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馬甲
馬甲
第三十七章
明舒望着進進出出的工人,覺得一陣眩暈。
她的小妹妹生孩子了?
有閨女了?
明舒用力捏了一下眉心,鎮定心神,心想蘇垂雲再荒唐,也不至于給人生孩子去。
她剛要走進去,便見到曲桑半拿着施工圖紙,坐在已經凋謝了的桂花樹下翻看。
明舒和曲桑半有一面之緣,“是你。”
曲桑半擡起頭看到明舒,“明總?”
明舒點頭,“在忙什麽?”
曲桑半支支吾吾沒敢說,“您怎麽認識我?”
明舒:“是你讓蘇垂雲喝酒,還吃了她家兩碗蟹黃面,我當然記得你。”
明舒笑容溫和,卻讓面前人感受到脊背竄上一陣寒意。
曲桑半心想我就是個打工人,蘇垂雲想喝她不就送了麽,誰想到蘇垂雲是個酒懵子。
明舒擡頭望着,施工隊搬着木板和油漆上去,緊接着是一陣刺耳的電鑽聲。
一層層灰從窗口傾瀉而下,彌漫在半空中,讓陽光都有了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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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安寧的小園此刻變得喧嚣雜亂不堪,連不遠處的石岩小池裏的錦鯉都不願意來水面上吐泡泡。
明舒用了些交談的話術讓曲桑半側面說出了裝修內容。
曲桑半撓撓頭,“我也很少見到如此少女心的房子,我也是第一次接手,上一次流行這種風格還是二十多年前,這些年國內已經很少見了。”
明舒心頭一跳,遠遠望着三樓騰起的煙霧,她莫名失去了繼續追問下去的勇氣。
或許,會是個不錯的結果。
明舒點頭,“辛苦你了,我還以為我們的小蘇總有了孩子。”
曲桑半聽她酸溜溜的語氣一個哆嗦,“我想都不敢想。”
明舒:“我也想都不敢想。”
明舒笑笑,把荒唐的念頭壓下,離開時搖頭嘆氣,自己真是魔怔了。
她靠在黑色轎車邊,點了根香煙,在吞雲吐霧間,遠遠看着裏面熱火朝天的裝修。
明舒心下有一瞬被觸動了。
也不知是不是命運捉弄人,明舒腦海中上一次看到類似畫面還是從孤兒院出來,她第一次來到明家,那時候裝修還沒結束,角落中也如同這般堆放了很多粉白色的油漆。
在幼小的明舒眼裏,她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華麗的房間,只可惜……
明舒不知道蘇垂雲在搞什麽,最終決定不過問她家小妹妹的決定。
回到公司後,小秘書把捐款文件拿來。
明舒手指輕敲在桌面上,“和一中的人都接洽好了?”
小秘書:“是的,以公司的名義給學校捐款五千萬,已經通知媒體了。”
明舒敲擊桌面的手緩緩停頓,“行,文件放這吧。”
停頓了良久,明舒補充說,“過陣子以蘇垂雲的名義也捐一筆錢。”
明舒是國外回來,本就能得到當地政府的支持,加上給母校捐款,更能贏得一波人氣,剛好讓莫名其妙地磕上CP網友少吸引一點注意力。
一想到網上亂飛的同人圖,明舒一陣頭疼。
她不算美好的校園戀愛,怎麽被人磕出了絕世僅有的……童養媳?
有網友大膽開麥發言——自己的老婆自己養。
明舒突然想到什麽,“那個總是發同人圖的博主是誰?”
明舒一時忘了博主的名字,翻動微博給小秘書看,“剛發了蘇垂雲穿校服的圖,是你洩露出去的?”
評論區一水的嗷嗷嗷太太開閘放糧,太太是菩薩,太太是披薩……
小秘書:“不是我哦。”
明舒:?
構圖太熟悉,是蘇垂雲搬到她家住時她剛進門的那一幕,甚至畫面中的高跟鞋,女人手裏還拎着保溫食盒。
明舒正要探究詢問,畢竟洩露老板的私生活是職場中的大忌諱。
小秘書:“是白荔,不關我的事,我就康康,需要我把她緝拿歸案嗎。”
小秘書做了一個抹脖子滅口的動作。
明舒:“……”
明舒疲憊地擺擺手,“行了你出去吧。”
她身邊都是一群什麽廢物。
明月堂中。
第一批訂做好的香幾已經逐漸發貨。
蘇垂雲靠在明舒給她準備的貓,窩窩中裹着厚厚的毯子面前,是師傅剛送來的奶糕和桂花糕。
蘇垂雲:“白荔,你不去當商業間諜了?”
白荔悄悄拿出一塊桂花糕,“明總讓我不必去了,說我和她公司風水不合。”
蘇垂雲:“……”
那有點可惜。
白荔:“但是我策反了一個人。”
陳玥和季玉蘭紛紛看過來,“這還能策反?”
季玉蘭作為正兒八經出生的職業經理人,從前都在規規矩矩辦事,自從明舒和蘇垂雲回國後,她逐漸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白荔:“策反了鄭總。”
季玉蘭倒吸了一口涼氣,“明總身邊的秘書都被策反了?!”
這也太好被策反了!
你這是什麽商業間諜啊?是傳銷老大吧。
蘇垂雲倒吸一口涼氣,心想你們玩得可真花。
明月堂中人正在吹水聊天,外面傳來的鈴聲都沒人聽見。
白荔打開聊天界面,“跟在明總身邊的小綠茶,竟然……”
她話音剛落,明月堂的門被敲開。
蘇垂雲所在的公司大多是老師傅幹活的工作間,正兒八經開會的地方不多,就數明月堂的環境最好,大家不約而同地都擠在這裏。
距離門最近的季玉蘭拉開門,只見一個坐輪椅的女子敲門進來,
“小蘇總好,我來替天宿送合作文件。”
白荔瞳孔震顫,“葉琬?”
說啥來啥。
蘇垂雲:“你的眼睛……”
上次看葉琬還是腿瘸,現在連眼睛也瞎了,柔弱的女人的雙眼上覆蓋了一層白紗,看上去楚楚可憐,明舒這種鐵石心腸的人竟然把人送過來跑腿,簡直是惡毒的資本家。
即使是蘇垂雲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要對她輕聲細語。
葉琬柔柔弱弱地捂住眼睛,“突發眼疾,抱歉。”
蘇垂雲一瞬間有些心疼這個關系戶,“行,放這吧,辛苦你了。”
葉琬還想說什麽,只見蘇垂雲從沙發上站起來,一雙煙灰色的眸子竟然精準地落在了她手中的合作文件上,然後擡手把文件收入掌中。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葉琬:??!
蘇垂雲轉過頭對她一笑,“你傷成這樣,明總沒給你病假?”
葉琬幽幽,“我是實習生,病假請多了要辭退。”
蘇垂雲心想你為了談戀愛可真拼。
葉琬看蘇垂雲行動迅捷的模樣,心中某些執念逐漸崩塌。
蘇垂雲好像聽到了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
蘇垂雲:“回去吧,你不适合在明舒身邊工作。”
葉琬好像被這一幕吓到了,傻不拉幾回頭,在臨走之前突然問,
“明總知道你是裝的嗎?!!”
蘇垂雲:“!”
蘇垂雲身形搖晃,“我不是裝的,我只是習慣黑暗的生活。”
葉琬一臉不相信,“明總滿世界給你找骨科和眼科醫生,你對得起她?”
葉琬的聲音不大,辦公室裏的別人都沒有聽清,蘇垂雲:“抱歉,我有不得不瞞着的理由。”
葉琬看蘇垂雲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渣女,“真不懂,連你這樣的人都有老婆。”
蘇垂雲腼腆地低下頭。
葉琬很堅強地操控輪椅轉了個彎,背影說不出的蕭索和寂寥。
過了兩天,葉琬從天宿辭職,決定不踏足這段離譜的戀愛。
又過了一陣子,到了蘇垂雲和明舒約定去錦城一中看班主任的時間。
兩個保镖照例檢查轎車,“請上車。”
明舒先一步到一中去聊捐款的工作,蘇垂雲出發便晚了一些。
蘇垂雲望着兩個一絲不茍的保镖,有些頭疼,“最近有危險?”
小說中的商戰終于要落到她的頭上?
兩個保镖互相對視一眼,那紮着高馬尾的女人說,“嗯,沒關系,不會出事。”
蘇垂雲聽她這一說,立刻心驚了一下。
保镖沒有否認危險,只說不會出事。
蘇垂雲額頭上溢出了一顆冷汗,“明舒可會有危險?”
保镖搖頭,也不知是肯定還是否定。
“對了,明日老板給您約了骨科醫生,我們早上八點會來接您。”
聽到骨科兩個字,蘇垂雲的馬甲更加搖搖欲墜。
車子平穩送到一中校門口,兩位保镖的對講機同時響動,高馬尾女人對蘇垂雲說,“我們還有工作,先告辭。”
兩人走得很快,蘇垂雲依稀聽到其中一個人說,“發現目标最後藏匿的出租屋。”
深秋的校園門口很寂寥,隐隐約約地聽到操場上的跑步聲,種在道路兩邊的綠化樹逐漸凋零,枯黃的葉子從枝頭刮落。
每個高中門口都有些文具店,一個穿厚大衣的老婆婆正在調試烤腸機器。
蘇垂雲的輪椅劃過地面,壓碎了一片落葉。
“麻煩來兩根烤腸。”
老婆婆擡頭,“五塊錢。”
蘇垂雲付了錢,手裏多出了兩根熱騰騰的烤腸。
烤腸剛好爆開的時候是最美味的,蘇垂雲哈出一口白氣,用餐巾紙把烤腸棍棍包好。
“阿雲!”
校園門口的明舒招手,蘇垂雲握住兩根烤腸也向她招手。
從前她們沒錢,只能吃同一根烤腸,現在可以一人一根了。
待到面前的路燈變綠,明舒小跑過馬路,就在這時,一輛破舊面包車迅速竄過來——
輪胎在地面滑過刺耳的聲音,坑坑窪窪的面包車上帶着一股魚腥味。
明舒瞳孔猛地一縮,“阿雲,別動!”
明舒長按手機,自動緊急聯系保镖。
媽的,明威在這裏等着她。
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眼看面包車就要撞上明舒,緊接着撞上她,蘇垂雲想都沒想,直接從輪椅上站起來,兩根熱騰騰的烤腸掉在地上沾上了塵土。
面包車的破空聲和輪毂轉動聲變得模糊,就在明舒要過去擋,在蘇垂雲身前時她先一步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撲倒在地,兩個人抱着滾了好幾圈。
明舒鼻梁上的眼鏡掉地,被輪胎咯吱壓得粉碎。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來臨。
從前明舒一直對蘇垂雲不完全是瘸子,這件事存疑,她在家裏安裝了很多攝像頭,這些攝像頭除了保證文件安全外,也曾暗戳,戳地想着看看蘇垂雲日常的舉動。
她和蘇垂雲做過後,身體總是變得清爽,不用想也知道,是她幫自己清洗過。
但一個又瞎又瘸的人,真的可以做到嗎?
每次當明舒沒有力氣的時候,好像都有一股力氣把她托起……
過往的種種如同走馬燈般在明舒的大腦中緩速播放。
身體落地沒有預料中的疼痛,蘇垂雲把她緊緊抱在懷裏,“沒事,別怕。”
沒有眼鏡的加持,明舒的臉多了幾分她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慌張。
明舒剛要說話便被蘇垂雲捂住嘴,“別動。”
明威發瘋操控面包車,他用力踩着剎車,輪胎在柏油馬路上留下一陣焦黑。
跟在明舒後面出來的學校領導看到這一幕,吓到腿軟,尖叫:
“報警!趕緊報警!”
曾經明舒的班主任嚴老師,被吓到幾乎高血壓發作。
面包車調轉車頭,偏執又瘋狂地朝蘇垂雲和明舒的方向踩下油門。
蘇垂雲立即把明舒抱起來,忽地躲到保安亭後面。
蘇垂雲的心髒砰砰直響,她的額頭完全被冷汗浸透。
手肘,小臂,手掌,在蹭到地面的一瞬間,變得血肉模糊。
蘇垂雲的心髒怦怦直跳,被她抱在懷裏的明舒耳朵緊貼她的心口,聽見心跳聲敲擊鎖骨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是你弟弟嗎?”
“是……”
“你找人來保護我,是提前知道他會來報複?”
明舒沉默了,沉默有時也是一種答案。
“對不起,阿雲。”
保安大叔被門口的動靜吓了一跳,立即要拿着鋼叉沖出來——
面包車的油門一腳踩到底,完全可以把保安亭撞出一個洞。
蘇垂雲苦笑說,“一中建造時就沒想過防坦克?設計有誤啊,我得去投訴設計師。”
明舒也苦笑緩解氣氛,“确實不咋的,我在b國上的大學就能防得了坦克和空襲。”
蘇垂雲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眼見着面包車要撞上沖出來的保安大叔,她立刻伸手去拉人——
大叔,你大可不必如此英勇。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繩木倉對準了面包車的輪胎。
發射——!
随着啪的一聲,正在行駛的車輛被強行逼停。
繩網絞緊輪胎,輪胎在地上摩擦發出了,刺耳的嘶嘶拉拉聲。
滿地都是橡膠燃燒的膠臭味。
保安大叔看到這一幕,吓得手上的叉子啪嗒掉在地上。
“我滴個乖乖哦。”
蘇垂雲擦掉懷中明舒額頭上的冷汗,“別怕別怕,你雇的人到了。”
蘇垂雲擡頭望過去,只見之前給她開車的一男一女,兩個保镖,從一輛SUV上下來,快速拉開車門,把人按在地上。
明威的臉已經瘦脫了形,身上裹了一件肮髒的夾克,惡狠狠地盯着蘇垂雲的方向。
蘇垂雲沒有聚焦的煙灰色眸子同樣望過去。
明威咬緊牙關,門口都是血腥味。
他的臉被按在粗糙的柏油馬路上,身邊的輪胎還在發着黑煙。
嘴裏發出了嘶啞難聽的喊叫聲,依稀能辨認出在明威在咒罵明舒,幾秒後嘴被一塊髒抹布堵住,最終只能發出嗚嗚,在地上像一條扭曲的蛆蟲。
又過了兩分鐘,警車聲音由遠及近。
和警車一起來的,還有救護車。
學校領導立刻反應過來,把蘇垂雲扶起來,“天哪,蘇小姐您身上怎麽那麽多血。”
蘇垂雲的整個胳膊都在流血,她身上原本穿着亞麻長風衣,此刻布料和血肉嵌在一起,整條胳膊火辣辣的疼。
輪椅被撞散架了,在散落的輪椅旁邊是被壓爛了的兩根烤腸,現在還冒着徐徐熱氣,一中對面的文具店老婆婆目睹全程,吓得臉色煞白,讓人擔心她會下一秒就撅過去。
蘇垂雲垂眸,讓醫護人員包紮傷口,“姐,你的眼鏡壞了。”
明舒站在滿地狼藉前,“我度數不高,能看見。”
大美人梳理得當的大波浪長發散亂在身後,矜貴的白色大衣上染了血漬,後背膜蹭上了地上的髒污,變得有些狼狽。
受傷驚慌的大美人,蘇垂雲心中悄悄愛住了。
醫護人員上前詢問,明舒搖頭說,“我沒事,身上的血是阿雲的。”
明威被警方控制住,蘇垂雲的傷緊急包紮一遍,她坐在救護床上不敢看明舒。
明舒目光落在她的雙腿上,“你的腿是好的吧。”
不是疑問,是篤定。
蘇垂雲眼巴巴地擡頭望着她,一雙沒有聚焦的煙灰色眸子,淚汪汪可憐巴巴。
企圖萌混過關。
被發現了……明舒不會愛她了。
蘇垂雲委屈地抓着衣服,手臂再疼也沒有,現在來的刺.激大。
就在蘇垂雲以為明舒會質問時,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擁抱。
蘇垂雲的額頭抵在明舒的月匈上,後者像是完全沒有發現兩人的動作,有些不太對勁,抱着她的頭嗚地哭哭起來。
“小傻子。”
滾燙的淚水滴在蘇垂雲的頭頂,在這一瞬間胳膊都不疼了。
蘇垂雲被拖到救護車裏,随着嗚啊嗚啊的救護鈴聲,被拖到了急診外科裏。
在這期間蘇垂雲一直用力抓住明舒的手。
腥紅色染紅那兩人的衣服,滴滴嗒嗒,在救護車裏落下了一朵朵小梅花。
“對不起。”
蘇垂雲小聲說不敢去看明舒的表情。
沒戴眼鏡的明舒多了幾分柔軟,眼角哭得發紅,讓人忍不住要把她摟着,好生安慰。
可蘇垂雲現在只有一只胳膊能動。
明舒吸吸鼻子,“為什麽要道歉。”
她的鼻頭因為哭而變得粉紅。
蘇垂雲:“我騙了你,我的腿其實一直是好的,只是醫院檢查不出來。”
在蘇垂雲身旁的護士驚恐地看了她一眼。
緊接着蘇垂雲點頭說,“對,核磁共振檢查不出來, CT也檢查不出來。”
護士原本是不相信的,開什麽玩笑,這可是現代醫學,怎麽可能檢測不出來人腿骨折?
護士翻看了蘇垂雲的病例。
又看蘇垂雲行動自如的樣子。
護士:對現代醫學産生懷疑。
明舒對此接受良好,她從前就對蘇垂雲的雙腿懷疑,但礙于一次又一次的檢查報告結果,無數條證據逼迫明舒不得不相信蘇垂雲的腿确實不好。
現在看來蘇垂雲比她還矯健。
明舒沒有去問為什麽,只對她露出了一個蒼白又慶幸的笑容。
明舒:“明威這次會判很久,希望她能平安等到出獄的那一天。”
蘇垂雲看她的表情,心想怕是不太平安,也不太能出得來。
蘇垂雲:“……好。”
急診外科醫生給蘇垂雲注射麻藥,打開無影燈,“麻煩家屬回避一下。”
手術室無菌環境,不允許家屬在一旁觀看。
明舒聽到家屬這個詞,笑了一下,她上前兩步蓋住蘇垂雲的眼睛。
獻上了一個溫柔又纏綿的吻,只是這個吻中多了幾絲鐵鏽味。
蘇垂雲:“我這算不算骨科?”
醫生剛想說:我這是急診外科,你馬上要去骨科住院。
蘇垂雲接着道:“德國骨科。”
明舒懲罰性地咬了一下她的唇。
“夠了,我在外面等你。”
醫生:“……”
你要不要聽聽看自己在說什麽?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誇骨科技術好呢。
明舒走到醫院大廳,她狼狽的樣子讓不少人連連側目,特別是雪白大衣上的大片血漬,讓來往病人繞道走。
白荔和小秘書小跑過來,“明總!”
明舒搖搖頭,走到外面的空地上點燃了一根煙。
她從前很讨厭煙味,因為家裏的養父總會抽煙,她從小就被迫需要手淫,現在卻成了自己從前讨厭的樣子。
不得不說,尼古丁确實可以安撫人焦躁的情緒。
細煙含在唇齒間,幾秒後吐出一串白霧。
“說吧。”
“明威已經被緝拿歸案,不出意外,數罪并罰,可以關十四到十六年。”
明舒吐出一口煙,“晦氣,太輕了,等人進去後好好招待他吧。”
小秘書關心道:“小蘇總情況怎麽樣?”
白荔在旁邊都快急哭了,她來得早,看到兩人全身是血從救護車上下來,這一幕同人創作之心蠢蠢欲動。
戰損!戰損是最香的!
光憑這張照片就可以上熱搜,磕這對CP的網友真是好福氣。
吃得也忒營養均衡了。
明舒莫名其妙看了白荔一眼:“人還好,受了一些外傷,沒傷到骨頭。”
明舒狠狠吸了口煙,把沒抽完的煙屁.股滅在花壇旁邊,後擡手扔進垃圾桶裏。
“哦,對了,”明舒回頭問兩人,“你覺得蘇垂雲的腿,怎麽樣……”
白荔:“具體要看您在不在了。”
明舒:“?”
白荔:“您在腿就不好,您不在腿就是好的。”
明舒表情無語一瞬,最後笑出聲。
“好,我明白。”
她手上的皮手套已經破了一個口子,此刻被摘下來,露出了裏面一雙纖細白嫩的手,她轉過身對兩人招了招手,
“你們去處理後續事情吧,我在這守着就行。”
她從包裏拿出蘇垂雲的個人證件去交住院費。
明舒心中嘆息,自語道,“阿雲啊,你真是個小騙子。”
明舒拿着繳費憑證站在手術室門口,等一會後蘇垂雲被推出來。
少女淚汪汪地瞧着她,一雙沒有聚焦的灰色眼眸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分明麻藥勁沒過,感覺不到疼,卻是一副慘遭蹂.躏的模樣。
蘇垂雲:“姐,再親一下好不好,親一親,痛痛飛飛。”
明舒笑着沒理她,“下次不許擋在我身前,我有照顧好你的責任,不能讓你受傷。”
她作為這段關系中的年長者,理應有責任去保護妹妹。
即便只大三歲,那也是需要賺錢養家,照顧小朋友的姐姐。
明舒看她沒反應,重複:“聽懂了麽?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