蘇垂雲身上沒有,相反還活躍得很。
明舒把橘子放入口中,牙齒咬開橘子的一瞬間,她手指微頓。
最終面無表情地咽下,把剩下的送給白荔,“甜的,你吃。”
白荔:?
吃過後!!!!
嘶——白荔五官皺在一起,你暗鯊我!
明舒:“您看她眼睛怎麽樣?”
方老看蘇垂雲委屈得像一只鹌鹑,無辜地往明舒的懷裏轉,好像是面對大魔王的嬌嬌公主。
蘇垂雲:別說了,別說了,留我一條狗命吧。
金主的軟飯香香。
她還沒吃夠。
方老心下了然,剛一要開口就見蘇垂雲,渾身一哆嗦,把整張臉都埋進了明舒月匈上。
方老:“我看不了。”
話音一落,眼見蘇垂雲身體松懈下來。
明舒咬緊下唇,即使知道結果,仍然保有一線希望。
現在這個希望沒有了。
方老收了明舒的好處自然沒有道理,不給人看病就走了,拿出老花鏡抖着手寫出了幾副藥方,又給隔壁大姨看了看腿。
方老臨走之前說:“對了,剛剛這位老大姐說的沒錯。”
明舒把人送出醫院,“什麽?”
方老捋着白胡子,“病人的腿和眼睛可能是心思郁結所致,确實不太好治療,如果治療不當,郁郁而終也不稀奇”
明舒臉色一白,誠懇彎腰:“您看該怎麽辦?”
明舒手掌心起了一層薄汗,心髒跳得飛快,臉色因為過于緊張而泛起了薄紅。
方老:“換而言之,需要談戀愛。”
明舒:?
方老嘿嘿一笑,“對病人溫柔一點,讓病人得到愛的呵護,心中不再憋悶自然就好了。”
明舒眼看着車子開走,她在馬路邊站了好一會兒。
心思郁結……
明舒捏着眉心苦笑出聲,她在得知蘇垂雲雙腿沒事時,第一反應是慶幸,第二反應是生氣,唯一少了點對蘇垂雲的呵護。
是啊,她的小妹妹年紀還小,需要多哄着。
明舒心中還有最後一個疑問,蘇垂雲為什麽要裝瘸?
醫院對面有個小超市老板正在爐子前烤香腸,烤腸機裏翻滾的香腸,飽滿油潤,随着噗的一聲,迅速裂開個口子,香味直沖鼻腔。
明舒收斂眉目,“老板,來兩根吧。”
明舒有很久都沒有吃過這種長得像垃圾食品的東西,現在拿在手裏竟有一種熟悉的陌生感。
她用餐巾紙把兩根棍棍包好,快步走到住院部。
病房中的蘇垂雲癱在病床上,耳邊都是隔壁大姨在絮絮叨叨。
好死不死白荔也在耳邊說,“對啊,愛能止痛。”
蘇垂雲嘴唇動動,“你給我安靜一會。”
白荔閉上嘴,随即打開手機開始咔咔咔約稿。
蘇垂雲:“現在互聯網上想到蘇家已經不是那個做園子和家具的了。”
原主家的百年基業毀在她手上了。
白荔:“網友想到的都是纏綿悱恻的愛情故事,這何嘗不是一種精神的傳承。”
蘇垂雲心想你可真會說話。
門被咯吱推開一條縫,明舒還沒走進來,蘇垂雲就聞到了熟悉的垃圾食品的香味。
蘇垂雲垂死病中驚坐起,“姐。”
明舒站在床邊,白荔很有眼力見地先走了,順便把兩個床之間的簾子拉上。
徹底隔絕了隔壁大姨吃瓜的目光。
床上的少女神色病恹,頭發披散在肩膀上,身上散發着淡淡的藥味和酒精味。
她的小妹妹不香了,變成了個行走的消毒劑。
明舒的神色柔和,“阿雲,餓不餓。”
蘇垂雲上午只吃了一點黑魚湯,現在肚子咕嚕咕嚕,“好香,招財貓,餓哦,飯飯。”
烤到剛好炸開的烤腸,是人間最好吃的美味。
明舒把一根分給她,“少吃一點,晚上有師傅給你送補湯。”
明舒的手指和蘇垂雲的手指相互觸碰,後者如同過電般嗖地收回。
脆皮烤腸入口,肉汁豐沛,大塊的肉粒被烤得軟爛彈牙,油潤極了。
明舒買的還是貴一點的純肉版本。
午後的陽光照進病房,空氣中的灰塵變得耀眼。
蘇垂雲小聲道:“姐,你是不是不開心。”
一根烤腸下肚,蘇垂雲的胃口大開,感覺還能吃一個。
明舒的那一根只咬了一口,還沒等她咽下去,手邊立刻湊上去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明舒:——!
蘇垂雲就着她的手,嗷嗚咬下一口,含糊不清道:
“初高中的時候,咱們倆沒錢,只能吃一根。”
明舒手指一僵,“嗯,現在姐姐有錢了,可以吃兩根。”
原主的父母不愛讓她吃外面的食物,每日都有阿姨開着保姆車來接她,順帶把明舒也接回家。
如此這般,原主自不必有零花錢。
故而為了逃避立刻回家,兩人都會假借自習課寫作業,讓阿姨晚點來。
狹窄的病床旁邊,不知何時蘇垂雲已經挪到了明舒的腿上。
兩個人的呼吸中氤氲着烤腸的香味。
一簾相隔的大姨已經睡着了,傳來徐徐打鼾聲。
門外護士路過,她們推着咯吱作響的小推車。
明舒呼吸急促,每下的喘.息都敲打在蘇垂雲的鎖骨上。
明舒膽怯地靠在她身上,“阿雲,你……”
蘇垂雲咽下最後一口烤腸,“姐你是不是哭了。”
明舒肩膀聳動,哭得喑啞,“阿雲是不是不喜歡我。”
蘇垂雲咋舌,“怎麽說?”
大美人啜泣,最是讓人心疼,蘇垂雲趕忙輕聲哄她,發現人哭得越來越可憐,雙唇吸.吮去她的淚水。
“別哭了,別哭了,哭成小花貓了。”
唇舌貼在明舒的臉頰上,還好蘇垂雲用濕巾擦了嘴,不然真把大美人親成小花貓了。
靜谧的病房中,壓抑的哭聲尤為刺耳。
但哭聲太輕了,讓人懷疑是不是偷偷躲進來一只貓。
明舒嗫嚅,“阿雲,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的腿沒事。”
淚水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明舒的唇殷紅,雙手把蘇垂雲的腰摟得很緊,“阿雲真的喜歡我嗎。”
蘇垂雲心頭鈍痛,她目光逃避。
事實确實是這樣,她在剛穿越來的時候,自然是不敢相信任何人的。
辯解的話在唇色中醞釀,蘇垂雲只能不斷拭去她的淚水。
好在明舒也沒有執着追尋答案。
“做嗎。”她輕聲問。
大美人敞開大衣,裏面是一件絲綢襯衫,雞心領,可以看到已經發紅的精致鎖骨。
蘇垂雲淺聲道:“去病床上吧。”
明舒像只小貓似的縮在蘇垂雲的被窩中,大衣和長褲都被放在一旁的陪護椅上。
蘇垂雲捂住她的眼睛,去親她的嘴,用舌尖碰她的舌尖。
開玩笑,做是不可能做的。
她還沒有變.态到這個地步。
二人中發出了輕微水聲,蘇垂雲在她耳邊道,
“我喜歡你。”
明舒大口想要呼吸,舌頭的動靜卻好像是在欲拒還迎。
不能發出聲音,不能呼吸太重,而身上的少女絲毫不知道什麽是收斂。
明舒抓她的力氣一緊,雙目被奪去光線,整個人都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蘇垂雲道:“我喜歡你,但我不能和你解釋原因。”
如果你知道我不是原主,你還會愛我嗎?
你對我所有感情,都是建立在原主身上,原主的光環可以彌補她露出的所有馬腳。
一旦這層光環褪去,蘇垂雲又何去何從?
蘇垂雲淺笑道,“姐你只需要知道我喜歡你就行了。”
被黑暗包裹住的明舒輕顫,淚水從蘇垂雲的指縫中流淌出去。
蘇垂雲在哭哭大美人耳邊說,“昨晚上姐姐沒有睡好覺,躺一會兒吧,午安。”
明舒原以為她不會睡着的,在蘇垂雲勻稱的呼吸間竟然真的有了困意,就連蘇垂雲的手什麽時候挪開都不知道。
病床上的女人睡得很不安穩,意識好像突然掉進了回憶的漩渦中。
她們一起上小學,一起上初中,然後是高中。
在蘇垂雲高考之前明舒就出國了。
她錯過了蘇垂雲的整個大學生涯。
在本不應該美好的夢境中,從前蘇垂雲的臉她逐漸看不清,聲音也記不清了。
取而代之,全都變成那個坐在輪椅上對她甜甜笑着叫姐姐的小妹妹。
從前蘇垂雲真的是這個性格嗎?
明舒竟然記不起分毫。
蘇垂雲給床上人拉好被子,“睡吧,睡吧,姐姐累了。”
随着明舒的呼吸逐漸平穩,抓着蘇垂雲衣服的手也逐漸松開。
噠噠噠。
門口傳來幾聲敲門聲。
陳玥拎着食盒進來,“師傅讓我送來藥膳,你……”
陳玥話音未落,便見到陪護椅上空空如也,竟然挂着明舒的大衣和褲子!
陳玥:!!!!!
病床上隆起的那是什麽!
救命啊,她一個快四十的人為什麽看這些。
她頭腦一片空白,立刻啪的一聲關上門。
随着病房門用力關上,陳玥額頭上起了一層冷汗。
她知道蘇垂雲的性格惡劣,但沒想到惡劣到這種程度。
這可是醫院啊。
這甚至不是單人病房!
這怎麽能下得去手。
陳玥頭暈目眩,差點沒站住,被路過的小護士扶了一下。
小護士推着小車,“病人在午睡嗎?到了打點滴的時間了。”
說着小護士就要推門進去。
陳玥立刻攔住她,大聲:“不行!”
小護士:?
陳玥努力端出一個和藹的笑容,“病人在午睡呢,醒來我叫你。”
小護士懵懂點頭,“行,醒了按鈴就行。”
陳玥笑着把人送走,心想現在蘇垂雲在吃明舒的軟飯,她怎麽敢對明舒這樣。
明舒性格一向溫吞,必然是不可能主動要求的。
不過陳玥也知道,明舒遇到蘇垂雲幾乎沒有任何思考能力,被蘇垂雲蠱惑者在病床上瞎搞也是有可能的。
随着陳玥焦灼之時,病房門從內拉開。
蘇垂雲面無表情地盯着她,“有事兒門口說,明舒在睡呢。”
陳玥瞳孔震顫,“你把人給搞暈過去了?”
蘇垂雲真想敲她腦殼,想打開看看裏面是不是都裝了黃色廢料。
蘇垂雲捏了捏眉頭,“明舒昨夜沒怎麽休息,她今天已經很累了。”
陳玥聽她說了一句人話,表情好多。
找來護士小姐姐打點滴,蘇垂雲坐在硬邦邦的陪護椅上,用完好的那一只手給明舒疊衣服。
陳玥看她另一只手包裹紗布,好似在動作間紗布上,隐隐滲透出了血色。
陳玥抱臂靠在門邊,“聽明舒說你腿好的?”
之前陳玥念在她父母的面上,還稱呼蘇垂雲一聲“您”
現在已經完全被她氣着。
蘇垂雲低頭,“我可以解釋。”
陳玥比了一個休止號,“你和明舒解釋吧。”
蘇垂雲道:“如果我爸媽問起來,就說神醫妙手回春。”
陳玥:“……”
睡夢中的明舒翻了個身,軟軟的手掌心朝上搭在蘇垂雲面前。
明舒平日裏有戴手套的習慣,現在把手套摘下,手掌細嫩得不像話。
蘇垂雲在衆人走後沒忍住,把半張側臉都埋在明舒軟綿的手掌上。
好軟。
睡夢中的明舒感受到手掌和指根的軟肉被人含在嘴中,眼皮突然一顫。
“唔……”
蘇垂雲對明舒的幽幽轉醒,沒有任何察覺。
她忍不住用舌尖輕輕蹭着明舒的手指軟肉。
能嗅到護手霜淡淡的香味,好香好甜。
沒想到冰冷的羊皮手套裏面竟然藏着如此香甜味的小爪子。
就在蘇垂雲蹭得入迷時,頭頂突然傳來明舒的聲音,
“你在幹什麽。”
把她的手指弄得粘了吧唧的。
你是小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