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爸媽,你們有女婿了(一)
爸媽,你們有女婿了(一)
程惜然被窗外灑進來的耀眼陽光刺醒,一看表,時針将近指向了十。走出門,餐桌上有用盤子蓋住的早餐,還有張熙熙龍鳳鳳舞的字:“早餐在盤子裏,記得吃,我今天下班約了圓圓做美甲,就不回這邊了,明天見!(笑臉)”程惜然苦笑不得,這是怕他今天再把她吃了。喝着已經涼透了的牛奶,吃着烤糊的三明治,他撥通了張熙熙的電話,一開口就調戲她:“怎麽了。怕我再把你吃了”對面的張熙熙休的伶牙俐齒都排不上用場,只能罵他是“流氓”,“程惜然,你從哪裏學的那些油腔滑調的東西?”。程惜然不回答,只是聽着電話裏張熙熙的聲音,笑意在臉上蕩開。開夠了玩笑,他正色道:“現在咱們也在一起了,你搬到我這邊住吧,也方便。要不然跑來跑去的,怪累的。”
這是程惜然第二次跟她提同居的事情,但是張熙熙有自己的原則,沒有訂婚之前,她斷然不會把自己的全部生活跟另一個人重疊在一起,這是原則性問題。“我那邊的房子合同剛簽,毀約不太合适。再說,我需要一個獨立的空間,有時候還想跟圓圓閨蜜talk。半年的租期,我一三五住自己家裏,二四六陪你住,您看這樣行麽?程少爺。”張熙熙的聲音透露着嬌嗔,然後程惜然的微信上又收到了兩張張熙熙發來的“求饒照片”,這個小鬼,說是求饒,其實是□□。張熙熙是慣會撒嬌的,她知道每次她只要稍微服個軟,程惜然就沒辦法。
程惜然雖然還是不那麽情願,但也最終點點頭,他同意張熙熙所說,兩個人相愛是作為兩個獨立的人,既然彼此獨立,那麽獨立空間的存在也确實是必要的。“我給你配部車吧,要不然你出門不是打車就是地鐵,既不方便,我也不放心。”最近出了不少女性安全事件,程惜然看到新聞的時候,腦海裏第一個閃過的就是張熙熙的影子,第一想法就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有事。
“不用了,現在打車很方便的。”張熙熙推脫了一下,一輛車雖然對程惜然不算什麽,但是就算是普通的一輛車,對張熙熙也是将近一年的工資加獎金,無功不受祿,她受之有愧。“最近安全事件太多,我擔心,這是我唯一的要求。”程惜然堅持,張熙熙沒有辦法,也只能應承下來,但是還是補了一句,“不要太貴的,普普通通的就好。”程惜然說:“好,我從我車庫裏開一輛出來給你,下班之後,在雜志社門口等我一下。”
下班之後,看到雜志社門口停了一輛嶄新的黑色奔馳SUV,通體黑亮的車身莊重大氣,顏值極高,非常符合張熙熙的審美,只不過這樣的顏值自然也價格不菲。看到張熙熙出來,奔馳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程惜然的臉,程惜然向他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程少爺将他車庫裏最“普通”的一輛車開了出來,張熙熙兩年的工資加獎金才能勉強cover。張熙熙扶額,但也只能拿了車鑰匙。“過兩天去辦個手續,以後它就是你的了,如果車子剮蹭,或者需要保養,直接打電話給4S店就好,都上了保險的,放心開。”程惜然把車鑰匙放在張熙熙手裏,順便給了她一張4S店的名片。“程惜然,謝謝你。”這聲謝謝是她發自內心的,除了父母和阮圓圓,他是對她最好之人了。
第二天,張熙熙就開始車上班去了。他們兩個的上班時間相差近一個小時,每次都是等張熙熙到雜志社了,程惜然才起床。這天起床,看到飯桌上,張熙熙精心準備的早飯傑作,程惜然站在房間門口想了很久,才去刷牙洗臉。他想起張熙熙跟他描述她的父母,她的父母是醫生,每天總是很忙,不是白天看不到人,就是晚上家裏空蕩蕩的,但是張父張母總會在她上學前,把早飯做好熱好放在餐桌上,還貼上每天的早安小紙條。她就是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裏長大的。
在程惜然艱難的吞咽完張熙熙生産的所有“美食”後,他收拾好自己,跟助理打了電話交代了今天的工作安排。他從手機中翻出另一個聯系人電話,趁着張熙熙不在,他确實有一件事需要辦。他撥通了一個號碼,幾十秒後,對方接通了電話,程惜然言簡意赅地說道:“媽,今天晚上我回家吃飯,我想跟你們聊一下和我熙熙結婚的事情。”這一天終究要來的,不如早些面對,從章曉鳳目前的态度來講,她是站在他一邊的。需要說服的只有程峰,這場談判可能是一場硬仗。
程惜然拿起沙發上的西服,去了一個地方。黑色的邁巴赫停到了一個劇院面前,劇院的裝潢是古老的法式風格,上面用燙金的大字寫着:“莉莉劇場。”門口的保安看到熟悉的車牌,熱情地迎上來,“小程總來了,老板正在裏面排練呢。”他點了點頭,跨進了劇院。
彼時,舞臺上正在排練一幕戲劇,男演員一臉深情地轉向女演員說道:“要是我這俗手上的塵污,亵渎了你神聖的廟宇,這兩片嘴唇,含羞的信徒,願用一吻乞求你宥恕。”然後聽到女演員回答:“信徒,莫把你的手兒侮辱,這樣才是最虔誠的禮敬。神明的手本許信徒接觸,掌心的密合遠勝如親吻。”女演員一扭頭看到了走進來的男人,他就默默地坐在下面,看着舞臺上的這一幕,排練因為女主演的走神突然停了下來,男演員抱怨道:“莉莉姐,怎麽突然停了,你還有好幾句詞呢。”她擺了擺手,“今天上午先到這裏,下午再說。”随即跳下舞臺,興奮地向他招手,“程惜然,你這小子,怎麽來了。”聽到名叫莉莉的女演員那麽說,臺上的一衆演員也突然吵鬧起來,“原來是小侄子來了,怪不得,你們倆好好聊吧,正好我們去摸魚。”程惜然拍了拍手,表示他們的戲劇又進步了,又從大衣口袋裏将路上買的栗子糕遞給她,剛出鍋的栗子糕還是熱的,“小姑,給,許記家的栗子糕。不是我說,你們這個《羅密歐與朱麗葉》從我小學的時候排到現在,還沒排膩。”話還沒落下,程惜然的腦袋上就被敲了一劑悶栗。“經典詠流傳,直男不懂別說話。”
程莉莉是程惜然的姑姑,程峰的妹妹,但也是程家的“逆子”。
十歲之前,程惜然只知道程莉的名字,對她的了解不到一分鐘就可以講完。大學時期,程莉前往倫敦藝術學院學習戲劇藝術,在英國的時候認識了英國皇家歌劇院的演員比爾·布什,然後就發瘋一樣愛上了他。因為他,她畢業之後決定留在倫敦,和這位美國人一起在英國倫敦戲劇界闖出一片天地。在程峰的嘴裏,比爾·布什是個藝術瘋子,也是個拜金主義者,他從布魯克林的貧民窟走出來,看上程莉就是因為錢,只有程莉還沉溺在她編制的所謂“藝術美夢”裏。為了讓程莉回心轉意,程家斷掉了她在國外的一切經濟來源。但是光鮮亮麗但壓抑的大小姐生活相比,程莉反而喜歡光怪陸離、充滿刺激的戲劇世界。比爾和程莉瘋到了一起,他們除了演戲就是喝酒、做/愛、程莉的名言是“把每一天當成最後一天來揮霍。”他們編排的戲劇從英國倫敦演到了法國巴黎再到德國慕尼黑,可是程峰有一方面沒有看錯,比爾有跟所有藝術家一樣的通病,為了追求所謂的藝術感覺,染上了酗酒、泡吧、玩女人的惡習。他帶回來的女人從白人、黑人再到其他有色人種,年齡不限、胖瘦皆有,并稱她們每個人為“靈感缪斯”。于是,程莉跟他離婚了,回到中國,回到北京,用之前所有的積蓄創辦了這家“莉莉劇院”。
程家人都不喜歡她,除了程惜然。程惜然覺得她很難得,身上那股自由和叛逆的勁兒很難得。人活一世,能夠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幹自己喜歡的事情,很難。迷茫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安安靜靜地坐在臺下,看着舞臺一幕一幕地開場、謝幕。看到程莉,程惜然總覺得看到了一點希望。
“今天為什麽來?你可是好幾個月沒來看我了?知”程莉用嘴咬開一袋牛奶,一邊叼着,一邊問他。她知道自己這個侄子心思重,工作日一大早來這裏肯定不是看她演戲的。她沒有孩子,所以從小把程惜然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寵愛,她對程家有一種複雜難言的情感,總感覺自己掙紮了一輩子,仍然沒有掙脫出束縛她的家族牢籠,所以看着程惜然,總希望他輕松自由一點,哪怕只有一點。
“我想結婚。”程惜然開口。這句話直接震驚了程莉,自從五年前,她就再也沒聽到程惜然說過任何有關他感情方面的事情。這個進度條直接從頭拉到尾。程莉将口中的袋裝牛奶拿下來,拖來一把椅子,坐到他旁邊的,“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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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惜然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我像是那種大老遠開車将近一個小時,只為了跟你開個玩笑的人嗎。”程莉搖了搖頭,程惜然确實不是這樣的人,很難得的是保留了男孩心性,但在正經事情上向來靠譜,“哪家的姑娘?說說。”
“你知道的,以前的,最近我們又遇到了。這回我不想放棄了,可是我爸,你也知道……”話沒說完,但他知道程莉懂他的意思。程惜然喝了口水,喉結上下移動,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男人的性/魅力。曾經那個穿着校服坐在舞臺下的小男孩已經長大了。
“姓張的那個姑娘?後來去英國的那個?”程莉求證。程惜然點了點頭。
“果然,我就說。我還以為鐵樹開新花了。”張熙熙家裏的情況程莉多少是知道的,若是張父張母沒有離世,或許程家未必不同意。雖然張家算不上大富大貴之家,但是勝在是書香門第,家庭穩定幸福,張父張母通情達理。但如今,哎,物是人非。命運這個東西,總是在不恰當地時候給你開個國際玩笑。
作為程惜然的姑姑,程莉更清楚家庭的身份帶給他們的禁锢,程家雖然主要是經商為主,但是旁系姊妹也有不少人涉及政商兩界。程峰的表哥更是早年從軍,在軍隊裏呆過十幾年。程家勢力盤根錯節,利益交換的買賣數不勝數,白的黑的摻雜在一起,在結婚這件事情上,顧慮的自然要比旁人更多。更何況,程惜然是家中獨子,是板上釘釘的程式集團接班人,因此哥哥程峰的考慮她能理解。
“非她不可?”程莉問。年逾四十,程莉見過的太多人情冷暖、物是人非,什麽“情比金堅”“至死不渝”都是人們為了包裝婚姻這個社會制度創造出的說辭。婚姻的底色是平淡,真正的愛情是看穿了這些浪漫的說辭之後仍然能勇敢地步入今後的漫漫餘生。
“非她不可。”程惜然回答。在他與張熙熙再次相遇時,他就已經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和想法。兩情相悅,已是佳事,故人重逢,更是幸事。既然上天給予了他這個機會,他突破萬難也會抓住。
“那就結,結婚只要一個戶口本而已,回家拿了就領證。這有什麽難,難道你爸媽把戶口本鎖起來了?”程莉說。
“手續固然簡單,可是我不想她始終活在我爸媽的不認可和輕視下。”對于程惜然來說,結婚并不是只是去民政局走個程序這麽簡單,他希望父母能夠從心底裏接納張熙熙,真的把她當作程家人,當成自己人。父母是親人,妻子是愛人,一家人應該相親相愛。
“你是程峰的兒子,你比我了解他。不過父母和子女的情感是很複雜的,沒有一個父母是想故意為難自己的子女,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你好’。程峰不是心軟的人,但是也不是心如磐石的人。給你舉個例子吧,那些年我和比爾在英國,我爸,也就是你爺爺,斷了我的經濟來源,幾次三番強迫我回國,罵我不孝女,但我就擰着,就是要對着幹。我這個可比你嚴重多了,但後來我媽說,我爸罵完就心軟,在陽臺上抽煙,一抽就是一下午。後來我媽心疼我,讓程峰偷偷給我轉錢,其實我爸都知道,但是沒有戳破過,他怕我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受委屈。程峰也是,每次媽給的錢,他總要加一點。我想說的就是,或許你爸爸沒有你想的那樣固執,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有棱角地愛你。”程莉從椅子上站起來,拍了拍程惜然的肩膀,“今晚帶上他喜歡的紅酒,你們父子倆好好談談,血緣之間,任何東西都能解決。”說罷,向舞臺上走去,途中回眸一笑,“到時候吃喜酒,我可要做頭桌。”她揮了揮手,只剩下潇灑離開的背影。
這時候,手機響了,來電人是章曉鳳,“兒子,今天回家吃飯,想吃什麽?我叫阿姨提前準備。”電話那頭傳來了程母溫柔的聲音,相比于程峰,章曉鳳的感情更細膩,會關心他冷不冷,餓不餓。父母與子女始終彼此關心,只是這些關心中偶爾會帶來陣痛。
“我都可以,看你和爸爸。”仔細一想,上次回家吃飯竟然已經是一個月之前了,回家吃飯的壓力通常不在于那一頓飯,而是飯桌上有些令人窒息的氛圍。通常情況下,程峰會慢悠悠地一邊夾菜,一邊詢問公司最近的情況,從公司短期和長期戰略、有無人員流動、到下半年投資重點方方面面,一場家庭聚餐總是像公司年度總結。這時候,程惜然突然想起了張熙熙這個小吃貨,她吃飯的時候就是真吃飯,而且看她吃飯是一件特別有食欲的事情,她會有自己的吃飯方法,比如西紅柿炒雞蛋一定要配一碗刀削面,吃肉的時候,要一口菜一口肉,再塞進去一口米飯,腮幫子鼓鼓的,特別像一只啃蘿蔔的小兔子。
“行,我叫阿姨煲你最喜歡的烏雞湯,你爸爸今天整天都在家,你早點回來,你們爺倆好好聊聊。”章曉鳳說道,臨挂電話的時候,章曉鳳突然頓了頓,說道:“兒子,我跟你爸爸說了,你爸爸松口了,父母都是希望子女好的,之前的事你別怪他,他都是為了你好。”随後,電話那頭傳來了嘟嘟嘟的忙音。
程父程母是典型的中國式父母,他們把自己的人生經驗當成子女的生活準繩,把自己認為好的東西灌輸給孩子,卻忘了問孩子一句,“你們願不願意要”。曾經的他們也不是這樣的吧,程惜然想,社會馴化了他們,讓他們成為了這樣的父母。他以後會成為什麽樣的父親呢,會讓孩子讨厭嗎?
他去酒莊取紅酒的時候,順道給父親買了一只他年輕時常抽的雪茄。程峰是一個喜歡抽煙的人,但是因為程惜然小時候犯過哮喘,他便再也沒有抽過煙了。這些程惜然都是記得的。
車停在了別墅門口,程惜然看到眼前的一幕,可以說十分震驚。家裏的大門開着,程峰和章曉鳳穿着休閑的家居服,程峰站在高高的樓梯上,竟然在挂燈籠。
程惜然把車鑰匙遞給保安,讓他把車開進地庫,自己走上前去,“爸,媽,你們這是幹嘛呢?”他心中疑惑,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兩人竟然開始挂燈籠。“還有幾個月要過春節了,我今天看到人家門口挂個紅燈籠,又大又喜慶,所以我也叫人買了一個回來。這麽多年,咱們家從來沒挂過燈籠。”程峰一邊挂着,一邊跟程惜然說話,他從來沒有發現,自己的父親其實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嚴肅,他從小就對父親有一種天然的畏懼感,所以除了學業和工作,他很少和程峰交流其他,程峰跟他說話的語氣也不像父親對兒子,更像領導對下屬。
看程惜然沒吭聲,程峰繼續說道:“其實你爺爺在的時候,過年的時候總喜歡搞這些,挂個燈籠,寫個對聯,貼個福字什麽的,以後你結婚了,我和你媽就要變成孤家寡人了。”說話間,一個大紅燈籠已經方方正正挂在了房梁上。看來,今天沒有談判,結婚的事情,程峰同意了。這時候,章曉鳳從後面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使了個眼神,讓他說點什麽。
“爸。”聽到這話,程惜然竟然不知應該說些什麽,只是叫了一聲,程峰回頭看了看他,點了點頭,他第一次從父親的眼神裏注意到欣賞和喜愛,章曉鳳說得對,父母是不曾了解過他,但是他又何曾真正的了解過自己的父母。
“烏雞湯煲好了,來吃飯吧。”章曉鳳扶着程峰從梯子上走下來,招呼程惜然來吃晚飯。
今天的家庭聚餐氛圍輕松了許多,或許是那個紅燈籠的作用,程惜然覺得家裏都亮堂了起來。吃飯間隙,程峰開口問道:“給我講講那個姑娘吧,你喜歡她什麽呢?”張熙熙問過他同樣的問題,“程惜然,你喜歡我什麽呢?”。程惜然想不出答案,因為喜歡不是線性的,不能像答數學題一樣列出1234。只是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會想到許多個關于張熙熙的瞬間,許多關于他們兩個的時刻,而他希望這種時刻能夠永遠延續下去。喜歡是短暫的心動,但愛是熱烈和長久的喜歡。
“她,是我希望卻沒有的那部分,”程惜然回答。張熙熙勇敢、善良、有韌性,像黑夜裏的光,他,想靠近那束光。“和她在一起,會讓我覺得這個世界挺好的。”他工作的時候會很煩,員工、下屬、客戶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人際關系讓他心生厭倦,但是見到張熙熙,好像這些煩心事就會消散很多。
“你要想清楚,熱戀的你們可能會覺得彼此散發着光芒,但是婚姻要抵禦無數個日夜,足以把這些心動都磨滅在柴米油鹽裏。”程峰說,年少的愛情熾熱濃烈,确實會讓人意亂情迷,但婚姻光有沖動是不夠的,人需要有理想、有幻想,但不能只活在幻想裏。
“我知道,生活總是平淡的,愛并不會讓平淡的生活與衆不同。”程惜然回答,他不會美化自己的愛情,也不會信誓旦旦地保證他們在未來長達幾十年的婚姻生活中總是一帆風順,從不拌嘴吵架,但是這些都是後話,他現在只想此時此刻的當下。
“戶口本在抽屜裏,明天叫姑娘過來吃個飯吧。女孩子這麽多年,一個人,不容易,辛苦了。”程峰喝了一口雞湯,拍了拍章曉鳳的肩,那時程惜然第一次覺得雷厲風行的父親,老了。